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给阿清打电话,电话被鬼接通了,他假装是阿清,骗我出道院去扶他回家。我被吓哭的……”我看着慕兮道长,低声哽咽道,着急追问,“阿清呢?你快告诉我啊,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出了点意外,他被狐妖司言强行留在了山洞里。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没能将他们成功解救回来。“慕兮道长轻声对我回道。
由于他一直戴着墨镜,脸上的神色也很淡漠,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这个消息,我的泪越发止不住了……
“哪个山洞?我要去找阿清……麻烦道长给我指路……”我抽泣着望着慕兮道长问道。
“天亮了也许他就回来了,他可是酆都九爷,不会出事的。可能狐妖留他,只是想跟他叙旧。你的两位阿清,在妖洞里团聚了,都活着呢,你别哭了。”慕兮道长低声对我回道。
“不行,万一狐妖要害他们呢?我必须去找他们。听你们说,那狐妖与我的前世有渊缘,我去求狐妖,说不定狐妖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过他们。”我哭着望着慕兮道长追问,“道长,你能给我指路吗?”
“这是狐妖的计谋,他就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引你走出道院,你要冷静。”慕兮道长挡在门口,轻声对我回道。
我低头哭着,对道长说:“我没有办法冷静。我必须去找他们。道长,你不给我指路,我也要去山里找他们。麻烦你帮我守住我的孩子……”
说完,我抬手推开挡在房门口的慕兮道长,毅然决然走下台阶,朝着道院门口奔去。
“你回来。”慕兮道长在我身后追着我。
我心慌又紧张,着急跑出去寻阿清,摸着黑跑下石阶时,一晃神,脚下踩空,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台阶下跌倒……
慕兮道长似乎有轻功,一个健步上前,在我倒地前抱住了我,抱着我轻轻倒在了石阶上,他后仰着跌倒在地,而我被他稳稳护在胸前。
“不要出去,不要上当。”他紧紧抱着我,仰面哀声叹道,“你看,今夜的月亮多圆。”
我慌张想从他怀里挣脱,可他却抱我抱得更紧了,他躺在石阶上,一动不动,似乎并无起身的意思……
“道长,请你自重。”我又气又急又慌乱,用手攥着拳头砸着慕兮道长的胸口,对他凶道,“你放开我!我要出去找阿清!”
“呵,你打吧,最好打死我,这样我就能身死道消,彻底解脱了。”慕兮道长癫狂地苦笑了起来,双手仍是紧紧将我禁锢在怀里。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凌乱中手不小心将慕兮道长脸上的墨镜打落了……
只见他双眼擎满泪水,神色阴郁至极,他痴痴地看着我,悲戚地说:“表妹,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与我的那一世情缘了么?你我定下生死契约,说好了,来生你还要嫁我的……”
说着,两行清泪从他眼底轰然滚落。
我看着他泪眼里的苦执,被他的情绪感染,哭着劝道:“上千年前的旧情,道长你该放下了,放过自己吧,我已经不记得你了,早就不爱你了。我爱阿清,我这一生只想跟他白头到老。”
“我帮你!我帮你想起来!”慕兮道长低声嘶吼,抱紧我猛地从台阶上坐起来,一手搂紧我的腰,一手扣在我的脊背上,用早已哭红的双眼,盯着我的眼睛,阴声呜噎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看着他的泪眼,忽而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对孩童的身影,眼前幽暗漆黑的院落景象刹那间消失了,四周变成了一处阳光明媚的宅院……
我的心魂化成了古时的小姑娘,被一位玉面少年郎背在背上,在院子里的一株苍老的桃花树下奔跑。
我趴在少年郎的背上,欢喜地问:“哥哥,爹娘告诉我,我们快成亲啦,是真的么?”
“是啊,过完年,到了上元节,哥哥就要来娶你过门啦。”少年郎背着我在桃花树下欢跑,兴奋地对我说道。
我羞得脸颊滚烫,在少年郎的耳边悄声说:“等我们成亲以后,我要给哥哥生十个小娃娃……”
少年郎听完我的情话,将我放在桃花树下,捧着我动情地深吻起来,哑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们在桃花树下缠绵拥吻,突然画面一转,来到了上元节新婚夜,我们欢天喜地成亲,在洞房里结发为誓,颠鸾倒凤之间,定下生死契约,愿来世还做夫妻。
可这一夜,城中大乱,妖魔横行,妖怪闯进我们的洞房内,将我掳走,残害致死……
他给我收尸时,哭得双眼泣血,从此遁入道门,苦修道法,四海为家,镇鬼屠妖。
我像做了一场古老的梦,哭得浑身发抖,再次缓过神来,又回到了道院的真实景象里……
慕兮道长抱着我,用哭红的双眼痴看着我,悲苦地问道:“都想起来了吗?你凭什么要我放下你?啊?”
他哭着狠狠吻住了我的唇瓣,我刚想挣扎,可眼前的画面忽地回转成古时洞房花烛的场景,他还是他,我已不是我,而是那个他刚娶进门的小娇妻,我以为我又回到了旧时的荒梦里,迎上了郎君的深吻……
梦中情切,巫山云雨。我在郎君的怀里缱绻沉睡。
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发现自己安然躺在厢房的木榻上,孩子还未睡醒,我衣衫整齐,刻意看了一眼厢房的门,发现门是反锁着的,我恍惚闭上眼,回想昨夜种种,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做了一场春梦罢了,顿觉自己好荒唐,怎会做这样的荒梦呢,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那狐妖,酒量不行啊,哈哈~”门外传来谢朗清轻快的笑声。
“你这酒量,连山妖都甘拜下风,属实惊人。”宫宴清轻叹道,脚步声来到了厢房门口。
“她和孩子还没睡醒吧,我俩去慕兮道长的道房里先待一会儿吧,别吵着他们母女俩睡觉。”谢朗清在门外轻声对宫宴清说道。
明明只是做了一场荒梦,我却羞怯不已,一时心虚得慌,不知该如何面对门外的人……
“我想她……”宫宴清在门外低声对谢朗清回道。
我快速平复心绪,打开了门,看见了满目含情的宫宴清和一脸胡茬的谢朗清并排站在门外。都入夏了,谢朗清脖子上还戴着那条洗得发白的红色围巾,他身上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将这条红色围巾衬托得越发显眼,可多看两眼,倒觉得他这样的搭配,还挺别致。
“你醒啦,昨夜睡得好么?”宫宴清迫不及待伸手将我抱进怀里,温柔地望着我问道。
“睡不踏实,有鬼。”我抬眼望着宫宴清眼底的柔情,黯然问道,“你们怎么天亮才回来?”
“昨夜,我师父带我找到了狐妖的道洞,我们仨陪那狐妖喝了一宿的酒,他一直不肯放我们走,说我们没让他喝尽兴,直到天快亮,那狐妖才被我们彻底灌醉。我师父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他还在那狐妖的道洞外设结界,要将那狐妖封印在道洞里,不让他再跑出来作乱……”宫宴清搂着我的腰,浅笑着对我回道。
我闻着这两个人浑身散发的酒气,抬眼看了看一旁模样憔悴不修边幅的谢朗清,转而望着宫宴清低声说:“你们都安然无恙就好,我在这里睡不踏实,没什么事,我们今日就启程回去吧,家里的六只猫,没人顾看,我不放心。”
“刚来就要走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宫宴清回来了,这样你们为了把我救出妖洞,还能多在山里陪我几日呢。”谢朗清苦闷地对我笑道。
第120章 结局“一人撑伞……
“表妹别急着离开啊,难得大家承蒙天意眷顾,能凑到一起,相聚于我的道院中,我们应该把酒言欢,日日笙歌,才不枉费苍天恩赐的这份久别重逢的契机。要知道,我们当中,隔着不只是今生,还有前世。“慕兮道长从院门口拾阶而上,一字一顿,阴幽地说道,路过门口处的假山时,又将那副被他搁置在假山上的墨镜拿起,勾着一抹不羁的笑,将墨镜轻轻戴上。
“这……天刚亮。道长你为何要戴墨镜?”谢朗清看着走上台阶的慕兮道长,困惑地对他发出疑问。
“我的道院里只生荒草,从不开花,昨日,院里忽然开出一朵明艳的娇花,我不敢多看,怕乱了道心,只能戴上墨镜,来躲避那朵娇花发出的光亮。”慕兮道长走到谢朗清身前,浅笑着对谢朗清解释道。
谢朗清环顾四周,低声问:“有吗?我怎么没在院子里看见哪朵花开了?”
慕兮道长面对着我,阴声对谢朗清回道:“你眼拙啊,这么晃眼的一朵羞花,你竟看不见?”
“哦,你在说夜宁啊,道长,你?!”谢朗清后知后觉,惊诧地指着慕兮道长,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呵,我才是真正跟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拜过天地的结发夫君,你们,都没资格跟我争。”慕兮道长勾着嘴角,疯疯癫癫轻笑道,说完,他竟还伸出手来,用细长的手指勾弄我肩后的长发,吓得我慌忙后退着逃躲……
“师父,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你的道房歇息吧。”宫宴清一把按住慕兮道长的手,架着他朝厢房对面的道房走去。
“没想到啊,你跟道长他还有一段前世情缘呢,这下好了,咱们几个能凑齐一桌麻将了。”谢朗清一脸邪笑,望着我轻声打趣道,说着就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羞得低下头,甩开他的手。他逼近我,直接用手臂勾住了我的腰,我吓得退进了厢房里……
“谢朗清,你给我滚过来!”宫宴清在对面道房门口,对着举止轻浮的谢朗清厉声呵斥道。可谢朗清完全不理会,低眼对着我欢喜地笑着,直接紧逼我的脚步走进了厢房里。
谢朗清像一头发狂的饿狼一般盯着我痴笑,我用力将他推出了厢房,心慌地将房门关上了。
“你也喝多了是吧?!”门外宫宴清在训斥谢朗清。
“在那妖洞陪司言大妖喝了两三天了,能不多么?嗝~”谢朗清放浪地高声回道,还重重地打了一个酒嗝。
我忽而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怀疑是自己大清早被这三个大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酒味熏晕了头。
我关紧房门,回到了榻上,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孩子,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闭眼就又入梦了,梦境还是关乎一千多年前表妹与表哥的那一世情缘,我在梦中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清醒过来,可身子太乏太沉,乏沉的身体一次次带着我的心魂再次坠入梦中。
胸口的一阵刺痛将我从梦中拉扯出来,我睁开眼睛,发现孩子不在榻上,遂慌张下床,鞋都来不及穿……
“师父,她有点发烧,做梦一直在喊哥哥,是不是你通过什么神秘道术,让她回忆起你们的前世了?”门外传来宫宴清的声音。
“知道我为什么自从看见她以后,时常戴墨镜吗?因为她只要与我对视,就会从我的眼睛里攫取我们那一世情缘的记忆……她看过我的眼睛,想起了我,这你不能怪我。谁让你要带她来呢?”慕兮道长冷声回道。
“昨夜你中途返回道院取镇妖法器时,你们有没有接触过?你实话告诉我!”宫宴清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躁郁,仿佛是在质疑在拷问他的师父。
“接触了啊,我抱她了。”慕兮道长在门外轻描淡写地回道。
“抱她?!你为什么要抱她?!她是我的妻!师父你怎么能碰徒儿的妻子?!”宫宴清压低声音,痛苦质问。
“她没有嫁给你啊,宫宴清。她现在是丧偶。你忘了吗?再说了,我抱她也是出于当时情况特殊。她哭哭啼啼大半夜要跑去院门外找你,我劝不住,想追上她拦住她,不巧她慌不择路摔倒了,我怕她摔伤了身子,就抱住她给她当了一下人肉地垫,让她避免了脸着地摔倒,保住了她的花容月貌……”慕兮道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之后呢?你对她做什么了?”宫宴清声音极低,但是语气冷厉。
“她哭啊闹啊,不顾死活就是要出去找你,我只能用力抱紧她啦。她在我怀里发脾气时打落了我脸上的墨镜,看到了我的眼睛,我趁机用眼神给她催眠,她终于闭眼睡觉了,我就把她抱回厢房。然后我就去山里跟你会合了啊。她看过我的眼睛,会做关于我们前世的梦,这很正常啊。你师父我可是正人君子,我警告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讲话,否则我跟你断绝师徒关系。”慕兮道长阴郁地回道。
“就只是这些吗?只是抱了她而已吗?你有没有吻她?”宫宴清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怒火。
“没有。”慕兮道长不耐烦地回道,并厉声警告,“你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就不会再认你这个徒弟了!”
“师父,你的道心呢?”宫宴清阴声问道。
“道心?拜你所赐,在你带她来见我的那一刻起,我的道心已经被你们彻底摧毁了。”慕兮道长冷声回道。
我听着门外他们师徒之间的对话,心顿时慌乱不堪,我知道我哭闹着要出去找宴清的部分是真实发生过的,也确认洞房缠绵的部分只是梦境。只是,那阵拥吻,是真是假,我有些分不清了。
我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打开房门,于是我打着赤脚转身轻悄悄地走向床边……
“你醒了。”我听见门被推开了,宫宴清恰巧看见了我打着赤脚悄悄走向床边的背影。
“嗯。”我强作镇静,转过身来,望着走进门并顺手将门关上的宫宴清,轻声问,“孩子呢?被谢朗清抱去玩儿了吗?”
“是啊,谢朗清太久没见孩子,给孩子喂完饭以后就抱着孩子去他的秘密花园看他养的小动物去了。”宫宴清面无表情地回道,一步步走到我的跟前。
看着宫宴清眼底里翻滚的醋火,我心里直发慌。
“我师父昨夜抱你了?”他一把将我捉进怀里,低眼盯着我的双眼,轻声问我。
“是……”我低垂眉眼,不敢与他对视。
他抬手捏起我的下巴,强行抬起我的下颚,让我继续与他对视,阴幽地望着我问:“你想起你们的前世姻缘了?”
前尘旧梦悄然撕裂了我的心,泪水顿时在我眼中翻滚,我努力强忍着眼泪,望着他低声道:“嗯。”
他哀伤地看着我的泪眼,轻声问:“爱上他了?”
我慌忙望着他摇头。
他用幽暗又阴鸷的眼神盯着我问:“他碰过你吗?”
我愣了愣,眨了下眼睛,泪水大滴大滴从眼底滚落,委屈地望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哽咽道:“你是在怀疑我与你的师父有染吗?”
他眼底泛起泪光,紧紧抱着我,低声说:“告诉我实话,如果他碰你了,我即刻出去杀了他,他这个妖道,该杀。”
我惊慌地望着他摇着头哭道:“没有。他没有碰我……”
“没碰你,你为何看起来这般委屈和慌张?”他狐疑地捧着我的脸,望着我轻声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怀疑我。我就算说了实话,你也不会完全相信我的!”我幽愤地对他哭道。
“他吻你了?”他摸着我的嘴角,眉峰一厉,咬牙问道。
我慌乱地眨眼,唯独这件事,我是不确定的,我哭着望着他伶俐又幽深的眼眸,呜噎道:“我不知道。我觉得那可能只是梦境,我分不清了。”
“梦境?在梦里他吻你了?你该不会梦见你俩的洞房花烛夜了吧?”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闪着泪光的眼眸里,全是醋意。
“梦见我与他的一生,从幼年时到少年时,再到新婚夜,全都梦见了。”我气愤地看着他这种盛气凌人的模样,哭着问他,“你问这么多,难道你想要听我给你详细描述一下我的梦境吗?”
“他故意的!他明明可以不让你想起这段旧情的。他是故意让你想起来的。”宫宴清躁郁地骂道,“妖道!这个妖道!是我太高看他的修行了。我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看着宫宴清发怒的模样,我哭着收拾起行李,只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你在干嘛?你要走?”宫宴清见我将东西装进行李箱,拉起我的胳膊,幽怨地望着我问,“这事还没完呢?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
“我要回家,你们的事,跟我无关。家里的六只猫,没人管,我要回去。”我愤懑地回道,用力挣脱开宫宴清的手,继续收拾行李。
“我临走前留了把钥匙给小区物业公司的管家,管家每天都会去家里帮忙喂猫,查看猫的情况,你不用挂牵家里的猫。”他一把抓起我的胳膊,再次将我捉进怀里,用满是醋火的眼神凝视着我,忧郁地问,“你慌了,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你的心,又乱了,对吗?”
我痛苦地望着宫宴清那副怨种脸,哭道:“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样子,你吃醋的样子,跟疯子有什么区别?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容易对别的男人动心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啊?是我愿意记起前世的事吗?我来之前,都不知道我与你师父还有前世姻缘!你都知道,可你偏要赌人性,你赌输了,怪我作甚?那我该怪谁啊?”
“我要去杀了他。”宫宴清眼中翻涌着泪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你疯啦?!”我追上去从他背后用力抱住他,哭着劝道,“他只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那可是护了你上千年的师父,你不能杀他啊。”
他猛然转身,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盯着我阴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杀他,你真的爱上他了,对不对?我承认,他确实很有魅力,跟外面那些风流帅气的俗物不一样,他有仙气,你爱上他,也不为过。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我没有。”我无奈地哭道。
“说实话!”他激动地晃了一下我的双肩。
“我……”原本起床就感觉头晕的我,此刻被他这样连番刺激,晃动身子,终于扛不住了,胸中一阵刺痛袭来,很快,一口血从奔涌至嘴里……
来不及反应,我喷出一口血,全吐在了他怀里,瞬间整个人就再无一点气力支撑起这副躯体,软若无骨,跌向地面。
他吓坏了,一把将我抱起来,抱着我走到榻边,将我放在榻上,慌张快步跑向房门口,打开门,对着门外大喊:“师父!快!快来救救她!她又吐血了!”
慕兮道长闻声而来,他仍旧戴着那副墨镜,快步走进厢房,来到榻边,伸手搭脉,温热的指腹触摸在我的脉搏上,冷声对许邵清说道:“那次被你一脚从背后踢伤,虽然你带她找鬼医接上了骨头,但是落下了后遗症,是由于那次过于心伤心急落下的病根。你呀,多气气她,她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气死的。到时候,她就能与你彻底解除这一世的纠缠了。她来世,不一定能再看上你咯。”
“怎么回事啊,这是?”谢朗清抱着孩子回来了,疾步走到榻边,看了看榻上虚弱的我,又瞥了一眼宫宴清胸口衣衫上的血迹,惶恐道,“夜宁又发病啦?吐血了?!不行,我还是得赶紧上山,去给她采药……”
谢朗清慌忙将怀里的孩子放在榻上,眼底含泪,望着我轻声说:“夜宁,你等着我,我去给你寻药,就差最后一味药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此刻,被这些事伤透了的我,彻底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也丧失了理智,看着谢朗清的背影,哭着说:“别去了,没有用的,他们都是骗你的。我的病,无药可医。”
“什么?你说什么?”谢朗清满眼是泪,转身望着我问道,“什么叫无药可医?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她说气话呢,她是太心疼你了。”宫宴清走到谢朗清跟前,挡住他看我的视线,对他严声说道,“她看你为了她待在深山吃了太多苦,心里过意不去,她想放弃了。”
“是么?”谢朗清冷声问宫宴清,“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突然又吐血了?早晨我看见她时,她还好好的。你刚才是不是又跟她吵架了?你有这闲工夫跟她吵架,为什么不去山里帮她寻治病的药?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你和你师父合起来骗我,把我骗到这深山里,去找那永远都找不到的药材?难道,你就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将我从夜宁身边赶走?”
慕兮道长搭住我脉搏的手,从我的手臂轻轻滑到我的掌心,又轻悄地穿过我的掌心,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懒声对宫宴清说:“你们继续吵吧,我困了,回我的道房睡觉去了。如果我表妹被你们气死了,记得来叫醒我。一定要让我亲自来给她办后事,这方面的事务,我最熟悉了。”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狠声说道:“不要再求我救她了,我看她跟你们纠缠,我都替她感到痛苦。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别惹怒了我,本道若是真发怒,拔剑杀了你俩,你们要知道,本道的剑,杀身也杀魂,让你俩身死魂灭,那样,我表妹今生来世就彻底摆脱你们的纠缠了。”
说完,他转过头抬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大步走了出去。
“回家。”宫宴清开始收拾行李了。
“回家?你都来了,跟我一起进山采药去呗?为什么要着急回家?留在这里避暑,多好啊。”谢朗清不解地问宫宴清。
“你傻啊,看不出来么?我师父要堕魔了。再不走,他道心大乱,真走火入魔,就出大事了。”宫宴清阴声对谢朗清回道。
“不至于吧?就因为他刚才说要杀了我俩?那是他在跟我们开玩笑呢。不能当真。”谢朗清痴痴傻傻地看着宫宴清说道。
宫宴清脱掉身上带血的衬衫,换了件干净的T恤穿上,整理好行李箱,对谢朗清严声说:“那是你不了解他。我师父向来不爱说气话,他说的可都是心里话。赶紧去收拾你的行李吧,别去采药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采药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谢朗清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乖戾地瞥着宫宴清说:“没采到药,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俩走吧。我不怕道长杀我。只要能治好夜宁的病,就算搭上我的命,我也是甘愿的。”
宫宴清看向床上的我,一脸愧疚,低声道:“你劝劝他吧,他喜欢跟我唱反调。你劝他,他能听你的。”
“跟我们回去吧,家里的孩子和猫,都离不开你。”我看着谢朗清轻声说道。
“你跟我说,你想我了,我就跟你回去。”谢朗清痴痴望着我回道。
“我……”我欲言又止。
“你还是别回去了吧。”宫宴清冷声对谢朗清说,“夜宁对这里水土不服,我必须带她离开。”
“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得赶时间上山去寻药,必须赶在天黑前回来。不然夜里容易在山路上撞见山妖和厉鬼……”谢朗清落寞地看着我,低声对宫宴清说道。
“你既是为了我而留在深山寻药,我怎么好意思留你一人上山涉险,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坐起身来,强打精神,边下床穿鞋,边轻声对谢朗清回道。
“都别闹了,都跟我回家吧。”宫宴清躁郁地望着我说道,“以后每个星期五,我带孩子出去一天,留你俩单独相处,别再跟我闹别扭了,行吗?”
“真的?!”谢朗清狂喜又诧异。
“不行。我不同意。”我幽怨地看着宫宴清说,“你不相信你能容忍自己心上人跟别的男人有纠缠。你的占有欲有多强,我比谁都清楚。我也不是那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的女人。我这一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可我被你的控制欲占有欲折磨够了,我决定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时,泪水涌出了我的眼眶。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宫宴清气得双唇都在发抖。
“你不要再骗他了,他离开长寞山就会被阴差索魂。你把他骗回去等死吗?我没有办法陪你演戏了,我决定了,我要跟他走。”我痛哭着望着宫宴清回道。
我站起身来,踉跄地跌到谢朗清怀里,绝望地哭道:“我想你,每天都很想你,你带我走吧,哪怕只能跟你做一
日夫妻,那么我们明天就会死。你带我走……”
“好,我带你走。”谢朗清心疼地将我从地上抱起,哭着对宫宴清说,“是她不要你了,不是我硬抢走她的,其实你们所谓的寻药的真相,我前两天被狐妖抓进山洞时,就已经知道真相了。之所以继续跟你装糊涂,念在你一心想救我,我将计就计,想成全你和夜宁……”
“原来你知道真相了。你放下她。她是在说气话。她爱的人是我。”宫宴清恍然大悟,紧张地看着谢朗清说道,“她刚才跟我闹脾气了,这会儿是在报复我呢,她不是认真的。”
“爸爸!”榻上玩着玩具的孩子突然掉到地上,摔得哇哇大哭。
宫宴清转身去抱地上的孩子……
谢朗清抱着我,一眨眼就跑出了厢房,跑下台阶,跑到了道院门外,嗖地一下,抱着我遁入深山当中。
他奔跑的速度异常飞快,像极了修炼成精的山妖。
他将我抱到了山谷里的一片雾气缭绕的樱花林里,坐在树下,满眼痴意,拥着我笑道:“你永远都是那朵开在我心尖上的幽兰,纯洁无暇,芬芳馥郁,我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半分半毫。”
“阿清,你,是不是被狐妖上身了?”我怯怯地看着他问道。
他欢喜地笑着说:“是啊,慕兮道长他们在妖洞里看见的那位狐妖,是另一只狐妖,原本抓我的那只狐妖,早就在他们赶来之前,已经和我达成契约,我让他上我的身了。以后,我就是半妖半人了,你会害怕么?”
说着,他故意显现了一下他的狐狸耳朵,那是一对竖起来的毛茸茸的白色尖耳。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狐狸耳朵,触感很真实,类似于大型的猫耳朵,他被我摸笑了,激动地吻住我的唇瓣,轻声说:“狐仙在我身上,但是我们之前定好了协议,这副身体还是由我主导,他只借我的皮囊修行,不干预我的一切行为和抉择,还会在我有危险时救我的命。所以,你别怕阴差会来索我的魂,我身上的狐仙很厉害的,他能跟阴兵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