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by东风吹来
东风吹来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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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竹替自家女儿收拾了一番头发,盯着她脸颊上的伤痕,温柔又耐心地问道:“渺渺,你告诉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云渺看着自家的娘亲,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老圆。
适才和宋潇打架的时候她没哭,被宋潇打得疼了痛了,她也没哭,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自己的阿娘,不出片刻,祁云渺突然便放声哭了出来,难受地扑到了阿娘的怀抱里。
“阿娘!”祁云渺哭喊道,“宋潇他骂我!他骂我,还骂我的阿爹!他说我多亏是阿爹没有了,所以才能到上京城做宰相的女儿,他说这都是多亏我阿爹没有了!”
沈若竹突然大脑像是被重击了一拳。
她不可置信地问祁云渺:“你说什么?”
祁云渺哭喊着,又把适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沈若竹便回头去看宋潇。
温庭珧满面通红,自然也是听到了祁云渺的话。
她迅速低头问宋潇:“这些话真的是你说的?”
宋潇低下头去,不敢看自家阿娘的眼睛。
他就是,就是顺嘴一说,谁知道祁云渺会突然发疯,气成这个样子。
那死丫头,平时看起来脾气挺好的,不管做什么都乐呵呵的,怎么他一逗就生气。
“宋潇!你太不像话了!”温庭珧怒喝道。
“阿娘!”
可是宋潇也觉得自己委屈。
祁云渺那丫头,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娘,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的一身打人的本事。打得他浑身都可疼了!
他回头,又看一眼祁云渺窝在自家阿娘怀里的样子,再抬头看一眼自家的阿娘,一咬牙,一跺脚,跑离了温庭珧的视线。
“你——”
温庭珧赶不及喊人去追他,环顾眼前这一堆的烂摊子,不需犹豫,便先带着宋青语去到了沈若竹母女的跟前。
“妹妹,实在抱歉,宋潇今日太不懂事了……”她满面羞愧。
“没事。”沈若竹收回视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温庭珧摇了摇头,“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带着渺渺回去了。”
她神色寡淡,眉宇全然不复来时那般温柔可亲。
“我送送你们!”
出了这种事情,温庭珧也没有脸再留沈若竹在自家待下去。
她一路送沈若竹同祁云渺出门,又道待会儿会喊人送些祛疤的药膏到相府,目送着这对母女上了马车,这才沉着脸,转身回家。
祁云渺跟着自家阿娘上了马车。
从宋家花园到马车的一路上,她脸颊上的泪水便没有停止过。
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的阿爹,还是因为伤口的疼痛。
马车里的母女俩很是缄默,沈若竹手里捻了一道帕子,祁云渺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狼狈。
缓缓的,马车不知行驶到了何处,祁云渺才出声,悄然问道:“阿娘,我们以后真的要在京城住一辈子吗?”
她的嗓子刚刚哭过,带了一些喑哑。
沈若竹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祁云渺仰着脑袋。
过了这许久,她脸颊上的伤痕已经没有再流血了,只是始终有一些疼痛,还有几道浅浅的红痕。满面晶莹的泪水,覆在满面红彤彤的容颜上,好不窘迫。
沈若竹看着这般的女儿,紧紧咬住自己的唇舌,死命地克制住自己,才叫自己不要当着女儿的面也哭出声来。
她眨着微微湿润的眼眶,抱紧祁云渺。
“别怕,渺渺,别怕……”她道,“阿娘会让所有的恶人都得到惩罚的,你相信阿娘,阿娘没有忘记你阿爹,阿娘会让所有的恶人都得到惩罚的……”
祁云渺点点头。
她相信阿娘的。阿爹离世得匆忙,
这世上只剩下她和阿娘彼此照顾,她一直都相信阿娘的。
只是她有些忍不住想阿爹了。
阿爹刚离世的那段时间,她总是能梦到阿爹,梦到阿爹带她上山去抓野兔,梦到阿爹上山带她去打山鸡;但是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她梦到阿爹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
祁云渺不想忘记阿爹。
阿娘带着阿爹回来的时候,用布盖住了阿爹的尸体,没叫她看。
但是她自己悄悄地掀开看过了。
她看到阿爹的尸体上有好多的伤痕,死状很是凄惨,是被人生生害死的。
而害死阿爹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她不想忘记阿爹,也不敢忘记阿爹。
想着想着,祁云渺好容易止住一些的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但是她这回没有哭出声,只是窝在自家阿娘的怀抱里,默默地淌着泪。
等到沈若竹发现的时候,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边哭着,边睡了过去。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前。
沈若竹抱着女儿,在下人的几番提醒下,都没有下车。
她只是默默地坐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帘子被掀开,裴荀上了马车来,她才终于浅浅地抬眸,朝他看了一眼。
只一眼,满江秋水如波涛倾涌。
平日里在外头只管着杀伐果断的宰相,见到马车里这般的景象,不禁放低了声色,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若竹摇摇头,没告诉他在宋家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噙着一双微红的杏眸,道:“渺渺睡着了……”
“交给我吧,我抱她回去。”裴荀主动伸出手道。
沈若竹便将祁云渺交到了他的手里。
堪堪满十岁的小姑娘,抱起来并没有什么分量。
裴荀抱着祁云渺下马车,沈若竹这才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下了马车。
一家三口一起朝着家中走去。
裴则今日要回家取一份信笺。
马车送到家门口的巷子,他下了马车,却正好见到前方有三个人的身影。
裴荀同沈若竹走在一块儿,祁云渺则是躺在裴荀的怀里,看样子,是睡着了。
他向前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
跟在身侧的小厮见状,提醒道:“郎君,那好像是相爷同夫人。”
裴则没有说话。
他只是立在原地,一直等到他们彻底进了家门,这才抬脚,缓缓地朝着同一道台阶走去。

祁云渺这日睡的迷迷瞪瞪,稀里糊涂、反反复复地做了许多的梦。
等到彻底清醒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顺着身体本能的习惯起身,环顾一圈四周,知晓昨日休沐,那么今日,自己又该去上学了。
她没有喊人,只是按部就班地起身,下榻,穿衣,然后走出门去,想要洗漱并吃东西。
她走到院中。
方嬷嬷带着一众丫鬟们正在洒扫,见到她起来,惊道:“小姐再睡一会儿吧,怎么起的这般早?”
祁云渺摇摇头,从昨日到今日,她已经睡得够多的了。
“我还要去上学呢,不能再睡了。”
方嬷嬷便道:“小姐,相爷同夫人都说了,小姐这几日在家中养养身体,不用急着去宋家上学。”
“啊?为何?”
祁云渺不解地睁着眼睛。
虽然她平时不是很爱听夫子讲学,上课也不甚认真,但她其实还是很喜欢上学的,学堂里有许多事情做,宋家也有许多和她玩的很好的朋友。
她的嗓子睡了一整个晚上,已经彻底变得有些喑哑。
一张口,如同渴了三天三夜的乌鸦。
方嬷嬷心疼地看着她。
昨日祁云渺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睡着,她脸颊上的药膏,基本都是她陪着沈若竹给她上的。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脸颊上被人抓了那么多道伤痕,那宋家的小郎君,也真不是个东西。
可是祁云渺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脸颊受伤的事情,她同方嬷嬷道:“嬷嬷,我想去上学的,我不用养身体!”
方嬷嬷道:“可是奴婢说了也不算呀,小姐,这都是相爷同夫人的意思。”
祁云渺便明白了,她转身跑出院子,也不顾自己刚刚起身,连发髻都还没有梳。
“哎……”
方嬷嬷想喊住她,可是一溜烟,祁云渺已经跑的没影了。
主院里,沈若竹正同裴荀在用早膳。
裴则昨日回家,今日一大早,也被裴荀耳提面命喊到了主院,一同吃饭。
祁云渺匆匆跑进院子里,一桌三人,便全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若竹率先起身,见到她发髻也不曾梳理便跑了过来,关心道:“睡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可还有难受的地方?怎么一大早上便过来了?早膳可用过了?”
她一连问了许多的问题,祁云渺懵懵懂懂,全都摇了摇头。
她瞥了眼坐在桌边的裴则和裴荀,粗粗朝着俩人行了礼之后,便同沈若竹道:“阿娘,我今日还想去宋家上学。”
沈若竹微有诧异,不想祁云渺大清早是想说这个。
她转头同裴荀相视了一眼。
昨日的事情,沈若竹最后到底还是告诉了裴荀,他们从宋家回来,祁云渺的脸便伤成了这样,她想要彻底瞒过去,也不大可能。
何况,宋家的小郎君口出无状,她也是真的想要裴荀给他一些惩戒。
而要祁云渺在家中休养几日,也是裴荀的意思。
他今日去上朝,定会碰见宋家的侍郎,他想要先看看宋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再决定今后他们家对宋家的态度。
若宋家并不打算严惩那宋潇,那祁云渺今后也没有必要再去上宋家的学堂。
看过裴荀后,沈若竹便回头与祁云渺问道:“为何?你的脸受伤了,就在家中好好休养一阵子吧,宋家学堂里的课业,到时阿娘会帮你补上的,你就在家养几日再去,没事的。”
“可是我今日便想去!”
祁云渺摸摸自己的脸颊,在沈若竹的提醒下,这才想起自己受伤一事。
她道:“我没事的,阿娘,在家闷着很无趣,我想去学堂!”
沈若竹点点祁云渺的鼻子:“我看你不是想上学,而是想学堂里的那堆玩伴。”
祁云渺也不反驳,只是缠着沈若竹便继续央求:“阿娘,你就让我去吧,让我去吧,不去学堂,我就又要在家中睡上一整日了,小孩子睡多了也不好的,这都是您之前说过的……”
十来岁的孩子,正正好是最会撒娇的时候。
沈若竹被祁云渺缠着,耳朵里车轱辘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
可她到底也是祁云渺的阿娘,任她再怎么费尽口舌,她也依旧是岿然不动,一句话不曾松口。
倒是裴荀,坐在桌边,望着这对母女,先忍不住轻笑了一嗓子。
他道:“既然那么想去,那就去吧。”
“相爷……”沈若竹回头。
裴荀紧接着道:“正好今日镜宣在,镜宣待会儿要回国子监,顺道送云渺去宋家吧,给她撑撑腰,也好教训教训宋家那小子。”
一大清早被自家父亲喊来吃顿不知所谓的饭,裴则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骤然听到这话,他沉默地看了眼自家的父亲。
然而裴荀已经将他当做人情一般安排给了祁云渺,自然不会再收回这话。
他只做没见到他的神情。
沈若竹道:“这不好吧,镜宣在国子监也辛苦,哪里好再劳烦镜宣。”
“没事。”可裴荀道,“他做兄长的,理应多照顾些妹妹。”
“这……”
沈若竹遂看向裴则。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便是将事情给定下来了。
裴则还能再说什么。
他冷冷地瞥一眼罪魁祸首祁云渺,正好,祁云渺也睁着一双尚未完全消肿的眼眸,水灵灵地在看着他。
她目光似在期待,又似有疑惑,他真的愿意送她去宋府吗?
在少女纯真的目光下,裴则轻扯了扯嘴角,最后,到底也没有同裴荀发作些什么。
就这般,早膳结束后,祁云渺便上了裴则的马车。
这回没有束脩,她只能同裴则一道坐在一辆马车里。
而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坐一辆马车。
祁云渺上了马车后,便主动坐得离裴则远
远的,像个看门的小丫鬟。
裴则手中翻着书页,用眼角余光扫了眼人。
祁云渺昨日的事情,他回家后,多多少少也有听闻了。
她如今脸上的红痕尚未完全消褪,东一条西一条地挂着,即便用完早膳后,沈若竹费尽心思给她盘了一个可爱的双丫髻,也叫她瞧起来依旧难看的很。
不过很难得的,听完昨日的事件后,裴则也并没有觉得祁云渺做错了什么。
相反,她有血性,睚眦必报,知道较劲。
他觉得她挺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打架的水平。
若换成是他,他定会叫宋家的小郎君掉下一整排牙来,才算真的解气。
即便他是宋宿的亲弟弟。
他沉默地翻着书,而祁云渺自从上了马车之后,便老老实实又规规矩矩地板正坐着,不敢说一句话。
两人之间,还算和谐。
只是去宋家的路途需要一会儿,坐着坐着,马车当中突然出现了一股肉干的气味。
裴则将目光从书本上抬起来,偏头,便见到祁云渺不知何时,手中正捧了一根肉脯,吃得正香。
见他目光传来,祁云渺歪头,看了看他,缓缓递出自己手中的肉干,问:“阿兄,你吃吗?”
裴则不解。
她不是刚刚在家里用过早饭?
祁云渺咽下了一口肉脯。
这些肉脯,是方嬷嬷为她准备的小零嘴,每日她去宋家上学,她都会为她用油纸包好一些,放进她的书箱当中,以便她上学还有散学的路上无聊,可以啃着吃。
有时是猪肉,有时是牛肉,偶尔也会有果脯。
她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也是应当的。
去宋家上了半个多月的学,祁云渺已经习惯在马车当中吃些东西了。
裴则沉默地看着祁云渺手中的肉脯,片刻,道:“不吃。”
“哦。”
祁云渺便把手伸了回来。
她窸窸窣窣的,独自啃完了一根牛肉之后,又从书箱里掏出了一包蟹黄瓜子仁,往自己的嘴里送。
虽然脸颊受了点伤,但是祁云渺的腮帮子又没事,裴则便眼睁睁地看着这小丫头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吃完了肉脯吃瓜子,吃完了瓜子,又从书箱当中掏出了一只沉甸甸的葫芦。
葫芦里装的是今早刚刚煮好的沸水,晾到温热,方嬷嬷方才将沸水灌进葫芦中,叫她路上渴了可以喝。
喝过了几口水之后,裴则终于觉得,祁云渺这一路的忙活,应该是结束了。
他继续看自己的书。
可他想不到的是,祁云渺将葫芦放回书箱当中后,又继续低头,在书箱中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东西。
那声音叫他难以忽视。
他忍了又忍,总算忍不住,搁下书本,对她喝了一声:“安静些!”
祁云渺顿了顿,闻声抬起头来,看着裴则。
“哦……”
她讷讷的,从书箱当中随手掏出了一本《论语》,而后合上了书箱,放在边上,不敢再有任何的动静。
接下来的一路上,马车里除却缓缓的翻书声,终于再没有别的声音。
裴则看书,祁云渺便低头,看自己手中的《论语》。
祁云渺也不知道,明明她的书箱里有那么多好玩的,怎么随手一拿,就拿出了一本《论语》。
她平日里听博士讲学,已经听得头晕目眩,如今坐在马车里,竟还要受此折磨。
可是她还要再去书箱里换本东西吗?
她悄悄瞥一眼裴则,顿时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叫自己尽量看进去一些。
否则实在是太无聊了。
然而满书本的之乎者也,叫她实在看得两眼昏黑。
待到马车终于到了宋府的门前,祁云渺如获大赦,她收起自己手中的书本,同裴则道:“劳烦兄长送我这一程,我自己进去就行,不用兄长再陪我了!”
她速度快得像是要逃命。
裴则睥她一眼,搁下自己手中的书本,却道:“站住。”
祁云渺看他。
裴则便已然从坐垫上起身,弯腰率先出了马车。
他淡淡如冬日细雪的声音自马车外飘来,道:“我送你。”

宋家的宅院里头,温庭珧正愁容满面。
因为她今早刚刚起身,便收到了相府差人送来的消息,说是祁云渺今日暂时要在家休养,这几日都不来学堂上课了。
信笺是以裴荀的口吻写的,也就是说,昨日宋家发生的一切,裴荀只怕是都知道了。
也是,祁云渺昨日走的时候,脸上那么多道伤痕,要想瞒得过裴荀,又谈何容易。
何况她也不知道,那沈若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真的和善好说话的,还只是表面和蔼,背地里却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
思来想去一整个清晨,温庭珧终于拍板,干脆今日让宋潇也别上学了,收拾收拾,她带着宋潇上一趟相府,亲自去给人家赔不是。
昨日宋潇的事情发生后,待到送走了沈若竹母女,她便罚他在祠堂跪了一整日,待到晚上他父亲回家后,知晓此事,又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手心。
他的手心被打得红肿,昨晚是哭着睡着的。
反正他今日去学堂,也就是坐着听课,并做不了任何的事情,索性落下一日的课程,先去一趟相府,给人赔罪,总比干坐着强。
温庭珧这般想着,心中做出了决定,便不再犹豫,起身赶往学堂,想要揪出宋潇。
然而,尚未等她走出庭院,门前小厮便来报:“夫人,裴相府上的少爷今日送小姐过来上学了。”
温庭珧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小厮便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不待他说完,温庭珧忙道:“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祁云渺走在裴则的身后,和他朝着宋家学堂的方向走。
去宋家学堂并不必经过厅堂,是以,她也不曾见到什么主母老爷。
眼见着前头就是学堂了,祁云渺心底里打算了几个来回,还是想要同裴则讲,不必将自己送到学堂里头。
她不知道裴则送自己到学堂后要做什么,但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阿兄……”
“镜宣!云渺!”
祁云渺正要出声,冷不丁,声音被人打断。
她和裴则一同回头,便见到了急匆匆从前厅赶来的宋家夫人,温庭珧。
“云渺……”温庭珧拉起祁云渺的手,好一阵惊喜,“你今日来上学了?”
祁云渺抬起自己还有不少伤痕的脸颊,点了点头。
温庭珧便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女孩子家家的,脸蛋是最要紧的东西,可是经昨日宋潇那么一闹,祁云渺如今便说是破了相也不为过。
她将祁云渺揽在自己身前,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松开之后才又与裴则道:“镜宣今日也来了,是特地送云渺来上学的吗?”
“是。”
裴则同温庭珧行礼。
虽然宋潇是做的不对,但裴则为人素来恩怨分明得厉害,自从母亲走后,温庭珧对他不薄,时常以婶母的身份照拂着他,是以,他并不会将宋潇的事同她牵连到一起。
温庭珧见到裴则的态度,笑了笑。
“兄妹感情好,是好事。只是今日不是要回国子监吗?照林昨夜回来,今日早早便同他父亲一道出门了。”
“国子监晚点回去也行,父亲原本想她在家中休息几日,但是她执意要来学堂,便由我送。”裴则看了眼祁云渺。
温庭珧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紧跟着裴则目光,低头去看祁云渺。
原来是她主动要来上学的。
原来是她。
“云渺……”温庭珧复又轻柔地捧起祁云渺的脸蛋,感激且怜惜道,“让婶母再看看你的脸,昨日之事,实在是宋潇不好,婶母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祁云渺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宋夫人。
昨日睡了一整日,今早醒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快要把昨日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
但她也不是个完全不记仇的人,相反,有些时候,祁云渺记仇的厉害。对于宋潇,她还是很讨厌。
不过她并不讨厌宋夫人。
宋夫人很温柔,平日里也不曾亏待过她,宋宿哥哥和宋青语,也都是宋夫人的孩子,宋夫人把他们都教得很好,宋潇不好,坏的只是他自己。
她看着宋夫人揪心的样子,摇摇头,道:“婶母,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她本意是好的。
可是祁云渺不知道,她越是这般懂事,便越发只会惹得温庭珧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那今日散学,你回家的时候,和婶母说一声,婶母陪你一起回家,好吗?”温庭珧问道。
“唔……”
祁云渺看了看裴则。
宋夫人想要和她一道回家,想来是要和她回家道歉的,但她好像真的不必宋夫人如此道歉。
裴则收到祁云渺的目光,不急不缓道:“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婶母,婶母并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这便是他今日要亲自送祁云渺过来的目的了,温庭珧知道。
祁云渺说到底,只是个乡野来的小姑娘,并非裴相亲女,有些瞧不上她的人,估计都不会给她这个小姑娘任何的好脸色,她说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的分量。
但是裴则不一样。
他是裴荀的亲儿子,又是自小长在一堆达官显贵眼皮子底下的,试问京中,有几个人敢不听裴则说话,又有几个人,会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带上宋潇!”温庭珧立马便补充道,“我还会带上宋潇的,渺渺,就让婶母陪你一道回家,好吗?”
“唔……”
祁云渺这回没有再看裴则。
因为她觉得,宋潇给自己赔礼道歉,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便自己做主,点了点头。
温庭珧总算放心地笑了。
她牵起祁云渺的手,同裴则道:“那都已经送到这里了,只剩最后两步路,便由我送渺渺进学堂吧,镜宣你还要回国子监,赶紧过去吧,千万别误了自己的功课。”
裴则看一眼祁云渺。
她真的是个很有主意的小姑娘。
这点他算是完全领教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日后才不会轻易遭人诱骗。
“那便有劳婶母了。”
见祁云渺也不再有别的什么情绪,裴则点点头,同温庭珧告辞过后,便自己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他的背影挺拔,清俊,一步一步走在宋家的青石板路上,风声轻扫,耳边只剩两侧树叶的沙沙声。
温庭珧牵着祁云渺的手,同她一起望着裴则。
直到目送他的身影过了墙根拐角,两人这才回头,继续往学堂的方向走去。
今日宋潇和祁云渺的脸上都挂了彩,一个脸颊有伤痕,一个脸颊有大片的淤青,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差劲。
学堂里便对于俩人受伤一事,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议论。
有人问祁云渺,她是不是和宋潇打架了;
有人问宋潇,他是不是和祁云渺打架了。
但是两人都矢口否认。
宋潇自然是因为没脸;而祁云渺则是不想自家阿娘和阿爹的事情,再度遭人议论。
虽然她和阿娘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她不就是不喜欢这般。
而唯一知情的第三人宋青语,也不敢在此事上多宣扬些什么,三个人便默默保守着这个秘密,仿佛是护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直到下午,散了学,宋潇便要和祁云渺坐前后脚的马车,去到相府。
宋潇很不乐意,他知道他娘带他去相府是做什么的,跟祁云渺道歉呗。
可是宋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祁云渺和她娘,可不就是因为她爹死了,这才可以上京城,住进相府的吗?
若是她阿爹没死,她现在还是乡下的野丫头,哪里配和他坐在同一间学堂里。
她爬树,打架,丝毫没有一丝淑女该有的样子。
兄长昨日归家,还说祁云渺会射箭,说她上回在国子监里射箭,可以一箭射中靶心,把当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野蛮的死丫头!
不情不愿地到了相府,宋潇满脸别扭。
祁云渺走在最前头,见到沈若竹正坐在厅堂间,远远便喊道:“阿娘,宋家婶婶过来了!”
沈若竹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赶紧出门来迎。
昨日方才见过面,今日再见面,已是一番完全不同的心境了。
沈若竹同温庭珧彼此见了礼,邀她同宋潇进厅堂坐。
温庭珧跟着她的步伐走,心中思索着,该是进了厅堂,便立即要宋潇同祁云渺道歉的好。
哪想,进了厅堂她才发现,此时此刻,裴家的正厅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名穿着群青颜色劲装的姑娘,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配饰,头发高高地竖起来,扎成利落的马尾,眉目清爽,肢体干练,瞧来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而是习武之人。
温庭珧道:“不知家中还有客人,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无妨。”沈若竹道,“这是我为渺渺新请来的习武师傅,渺渺如今上学在姐姐家的学堂,这拜师学武艺,姐姐凑巧了,看一眼也没事。”
“习武师傅?”
厅堂之中同时响起两道声响。
一道来自温庭珧,满是错愕。
一道来自祁云渺,不甚惊喜。
而宋潇立在自家娘亲身后,只觉得自己要晕倒过去。
祁云渺现在已经这么会打架了,她家居然还要为她寻习武师傅?
那等她日后学完了武艺,他要是同她再打起来,岂不是只有被她摁着打的份了?
他两眼一黑,只觉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沈若竹既然为祁云渺寻到了一位习武师傅。
那温庭珧和宋潇赶上了,便自然是在相府里眼睁睁地观摩了一番祁云渺的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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