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看着兰希的表情有点复杂：“说实话，虽然你说你只是顺手才办好事，但是成立慈善基金会这种事，怎么看都是想建设美好社会的人才愿意做的吧。”
兰希低头按手机的动作一滞：“你说的没错。”
短信编辑完毕，她把手机收起来，深绿色的眼瞳里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基金会可不是我成立的，成立人是我母亲，我只是继承了她的遗产罢了。”
连遗志都说不上，兰希知道自己没有那种伟大的抱负。
“她是真正的，那种好人做到底的人。所以才死的最惨。”
有改变世界这种远大抱负的人从来都不是兰希。
她连继承母亲的遗志的资格都没有。

14.道谢 基金会的人即将在下午……
基金会的人即将在下午到达这座小镇的火车站，预计停留一段时间后带着小男孩坐最后一趟列车离开。
兰希并不打算让无关人员来到这座酒馆，防止事情有那么一丁点节外生枝的可能，毕竟阿斯彭家族的秘密还是被人越少知道越好。
再加上，这座小城的列车班次没有那么频繁，如果不趁早离开，就要再等待一个晚上。
防止夜长梦多，兰希决定直接带着小男孩送去火车站，跟基金会的人在车站完成交接。
“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兰希对希斯说，她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过不舍的神色。
有时候她也会感到奇怪，但是明明都对世界没有留恋了，弥留之际还是会对仅仅接触过几天的人产生不舍的感情吗？
可能人就是如此复
杂的生物。
兰希脑海中突然闪过，等到希斯死亡的那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可能她也会有那么一点称之为悲伤的情绪。
回到现实，希斯已经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
不错，看着还是挺精神的。不过光是他们两个去……估计不太行。
不知道希斯有没有自己是被人监视的自觉，按照上次兰希去市集时间花了比想象中要长就有人来找她这件事来看，他们俩的行程还是让人跟着比较好。
让甲方放心，乙方才能少操心。
于是她找到库洛洛，问他要不要一起同行。
“找派克诺妲跟着吧。”
被拒绝了……
很明显对方不想因为这种还没他手中的书有意思事情而动身。
好的吧，派克诺妲看起来可能应该比玛奇好说话一点，而且这可是她团长的命令，她不去也要去。
“呜哇，这什么东西。”
四人走出酒馆，许久没出门的兰希第一眼就被酒馆门口旁边堆着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
由雪堆积起来的、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形状、有些化掉的，大概应该是能被称之为‘雪人’的东西。
希斯表示这是人家小男孩这两天堆的雪人。
“雪人？人有六根胡子？”兰希看着明显是雪人脸的部分，指着上边三对对称的黑色痕迹说。
“那是猫。”派克诺妲瞟了一眼，得出结论：“昨天还是有耳朵的，估计放太久化掉了吧。”
“啊……”兰希脑补了一下，的确看出了几分像，只是这站立的姿势：“汤姆猫吧……”
希斯显然没接触过这个动画片，一头雾水。
倒是派克诺妲打量了一下，表示肯定：“还挺像。”
“‘猫和老鼠’果然还是家喻户晓啊，在流星街也很火爆吗？”
一行人走在雪地上，希斯带着小男孩走在前，男孩穿着干净的衣服，比起几天前的落魄样子判若两人，在老人的身旁蹦蹦跳跳。
兰希和派克诺妲并肩走在后边不远的位置。
面对兰希的提问，派克诺妲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毕竟这种什么对话的动作类喜剧片，因为没有语言的隔阂，所以很受孩子们欢迎。”
“果然语言是一大问题呢……我在流星街呆的那段时间，只能跟会通用语的神父交流，但我又只喜欢跟同龄人讲话。”兰希说：“不过流星街的孩子们都很友善，说来惭愧，我已经记不起来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了。”
她突然打趣道：“说不定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们呢，只不过我忘了而已。”
派克诺妲：“我们对外人来到流星街这件事不可能没有印象。”
没有否认，但对兰希来说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派克诺妲并不相信她曾在流星街呆过一段时间的事实，另一个意思就是单纯没在那段时间见过她。
派克诺妲算了算时间，那时库洛洛约定的三年之期刚到，早已经不是他们无忧无虑跑去教堂玩的年纪了。
兰希眼珠子转了转：“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你不是能察看别人的记忆吗，要不你看一下我的记忆确认一下？”
说着就朝派克诺妲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摊开。
第一次见有人要主动察看记忆的……
派克诺妲表情有些奇怪，难得歪头打量着身边的女孩，脑袋里似乎考虑了一下这样做有没有必要，最后还是轻声嗤笑一声：“没有必要。”
这种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确认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兰希是否在流星街呆过，又是因为什么去的，都改变不了他们生活在不同世界这一事实。
浅米色的少女收回手，竟也笑起来。
“嗯……挺好的。”
语气归位平静，刚刚谈话的热情在冰冷的雪地中消散。
派克诺妲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意图的变化：“所以，你在试探什么？”
兰希呼出一口热气：“虽然一开始立场相冲，但至少现在作为你们团长委托的对象，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多一点信任。”
深绿色的眸子直视前方，对她来说，前两天在一个人去集市上的时候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玛奇就来找她这件事，真是有些让人不愉快。
“即使能力上存在很大差距，我也不希望自己被当作‘人质’看待。”
懒散的语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进入派克诺妲的耳朵，兰希的性格她并不讨厌，即便如此她也只是说出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不察看你的记忆，单纯是因为如果有那个必要，我们随时都能达成目的。”
不管是察看她的记忆这件事，还是阿斯彭家族的财宝，都不会因为兰希的拒绝而发生改变。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决定性差距。
兰希当然也很清楚，她刚刚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是希望能给我一点尊重而已，另外如果你刚刚打算看我的记忆，我也只是会用能力跟你拉开距离，然后在心里把你拉入黑名单一辈子不跟你讲话罢了。”
这后果真是‘严重’，派克诺妲低声笑了两声，像是带了一点嘲讽。
“还好你没有这么做。”兰希无视掉对方的嘲弄：“我本人还是想好好向你道谢的，当时帮我带止痛药的事。”
金发的女人难得沉默。
兰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派克诺妲当时完全没有必要帮她，就算放着她不管她暂时也死不了。
但是派克诺妲还是顺手帮她带回来了。
虽然后面证实了她的疼痛大概率来自誓约反噬，那瓶止痛药还是在心理上给了她很大安慰。
“在这个世界上一秒对你示好的人，下一秒就可能置你于死地。”派克诺妲的意思是你少来，别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别人既然要道谢就好好接受吧，反正咱俩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面，害羞什么？”
派克诺妲明显被这句话影响到皱紧了眉头：“啊……真是，应该换玛奇跟你出来的。”
“我不要，她好冷漠的。”
况且在兰希看来，派克比玛奇好相处多了，玛奇可是直接跟她说过‘我不问你你就别说话’这种令人伤心的话呢。
火车站，恢复铁路交通的第一天大多是运输物资的列车。
他们很快与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碰面，简单交代后，工作人员表示，会根据男孩的国民号码查清楚他的家庭情况，并且尽量找到亲生父母或者家庭成员确认，没有问题就可以签订弃养协议，由基金会的援助学校抚养。
毕竟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如果没有法律协议的约束，往后要是长大了原家庭再后悔，或者控诉基金会拐卖儿童……就很麻烦了。
“这是您托我带的协议。”工作人员将赠予协议递给兰希，兰希转手将协议和笔递给希斯。
“请确认好条款，如果有异议的部分请及时提出。”
希斯丝毫没在意，协议条款眼一扫，就大笔一挥，按下手印。
心里默默打量，这工作人员的办事风格和准备工作，看着还是挺靠谱的……
“然后剩下的……”工作人员身边的手提箱递给兰希：“克莱因小姐，您托我带的各种口味的速食泡面冲泡奶茶等零食都在这里了。”
“帮大忙了！”少女的语气变得活泼起来，一扫几天前病怏怏的神态。
希斯将协议递还给基金会的人：“这难道也是人家的工作范围？”
兰希摆了摆手：“顺手的事啦，又不是没有钱拿。”
工作人员默认，最后整理了一下，将一份文件夹拿出，这是他今天最后的一项工作：“最后，这是这段时间基金会的善款汇集和流向的具体明细，虽然已经上报检查了，还是给您过目一下。”
“啊……不是很想工作……”兰希一边抱怨一边接过。
不过接下来日子也没什么事干，看看就看看吧……
“对了。”兰希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前两天在镇上偷偷见义勇为，当时的受害女性除了收到自身侵害之外，还亲眼目睹了她使用念能力的场面。
“再加上我留给她的名片被人拿走了……总之可能需要你去解决一下我留下的烂摊子。”
“她应该会需要心理干预，如果需要援助，按照之前的规矩办就行。”
工作人员了解了来龙去脉，记下了受害女性的信息，表示会安排其他人员继续跟进。
至此，基金会派来的
人任务全部完成，他接下来就会带着小男孩先离开。
“对了，如果他不老实跟你走的话，打晕就行。”兰希温馨提示，这小孩可能会乱跑。
工作人员表示他们是专业的，非必要情况下不会用这种方式……

15.极光石 回到酒馆，库洛洛一……
回到酒馆，库洛洛一个人靠在沙发的软垫上，脑袋往后轻靠，呼吸平稳，闭着眼小憩。
壁橱里的火焰轻轻跳动，随着门口风铃的响动，屋外的寒气穿过门缝钻入。
兰希抱着自己的零食箱走到沙发旁边，放下，喘着气放下。这一路她抱着箱子走回来给她累的不行，希斯顺便去集市上了，而派克诺妲一点帮她的意思都没有。
当时玛奇虽然嘴上嫌弃她，但还帮她拿菜了呢！
派克诺妲：“生理痛可能是体虚，多锻炼锻炼对你有好处。”
况且当时玛奇是帮她分担手里那好几个袋子的其中两个，这次就一个箱子，派克诺妲可没有想替人干活的意思。
总之兰希途中还用了几次念能力传送才赶回来。
派克诺妲轻轻走到库洛洛身边，神色没有变化，但是语气温柔了许多：“团长，睡觉的话去楼上睡吧。”
库洛洛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轻轻回应：“没事，只是休息一下。”
“所以我才说一楼更适合生活。”兰希从箱子里扒拉出一袋果冻，叼着塑料包装说话，“二楼冷的跟冰窖一样，真的能睡安稳么。”
希斯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已习惯，暂且不论。这片大陆其他地方可不像这里的气温一样冷。
这个世界人类生活的大部分区域，气温都是比较适宜的，反正对兰希来说无法在这里长期生活。
“你看起来精神不少。”库洛洛睁开双眼。
兰希耸耸肩：“生理期快过去了所以就没什么大事了。”
拿起被放在沙发上的素描本，兰希翻看着小男孩走之前在她本子上留下的印记，基本上都是一些乱涂乱画，嗯……还有一些模仿式的涂鸦。
比如这个……黑色的十字架，跟某人额头上的刺青有七分像，而剩下三分是因为画风太过幼稚增添了一抹搞笑。
兰希有点想笑，但是拿给本人看好像不太好，不着痕迹地努了努嘴，默默将这一页翻过。
啊，是给西索设计的耳饰图。
“说起来，西索先生人呢？”她问。
好像过了那天就没见到了。
库洛洛：“估计早离开了吧。”
“天气这么冷，人又不让杀，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嘛。”以上为西索原话。
加上还要参加猎人考试，西索在这座小镇实在没什么留下的理由。
兰希脑袋一歪：“他是不是不想参与轮流做饭跑了啊？”
毕竟他来的第一天就吃了兰希的美味中餐，当时他们就决定轮流做饭，算算日子这两天的确就是轮到他了！
合着这两天都在蹭饭！
库洛洛不是很懂这其中的逻辑：“……你难道想吃他做的饭？”
兰希：“呃倒也不是……另外我现在有泡面和零食，说实话你们做的饭我都不是很想吃。”
ps.她不是不信任这群人的厨艺，是不信任希斯的这个老式厨房。
好吧，兰希也不是真的纠结这个，而且西索有私人飞艇想必也有私人厨师，能吃私人厨师做的饭肯定比小酒馆里自炊要好得多。
况且他的风格看起来的确过于自由……好在西索是先付了钱再走的，并且也留下了联系方式，兰希想，等这边事情结束再联系他好了。
“不过真难得你会问起他。”
兰希低着头翻着自己的素描本：“主要是，他找我定做耳饰，设计图画好了，但是我忘记问他喜欢什么宝石了。”
库洛洛突然来了兴趣，身体自然向前倾，双臂支撑在大腿上：“什么样的？”
其实这个环节还是属于甲方的隐私的，不过他们是同伴，给他看看应该也没事？兰希这么想着，将本子递给他。
其实耳朵上的饰品大多数还是简约风格的多，毕竟太复杂的设计会增加成品的重量，对耳朵也会是不小的负担。
但是西索的话……应该不是问题。
当然兰希也不是硬要堆砌繁复的元素，因为饰品太重或者太大对于经常打斗的人来说也算是不小的累赘。
造型夸张但不繁重，兰希总能精准把握甲方的需求。
库洛洛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西索的风格跟他还是不一样罢了。
“还记得我在一开始问过你，关于路易德王国女王的王冠的事吗？”库洛洛轻轻翻动着兰希的本子，直到第三页停下。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来着。”当时他们的关系剑拔弩张，实在不适合交谈，兰希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他当时的问题：“嗯，那个王冠是我设计的。”
库洛洛心里早就推测出了答案，但他要说的不是这个：“路易德王室宣称那个王冠的主石，名叫极光石，来自奥格纳斯海底山脉，是极其稀有的宝石。”
极光石乍一看晶莹透亮，表面却浮现着彩虹般的光泽，会随着光线变换产生不同的色彩形状得以此名。
兰希作为这个王冠的设计者，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毕竟她的甲方特意要求过要将设计最大限度展现极光石的美丽。
所以整体设计的风格都是辅助那颗石头，包括辅助碎钻也经过了精密筛选。
“不过，让那个王冠价值连城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那颗石头稀有。”库洛洛将目光从素描本上转移到这件作品真正的设计师身上：
“跟其他的极光石不一样的是。传闻王冠上那颗宝石，可以抽取人的灵魂。”
男人的声音冷寂而又清晰。
“虚假营销。”
兰希脱口而出，这种事情她见识的太多：“给普通的东西附加点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来提升原本事物的价值是资本家的惯用手段。”
“是吗。”库洛洛当然也同意她的说法：“只是我听说，王室内部曾经发生过一起‘灵魂交换’的事件。”
“路易德王国公主的女仆某天突然声称自己才是路易德王国真正的公主，而公主本人却极力反驳，说她的女仆疯了。”
事情如何收场？女仆被处死，但是公主本人的性格突然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并且有几分不属于‘公主’这个身份的习惯。
路易德王室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但传闻不胫而走。
路易德王国的公主即将成为下一任的女王时，第一时间找人用这颗石头打造了自己的皇冠，带着极光石走上王位，并且清理了所有认为女王被更换灵魂的人。
“真的假的？”
兰希微微瞪大了眼睛，论吃瓜她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听他这么说，女王和女仆更换灵魂的事情可信度很大。
一夜之间，身份调换，女仆变为一个国家的掌权人，并且处死了原身。这种事情听起来未免离谱，但是这种秘闻反而给那个皇冠增加了更多的价值。
“不过，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
如果库洛洛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的手段可比兰希想象中要丰富许多。
库洛洛：“想知道？”
兰希飞快点头。
“先告诉我，他们交给你那块宝石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好吧，她早应该知道，想从库洛洛口中得到信息，一定要先提供给他想要的东西。
这时候什么甲方的隐私啊职业道德都抛到一边去，兰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介意告诉他一些很无趣的事实。
“首先，我的职业是设计师，只负责产品的设计环节，制作环节有专门的工匠。”
“其次，如果这个石头真有一些特殊的功能，我觉得大概率是人为施加了念力。”
“不过像这种价值极高的特殊单子，我会盯着工匠进行镶嵌和组装，当然少数情况我也会自行动手参与制作环节，所以他们的确将极光石交给了我。”
“很遗憾的是，在我看来那就是颗普通石头。没有发现任何念能力痕迹。”
兰希耸耸肩，喝了一口水。
库洛洛对这个答案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的神色。
“好吧，你也看出来了，我有点藏不住事儿。”兰希放下杯子，毕竟这个氛围有点像亲友互相分享八卦，藏着掖着有点让她难受。
“告诉你个秘密，那颗石头
不止是没有念能力痕迹，他们给我的那个连极光石都不是。”
那是一颗跟极光石看起来非常相似的宝石，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兰希可是专业的。
但是甲方说这是那就是咯，她只是拿钱办事。
“哎……竟然是这样。”库洛洛心里感叹，他也是难得遇见了这个亲手将皇冠设计出来的人才能得到这个信息。
库洛洛看起来对听到的信息非常满意，他不知道哪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方形丝绒布盒，递给兰希：“不介意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宝石吧？”
作为珠宝设计师，兰希在鉴定宝石方面当然也是专业的。
她接过盒子，打开，一颗闪闪亮亮的，晶莹剔透并且浮动着彩虹光泽的宝石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
兰希整个人定住，然后慢慢将盒子盖上。
接着再打开，再合上，再打开。
不管怎么开关都改变不了盒子里躺着的一颗完美的极光石这件事。
“你……我……这个。”兰希的眼神再极光石和库洛洛身上来回转动：“这个、不会是、路易德王室的那颗吧……”
“啊、的确是从路易德王室里带出来的。这个是真的极光石吗？”库洛洛的右手托着右脸：“本来目标是那个王冠的，但是中间发生了点事故，走得急只把储藏室里的这个带出来了。”

那盒子里躺着的百分之一百是极光石，兰希没有可能看错。
“刚刚的消息，与其说是传闻，不如说是我亲耳听王室里的人所说，当时混进去废了不少事呢。”库洛洛不忘解答兰希刚才的疑问。
兰希完全明白了，路易德王国的女王用极光石制造王冠的本意是压制住‘灵魂交换’的谣言，但是她必然不可能用真的有奇妙能力的极光石做皇冠，因为这颗石头如果天天带在头上，保不准哪天自己的灵魂又被换走了。
本来应该再找一颗极光石偷梁换柱的，但是奈何极光石产量极低，每颗的光泽又不太相同，很难找到一摸一样的。
所以用了别的与这颗极光石非常相像的普通石头替代。
而真的那颗，女王为了保险起见安置在储藏室，反而被库洛洛捡漏了。
“所以这个石头真的有‘交换灵魂’的能力？”兰希问。
“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传闻无法得到证实，但是宝石是真真实实的拿到手里了。
兰希将黑色盒子里的极光石拿出来仔细端详，真品比王冠上那个假的闪耀许多。
比起这个，更让她震惊的是库洛洛竟然能跑到人家王室里偷东西！
“放弃争夺阿斯彭家族的财宝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兰希默默将极光石放回盒子里。
谁能偷的过他啊！
库洛洛赞同：“明智的决定。”
兰希将极光石递回给库洛洛，意外的，对方并没有接过。
“裸石虽然已经足够美丽……但是我更想看看它被镶嵌好的样子。”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都喜欢有话不直说，兰希心里默默吐槽，并且迅速理解了这位老板的意思。
“老板您请说。”
虽然财宝没捞到，但是她获得了金钱。这一趟真不亏。
做毕设又不一定需要特别稀有的珍稀宝石，普通的那种她想买多少买多少！
“嗯……”库洛洛思索了一下：“做个胸针吧。”
“主题风格，尺寸，大小，工艺，特殊偏好？”
库洛洛表示按照宝石的特质来做就好，他很相信兰希的专业能力，唯一一个要求，就希望胸针是蜘蛛的形状。
“你们怎么都喜欢让我自由发挥。”兰希拿回自己的素描本，在空白页上记下关键词：“其实对设计师来说，要求不清晰反而很麻烦，这意味着我们要去揣测甲方的喜好。”
“但看在钱的份上——好吧，不过我最近在忙着做毕业设计，这个东西可能需要费一点时间。”
“无妨。”库洛洛说：“好的东西总是经得起等待。”
看着男人深黑色的眼睛，兰希心中有些压力。
因为希斯签了赠与协议，这个酒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属于基金会了。
所以兰希光明正大地研究着酒馆里的东西，不一会就从二楼希斯的房间里找出一本年代久远的厚厚的相册。
从扉页上的家族合照来看，应该是阿斯彭家族的东西。
“这里面有你吗？”
轻轻翻动相册，年代太过久远，本就模糊的相片因为时间的原因变得更加泛黄发旧。
希斯：“我只是家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上面。”
“好吧，还以为能看到你年轻时候的身姿呢。”兰希语气中带了点可惜。
希斯摸着胡子思考了一下：“没准儿真有，作为背景出镜的话。”
继续翻动着这本大概好几年都没人打开的相册，许多页面已经粘连在一起，为了防止破坏掉完整性，兰希小心翼翼地撕开。
终于在一个拥有许多人出镜的页面中找到了类似‘下属们’这个身份的人，兰希举起相册，让他辨认一下。
一排都是穿着黑西装的人，还被中间的主体挡了大半部分，希斯连这个照片是什么时候记录下来的都已经忘记，更别说从中找到自己年轻时候的脸。
希斯兴致不是很高，兰希也没说什么，随着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留下了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
新旧交替之时
蔷薇带走了四季
独身守护永不结束的初雪
直至初日升起
烈火燃尽
后半段的字迹已经近乎消失，实在辨认不出来。
但是兰希大概能看懂，前半段应该说的是关于希斯和阿斯彭财宝的事。
毕竟‘独身’守护永不结束的初雪，和‘直至初日升起’，应该是现在希斯作为钥匙的状况，和拿到宝藏的规定时间。
但是第二句和最后一句还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对了，你有什么信仰吗？”兰希合上相册，突然开口。
希斯：“上帝就是狗屎。”
“看来是没有了……那么，如果说死后能选地方安眠的话，你想在哪里？”
希斯脸上出现震惊的神色：“你竟然信这一套？”
“……到时候你的尸体就扔在酒馆的话会给我们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带来困扰的。”兰希没有跟他争辩自己对于死后世界的想法：“看在你给基金会捐赠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身后事，当作客户服务吧。”
“我都要死了，尸体什么的随便吧。”希斯没工夫吐槽对方所说的客户服务：“如果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可千万别像罗塞城这么冷了。”
这雪下了几十年，他估计是看不到雪融化的时候了。
酒馆又变回了五个人的清净，并且兰希发现上次跟派克诺妲交谈完之后，自己偶尔跑出去并没有人在意。
嘴上说的那么冷漠，看来还是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的嘛。
“你在干什么。”派克诺妲眼睛微眯，看着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方形机器对着她一阵摆弄的兰希。
“照相啊。”兰希手里拿着照相机，研究着可以称得上是精密的仪器。
“不要拍到我。”
“嗯？为什么？留个纪念嘛，我好不容易借来的。”
兰希不太清楚，对方作为恐怖分子团伙很忌讳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留下照片。
照片能包含太多的信息了，时间地点人物相貌，甚至能从一张照片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一些本人并不想传达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