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隆伟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间,看到地上的黑团睁大眼睛:“就是这个东西吗?”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看着还挺可爱。”
“再在你身上待一段时间就不可爱了。”李蕂笑着说,“估计就是那个黑影导致它跟着你,还好没跟多久,不然双重折磨,你不是疯就是傻。”
父母看到那黑团气得只想上去踩两脚。
李蕂拿出随身携带的罐子,将黑团塞进去,又在瓶口多贴了张符纸。
这么多符纸,插翅也难飞。
黑影彻底绝望,恶狠狠地瞪向把自己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对上它的视线,陆端午不在乎地看向别处。
许隆伟注意到瓶子里的东西不服气,忍不住抬手对着瓶子狠狠一拍。
瓶身颤动,里面的东西受到惊吓,缩成一小团。
“解决了。”李蕂从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张符纸递给许隆伟,“把这个带在身上,要带一个月。”
旁边的父母不知为何有些犹豫,互相对望一眼,母亲率先开口:“大师,需不需要让他忘记这件事?他马上高考了,我怕这件事他会一直想起来,影响生活。”
“我们倒是有忘记的办法,全看你们是否想忘记。”李蕂将瓶子放进口袋中说。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不忘记,以此为戒。
“忘记吧。”父亲说,“我们就不忘了,孩子忘记就好。太麻烦大师了,这次之后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这种处理任务时前后想法不一的人李蕂见多了,没什么波动,获得许隆伟的同意后,从带来的斜挎包中翻找出一小瓶水。
“把这个喝了就可以了,从明天开始会慢慢忘记。”李蕂说,“符纸别忘记带在身上。毕竟经过这一遭,他就是那些东西趁虚而入的目标。”
父母连忙应下,许隆伟纠结片刻,还是仰头喝了那瓶水。
没什么味道,反而喝下去身体还暖洋洋的,很舒服,他下意识道:“挺好喝的,还有吗?”
“再喝就要花钱了。”李蕂似笑非笑,“一百万一瓶。”
开玩笑的话让许隆伟笑出声,又对着他和陆端午挨个鞠躬:“谢谢姐姐,谢谢哥哥,麻烦你们了。”
任务结束,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父母在后面追着要送东西,好说歹说终于把东西塞给两人。
母亲激动道:“两位放心,我等会回去一定会在网站上给你们五星好评。”
“谢谢,不过我们公司没有这个功能。”李蕂咧嘴。
互相告别后,两人走出小区。
手中的水果盒子很精美,分量厚重,陆端午打开盒子,里面的苹果形状漂亮通红,才刚打开就散发出一股苹果的清甜味。
“公司允许收东西吗?”陆端午拦下出租车问。
“不管的。”李蕂懒洋洋道,“公司管得很松散,这种东西无所谓。不过有要求——不能收钱,不能收超过五百的东西,被调查到一次扣一月工资。”
陆端午应下一声。
此刻是凌晨,路面上车辆很少,两人直接回了各自的家。
第二天,李蕂递交总结报告,并且将许隆伟父母送的东西分给了其他人。
陆端午比他来得晚一点,放下苹果,问百北要了个休假条,填写完成后走到厦顷办公室门前敲了敲。
“请进。”
陆端午推门进去,将休假条放上去,轻声开口:“我要休假三天,组长已经批过了。”
厦顷没说话,拿在手上正在看的报告就是李蕂刚提交的,旁边还堆叠着许多其他组未看的报告,他却并不感兴趣,而是将手中看过的报告翻了又翻,才回答陆端午:“好。”
陆端午转身离开办公室,厦顷这才舍得放下手中总结。
里面关于陆端午和李蕂的部分不多,多数都是关于任务的总结,厦顷左手握拳,右手盖在左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背。
他拿起来桌上的休假条,目光落在姓名那一框上。
陆端午三个字,姓写的是繁体。
厦顷想到什么,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看起来年代很久,略微破旧的本子。
他打开本子第一页,将里面的字和休假条上的字放在一起对比。
前者比较端正,后者比较狂草随性。
厦顷合上本子,将休假条和总结报告放在一边, 开始看其他组的总结。
陆端午在家休息第一天买了很多快递,第二天研究起各种火热软件, 还下载了几款游戏尝试。
开始一切都很新奇,了解得差不多后她就没了兴趣, 打开电视剧,喝着奶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里面播放的未解之谜。
上班这天, 赵早和果淇出任务刚好回来,一提交完报告就瘫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李蕂这人贱兮兮地凑到果淇身边,询问道:“你俩这累得跟跑了三天的马拉松一样。”
“我和赵早还真是一直在跑。”果淇有气无力道,“那东西狡猾得很, 一感觉到你来了直接开始跑。我们为了抓住它跑了三天,还好最后完成了。”
她摆摆手, 脸埋进枕头里:“别过来和我说话了,我要好好养养精神,再有任务别找我去了,你和陆端午去吧。”
这话才说完, 不过半分钟, 轻微的呼噜声响起。
第一次见她入睡这么快, 还打起了呼噜,看来真的累得不轻。
李蕂识趣地闭上嘴, 悄悄挪动着椅子回到自己位置上。
呼噜响了几声后消失, 果淇陷入深度睡眠。
赵早还好,不怎么困, 就是浑身不得劲,在落地窗前锻炼身体。
本来就没事做,平时聊天解闷的果淇睡了,赵早又在锻炼,李蕂将目光放在没多少共同话题的陆端午身上。
见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飞快扫动,李蕂不免好奇地凑过来,一大篇任务总结。
“你还在看这个?天天看这个不无聊吗?”李蕂瞪大眼睛。
陆端午来公司这么久,看了不少这个总结,他就没见过这么耐得住性子的人。
“不无聊。”陆端午回答。
“你这个要是看完了还干什么?”李蕂问。
“看电视。”
“看什么电视?恐怖的?搞笑的?温情的?”李蕂喝了口茶追问。
刚好看完总结,陆端午打开网页,输入一部动画片的名字。
眼睁睁看着搜索框出现“会唱歌的跳跳”几个字,并跳转网页,李蕂第一次在公司那么沉默安静。
网页跳转到视频网站,陆端午打开动画片,欢快带点调皮的歌声响起,在氛围诡异死沉的公司里别提有多突兀了。
几个员工看来,表情如同李蕂一样怪异。
李蕂无奈道:“你看这个?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听着听着,他竟然觉得这歌和他们公司融合得挺好,毕竟公司一直以来气氛都挺压抑。
“不好看吗?”陆端午将声音调好,戴上耳机,“我很喜欢。”
见她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唱歌的动画人物,李蕂扶额,艰难说出一句话:“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幼稚。”
已经不是幼稚了,是非常幼稚,像他这种从小到大看过无数动画片的,早就对动画片没任何兴趣了。
他觉得但凡是成年人,现在还看动画片的都是少数,大多是陪着自己孩子看的。
陆端午一个外表沉稳的成年人却喜欢儿歌动画片,这太割裂了。
越想越觉得陆端午这人神奇,李蕂忍不住打量起她。
陆端午说喜欢动画片不假。
这是她看的第三个动画片,一共有五十集,目前看到
第十集 。
她刚挪动鼠标,打算播放下一集的时候,身边李蕂忽然站起身,似是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身体带动椅子发出一点动静。
陆端午顺着他的视线瞥去,就见一个男人站在面试专用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好久没见公司招人了,不知道是哪组的。”李蕂随口道,返回自己位置拉开抽屉,拿出一包薯片,边吃边观察着办公室那边的情况。
“我记得是二组的。”
“二组的?”
“对,辞职的那个身体超负荷受不了了,听说是老员工,工作了十几年了。”
“公司没几个这种元老级员工吧?”
“各组的组长来的时间跟他差不多,本来他也是组长,说是不想当,就让给别人了。”
“……”旁边的员工小声讨论起来。
办公室内,面试官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话锋一转:“你为什么想入职我们这家公司?”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姿势端正坐在椅子上,长相偏阴柔,整个人笑眯眯的。
“实不相瞒,我不想来。我之前开过这种公司,规模很小,加上我不过五个员工。由于雇主太少,活不下去,又恰好看到贵公司招聘信息,想继续做我热爱的职业。”
他一笑,眼睛像个月牙一样弯,但不知道是眼角显露的皱纹还是如何,让他这个笑容变得虚假别扭。
公司对于有经验方面的面试者条件放得很宽,面试官又问了几个专业性问题,递给他一张信息表:“如实填写,填完后放在这里,可以去找你的组长了。”
“组长?”男人意味深长地扬眉一笑,放在双腿上的手虚空抓了抓,仿佛随口一问,“我有没有可能成组长?”
面试官面试的人最少上千了,第一次见人说话语气和表情明明没什么,却让人十分讨厌。
他睨了男人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公司小组组长已经满了,并无扩组可能,所以组长不可能。你在二组,去找组长报到吧。”
“我就随口问问。”男人站起身解释道。
他坐着时显得过于消瘦,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柔弱,没想到站起来个头很高,看着应该一米八左右。
“对了,我来的时候了解过公司前史,不是还有个空缺吗?”男人转身时想到什么,忽然开口。
“什么?”面试官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这行脾气性格稀奇古怪的人本来就多,他真想一脚把这人蹬出去。
“第一小组啊。”男人眨眨眼,不解道,“你说没有扩组可能,可这不是有个现成组吗?我够不够格当上第一小组的组长?说起来我挺有信心。”
他整理了下衣服,脸上挂着自信从容的笑容。
面试官一顿,冷笑出声:“看出来了。”
“什么?”
“看出来你这人自信了,还自信过头到脸皮厚比城墙。”面试官拿起他的信息表输入电脑中,“赶紧找你组长报到,过时不候。”
男人一脸惋惜地打开办公室门。
走到办公区域,一眼就能看到挂着第二小组的牌子,他目光在周围转了转,打量完在场所有人。
大多数人没什么好在意的,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有人看动画片能看得那么认真感兴趣,真有意思。
男人表情有一刹那的古怪,缓步停在李蕂面前,拿起他的薯片吃了一口:“你好,我和你一见如故,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无聊到开始打盹的李蕂见他吃自己东西,本来还有点不爽,听见他的话脸上扬起一抹假笑:“是吗?这么多人,你怎么就和我一见如故了。”
“你和我的哥哥很相似。”男人说,“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我是新来的,叫魏明兆,二组员工,很高兴认识你。”
李蕂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没多啰嗦什么,拿出微信二维码,互相添加联系方式后放下手机,仰头盯着天花板,吃着薯片。
“我刚来公司,有很多不懂,想知道有什么不能做的吗?”加到好友后,魏明兆还没离开,反而拉过来赵早的空椅子坐在李蕂身边问。
“找你组长去啊。”李蕂稀奇,“这种你的组长都会跟你说。”
“谢谢,原来是这样。”魏明兆笑着说完,环顾一周,像是才注意到陆端午一般,“她和你一个组的吗?怎么在看动画片?你们来公司多久了啊?”
没人说话,魏明兆扭头,就见李蕂背脊靠着椅子,脸朝向天花板,一手薯片袋子,一手薯片,就那么闭眼睡着了。
魏明兆脸上笑容一凝,并不在乎地起身走到陆端午身边,主动寻找话题:“你怎么喜欢看动画片啊?你来公司多久了?我刚来,不太了解这个公司。”
没人回答。
魏明兆目光落在电脑上,实在不知道这动画片有多好看,能让陆端午目不转睛。
陆端午没理他,切换下一集。
魏明兆抬手敲敲桌子:“你好?互相认识一下?毕竟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了。”
陆端午没看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机,表示听不见他的声音。
魏明兆微微凑近,大声说:“打扰你我很抱歉,你继续看吧,我是新来的员工,叫魏明兆,二组的,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他总算回到了二组工位报到。
李蕂立刻张开嘴,将薯片放在嘴里,睁眼坐直身体,随口念叨起来:“这人怎么有点奇怪?说话跟没智商一样。”
陆端午拿起旁边杯子喝了口茶,淡声道:“确实奇怪。”
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说话她都能听见,李蕂站起身:“你戴着耳机能听见?那刚刚是装听不见吗?”
陆端午没说话,算是默认。
自己和陆端午一个装听不见,一个装睡,也是没谁了。
李蕂失笑,斜睨了眼不远处的魏明兆。
他正满脸笑容地朝着二组组员介绍自己,那眼睛本来就狭长,再加上弯的弧度,以及整张脸过度的阴柔相,让李蕂心里怪怪的。
李蕂刚要收回目光,魏明兆就像是发现了他的注视般,偏头看来,对他点头一笑。
这看着挺好相处。
李蕂挠挠头,怀疑自己那种别扭感完全是错觉。
他将薯片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算了,不关我事,想那么多没用。”
陆端午摘下耳机,不冷不淡地看向二组,仅仅一瞬就收回了目光,将电脑网页关闭,打开网站查看新的总结。
魏明兆若有所觉地望来,见陆端午又在盯着电脑,挑眉疑惑问:“组长,怎么感觉那个人和公司格格不入?”
“她?”二组组长同他一起看去,发现是陆端午,哈哈一笑,“格格不入才正常,毕竟她是为数不多特招进来的。”
“特招?”魏明兆意味不明地重复一遍, “怎么特招进来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她们组组长强烈要求她加入,她勉强才答应的。”二组组长没说太多, 将工牌递给他,“该说的都说了, 这是工牌,在公司可以不戴, 出任务得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魏明兆接过,应下一声, 脸上神色没变,却无端给人一种他耐心和热情都没了的错觉,就连那笑意变得更为虚假。
新提交的两个总结不过片刻就看完,陆端午关闭网站, 走到窗前,跟着赵早一起锻炼了会儿。
从偌大的落地窗看过去视野很好, 能将很多建筑收归眼底。
赵早锻炼够了,喝了口水说:“刚来公司的人基本上都会对我们公司这栋办公楼好奇,询问很多关于公司楼的问题,好像只有你没有问过。”
“进公司的时候猜到了。”陆端午一顿, “很多人看我停在门口, 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所以我猜到这栋楼在常人眼里看不见, 为不存在之物。”
赵早哈哈一笑,放下杯子, 整理好衣服, 想起自己刚来公司的时候。
“我当时还害怕是骗子,拉着旁边的人问这家公司怎么样, 结果人家看不到,以为我是精神病,被我吓到赶紧跑了。进来后组长跟我解释,我才知道人家为什么害怕,要是我的话我也害怕。”
提示音急促地响起,陆端午对赵早点点头,回到自己工位上,打开任务信息。
标题:非常着急,帮帮我。
内容:我老公出事了,快死了,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很害怕,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网站,请你们帮帮我。
联系地址:请电话联系我。
联系方式:136xxxxxxxx
内容实在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陆端午直接打电话过去询问。
李蕂见她已经开始打电话了,着手准备东西。
电话几乎是立刻接通,那边声音嘈杂无比,夹杂着难过的哭声。
直到陆端午“喂”了一声,哭声才止住,大喊道:“大师,是大师吗?”
“不是大师。”陆端午说。
对方显然失望了:“骚扰电话是吧……”
“你好,我是异事处理局员工,看到任务联系你,信息有点少,麻烦你简单说一下具体情况。”
“好好好。”听见她的话,女人万分激动道,“这是我老公的事儿,我知道得不多,我让他赶紧跟你说说。”
摩擦声后,是女人焦急的嗓音:“老公,帮忙的来了,人家很厉害,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蓦然沉默,只剩下费力的呼吸声,像是年迈的老人发出的声音。
“你说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可能说出来,你真要等死吗?”女人崩溃大喊大叫起来,随后摔了很多东西。
陆端午开的免提,噼里啪啦声引得李蕂看过来,原本在睡觉的果淇被吵醒,揉着眼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怎么这么激动?”
女人还在吼:“我不想失去你,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孩子考虑啊。我求求你了,赶紧说吧。”
不知道是因为女人一直在哭,还是孩子真的触动了对方,剧烈急促的喘-息声过后,男人终于开了口:“说,我说,你别哭了。”
李蕂忍不住开口:“先生,麻烦尽快说清楚一下,毕竟留给我们彼此的时间并不多。”
男人叹口气,语气嘶哑道:“是我的错,我错得太离谱了。我不该养什么小鬼,害的家里人跟着我受罪,是我该死啊。”
他痛苦地哀嚎起来,随后就是猛烈的咳嗽声,听着仿佛随时能把肺咳出来。
陆端午注意到他口中“养小鬼”三个字,抬头和其他几人对望一眼。
很久之前那个养小鬼的任务雇主是根据网上帖子动的歪心思,不知道这个人口中的养小鬼和那个帖子有没有什么关联,毕竟这种容易反噬的事,一般人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
“先生,请一次性说完。”李蕂说,“或者是说出地址,我和同事现在过去,路上请你说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新花园小区,大师们快过来。”女人对着手机喊了一声。
知道是养小鬼的,带东西方便多了,李蕂拿好该带的,想叫上陆端午,抬头发现陆端午已经拿着手机往电梯靠近了。
他扭头对着果淇和赵早说:“那我们去出任务了。”
果淇和赵早点点头。
电梯门打开,陆端午走进电梯,李蕂跟上。
郑立杰从小家庭条件不错,从幼儿园到高中读的都是私立学校,学费昂贵,却从来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但没想到刚考上大学,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直到最后破产欠债,将所有家产变卖也没办法还上债,从那之后,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有钱人变成穷人太难接受,学费都让人愁得不行,好在大学期间家里债还得差不多,郑立杰的心态慢慢归于平常了。
毕业后,他工作了五年,不愿再继续打工,开始尝试做生意,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小生意还是大生意,最后都无一例外的亏本了。
郑立杰受了打击,再没动其他心思,工作到三十岁碰到合适的人,和对方结婚了。
工作那几年,他还了自己之前亏本时欠下的债,又有了不少存款,又有了做生意的想法。
朋友说他运气背,不适合做生意,就连父母也说现在钱不好赚,做生意难,先稳定几年再做打算。
他偏不信邪,跑全国各地学习,最后打算开一家酒店。
好在老婆很支持他,给了他一张银行卡,两人又向朋友和亲戚借了点钱,这家酒店终于开了起来,规模不大,但位置很好,在一个旅游景区附近,不担心没人来住。
一开始郑立杰害怕又会亏本,可开了几个月客人不断,他这才放下心,把该还的钱都还了,剩下赚的钱和老婆去L国来了一场七日游。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最后一天,他们从热闹的集市路过,有个算命的叫住了他,说他是有福之相,要不要算算。
酒店目前没有亏本,但郑立杰才不信自己是有福之人,再加上他就算运气背也没有想过算命之类的,倒真来了兴趣,询问价格后叫对方开始算。
对方一开口就让郑立杰变了脸色。
“你前期基本上赚不到什么钱,只要过了六十岁,就会迎来财运,钱追着你跑,根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遵循自然,不要心焦气躁,乱投医。”
没想到自己被父母说,被朋友说,还要被一个算命的说赚不到钱,特别是现在酒店人流量还不错,郑立杰当时就火了,准备把算命的摊子砸掉。
老婆抱着他,拼命喊着让他冷静,说算命的可能算不准,给算命的使眼色让他先走掉。
算命的毫无动静,目光直直地看着郑立杰。
很神奇,就那么一眼,郑立杰当时就没那么暴躁生气了,人恢复理智,变得冷静下来,只是有点阴阳怪气地问算命的:“你说我赚不到钱,我现在不就赚到钱了?足以可见你这人算命并不准。”
对方一笑,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
郑立杰觉得自己被藐视了,愤怒道:“我之前是做一个生意赔本一个生意,可这也不代表我六十岁之前都赚不到钱。我目前这个酒店开店才大半年,就把我向别人借的钱赚还完了,说你不准你还不服气?”
对方又摇头起来:“这只是暂时的,你之前如何,这次便会如何。”
郑立杰被说得暴跳如雷:“你的意思是我酒店开不下去了?怎么可能!”
“你这个酒店若要强行开下去,最后结果可不怎么样。”算命的叹口气说。
郑立杰撸起袖子就要去打他,旁边的老婆问了一句:“会怎么样?”
“血亏,欠钱,妻离子散,最后家破人亡。”算命的如实道。
这下老婆也生气了,抬手就要把他摊子掀了:“哪里有你这样诅咒人的,会不会说话?”
郑立杰反而平静地拉住老婆,心里觉得万分晦气,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过来算命,准备离开时,算命的飞快说出郑立杰的情况。
“你从小家庭条件优越,从不缺钱花。大学开始破产,父母花了几年时间才把欠的那些债解决掉。你毕业后做过大大小小一共五次生意,每次都亏本一两万。你老婆是你三十岁生日那天结的婚,而且你老婆怀孕了。”
郑立杰听得脑瓜子嗡嗡的,这人说的信息全部能对上,做生意亏本的事他本人都快不记得了,别说一个陌生人能直接猜到或者是打听出,最让他不可置信的是竟然说自己老婆怀孕了。
“我没怀啊。”老婆瞪大眼睛,想到什么,拉着郑立杰直奔医院。
算命的喊了一句:“你这情况不是没有办法。想知道破解之法,可以来找我。”
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真的怀孕了。
老婆越发惊讶:“不是,他都没问我信息,也没和我接触过,我这还没显怀呢,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怀孕的?难道真是大师?”
郑立杰想起算命的说的那些话,急忙原路返回。
“相信了吧。”早就料到他会回来般,算命的头也没抬,慢悠悠地开口,“你别说我是猜到的,查到的,我再说一件除了你和你父母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儿。那就是你当时出生没多久,家里十几面镜子有天突然全部爆掉,但恰好的是都没砸到你。”
郑立杰震惊的眼珠差点从眼眶瞪脱, 这件事还真是只有他和他父母知道。
当时父母看到他被镜子碎片包围后吓了一大跳,本来母亲有收藏镜子的爱好,从那之后再不敢收藏任何镜子。
他也是成年后母亲随口说出来才知晓, 就算有旁人打听到了,不可能跨国让眼前这个算命的知晓, 而且他还能看出自己老婆怀孕了。
郑立杰咽咽口水,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 加上之前该死的运气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声好气道:“大师, 你说有解决办法,是什么解决办法?能告诉我吗?”
大师似笑非笑,并不说话,而是注视郑立杰片刻, 抬手做了个给钱的手势。
“这个钱好说好说。”他不要钱郑立杰还不相信,要钱反而可信多了, “只要您能帮我破局,多少钱都行。”
“这种不是不可以破,我不要多,就要我该要的——五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一毛钱。”大师说。
老婆徐函扯了下郑立杰, 表示不行:“我们存款就六万, 这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不算了吧,骗子太多了。”
“过了这次, 你下次可没机会了。”或许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大师开始收拾东西。
“哎。”郑立杰安抚地拍了拍徐函的手,拿出手机阻止道, “我给你,你说怎么解决?”
“我只要现金。”大师指了指不远处的银行。
这话一出来,郑立杰跟徐函一样怕他是骗子,在原地蹲着抽烟思索几分钟,才走进银行。
他愿意为自己前后十年的赚钱机会冒一次险,毕竟三十岁有钱花,和六十岁有钱花完全不同。
郑立杰取完钱出来的时候,大师刚好收完摊,准备离开。
他将装着钱的包递过去,大师接过,没任何犹豫地递给郑立杰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牌子。
“就这个?”郑立杰怀疑地打量着牌子,不太相信凭这么一个牌子就能让自己赚到钱。
“就这个,不要小看这个。”大师笑眯眯道,“养小鬼知道吧?这个牌子就是鬼牌,里面有个小鬼。不过你不用担心害怕,这个小鬼是好的,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但有时间限制,最多帮你三五月。如果有一天你看见这牌子里闪烁着很多红丝线,记得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