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熟悉的小区名字,眼前扭曲了一刹那。
她所在的小区竟然发生过这么吓人的事, 而且至今都没解开这个谜题,完全不知道凶手是谁,皮怎么消失的,为什么消失。
最重要的是皮与骨肉分开的太过完整,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翻到后面,可以看到事情发生的楼,正是她居住的这栋。
身体毛孔似乎感知到危险,不停张开,蒋冬秀来不及细看新闻,拿着背包夺门而出。
她用力关上门,朝楼下飞奔,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脑子不停想着房东和楼上大哥的事。
如果那老太太和女人是鬼,大哥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没有提是不知道的住户,还是和老太太两人一样都是鬼?
以及房东……
蒋冬秀越跑越快,好几次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直到后面她发觉不对。
六层楼梯,她跑得这么快,按理说早就应该到达一层,可为什么现在依旧在楼道中?
蒋冬秀抬头,赫然注意到楼道标注着红色的数字4。
她不敢停留,更加不敢深想,继续往下跑,心里默数着。
又跑完一层,抬头一看,本该是数字3,可那依旧是4。
蒋冬秀冷汗淋漓,不知所措,手指死死地握着手机,脸色越发苍白无血色。
楼道里不知何时越来越黑,等到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几乎被黑暗吞噬。
蒋冬秀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拨通同事的电话。
让她松口气的是,电话很快接通,响起同事关心的声音。
“你没事吧?再不回我,我都要报警了。”
“有事。”蒋冬秀努力绷住语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我现在在楼道里,出不去了。”
同事:“什么意思?”
“就是我一直在往下面跑,结果一直是4层。”
又跑完一层抬头,不出所料又是4层。
蒋冬秀心脏乱跳不停,呼吸声不断在周围回荡着,大到她耳边都快听不清同事的声音。
“你这是碰到鬼打墙了?”同事着急道,“我现在过去接你。”
“真要是你说的,恐怕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蒋冬秀苦笑一声,翻找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知识,想起碰到这种事破口大骂或许有用。
她挂断电话,和同事开了位置共享,随即开始骂骂咧咧往楼下走去。
不知道骂了多久,还是走不下去的第四层。
蒋冬秀嘴巴都骂干了,嗓子嘶哑,很难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停下来,一看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同事正在过来的路上,蒋冬秀看着前方昏暗的楼道,打开手电筒,破罐子破摔道:“我没有招惹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害你们的人,找我干什么?”
蒋冬秀抬头,突发奇想。
她一直往下走,走不出四层,那往上走呢?
就算离不开,在家里待着总比被困楼道里安全。
想到这里,她往上跑去,结果依旧还是4层。
蒋冬秀绝望坐在阶梯上,彻底没力气了,原本的恐惧与愤怒也因为身体无力逐渐趋于平和。
她开始试图讲道理:“你们困我干什么?让我出去呗,或者是你们有什么事找我,可以和我说,别把我困在这里。”
冷风不知从何处而来,蒋冬秀被吹得浑身一个激灵,紧张地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吓人的存在。
“能不能放我离开?”蒋冬秀再次开口商量,“我不是故意租这里的房子,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你们只要放我离开,我不会再回来。”
没有任何声音,蒋冬秀浑身发冷,搓搓四肢,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同事身上。
她看着手机屏幕同事位置昏昏欲睡,里可能是在黑暗中待太久习惯了,那种恐惧感完全消失不见。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有些好笑。
早就应该离开,可偏偏在这里拖拉着。
这种事就算解决应该找什么人?
警察?恐怕没用。
抓鬼的?
蒋冬秀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手扶着楼道扶手,逐渐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人声吵醒的,蒋冬秀缓缓睁开眼。
四周至少有七八个人围绕着她,将阳光全部遮住。
蒋冬秀大脑空白,还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体软得跟没骨头一样,半天都没成功起来。
“醒了就不用报警了。”围观的人说。
蒋冬秀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啊,这大白天的,你躺在马路边,可危险了。”好心人解释道,“我们把你挪到这边了,发现你一直昏迷,正纠结要不要报警你就醒了。”
蒋冬秀忽然响起晕倒前发生的一切,猛地看向周围,发现环境陌生,完全没见过。
她从楼道里出来了?
蒋冬秀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努力回想晕倒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拿出手机,想找和同事的聊天框,结果翻来找去都没找到,甚至搜索都搜不出来。
蒋冬秀还以为自己不够清醒,拍拍脑子,打开通讯录想直接打电话。
让她想不到的是,手机通讯录压根没有同事的手机号。
蒋冬秀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连忙抓住身边的好心人:“请问,这附近有叫名望小区的吗?”
“没听过啊。”对方愣住,仔细想了想,“只有个叫东湾小区。”
东湾小区?
蒋冬秀迅速在地图上搜索起来,地理位置正是自己印象里的名望小区。
说话的人似乎想起来她说的这个名字,神色怪怪的,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没这个小区。”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打击的蒋冬秀实在无法理清头绪,抓着头发,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最后只觉得脑子刺痛,眼睛一翻,再次晕过去。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蒋冬秀很讨厌这个味道,被刺激醒。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耳边有人正在说话,见她醒了高兴道:“终于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冬秀转动着眼睛,注意到病床边坐着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
“你之前在路边晕倒了,是我把你送进医院的。”对方笑了笑,“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离开了。这是费用单,到时候你自己缴一下。”
蒋冬秀接过费用单,轻声道谢,想起什么,连忙叫住要离开的人。
“请问,你知道名望小区吗?”
这句话一出来,病房陷入死寂。
蒋冬秀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其他几个患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怪异。
“怎么了?”蒋冬秀干巴巴地笑着,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没事。”送她来医院的好心人转身说,“我没听过你说的这个小区,不如问问别人,或者是上网查一下。”
她这么一说,蒋冬秀才想起来同事的问题,飞快拿出手机检查着里面的联系人。
确实没有同事,更为重要的是,她上班的公司群聊也不见了。
所谓的公司和同事,就好似根本不存在,是她一个人幻想出的。
自己难道真的有病?
蒋冬秀捂着脑袋,将自己埋在被子上,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慌乱。
那小区碰到的奇怪邻居,跑不出来的楼道……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吗?
她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蒋冬秀试图寻找线索,脑子又开始刺痛,她被迫躺下,目光空洞地看向窗外。
“那个。”病房里突然有人说话,“你之前提到的名望小区。”
蒋冬秀顿时看向四周,寻找着说话的人。
是她对床的一个老太太,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倚靠在病床前,对上她的目光温和地笑笑:“你为什么要打听名望小区的事?”
蒋冬秀无力道:“我之前住在这个小区里,还住了一个月左右。结果现在发现好像没有这个小区,我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碰到鬼了。”
这么直白的一句鬼字,让病房里的氛围更加奇怪了。
老太太低咳一声:“你为什么觉得自己碰到鬼了?”
蒋冬秀把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这下不光老太太看着她,其他几个患者同时盯着她。
那眼神太过奇怪,其中还有不少抵触恐惧的,令蒋冬秀起了好奇心。
“名望小区,是真实存在的。”老太太叹口气,缓缓开口,“但这小区出过事,出事之后小区就改名了,叫做东湾小区。”
蒋冬秀瞬间坐直身体,东湾小区她听过,当时她问别人名望小区时,有人回答那附近只有个叫东湾小区的。
“出什么事了?”蒋冬秀连忙问。
“死人了。”老太太说,“死了十八个人。”
死亡人数和同事发来的那个链接新闻中的人数一模一样。
她试探性开口:“这是十八个人死状是不是很奇怪?比方说……没有皮了?”
老太太诧异地望向她,眼神无声诉说着她怎么知道。
“从那之后,名望小区就空了,谁都不敢在那住。后来没办法,就改了个名字,就是东湾小区,住进去的人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就比如你这种。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赶紧搬出来,趁早跑吧。东湾小区根本不太平,住在周围的人都说里面闹鬼,经常能听见哭声,还能看到一些没有骨头的人四处飘荡着,说就是那些死去的人找不到的皮。”
蒋冬秀痛苦道:“可是我不知道我碰到了什么,我现在快分不清现实了。”
“还用想吗?”另外一个患者冷声说,“你肯定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它们就是喜欢让人分不清现实梦境,让人奇怪的死去。你这还不算严重,等到后面说不定不知不觉就死了。趁现在还不严重,能找人就找人吧。”
蒋冬秀张张嘴:“你是说我去找那种抓鬼的吗?叫什么……天,天师吗?”
“管你找什么,能解决你碰到的事就行。”对方揉揉眼角,声音冰到刺骨,“实话告诉你,我见过很多和东湾小区有关系的人,最后惨死自己家中。”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蒋冬秀,一字一句道:“这些人的皮全不见了。”
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可却让人仿佛坠入黑暗,眼前密密麻麻的网笼罩的人喘不过气。
蒋冬秀拼命呼吸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没皮尸体的场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我会被吃缠上?就因为我住进了东湾小区吗?”她发呆许久,呢喃出声。
“谁知道呢。”老太太无可奈何摇头,“那地方邪门。出事的时候就有人说了,这种大规模的死亡,可不止是凶手杀人这么简单。”
“那还能是什么?”蒋冬秀艰难道,“难道是在做什么坏事?”
“你还是听那人的,赶紧找人解决吧。”老太太温声提醒,“其他事不是我们能知道,能想明白的,保命最要紧。”
蒋冬秀生活圈太小,朋友都只有几个不太好的,她根本想不通自己能去哪里找能解决这件事的大师。
想到这里,她颇为泄气,把自己的经历发在了贴吧,希望有个能懂这方面的人帮自己解释一下,碰到的这些事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种事关注的人很多,帖子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开始分析。
“我去,跟看电影一样,反转再反转,楼主疯了不?”
“吓人,这不得原地变成疯子啊?”
“所以目前楼主的同事不存在,出租房的邻居不是活人,公司也不存在,那房东呢?房东应该是真的吧?不然楼主怎么租到的房子?”
蒋冬秀找到房东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她以为会得到空号,或者是没人接听,没想到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
“有事吗?”房东说,“你现在还没搬出去吗?”
听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语气让蒋冬秀愣住:“那房子有问题,不是,那小区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什么问题?”房东懵了,“除了有些闹鬼的传闻还有什么问题吗?”
蒋冬秀激动地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下傻眼地轮到了房东:“这房子是我前不久买的,买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而且这小区看着挺正常的,我也问过其他邻居,都没事啊。”
蒋冬秀沉默,最后憋出一句话:“那房子我不租了,你把钱退给我吧,我不敢继续住了。”
房东骂骂咧咧,最后倒是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房租退还了。
蒋冬秀把进度报告在贴吧里,引起了几百层的讨论,最后有人给出了完整的总结。
“首先楼主应该没有工作,意外住进了这小区里,房东没问题,房子也存在。问题可能就是从入住之后,楼主就被里面的东西影响产生出了幻觉,以为自己在公司上班,还有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但要知道到我们身体是很敏锐的,能够感知到危险,后来楼主听见的噪音应该就是身体的提醒,想让她从幻觉中清醒。”
“楼主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想从家里出来是真的。楼道里一直出不去应该也是真的,至于最后是怎么出去的,我估计当时楼主应该是出来了,但脑子还被欺骗中。最后醒来才会在马路上,一问三不知。”
“最后,这个事情如果不是编出来的话,楼主赶紧找人处理吧。”
“……应该不是编出来的,这楼主虽然没说具体城市和小区名字,但我好想知道是哪个地方了。”
“我去,我还以为就我认出来了。这地方非常邪门,应该说整个城市都很邪门,建议大家近期不要去这个城市。”
“知道的别打哑谜,赶紧说出来让我们避雷啊。遮遮掩掩我们怎么猜的出来。”
“懂这方面的人劝大家一句,在这个地方的少出门。那个小区是被选中的地方,比较适合做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嗯,大家最好离那个地方远远的。”
“懂行的+1,要变天了。能说的就这么多,大家太听天由命吧。”
本来上网是寻求办法的,万万没想到看完贴子里的回复,蒋冬秀更加绝望。
她迷茫地拿着手机,最后咬牙打出来一行字:“这么多知道的人,就不能说说这个小区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就算不直接说明,简单说一下总可以。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事,如果真的说不出来,我希望大家能给我介绍一下能解决这种事的人。”
帖子被一条条回复顶上了热门,一直飘在首页,回复的数量越来越多。
蒋冬秀几乎快看花眼,天黑之后,终于有人出来总结名望小区发生的事。
“我之前住在里面,所有事都知道,只能说很邪门。你们既然这么好奇,我就说说,不信的人不用回我,我不想看到。”
“事情真正发生的时间在半年前。发生的地点是小区四号楼,从一楼到十四层都出事了。当时我正在睡觉,听见小区楼下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以为听错了没当回事。后来反应过来,我听到的这个应该是那些东西。
等第二天我睡醒,听说小区里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十八个人死了不说,所有人的皮都消失不见了,并且剥得非常整齐,完全看不出割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是怎么做到的。
来了一堆警察,封锁了那栋楼,据我所知当天晚上在那栋楼里的人都死了,而且没有凶手。根本找不到凶手。无论是监控,还是目击证人,全部都没有。
很多人猜想起来,不少人说这是鬼杀人,那些人因为某些原因被鬼选中,所以杀了他们,把他们的皮剥去。
事情发生当天夜里,就有人看到奇怪的东西。像是飘在空中扭动的衣服,等走近了一看,发现是没有东西支撑的皮,展开摆成站着的姿势,飘在半空中。
对方吓疯了,从这之后,小区就开始接连出现闹鬼事件,人皮一直不断出现,闹鬼的事传开,但被封锁。
最后没人敢在名望小区住下去,小区改名成东湾小区。”
这层网友发出来没多久就有了十几条回复,前面大多都是阴阳怪气地嘲讽。
“编故事呢老哥?你咋不去拍电影。”
“哈哈哈,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你说的,还编的这么上瘾。”
“鬼把那些人杀了,皮弄下来了,这种话真的有人相信?别开玩笑了。”
“最后说到的皮是什么存在?皮为什么会活?”
“这个层主说的是真的,只是这件事当时影响太大,所有人都被警告不许乱说,不能说出去。还有很多细节楼主都没讲。”
“这事情在我们当地上过新闻,很快就下来了,并且还有专业的人来处理过,只是好像没处理成功,前几层的人在发什么癫?你即世界?没见过就说没有?”
“太好笑了,我只能说这小区确实邪门,专业的人来了三波都没解决,最后只给下了一个没用的封印,跟着小区的人,包括这个楼主自求多福吧。”
帖子到最后因为有人吵起来,直接破了上万条回复。
蒋冬秀把一些重要的看完,根本没心思再细看其他,掀开被子交完费用,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根本不敢去名望小区那里求证一番,打车来到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般回老家的车票。
等坐上火车,确定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蒋冬秀才敢打电话回家。
“妈,我碰到不好的事了,有鬼跟着我要弄死我。”
对面的母亲一听还以为她工作压力大疯了,顿时说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大晚上的说什么有鬼要杀你。”
“真的。”蒋冬秀紧张道,“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正在回老家的路上,你赶紧想想能不能找到懂这方面的。”
说话声太过激动,引起旁边人不断扭头看,蒋冬秀只能压低声音:“妈,你别怀疑了,帮我找找人。”
母亲沉默片刻:“真的啊?”
“真的真的。”蒋冬秀说,“我租房子导致的,快帮我找。”
电话挂断,她猛地松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睡一觉。
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全是各种幻想的恐怖场景,蒋冬秀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
不敢睡觉,又没有其他事做,她只能打开手机,翻到之前发的帖子,发现回复已经破了两万。
蒋冬秀表示自己已经在想办法,让网友不用担心自己。
五个小时后,火车停下,天蒙蒙亮。
蒋冬秀没带东西,当时离开出租房时的背包丢了她也没有回去找,也根本不敢回去。
蒋冬秀朝着出租车挥手,打车回了家。
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她彻底放松,瘫在沙发上。
“到底怎么回事?”母亲说,“你父亲已经去找其他人打听了,你赶紧说说。”
“我也不知道,太倒霉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蒋冬秀就觉得浑身难受,闭眼道,“妈我先休息一会儿,我好久没好好睡觉了。”
母亲应下一声,给她盖好被子。
蒋冬秀很快没了意识,等再次清醒的时候,听见了异响。
她以为是母亲在客厅发出的,翻个身嘀咕着:“妈你在干什么?”
没有声音,那异响倒是突然停下。
蒋冬秀觉得不对劲,倏然睁开眼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窗外不知道何时黑了,客厅里没开灯,只能透过外面的一点光分辨着客厅里的东西。
对面角落中缩着一个看不清的身影,只能看见那东西上下浮动着,摩擦着墙壁发出了“嗤嗤”声,且因为速度越来越快,声响大到刺耳的地步。
蒋冬秀僵在沙发上,眼珠四处转动,卧室门敞开着,没开灯,再加上周围太过安静,父母不在家,整个客厅只有她一个人,还有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
随着摩擦声加大,蒋冬秀根本不敢乱动。
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客厅墙边的感应灯亮起,蒋冬秀猝不及防地看清了那东西。
是一张皮,蜷缩着只能看清一部分,贴着墙壁上下移动。
似乎发现她的目光,那东西动作停下,声音消失,整个客厅安静到天地间都静音了。
下一秒,那张蜷缩的皮慢慢张开,展现出人形,随即脑袋的部分出现了模糊的五官轮廓,蒋冬秀甚至能感觉到这张人皮在与自己对视。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门外的脚步声停止, 紧接着房门打开,进来的父母见她醒了,一边换鞋一边问:“饿不饿?你睡一天了。”
蒋冬秀像是被抛掷岸边长时间缺水的鱼, 又被扔回海中,瞬间得以呼吸。
她大口喘息, 眨眼的时间,那角落的东西就消失了。
蒋冬秀浑身冷汗, 脸色惨白如纸。
父母发现不对劲,立刻过来扶着她:“怎么了?”
蒋冬秀嗫嚅道:“那东西好像跟回来了。”
她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只知道是一张人皮,想到贴吧贴子里的回复, 吓出一身冷汗。
“跟回来了?”父亲脸色极为难看,“你到底招惹上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蒋冬秀哆嗦道,“爸,你打听到人了吗?”
“打听到了。”父亲叹口气, “人家说年纪大了,不干这行了。”
蒋冬秀不抱希望地问:“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父亲说:“明天我再托别人问问, 你别着急。”
蒋冬秀瞥了一眼角落,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她总觉得那里藏着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此刻正在那里偷窥着自己。
“你看什么呢?”父亲疑惑地问,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角落, 没发现什么东西后又是一声叹息, “闺女,以防万一, 明天早上你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没病。”蒋冬秀震惊道, “我没发疯,我跟你们说的那些事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知道, 我就是觉得应该排除一下。”父亲说。
蒋冬秀拗不过他,只能点头同意。
简单吃了晚饭,蒋冬秀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白天睡了那么久,她根本没办法在睡着,翻来覆去脑子清醒到可以当场编出一本小说来。
手机玩不下去,蒋冬秀打开灯,盯着窗帘发呆,大脑空白。
就在她逐渐生出困意的时候,忽然看见窗帘动了下,这种动作并不是被风轻吹动,而像是窗户那里站着一个人,抬手抓了下窗帘,导致有些重量的窗帘扯动了下。
蒋冬秀揉揉眼睛,再次看向窗帘,没有什么异常。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身体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寒意席卷全身,蒋冬秀直勾勾地盯着窗帘,那种不对劲地感觉充斥着全身,让她警惕地下床往后退去。
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对面的窗帘在她眼睁睁地注视下忽然开始向两边张开。
这要不是有人拉开,根本不可能做到。
蒋冬秀惊恐大喊:“爸,妈。”
父母骤然惊醒,一边回应着她一边出卧室。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蒋冬秀略微放松,指着窗帘:“有东西。”
父母说:“哪有?”
蒋冬秀再看去,原本打开的窗帘此刻好好地关着。
她愣住,对上父母疑惑的目光,紧张地指着窗帘:“那里之前真的有个东西,窗帘都被拉开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
父亲没磨叽,直接上前大力拉开窗帘。
蒋冬秀闭了闭眼,没听见什么动静,悄悄睁开一条缝隙。
窗外夜色浓稠,窗口处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母亲说:“实在不行你跟我睡吧,让你爸睡这房间。”
要是平时,蒋冬秀不会同意这个决定,但目前她脑子乱到话都说不好,点点头同意了。
“别怕。”母亲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可能是你压力太大了,那东西应该不敢跟进家里。”
蒋冬秀想否定母亲的话,最终话到嘴边,对上母亲关切的目光停下了。
那东西已经跟到这边,就是不知道纠缠自己想干什么。
难道也想把自己的皮弄下来吗?
蒋冬秀躺下,盖好被子,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身体越来越凉。
听着母亲平稳的呼吸声,她逐渐有了困意,眨了眨眼,最终眼皮越发沉重,闭上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或许是因为蒋冬秀整个人处于极大的恐惧中,做了许多噩梦。
睁眼醒来看到窗外阳光的那一刻,所有噩梦内容完全模糊。
她起身换好衣服,出门时刚好碰到面露喜色的父母。
“刚好你醒了,走,先去医院做个检查,萨利姆我带你去见个人,他说看下你,说不定有办法能解决。”
蒋冬秀连忙洗漱,跟着父母出门。
医院检查完,结果没任何问题,去找人的路上,她忍不住打听对方是谁。
“咱隔壁村的,本来不在家,刚好今天回来了。”父亲解释道,“听说可厉害了,在外地经常帮人看这种事。”
蒋冬秀难得笑了笑。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目的地是一栋有院子的二层楼房,大门关着,她们没办法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喊。
没多久,一位中年阿姨过来开了门:“找周的?进来吧。”
蒋冬秀率先进去。
踏入院子的那一刻,有种疲惫到身体受到洗礼般,所有的难受与慌乱不安尽数消失不见,心情变得平和放松。
蒋冬秀觉得自己有救了,迫不及待地跟着那位阿姨进入房子。
“我没办法。”才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布局,蒋冬秀听见一道冷淡的声音。
“啥,你还没看,怎么就没办法了?”中年阿姨瞪着眼睛,催促着,“你看看,看看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