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条来小吃街也有人卖蛋炒饭,并且是在她出摊后没多久来的,所用工具看着很新,估计是第一次出摊。
每次有人来陆端午这里买蛋炒饭,还没来得及付钱,旁边那位就会大声吆喝起来:“来我这里吧,比她的还好吃,主要是便宜,三块钱就够了。”
七八块钱的蛋炒饭已经很便宜了,三块钱的蛋炒饭简直和白送没区别,客人一听全跑隔壁去了。
陆端午也不急,戴着墨镜,躺在带来的椅子上,轻松自在地过了半天。
三块钱的蛋炒饭直接火了,来巷子的人几乎都跑去隔壁摊前,老板年纪和陆端午差不多大,手从始至终就没停过,再加上夏天又热,脑门上都是汗。
忙过饭点,她再也忍不住,拨通一个电话,背对着陆端午小心翼翼地对着手机说:“我一天下来就没闲着,手都要断了,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明天你自己来,我不来了。”
手机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的语气才好一些:“知道了,我试试吧。”
话音落下,余光出现一只手,从她放着钱的盒子里拿出两百块轻轻摇晃了下:“我原本的营业额,谢了。”
陆端午收起钱,在老板微怔的目光中收拾自己东西离开。
“我辛辛苦苦赚的一点钱她一下就拿走了,她肯定是知道我身份了。”赵早抹去鼻尖汗水,忍不住抱怨,“我就说你这主意不行,我要是她,我不仅不会进公司,我看到你就打你。”
陆端午正在离开,她连忙挂电话:“不说了,我跟着她看看。”
赵早随意整理了下东西,开着电动车追上陆端午,路过两个想买蛋炒饭人也是随手抓起盒子里的钱塞给两人:“不卖了,想吃去别人那里吃。”
两人迷茫地看着各自手里的十块钱,最终只能目送赵早离开。
电动车发出的声音不小,特别是已经跟了十几分钟,赵早越来越心虚,越心虚开车的速度就越快,眼看着就要碰到陆端午车尾巴,赵早立刻捏刹车。
不过短短几秒钟,再看陆端午已经距离她很远了,开始向右拐弯。
赵早急忙跟过去,前后不过一点时间,等她拐过去时根本看不到陆端午了。
她四处查找,并未找到,多少有些纳闷。
除非是飞过去的,不然不可能在这条路上消失不见。
赵早停车,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闭眼默念几声,往上一甩。
符纸无声飘落在地,她皱眉飞快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符纸不应该没用。
赵早低头想了想,将符纸放入包中,给百北发去一条消息,调头走人:“别想了,她不想来公司,谁也请不了。”
马路上没多少人,确定赵早走了,藏在旁边房顶上的陆端午轻巧地顺着墙壁下来,掀开遮挡着车子的布,骑车继续行驶。
她去二手市场把东西都卖了,将常穿的衣服也扔了,找了个远点的超市做收银员。
陆端午没想过刻意躲避百北,所以在看到百北笑吟吟地提着两箱牛奶在面前结账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我可不是追着你来的。”百北付完钱认真开口,“这边有任务,我刚好进入这家超市,这就叫做缘分。看见这么有缘的份上,考虑一下。”
他将名片放在陆端午面前,转身不带一点犹豫地离开。
“什么东西啊。”摆货员注意到收银台上放着的东西,拿起一看,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纳闷地随手翻看,放回原地:“那人怎么放了一张这个?我还以为是名片呢。”
陆端午没说话,视线落在那张黑底白字,写着公司名和电话号码的名片上——普通人无法看到这张名片,只能看到黑色卡片。
如果是碰到那些东西的人倒是可以看见,因为接触过,沾染了那些东西身上的阴气。
这名片也是为了这类人特殊定制的。
陆端午拿起名片放在一旁的员工抽屉里,抬头看向超市门口。
还没离开的百北正左右张望,他身边站着一个短发女人,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天生带笑感,正是那天在陆端午旁边摆摊的蛋炒饭老板。
对上目光,赵早尴尬地点点头,让她意外的是陆端午也回了她一下。
发现这一幕的百北拍拍赵早肩膀:“我觉得你比我有用多了,你看我进去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你和她就见过一面,她就对你有反应了。”
“还不是组长你啰嗦。”赵早撇撇嘴,“她的事儿你还是等闲下来的时候再做打算,先完成眼下的任务吧。”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由远及近,路过两人时丢下一句话:“就是我,跟我来,快。”
赵早和百北快步跟上去:“李先生,你好。”
“别废话,跟着我,到了再说。”
陆端午目光落在神色小心又带着焦灼的鸭舌帽男人身上。
外人无法看到,她却能看到,亦或者说感受到浓浓的阴气正不断围绕着他。
那张脸已经被阴气侵扰到无法直视,特别是眉心间涌动着一团黑雾,时间久了,不是死就是痴傻。
陆端午收回目光,动作迅速地用机器扫描着商品:“一共是一百三十九。”
买东西的顾客眼睛都没反应过来,见就扫描完了,不免有些错愕。
从百北露面一次后,他就经常出现在陆端午所在的超市。
最初他并不理会陆端午,都是买个东西,结账的时候劝陆端午来他公司,陆端午全程像是聋子,除了说多少钱外就没有说过其他话。
到了后面,百北直接厚颜无耻地坐在一边等她下班,下班后用尽各种办法求陆端午去他公司。
“你找我的这段时间,可以招聘十几个比我合适的人了。”进小区前,陆端午看着抱着自己腿,哭红了眼的男人说。
百北早就决定丢下面子,一定要说服陆端午,并不在意周围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回答陆端午:“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如果我没见到你还好,见到你了我一定要把你招进公司,成为我的组员。”
“你就看在我求了你一个月的份上,答应我吧,你可以先试一个月,一个月后不满意再离开。”百北仰头,方便陆端午能看清他红肿的眼睛。
陆端午视线落在旁边下棋的老人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久终于有所松动,百北还有些不可置信,知道陆端午后面还有没说完的话,飞快起来擦干眼泪:“你说。”
他整理好衣着和形象,和刚刚哭着求人时的滑稽模样完全似两人。
陆端午:“你下棋赢了那个人,我就去你公司。”
“真的?”百北无比激动,冲过去一看,是围棋,不是他熟悉的五子棋。
虽然他会围棋,但超级菜。
抽出几秒后,百北坐下,和坐在对面的老爷爷嘀咕了几句。
“不行,我不会对你放水。”老爷爷板着脸,严厉道,“你不和我玩的话就走,想让我放水没门。”
百北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陆端午,深吸一口气:“那开始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过十分钟,他就下不去棋子了。
“你要纠结到什么时候?”老爷爷忍不住着急起来,“你看看才下几个子。”
“别急。”百北说,自己却心急起来,最终放下两个子认输了。
“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百北停在陆端午面前,叹息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了。我们组再过几天就要解散了,也没办法停留在其他组,只能离开公司。可惜,时序局长当初创建的十三个组过几天就只有十二组了。”
风卷起落叶飘过,陆端午伸手捏住叶子把玩着,听见百北的话后看向他。
“不过也没办法,他都消失那么久了,现在都是副局长管理公司,他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百北嘟哝一声,伸了个懒腰,“那我走了,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刚刚说时序?”陆端午挡住他的去路。
“对啊,我们局长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百北一阵挤眉弄眼。
“时间序列的时序?”陆端午问。
这些天相处,百北早就摸清楚了陆端午的性格——疏离漠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像只是为了单纯活着而存在这世间。
所以第一次听见她主动问起关于别人的事,百北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对,就是那两个字,你认识局长?那更好,你可以加入公司。”
“他多大?”陆端午忽略百北那些话。
“我就在几年前见过他一次,看着不到三十岁吧。”百北努力回想,注意到陆端午有些古怪的神色,忍不住多看两眼。
三十岁?他不该是这个年纪,也不该还存活于这世间。
陆端午缓缓蹙起眉头,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平静:“他消失了多久?”
“三年前出现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消息了。因为他本来就很少露面,大家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至今都没出现,现在局内大小事都听副局长厦顷的。”百北坦言,觉得陆端午进公司这件事还有点希望。
“我同意进入。”陆端午面无表情道,“不过我先挂名,不出手。”
求了那么久,现在莫名因为局长就答应了,百北短暂恍惚后激动万分,直接同意了:“完全没问题!工资就是之前说好的五万八!”
世界上的变故这么多,陆端午今天说挂名,指不定那天就出手了。
只要她在公司,一切都好说。
百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这是合同,你看看。”
“工资不用那么多,其他人多少我就多少。”陆端午没有细看,直接在签名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字。
百北点点头答应下来,看到她的名字:“陆端午。”
他忽然愣住,表情略微古怪。
“怎么了?”陆端午注意到他不对劲的脸色。
“想起来一件事。”百北回忆道,“局长失踪前,曾经召我们组长开过一次大会,让我们留意一个叫陆端午的人,如果遇见了,一定要招进公司。”
陆端午面色不变,百北见状继续说:“这些年我们公司特意招过好几个,结果她们什么都学不会,最后辞退了,看来局长当初要招的人就是你。”
“还有吗?”陆端午问。
百北摇摇头:“没什么想说的了。你要是对局长感兴趣,可以进公司问副局长,他是对局长最了解的人。不过你和局长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陆端午往小区走去,“我不认识他,只是觉得名字好听。”
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不过百北也没多对此好奇,只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喊道:“明天要记得来公司,地址直接用地图搜,明天公司见。”
陆端午并没回答,也没任何停顿。
百北知道她听见了,托着自己的下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成功了,离开时都不禁哼起了歌,还把这消息分享到了工作群。
“有新人加入了,大家明天记得欢迎。”
群内一片死寂,直到百北艾特全员,才有人出来冒泡。
“组长,你这些天招进来的人也不少,没一个有用的,最后都辞退了,怎么还招?”
百北:“不一样!之前那些都不适合做这个工作,这个是我一开始就想招的,非常适合我们公司!”
客厅拉了窗帘,密不透光,四周昏暗无比,陆端午展开地图,将手中的旧铜板抛出。
蒙着一点灰的铜板在空中翻转几圈,最后降落在地图上,金光一闪而过,铜板变得极为新,不断围绕着地图上的区域旋转不停。
陆端午直直地盯着那枚铜板,十分钟过去,铜板依旧没有停下。
十五分钟后,铜板在某个区域不停转,最终“啪嗒”一声,骤然停下,恢复了最初的旧模样。
陆端午拿起铜板,下面正是她用红笔特意圈出的位置。
是百北的公司,也就是她明天要去报到的公司。
将铜板收起,陆端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瓶子上。
里面的黑色气体感受到她的注视,疯狂涌动起来。
客厅的布置非常简单:茶几、沙发、电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端午走到电视旁,按下旁边略微不平的一块地方,墙壁慢慢挪动,露出里面的柜子。
上面摆放着十几个和她手中拿着的同样瓶子,陆端午将其放进去后忽略那些躁动的东西,重新关闭墙。
敲门声响起,她偏头注视着大门片刻,而后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小男孩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仰头面对陆端午,咧嘴笑笑:“姐姐,我要搬家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我是来对姐姐道谢的,因为姐姐我这段时间身体好多了。”
陆端午没说话,神色淡淡地盯着他。
她没表情的时候,距离感太过明显,褚小识眨眨眼,本来还想抱抱她告别,看到她那样子不敢过去了。
“不用谢。”过了一会儿,陆端午轻声开口,“以后见。”
这话让褚小识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嗯,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妈妈听姐姐的话给我求了个平安符,已经戴了很久了。”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呈现三角形的符纸,离开前还是简单抱了下陆端午:“姐姐再见。”
目送着他上楼,陆端午关上门,吃饭洗漱完便躺在了床上闭眼休息。
第二天早上,她打开地图,根据导航来到了一栋看着极为突兀的居民楼前。
居民楼看着十分旧,入口处挂着一个不显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异事处理局”几个小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突兀处是这地方建立在马路边,旁边是餐厅和商场,装修的极为豪华亮眼,而这栋居民楼就异常不对劲了。
周围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奇怪,倒是有几个人问陆端午怎么站在路上不动发呆。
陆端午走进居民楼,旁边挂着的牌子倏然从墙上掉落,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陆端午迅速后退伸手接住。
上面的绳子并没有破损,四处也没风,就这么莫名掉下了。
陆端午并未多关注这点,随手将牌子重新挂上去,进入楼中。
不同于外面燥热的天气,进入后能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了很多,穿着短袖还有些说不出的凉。
里面光线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黑,对面是两部电梯,红色的字数在寂静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目阴森。
陆端午按下电梯,门打开,她进入后按下了唯一的按钮。
几秒后,电梯门打开,喧闹的人声瞬间传入耳中。
从外面看,居民楼并没有多大,可是里面却容纳了很多工位,粗略人数大概有五六十个。
工位旁是两间独立办公室,一块没有牌子,一块挂着面试处的牌子。
陆端午越过面试办公室,敲了两下没牌子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陆端午推门进入。
对方坐在办公桌前,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温声提醒:“新人报到应该去隔壁面试处办公室,你进错了。”
他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正在用布擦拭着照片,上面并无灰尘,他却乐此不疲地擦拭了许多遍。
从陆端午的角度看去,能完整地看到照片。
里面有六个人,三男三女,五个人有名字,只有一个女人没有。
她留着长发,穿着一件黑色的马甲,站在中间,脸像是拍照时覆盖了一层迷雾般,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具体的五官轮廓
“局长有消息吗?”陆端午开门见山。
或许是这些年对局长好奇的人太多,副局长对她突如其来的询问并没表现出什么波动,随口回答:“没有,如果他出现了,我会通知大家。”
男人抬起一直低着的脑袋,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皮肤略黑,眉毛很粗硬,脸部线条凌厉,脸上无过多表情。
“你好,我是厦顷,B12组在那边,欢迎你加入异事处理局。”厦顷微微一笑,主动出声介绍。
他笑起来除了嘴角上扬了一点,面部并没有其他变化,以至于那个笑根本不似笑,反倒给人一种生气的感觉。
说完后,他又低头看着那张照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似是在沉思什么。
陆端午目光落在被他放在桌上的照片,随口询问:“你在看什么?”
“当年的公司第一小组。”厦顷并未隐瞒。
“一群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不一定。”厦顷抬头,双手交合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陆端午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陆端午微微侧身,打开办公室门离开前留下自己的名字:“陆端午。”
厦顷微微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欢迎你的加入,陆端午。”
面试处报到并没什么过多流程,要了她的身份信息,给了她一块工牌。
每个组区域都划分好了,一共十二个组。
第十二组在最里面,陆端午停在已经标注好自己名字的位置上。
眼前摆放着崭新的电脑,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撕裂了时空,两处完全不同的场景叠合起来。
这边是电脑,那边是厚厚一沓记满资料的纸张。
就像是习惯了公司时不时报道新人,大多数员工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十二组的几个人打量了陆端午几眼,目光各异。
“我还以为你会反悔不来了。”电梯门打开,百北箭步冲来,殷勤地给陆端午介绍起来,“公司处理的都是一些较为异常的任务,就是涉及那些东西。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网站派任务,我们联系雇主去处理。那东西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不能就动手带回来再处理。”
陆端午问了个和百北说话内容完全不相干的:“你说公司十三个组,为什么现在就只有十二个组?”
第8章 第八章
“公司成立之初只有第一小组,后来第一小组保留,却没有再启动,算作A组,我们十二个组算作B组。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不是玩笑,如果你不来,我们组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会被砍掉。”百北耸耸肩。
他的意思是公司人员太多,没有大佬坐镇的组没有存在必要了,但在其他员工看来就是别的意思了。
“关系户吗?完全看不出她和我们是一类人。”
“叫陆端午,估计又是完全不懂,因为名字进来的。”
“看着就没实力,绝对是关系户,这底薪多好混啊。”
“谁的关系户?那位组长的不像啊,我刚看她进了副局长办公室,她不会是副局长认识的吧?”
“……”不同组的人小声讨论着。
十二组的员工倒是没多说话,表情却和别组讨论的员工差不多。
“其实也不用多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算是和下面有合作,抓来的那些东西都送下面去。”百北忽略那些声音,指了指地面,“大多数人对假期都感兴趣,我们公司是解决一次任务休息两天,当然也可以不休,累计起来到时候一起休长假。”
陆端午摘下自己的工牌,抬脚往前面走去:“我知道。”
“你现在就走吗?不多了解一下公司吗?”百北连忙问。
“不用。”陆端午顿了顿,意味不明道,“该了解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说走就走,没有任何停留,百北递给她工牌,她也没接过。
“不做任务,不在公司,工牌带着没什么用,留在我工位吧。”
百北一愣,其实陆端午说得非常对,这个工牌只有在公司和做任务的时候有用,但这点他没说,不知道陆端午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她对公司好像还挺了解的?
目送她从电梯离开,百北看了一眼小声开始议论的组员:“她不是关系户,其他人胡说八道,你们怎么也跟着胡说八道。”
两个讨论的组员表面没说话了,内心更加笃定陆端午就是关系户了。
不然谁有那么大能耐,进公司都不用坐班,想走就走,组长还这么殷勤。
原本平静的电脑骤然亮起红色的光,随后刺耳的提醒声响起,几个人停止讨论,打开网站。
是一个新任务,网站自动派给他们组的,任务单写有详细的信息和事情。
拿着痒痒抓的男员工大概看完,皱起眉头叫百北:“组长,我觉得这任务有点奇怪。”
百北瞥了眼:“任务不大,你和果淇还有赵早去,见面详谈。”
“赵早还没回来呢。”扎着马尾,头右边戴着一个苹果发卡的果淇说。
电梯门打开,百北看去:“来了。”
赵早走出电梯,对上百北目光就知道任务来了。
“又让我去啊?我这才结束一个任务没多久。”她摆弄着自己的手臂,无奈道,“不是说来新人了吗?怎么没见到。”
“走了。”男员工笑着回道。
赵早似笑非笑地望着百北:“我倒是好奇组长是用了什么把她请来的。”
毕竟她接触陆端午的时候,以陆端午那性子,估计没人能把她劝进公司。
百北板着脸:“当然是以我的诚心感动她来的。好了,去进行任务吧。”
他拍拍赵早的肩膀。
果淇和男员工站起身,赵早拿上自己的工牌和他们一起坐电梯离开了。
“一般任务的话,不应该是两个人吗?”出电梯走出居民楼的时候,男员工李蕂(sheng)好奇道。
“你觉得一般任务组长会让我和你们一起吗?”赵早反问。
李蕂挠挠头,没说话。
“这任务有古怪。”赵早拦下出租车,坐上车时嘱咐,“大家记得多留个心眼。”
半个月前。
小沈打着哈欠走进楼道,开始上楼。
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半,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几次看楼梯都看不清了,不由得骂了几句楼道灯光太垃圾。
小区比较老,并没有装电梯,楼道里灯光昏暗到连地面都无法分辨清,小沈扶着楼梯扶手,在即将到达五层的拐弯处忽然看到有个影子缩在角落。
这层的灯刚好坏掉,只能借着楼上楼下微弱的灯光分辨出身形是个孩子,蹲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低着头看不清脸。
“谁家的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小沈念叨着,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
灯光之下,那孩子的脸色无比惨白,像是活生生贴了一张白纸在上面。
小沈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脸,再加上环境所致显得格外阴森,吓得他不禁后退几步。
“下次别这样了啊,不然我告诉你爸妈。”仓皇收起手机,小沈丢下一句话后飞快往楼上跑去。
小孩依旧缩在那里没有动静,进门前小沈不放心,特意返回看了眼。
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小男孩缓缓抬起脑袋,与小沈的目光对上。
楼道里的光线并不足以看到男孩的脸,可是在那一刻,小沈却清晰无比地注意到他没有眼白的眼睛。
一阵冷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小沈浑身一个激灵,以为是自己太久没休息出现的幻觉,连忙收回目光,开门进了客厅。
第二天又是加班到深夜,小沈上楼的时候故意打开了手电筒。
地面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格外斑驳脏乱,他又忍不住一顿骂骂咧咧。
此刻凌晨三点,楼道里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小区也安静到仿佛身处封闭的坟墓。
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小沈心里默默数着,在四楼通往五楼的拐角处果然再次看到了那个孩子。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姿势,没有半点变化,可偏偏早上下楼的时候他并不会出现在这里。
小沈没多想,又看了两眼,发现那小孩缩在角落正在发抖,嘴里隐约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仔细去听是哭声。
压抑细微的哭声让小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落在他不正常的肤色上,再联想昨天看到的眼睛,拔腿就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发觉不对,双腿疲软无力,已经没力气继续跑了,可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家门。
脚下的楼梯就像是从十几层延长了无数,完全看不到尽头,小沈拿着手机往上面照。
前方还是楼梯,上方幽森深暗,根本不是正常的楼道。
怎么回事?
他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心里惴惴不安,试图拨打电话,但手机没有一点信号。
不仅如此,手电筒闪烁几下后突然灭掉,手机黑屏再无任何反应。
这一灭,小沈才发现楼道里的灯光也消失不见了,整个周围黑到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几乎将人溺毙其中。
不对劲,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小沈咒骂一声,觉得是之前那个孩子的原因,转身就往楼下走。
他看不清路,只能扶着扶手,一直往下走到腿疼也没走到一层。
上不去,下不去,就卡在这里一直走。
心跳如鼓,响个不停,数不尽的怒火几乎将人吞噬,小沈不管不顾地骂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信邪地开始往上跑,最后跑到浑身都是汗,衣服都被浸湿,依旧在楼道中。
脑海中关于鬼打墙的事儿不断涌现,小沈倒没多怕,坐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好声好气地商量:“我也没招惹你,也没干嘛,就是正常回家,你这样对我干什么?”
“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说,你不要这样搞我。”
“我还赶着回家休息,算我求你了,让我回家吧。”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有任何动静,小沈气到又开始骂。
他看到网上说,碰到这种事就一直骂,但没想到骂了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小沈脚下一滑,急忙伸手去抓住旁边的扶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就猛地从楼梯滑落,狠狠摔在地上。
大脑“嗡”的一声,失去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