她不想深究，只想赶紧离开。
兰希离开后的希斯位置终于大了些，看起来他还是有点在意别人对他做饭水平的评价：“很难吃？”
派克诺妲见没人搭话，于是自己开口：“没，就是加点洋葱盖一下腥味可能好一点。”
不爱吃洋葱的某人从厨房出来快速溜上楼。
半夜，气温依旧寒冷。
“兰希克莱因：20岁，珠宝设计师，埃塞维尔艺术大学珠宝设计专业，明年毕业，作品都挺有名的，有不少权贵名流是她的客户。”
“……路易德王国女王的那顶皇冠也是她的作品。”
“是特质系，念能力有两个，但都是空间相关，一个是瞬间移动，一个是连接方圆15米内的不同空间。但这个是她念能力产生后的第一条也是仅此一条的记录。”
“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
“哦……她还参与了慈善活动，是《优路比安大陆儿童福利保障基金会》的会员，不过她实际上应该是会长，那个明面上的会长应该只是个挂名的。”
“除了12岁以前的信息比较少，其他整体看来都很正常。”
库洛洛看着眼前收到的信息，若有所思。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发来。
作为负责情报分析处理人员，以下是侠客自己的判断：“不过猎人网站能查到这么详细的东西本身就很有疑点，她本人似乎对自己隐私泄露这方面毫不在意。”
“有关于她身上念力制约相关的信息吗？”
“不，完全没有。”侠客梳理了一下自己的信息：“是发现新目标了吗团长？”
“嗯，算是吧。”
夜空中，风声吹打着窗户，月光清冷寂寥。
本来只是单纯的寻宝游戏，没想到意外地碰上了更有价值的人。
“就是警惕性太强，她的念能力又很方便逃跑，要是侠客在就方便多了。”
兰希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她只是觉得二楼果然还是太冷了。
新的一天，兰希是被冻醒的。
雪已经停了，但是老话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空气中仿佛凝结着冰晶，到处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只有被子里是温暖的，脸颊和眼睛因为冷气而带着不适感。兰希咬咬牙，裹着被子往楼下跑。
平时上午都是希斯生火，现在这个时间，壁炉里还带着昨夜火焰燃烧过后的灰烬。
从旁边找到几块柴火，兰希稀里糊涂地就往壁炉里扔，然后跑到吧台下面翻找火柴。
火柴被划亮，兰希小心翼翼地往壁炉里放。微小的火星接触着木柴却无法引燃，不一会便熄灭了。
没有易燃物助燃，再加上柴火表面的湿气，一根小小的火柴根本无法升起暖炉。
兰希又找来一些干燥的纸，铺在木头上。尽管这样很快就被点燃，纸烧干净之后也只留下一些灰烬。
这壁炉怎么点不着啊！
兰希裹着被子在想要不要还是回房间等到希斯起来生火算了。
“柴火堆的太多了。”
兰希吓了一跳，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毫无声音，甚至一点气息都没有。
库洛洛默默绕过蹲在地上的兰希，俯下身将大块的木头从壁炉里拿了出来。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兰希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起身一个往后挪，不小心就踩到地上的被子角，失去平衡让她正好倒进沙发里。
好在男人背对着她，应该没看见有点尴尬的一幕。
库洛洛不会告诉她自己用了‘绝’，现在这样看来，兰希虽然警惕性很高，但是对念的把握生疏，对察觉不到的危险应该毫无抵抗能力。
“在中间放易燃物，空气接触会多一点。”他一边说着，一边只留两根大一点木头的放在两侧，接着搭上两根细一点的柴火，形成一个井字形状。接着示意兰希递给他刚刚燃烧用的纸。
井字格里堆满了易燃物，库洛洛又再上面搭起柴火，保持一定空隙，柴火能充分与空气接触。接着随着火柴划亮，壁炉慢慢燃烧起来。
堂厅的温度渐渐升高。
兰希顺势窝在自己的单人沙发里，把被子捞起来盖好，看着忙活完正在擦手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来着？”昨天剑拔弩张的氛围根本没有要到交换名字的地步。
“库洛洛鲁西鲁。”库洛洛将走到兰希对面的沙发坐下——他们昨天也曾是在这个位置。
氛围明显缓和了不少，可能是库洛洛刚刚帮助了她，她又离不开壁炉这个温暖的火源。再加上如果这个男人对她有杀意，那么刚刚她就已经死了一次了。
毕竟库洛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和一开始从正门进来和她打招呼是两种情况。后者她带着防备还能勉强躲过，前者不一定。
这么想的兰希推测库洛洛向希斯保证的暂时不伤害她的可信度高了几分。
就连库洛洛本人也捕捉到了她态度上的细微转变：“怎么了？明明昨天还拒绝跟我说话。”
“你昨天不也是想赶我离开么？”兰希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问她还不离开时的表情。
“昨天只是单纯对你选择留下的行为表示好奇而已，如果让你误会成了威胁，我向你道歉。”
态度转变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定的目的性。兰希深知这一点。
在她来看，库洛洛初次见面就带着同伴动手的行为就是很典型的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并且会铲除所有障碍的类型——这就是为什么即使他与希斯观念达成一致自己也很难相信他的原因。
看起来兰希因为库洛洛帮忙生火而态度缓和，其实在她看来反而是库洛洛在与她冲突之后就装出一副友好的样子更为可疑。
“你是不是想利用我？”
木柴燃烧的声音尤为明显，清晨的一缕阳光终于探出头撒上了白色的大地。

兰希梳理了一下两人见面产生的短短交集。
“第一次见面，你想抓住我问阿斯彭家族的事，我用了瞬间移动。后来你和希斯达成一致后，来找我一开口就是问我念能力的事。”
眼前被被子裹着的少女说话声音懒散，还有点连音，连开口说话都是懒得张嘴的样子，却一击命中。
“阿斯彭的宝藏背封存在念能力空间内，杀了希斯拿到钥匙，但是进去拿到宝藏后呢？”
“没人能保证怎么从里面出来。但是我的念能力可以。”
库洛洛双手交叉，在看不见的地方拇指的指甲划过指缝，黑色的双眸盯着女孩说话时微微颤动的
“所以，你们拿到财宝后，还需要我帮助把你们安全的带出念能力空间。”
毕竟人在道上混性命还是第一位的嘛。兰希自信推断，眯着眼睛试图从库洛洛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库洛洛倒是没想到她也能从细小的碎片中拼出这么多信息。
大致方向是对的，虽然结果错的离谱。
不过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信息强烈的不对等，兰希真的有可能推测出他真实的目的。
库洛洛低下头，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再次抬头时眼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意思是……我们不如暂时合作？”
兰希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男人，一个晚上主动权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当然——这是我自己的推测，并不代表你真实的想法。”
一开始希斯坦城地向他们共享了阿斯彭家族的信息，无非是想在生命的终点画上句号。至此对进入念能力空间之前的情报可以说是清晰明了。兰希说的话不无道理，提醒了库洛洛进入念能力空间后的信息是一片空白。
并且这些信息在兰希和希斯的谈话中也没有提到，想必是她本人瞬间移动的能力可以连接不同空间的原因，对她来讲自然就不是问题。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你的能力的确对我们很有帮助。”库洛洛表示了肯定。
两人很难得的进行了一场气氛相对公平的谈话。她自己认为的。
得到了肯定的少女并没有觉得自己拿到了主动权，只是低头把脑袋靠在膝盖上，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在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就算对方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也不排除他只是顺着台阶下，真实的意图并没有被发现的可能……总归还是自己手里的信息太少了。
即使短暂达成合作，也不能保证在一切结束之后不会被背叛，导致人财两空。
兰希不惜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对方可能会行动的发展，不是她敏感过头，只是这个世界就是按照弱肉强食的简单规则运行。
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对方行为的底牌。
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库洛洛安静地等待。兰希下一步会怎么走？合作的可能已经暗中发芽，很多时候做选择就是一场豪赌。
“算了想不明白。”
她抬头，前额被压到的头发贴着脸颊：“什么财宝，烦死了，不要了，回家算了。”
有些意料之外的发言。库洛洛一时间竟然没来得及跟得上她的思考回路。
“真意外。”除了这句他竟然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话。
“不好意思，容易放弃是我的优点之一。”
“昨天你说暂时没有放弃的打算，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库洛洛实话实说。
“你也说了，只是‘暂时’。”
兰希算是思维敏捷的那一种类型。很多事情靠细节和直觉都能推测个七七八八，感兴趣的事情上头了就会把脑子扔到后面，不好的是想多了人就容易烦躁，然后干脆不想了直接放弃。
昨天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让她多想而已。
既然决定了那就现在动身，兰希抱着被子跳下沙发，转身就往楼上走。
库洛洛盯着她的的背影，眼神冰冷，有一瞬间动手的冲动，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不能硬来。
对她来说，逃跑很容易。好不容易打消了一点对他们的警惕性，信任的建立从来都不容易，要是轻易动手很容易破坏本就所剩无几的信任感。
兰希回到房间，快速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一个手提箱而已。套上防寒的毛线帽子手套围巾，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用念能力直接先传送走再说。
她平时没有使用念能力的习惯——因为她正常生活中就只是个普通人。
兰希认为念能力不是万能的，太过依靠自己超人的能力，迟早会不知真正的“正常”为何物。
没有任何告别，她离开了这个雪中的酒馆。
传送只是一瞬，兰希的脸颊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微微泛红，脚下是白茫茫的雪路，而这几天生活的酒馆就在身后。
瞬间移动的距离，也就区区一百米左右。而一小时内最多移动7次。
这就是为什么她从不用念能力来赶路的原因，毕竟这点距离等于没用。
不过战斗中脱战，躲避，甩掉追兵还是很好用的。只是很可惜，兰希目前安稳的一生中没有过几次这种经历就是了。
迈开步子踏入雪中，兰希打算先去买火车票。这个镇子偏僻，一周只有几趟火车，要想回到埃塞维尔，她需要先坐火车到罗塞城中心，再换乘飞艇。
库洛洛站在雪地里，盯着地上明显的脚印。这脚印仿佛是突然出现的，很明显，是兰希用念能力传送的结果。
不过这个距离……也就百米左右。
“玛奇已经破坏掉这座城镇附近的铁道，不出意外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恢复。”派克诺妲右手接着电话，向库洛洛传达。
“嗯。让玛奇在火车站守着吧，如果碰见她，用‘绝’跟着就行，不要被发现。”
果然还是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瞬间移动和连接空间的能力……
“给她用也太浪费了吧……”库洛洛低声嘟囔。
派克诺妲偏头用眼神询问。
“没事，我们去集市上，看情况换一身装扮。”他说。
“毕竟接下来是捉迷藏时间。”
完全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游戏规则的兰希，根本就没有去火车站，现在正在集市上闲逛。
没有办法，这里是去火车站的必经之路，想着少走回头路，逛逛当地特色再走吧的原则，兰希直接被商品种类繁多的市集吸引了过去。
只是很可惜，小镇的市集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大部分只是单纯的提供生活用品和食物，连稍微有点艺术性的装饰都是有些过时的款式。
倒也是意料之中，兰希没有太大的失望，随手买了一颗冰淇淋。
甜味在嘴里化开，这家冰淇淋做的倒是不错。心里默默给出评价，兰希扭头，把目光放到站在旁边的小男孩身上。
眼神没有闪躲，小男孩也回望着她。
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棕色的头发有些过长，身穿明显大一号的单薄衣服，套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破烂马甲，手和脸一样都脏兮兮的。
据她观察，这个男孩站在这很久了，一直在盯着她。
“老板，站在那的小男孩是镇上哪家的孩子吗？”兰希问。
冰淇淋店老板摇摇头：“不知道，之前没见过他。”
得到答案的兰希点点头，离开了摊位。
她走了两步，小男孩的视线不再停留在兰希身上，开始转头盯着其他路人。
有时看看天空，或者低头，安静着什么也不说。
“想吃吗？”兰希在小男孩身后出声，手里举着吃掉了半个的冰淇淋。
男孩再次将视线放回到兰希身上。
兰希举着冰淇淋移动，男孩的视线并没有随着冰淇淋的移动而产生变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好吧，看来你对冰淇淋没兴趣。”她说：“不过我也没打算分给你，小孩子不能在冬天吃凉的，另外咱俩吃一个冰淇淋很不卫生。”
这么说着的兰希把冰淇淋全部吃掉，“不过我可以把下面的华夫筒留给你。”
光秃秃的华夫筒被递到嘴边，男孩脸上表情一直没变过，但张嘴咬了一小口轻轻咀嚼了起来。
“我看见她了，在集市里，巷口东南角。”
兰希未曾发觉远处的视线，派克诺妲带着帽子隐在人群中。
“好，正在往哪边走？”
“原地没动……在喂一个小男孩吃冰淇淋。”
对声音有反应，进食状态正常，除了没说过话之外暂时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兰希又试着沟通了一会，发现这个小男孩一个字都不说。
啊，打喷嚏了，声带颤动听起来正常，看来也不是哑巴。
玛奇正在火车站待命，她的任务是如果兰希出现在火车站，在‘绝’的状态下先切断她的一条腿。失去行动能力加上失血，很大概率会失去意识，瞬间移动作用只在百米内，逃脱概率为0。
只是人可能会死，所以她还要将除了跟腱以外的部分缝好就是。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正在因为铁路被破坏而忙的焦头烂额，玛奇靠在墙边，等待着目标出现。
手机传来震动声音，她接起电话。
“玛奇，收工。”
“她自己回来了。”

希斯阿斯彭在考虑自己死后遗产的处理问题。
不，不是封存在念能力空间里的那些个财宝，是他真正的遗产——这个酒馆。
虽然名字是叫酒馆，但其实从一个月前开始就不再接待客人了。
在他死后，这个屋子应该会将被真正的废弃吧，和那座庄园一样。他想，一边将啤酒一饮而尽。
不如说现在的酒馆跟被世人遗忘之所没什么两样，空荡的厅堂里只剩下时钟走针的声音。
大门被推开，他的新‘客人’回到了这座屋子里。
库洛洛和派克诺妲只是看了一眼坐在吧台前的希斯，便直径走向沙发上坐下，二人一言不发。
希斯竟然有些想念几天前兰希刚来时候的情景。毕竟小姑娘喜欢暖和的地儿，几乎整天都在烤壁炉取暖，也会偶尔跟他搭话。
比起兰希，他的新客人们显然不是会跟陌生人寒暄的类型。
微弱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亮在吧台上。希斯又开了一罐啤酒，金黄的酒液顺着玻璃杯蔓延出白色的泡沫。
玻璃反射的太阳光有些晃眼，他微眯了眯眼，紧接着一片阴影突然出现，将反射的阳光遮住。
少女逆着光，出现在酒馆门口，寒风将她的脸吹的发红，胸腔起伏明显，呼出微弱的白气——她背上背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
希斯已经顾不上惊讶，不仅是意料之外的人再次出现，更多的是对离去又复返后还带回来了个小孩这件事感到疑惑。
“你怎么又回来了？”希斯只顾得上开口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兰希轻喘着气，接着眼光瞟到了从她进门开始就默默注视她的库洛洛和派克诺妲。
“放心，不是为了财宝回来的。”以防库洛洛觉得自己食言，兰希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解释，然后将背后的小男孩放到了地上。
小男孩头上戴着彩色的毛线帽子，裹着的厚厚的围巾。兰希把帽子围巾都扯了下来，露出脏兮兮的脸蛋和破旧的衣服。
很明显，帽子围巾都是兰希的个人物品，她今天早上就是戴着这些东西出的门。鲜艳的色彩与小男孩身上的装束明显不符，只是现在蹭上了不少灰尘和脏污。
兰希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帽子和围巾丢到沙发上，她很明显有点嫌弃被弄脏的衣物。
“主要是找你认认这张脸。”
兰希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男孩的身体转向希斯：“认识吗？或者眼熟吗？有没有可能是镇子上哪户人家的小孩？”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跑回来的？”希斯打量着男孩，摇了摇头：“完全陌生的脸，不认识。”
“是吗，我想你在这个镇上活了七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应该对街上的住户了如指掌。所以就想找你问问。”
“话说的没错，只是这个小孩，大概率不是镇上的人。”希斯如是说，然后蹲下来看着小男孩：“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的状态跟在街上一模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盯着吧台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看。
“别问了，他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聋哑人？”
“不是，检查过了，排除听障，声带也正常。我想你要是也不认识的话，我就带他回到福利基金会支持的援助学校去了。”兰希简单交代了下自己的目的。
虽然有些震惊，但是这姑娘好像曾经的确给自己推销过什么优路比安大陆儿童福利基金会来着：“所以……你这家伙是跑这来做慈善了？”
“这不是碰巧嘛。”兰希歪了歪头：“这个年纪的小孩如果没有自理能力根本没办法熬过冬天。”
不知什么时候，库洛洛已经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引起一点男孩的注意。
“有没有可能，是他听不懂通用语？”他说。
“啊！”兰希小声惊呼，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
少女随即问站在一旁的希斯，示意他：“快，说两句你们镇上的方言听听。”
老人表示镇上的人从三百年前开始就只说通用语了。
好的吧。兰希耸耸肩，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从几百年前开始大力推行通用语，在许多地方通用语甚至已经取代了原本语言的位置。
但不代表她不会说自己的母语。兰希转头就对小男孩开始说起了华夏语。
“您好？您吃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反应。
兰希换了一种语言接着问：“你从哪来？听得懂我说话吗？”
还是没有反应。
兰希起身，沉默。
“怎么不继续了？”希斯说。
“不好意思，我就只会这三种语言。”
兰希把目光放到站在一旁的库洛洛上，用眼神示意，你会别的吗？帮我问问呗。
玛奇回到酒馆的时候，就只见到这幅场景——团长和那个女人围着一个小男孩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这是在干嘛……
目光落到坐在一旁沙发的派克诺妲身上，对方也只是摊手，表示现在事情发展是稍微有些偏离了轨道。不过大方向没错，跟着团长就是了。
兰希看着库洛洛换了四种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男孩都没有任何反应，便伸手打断他：“算了，怎么感觉已经单纯变成你在炫耀自己的语言能力了。”
的确是有点这个心思在的库洛洛什么也没说，只是稍微歪着头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兰希的确从这张脸里看出了一丁点的小骄傲还有一丝无辜，仿佛在说：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这条路也被否认，毕竟现在不用通用语的地区并不多，继续试下去没有意义。更何况就算是只不会说话的猫面对一直胡乱说话的人也会做出一点回应的，这个男孩显然不仅仅是语言不通的问题。
还有一种可能性。
那个被世人遗忘的地方……语言并不与正常人生活的区域相通。
兰希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会那个地方的语言的，不过被她遗忘在脑后——毕竟自己不精通，只是会一些简单词句的程度。
为了进一步确认，脑子里搜查着遗忘了很久的记忆，脱口而出许久都很久没有说过的语言：
“要吃零食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在厅堂的三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依旧没从小男孩那里得到回应的兰希站起身，这下是彻底推翻了他不回应是听不懂语言的这项推测：“是不是脸太脏了希斯你认不出来啊，我找块布给他擦擦脸你再看看。”
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盥洗室。
完全忽略了身旁的库洛洛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
在座的派克诺妲和玛奇却非常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
即使简简单单的短句很快掠过耳朵，也三人被清晰地捕捉到。毫无疑问，他们都没有可能听错。
非常熟悉的，来自家乡的语言，流星街的语言。
厅堂的氛围再次变得沉默起来，希斯察觉到一丝与他并不相干的微妙氛围，借口去做晚饭便站起身离开。
于是只剩下四人。
玛奇率先打破了沉默，先不提兰希突然冒出的流星街语，她倒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男孩还抱有一丝警惕：“话说，不确认一下真的好吗？”
这句话在库洛洛听来有两个含义。
第一个需要确认的就是小男孩的记忆，确保不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第二个就是关于兰希说口而出的流星街语。
后者倒不是最优先的……不过现在，库洛洛本来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聊聊。
好在今天兰希没有去火车站就直接自己回来给他省了不少事。
“派克，他先交给你了。”库洛洛示意派克诺妲将男孩的记忆检查一遍，自己也转身走向盥洗室。
水管里的水不停地流着，滑过兰希的指尖，带着刺骨的冰凉。她皱眉，冻的缩回手，打算等待水流的温度渐渐变暖。
库洛洛这次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走到门口时兰希
就已经察觉到他。
“你早上说的事，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库洛洛先把她身上关于流星街的疑点放在一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暂时合作？”兰希搭话：“不过我已经决定放弃财宝，并不打算为了它赌上可能会威胁性命的事。”她对库洛洛并不存在信任。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吧。”库洛洛走近两步。
“在这种无法建立信任关系的前提下谈合作对我们双方来讲都有些麻烦呢，换成‘委托’如何？”
“只需要你保证我们拿到财宝后安全地离开念能力空间。财宝归我们。报酬我会提前支付给你。”
“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我们因为财宝而背叛，提前拿到报酬的你就算发生变故也有很大概率能独自逃跑。”
兰希理了一下对方开出的条件，很有说服力。库洛洛需要她的能力帮助他们离开空间，就算不需要，也不失为一道保障。
“你打算给多少。”她问。
库洛洛：“你想要多少？”
“大概……够我买三四颗稀有宝石的钱吧。”
“可以，账户给我。”
好，好爽快的甲方！
兰希暂时还没适应眼前对她来说这个男人从恶魔到天使的转变，带着一丝疑虑报出一段数字。
水管里的水终于有了一点温度，兰希不忘把手里的毛巾沾湿，毕竟她还要把刚刚捡到的男孩清理一下。
手机轻微震动，兰希将手上的水珠甩干，掏出来检查信息。
【您的账户于1998年12月16日17:53分入账100,000,000戒尼，余额113,853,538戒尼。】
多少！？
她没想到自己账户直接多了一位数。
眼前的哪里是强盗，分明是财神爷啊！

大部分时候对于库洛洛来说，金钱不过是一串数字。
在流星街的生活的时候，金钱改变不了什么东西。长大之后，想要的东西只需要靠抢，只有少数情况需要互相交易达成。
并且，他绝不是出手阔绰之人。
前段时间他出手过一串古董宝石项链，黑市的成交价好像是50亿……？还是多少来着。
总之转账时他在心里打了个折，最后输入数字的时候还故意少输了一个0。
兰希收到收款信息时心情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起伏，只是微表情根本逃不过库洛洛的眼睛，她眉头微抬嘴唇轻抿，眼神快速从手机上移开。
怎么看都是一幅出乎意料但是不想别人看出来自己其实很开心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给多了……但总之目前顺利达成交易，在拿到财宝前打消了她离开的念头。
剩下要解决的就是……库洛洛脑海里冒出来那个被兰希带回来的小男孩。尽管看起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不确定因素还是减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