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觉耳边一热,顾沐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别动!”
她紧紧绷着身子,脑子也是乱糟糟的。
耳垂似被电流击中了似的,阵阵酥麻之感不断涌入心头。
银缸里的烛火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的心也雀跃起来,她这才察觉他的唇一直贴在她的耳垂上。
冰凉、柔软、馥郁,正好可以缓解她身上的燥热。
烛火愈发旺盛,屋内的二氧化碳也多了不少,她感觉自己好像窒息了。
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清醒了不少。
现在不能这样了,她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色狼,要是继续停留在这里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色狼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她在暗中蓄力,想趁他不注意便立即起身,先跑出去再说。
她的肩膀刚向上抬了一点,他的双手便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他戏谑道:“怎么,美人的肩有些酸?”
他手上的力道有些重,又是突然发力,沈音不觉闷哼了一声。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察觉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沈音讪讪道:“确、实有点。”
“那本王帮美人捏捏?”
“妾身卑贱之姿,怎敢劳烦王爷。”
许久,他都不接话。
他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不少,沈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裂开了,事到如今,沈音也知道刚刚自己说错话了。
为了活命,她悄悄舒了一口气,终于把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王爷常年习武,肯定最擅力道的把握,能被王爷捏肩,实属妾身之幸。”
慌乱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合不合顾沐阳的心意。
良久,只听到他“嗯”了一声。
沈音又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人没有又发疯。
她的耳垂怎么还在发烫,这种灼热之感已经蔓延至她的面颊了,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比苹果还红。
不对,怎么自己的面颊处还有温热的气流拂过。
是顾沐阳鼻间的气流。
他的唇是离开了自己的耳垂,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不少。
她左边的脸颊一直在发烫,就像是被冻伤了似的,发热、发烫,渐渐失去知觉。
他的手劲也很大,肩膀上总有酸痛之感传来。
他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慢慢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然后抬起右手反握住他的手掌,柔声道:“王爷,妾身的肩膀已经不酸了,您也歇息一会儿吧。”
她真的不敢让顾沐阳再捏下去了,她真的不想变成一个残疾人。
沈音的手覆上来,顾沐阳微微愣了神,不过好在他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顾沐阳没有再给她上酷刑,她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的手怎么那么凉,就像冰块一样冷,不对,应该是比冰块还要凉。
她真的有些后悔了,这人浑身上下怎么这么多“刺”。
冬日本来就冷,原主的身子又不好,再这么下去,她感觉自己离死真的不远了。
她试图想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但他的掌本就比她大了许多,再加上他的骨节修长、坚硬,就像老虎钳一样牢牢地把住她。
纵使她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自己的手还是纹丝不动,被他握在掌心。
她在心里忍不住抱怨,自己真是该死啊!为什么突然发疯要去拉这个疯子的手,现在真的是自讨苦吃。
他手上的寒气顺着她的指关节不断向上蔓延,直至她的心脏。
真是太冷了!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她已经叫了小叮好几次了,这段时间小叮不知怎么回事,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熄火。
就像此时此刻。
她被顾沐阳禁锢住了,喊破喉咙,还是没人理会她。
倏然,手上的冰凉之感渐渐消失了,她连忙回过神来。
扭头向身后望去,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移开了。
沈音立即把手缩了回去,紧紧放在胸前取暖。
心头的暖意逐渐向掌心蔓延,她终于暖和了不少。
看来她必须要找机会离开这里。
他的身上就像装了雷达一样,她刚准备挪动身子,他的胸脯便又贴了上来。
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心又快速跳了起来。
就在她愣神之际,他的身子又慢慢向前靠近了些。
“美人继续说!”
她的身子一僵,顾沐阳在说些什么,她真的不是很懂,“说、说什么?”
他瞥了一眼她的指尖,她立即心领神会,这是叫她解释指缝里的血迹,刚刚一直被他压着,她倒是忘了这件事。
怎么办,刚刚她明明已经想好了理由,但顾沐阳一直撩拨她,现在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怎么办。
“怎么,美人是忘了要说什么了吗?”
沈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她尽力从挤出一个笑脸,道:“怎么会呢!”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她的胸前。
沈音一阵惊恐,她连忙紧紧护住胸部,“你……”
顾沐阳看着她,缓缓向她靠近,随后戏谑道:“美人是在想什么?”
他慢悠悠地说道:“本王只是在帮你系斗篷上的结罢了!”
她低下头,只见他不断摆弄着斗篷上的丝带,如此看来,他确实没有说谎。
只是他这样环着自己,她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算了,顾沐阳还等着她解释指缝间的血迹呢,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了。
怎么说呢,怎么说他才会信呢!
沈音的脑子现在一片昏沉,这一瞬,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理由。
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较为靠谱的理由,她顿时欣喜不已,这下她的命应该可以保住了吧!
她猛然转过头,想要把这个绝妙的理由告诉顾沐阳,但她忘了她和顾沐阳那个疯批之间的距离的极近。
她回头时,软艳红唇不知擦到了什么,只是感觉那东西有些冰凉,很是娇软,但还有些扎人。
她到底碰到了什么。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连连回头,把身子向前收了收。
刚刚她不会是碰到了他的嘴唇了吧?不,应该是嘴角,那扎人的东西,该、该不会是他的胡茬吧。
有些想法一旦产生,瞬间便会潜滋暗长,现在她的脑中全都是方才的那一幕。
她的面颊又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通红。
顾沐阳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回头,他也没有想到她会那样……
在她的背后,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不觉抿了抿唇,灼热、娇软、甘甜、令人上瘾。
少女特有的口脂的香味,停留在唇上,久久不能消去。
沈音纵使心乱如麻,但她还是开口解释道:“妾、妾身想为王爷煲点儿鸡汤,这血迹是杀鸡时不小心溅到的。”
要是她不及时解释的话,今夜她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但原主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和顾沐阳之间的情情爱爱。
幸好她反应快,在慌忙之中总算是想了一个让人较为信服的理由。
她的理由已经说了,但身后之人迟迟没有给她回应。
沈音又继续快速说道:“王爷,夜已深,那妾身便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妾身便让人把鸡汤送来。”
她把这一连串的话说完后便从顾沐阳的怀抱里挣脱了。
此刻他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待怀里没人了他才回笼思绪。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良久,他自嘲一笑,才缓缓收回手。
离商咳嗽了一声,随后上前一步,道:“主子,方才您用内力往沈美人身上注了那么多的寒气,沈美人她受得住吗?”
顾沐阳不语。
离商站了一会儿后便也离开了。
徒留他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
沈音走后不久,他的身子突然一软,一口鲜血立即便从口中喷涌而出。
他就势坐到地上,望着窗外的弯月。
他苦笑。
这二十几载,好像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他,他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他只能做那沉溺于美色、杀人如麻、冷血、自私、疯癫的安王。
他不得已纳了满屋子的妃子、美人,可是这些人他一个都不喜欢,她们都太聒噪了,且哪个不是被人塞进来的,她们进这王府只是为了谋到属于自己的利益罢了。
依他的声名,又有几个人是实实在在把真心托付给他的呢。
当然,除了柳凄凄。
这明明不是他想要的,他几度想要与天抗争,可一切只不过是虚妄罢了。
他连自己都不能控制。
他常常在黑夜深思,是不是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辈子上天要如此待他。
直至那日沈音嫁入府中,在偶然碰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发现了一些玄机。
其实,他早就知道沈音想在新婚之夜给他下毒,可他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不再受天道的控制,暂且可以做自己了。
那夜,他装作毫不知情,任由她对自己动手动脚,还有拿着假的了事帕来欺骗他,这种手段在府中早已司空见惯,他本来就不想碰那些人。
她们此举,正合他意。
每每同沈音接触,他都会吐血,但血吐出来后,他竟能渐渐摆脱“天道”的束缚。
正是因为沈音有用,再加上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他才一直留着她。
直至今夜,顾逸飞潜入府中。
他看到他们二人靠得极近,一直在不断拉扯,纵使他在上面看着他们,但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是一句也听不清。
他当时便黑了脸。
这个女人,竟背着他同顾逸飞还有牵连。
借着月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上面还有几丝血迹,是刚刚沈音刺向顾逸飞的那根簪子。
顾沐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一遍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来回擦了好几遍,他才把帕子放下。
原本还有些暗沉的银质簪子现在已经变得锃亮了。
月华从支摘窗钻了进来,洒在簪子上,泛起阵阵白色的光芒。
他对着簪子望了许久。
这根簪子是他悄悄从沈音的头上取下来的。
当时顾逸飞走后他便出来了,当时沈音脸上尽是惊慌,他假装没有看到,趁她不注意,便把那根簪子从她头上取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看到沈音同顾逸飞亲近,阵阵酸涩感立即便涌上心头。
吐了几次血后,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便逐渐消退了不少,就在近日,他感觉自己离了沈音也可以活动自如了。
照这样来看,日后沈音对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了。
天已露出了鱼白,晨曦也渗了不少进来,他也有些累了,该睡觉了。
沈音匆忙从藏居阁跑了回去,一路上她的心都在怦怦直跳,每向前走一步,她的心就向上涌一分,久而久之,她感觉现在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她紧紧捂住胸口,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心跳。
刚刚的顾沐阳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
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诗言。
她戴着一件粉白斗篷,站在暖香阁前,眼底尽是愧意。
循着声响,白诗言一眼便看见了她。
沈音看见白诗言先是满眼欣喜地望着她,接着便把头低下了。
沈音心中的悸动也在慢慢消却,她换上笑容,向白诗言走去。
“白姑娘!”
白诗言这才缓缓抬头,“沈美人!”
随后她对着沈音跪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落。
白诗言带着哭腔,“沈美人,今夜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白姑娘,你快起来。”沈音拉着她的手。
白诗言一直摇头,“不、不,是我对不起沈美人。”
不管怎么样白诗言都不肯起来,沈音蹲了下来。
她拉住白诗言的手,柔声道:“白姑娘,我知道你的为人,今夜之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听到沈音的话后,白诗言这才抬起头来,“沈美人,你真的不怪我?”
沈音点头,“是的,我不怪你,今日之事定是有人在胁迫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白姑娘,地上凉,快起来吧!”
她把白诗言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白诗言的样子,她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白姑娘,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
白诗言跟在她的身后,“好。”
虽说天快要亮了,但屋内还是有些暗。
屋内一片寂静,沈音点燃了烛火。
“白姑娘,坐!”
她和白诗言一起坐到了榻上。
白诗言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刚刚沈音扶她起来时发现她的手冰凉。
沈音给白诗言倒了一杯热茶,“白姑娘,暖暖身子吧!”
“多谢沈美人。”
期间白诗言一直低着头,沈音知道今夜的事她应该还没有放下。
待白诗言喝完茶后,沈音拉着她的手道:“白姑娘,我知道今夜之事错不在你。”
“我知道这些事都是李侧妃胁迫你做的。”
她的话刚出,白诗言便错愕地看着她。
“我都知道,李侧妃本就有意针对我,她定是要想尽法子置我于死地,只是今夜不巧,她的心情不佳,我们又正好是撞上了她。”
“这不怪我,也不怪你。”
“不管前方有多大的阻难,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
白诗言这才慢慢舒展紧皱的眉头,接着带着哭腔道:“沈美人,多谢你能体谅我。”
这些年来,她一直被顾逸飞囚禁在府中,她就像是笼中雀,不管怎样,都飞不出王府那一方天地,但为了母亲,她只能暂时屈服于靖王顾逸飞。
今日沈音的这番话给了她莫大的动力,她日后一定会凭借自己的能力,救出母亲的。
突然,白诗言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声响。
白诗言的面色有些尴尬。
沈音对着她笑笑。
想来李之乐为了让白诗言展现曼妙的身姿,今天肯定没有让她进食。
饿着肚子的滋味,她懂,和顾沐阳坠入山崖的那几天,她真的是饿死了,每到半夜胃就开始绞痛,觉也睡不好,那感觉她终身难忘。
沈音又给白诗言端了几盘点心,“白姑娘,快吃吧!”
白菽言小心翼翼拿了一块点心,沈音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便把盘子都推到了她的面前,“在这里,白姑娘不必拘束。”
她附耳对白诗言道:“我同王爷坠入山崖的那几天,没有吃食,每天都饿得难受。”
白诗言这才又从盘子里多拿了几块点心。
沈音把杯中的茶给她添满。
待白诗言吃饱后,她们又聊了许久。
最后,白诗言看了沈音一眼。
看着白诗言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直接说道:“白姑娘,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那、还请美人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把脉。”
把脉?她好像没病呀!
但她还是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白诗言把手搭在沈音的脉搏上,她看着白诗言时不时地皱起了眉头,她心里也很疑惑,难道她真的有病?
许久,白诗言才放开她的手,道:“沈美人近来可是感到身子虚弱、乏力,且浑身冰凉?”
虚弱?原主的身子好像一直以来都挺虚弱的,乏力?每天都要提防顾沐阳那个疯批,是挺乏力的。浑身冰冷,她本来就体寒。
她点头,“确实如此。”
“美人恐是中的寒毒。”
“寒毒?”
白诗言解释道:“这种毒极为罕见,下毒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下毒,比如把毒放到别人的吃食中,一种是间接下毒,用极强的内力下毒,但一般人内力不足,所以此法子一般很少有人用。”
沈音有些懵了,寒毒,她或许、可能没有中毒吧。
白诗言继续说道:“但这种毒我也只在医书上看到过,而且我学艺不精,所以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美人不必在意。”
沈音的内心有一点点慌了,因为书中说白诗言是大晋第一神医,她说的话自己还是要重视一点的。
“美人不必忧心,待我回去翻翻医书,再做定论。”
“多谢白姑娘。”
白诗言是一个医痴,她又同沈音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研究沈音身上的“寒毒”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还有一事令她很苦恼,那就是她还要为顾沐阳炖鸡汤。
苍天啊!她当时的嘴是抽了吗,竟主动提出要给那个疯子煲汤,现在她的眼皮一直在打架,她真的太困了,她真的好想好好的睡一觉啊!
蓝菊不知什么时候也起来了。
她看着沈音的黑眼圈,问道:“主子,您一夜未眠啊!”
“是啊!”
蓝菊今日还挺精神的。
“蓝菊,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昨日靖王只是把我打晕了而已,今日醒来之后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
“那就好。”
蓝菊看她拿着瓦罐,便向前去帮她,“主子是要煲汤吗?”
“是。”
“主子先去补补觉吧,这种小事让奴婢来就好。”
她真的很想让蓝菊帮忙煲汤,但顾沐阳最近越来越疯了,要是他发现了这鸡汤不是她亲自煲的,那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是我来吧。”
“那奴婢帮您。”
“好。”
费了好几个时辰,鲜嫩的鸡汤终于煲好了。
她把汤盛在一个白瓷罐子里。
天又凉了不少,不知怎么的,她的身子也愈发冷了,白诗言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她不禁后怕起来,难道,她真的中了寒毒?
不会吧,她已经够惨了。
冒着大雪,她和蓝菊走了许久的路,可算是到藏居阁了。
藏居阁大门紧闭,还是像昨日那样,门外有几个侍卫在把守着。
“还请通报一声,我是来给王爷送鸡汤的。”沈音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侍卫进去后不久,接着离商也出来了。
离商拱手道:“沈美人,王爷现在正在休息,属下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扰,还望美人体谅。”
“且厨房已经为王爷备好吃食了,这汤美人还是拿回去罢。”
在睡觉?好,真是好,她忙死忙活给他炖汤,他却在躺尸,早知道她就应该听蓝菊的话去休息。
不喝?不喝就算了,还要她拿回去,什么人啊!真是的。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马上回去就把这汤喂狗。
她压着心中的怒气,微微一笑,“既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美人慢走!”
说完,她便拉着蓝菊准备回去。
倏然离商感到面上一凉,他朝右侧望去,立马会了意。
谁料她们还没走几步,离商便追了上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沈美人,这鸡汤要不还是先放着吧,主要是王爷现在还没醒,属下也不好随意做决定。”
沈音:“????”
神经病吧!
刚刚明明说不要,现在又……
她沉着气,道:“离商侍卫不是说厨房已经备好了吃食吗,再说我的厨艺也不精,方才才想到这汤里盐有些放多了,这汤,我怕王爷吃不惯,我还是拿回去罢。”
离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右侧又有冷气传来,他又上前一步,直接拽住沈音手上的食盒。
“沈美人,吃不吃得惯还是等王爷尝了再做定夺吧!”
沈音牢牢地把住食盒,离商怎么拽也拽不动。
刚刚给他吃,他不吃,现在想吃,晚了。
倏然,不知什么东西弹到了她手上。
“啊!”她一惊,紧紧握住食盒的手不觉主动松开了。
转眼间,食盒已经在离商手里了。
“沈美人,这汤还是由属下交给王爷罢。”他说完便进屋了。
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真是气死她了。
她本想向前讨个说法,但一看到那些高大勇猛的侍卫,最后她还是泄了气。
毕竟她可不想被揍成肉饼。
想想还是算了吧,毕竟现在她还没有实力同顾沐阳抗衡。
待沈音走远后,顾沐阳双手抱于胸前,慢悠悠地从屋内出来了。
离商躬身,“主子。”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离商手上的食盒上。
“主子,这是沈美人给您煲的汤。”
顾沐阳缓缓接过食盒,冰冷的面上浮起几丝不易察觉的浅笑,道:“我知道。”
离商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得,他就不该说这一嘴。
寒风又大了不少,顾沐阳提着食盒慢悠悠地进了屋。
离商紧随其后。
他把食盒放于案上,拿起笔架上的狼毫,提笔在宣纸上写着字。
屋内的窗户大开着,阵阵寒风使劲地往里钻,离商正好站在风口处,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真的太冷了,离商有些受不了了,他家主子不冷吗?
离商偷偷地瞥了一眼顾沐阳,此刻他正立于案前,腰身微弯,狼毫悬挂于骨节修长的玉手旁,墨色渐渐过度,向旁边晕染,片刻,遒劲有力的字便展于眼前,和当朝有名的书法家相比,毫不逊色。
离商在心里由衷地赞叹道。
虽说他家主子的字他早已见识过千遍,万遍了,但今日这字和往日的那些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多了些人情味。
他家主子今日真的有些不对劲。
细细再看,顾沐阳的脸上一直浮现着浅浅的笑容,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又一阵寒风灌了进来,离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顾沐阳这个人有些奇怪,冬日他从不用炭,也不用手炉,就披着各式各样的大氅,顾沐阳受得了,离商可不行,每到冬日,离商的手上总是会莫名冒出几颗冻疮来。
这些年来,离商跟着顾沐阳可遭了不少罪。
今日这天气真的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会儿,他看向顾沐阳,道:“主子,您不冷吗?”
良久,他才回头,瞥了一眼离商,“哦,冷吗?”
顾沐阳的目光很有攻击力,离商不觉垂下眸子,“还好吧,其实。其实也不是很冷。”
“要是冷的话就把窗子关上吧。”
离商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今日竟如此好说话。
“好嘞!”离商屁颠屁颠地跑到窗子旁,把叉竿放了下来。
“咯吱”一声,窗栏打了下来。
窗子一关,屋内的气温顿时上升了不少,终于暖和起来了。
离商舒了一口气,他可算是不用受冻了。
不久,一阵“咕咕”声音打破了四周的阒静,是离商肚子里发出的声响,昨夜他陪着顾沐阳忙活了许久,早上也没顾得上吃饭,现在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案上食盒里的香味愈发浓郁,离商咽了好几口口水。
看来今日他家主子的心情很不错,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离商的心里滋长。
之前别人来送汤时,那汤最后的归所都是和剩菜一同被倒掉。
今日这汤怕顾沐阳应该也是不会喝的。
离商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主子,这鸡汤您……”
“不行!”
离商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沐阳便伸出手,广袖覆于食盒上,牢牢地护住吃食。
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完呢。
不知顾沐阳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离商向他要鸡汤后,接着他便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打开食盒的盖子。
盖子一打开,鸡汤的鲜美顿时在屋内蔓延,离商的鼻子不觉动了动,香味一出来,离商更饿了。
离商本以为顾沐阳的举动已经很过分了,但接下来他的举动更为过分。
只见顾沐阳从食盒里端出鸡汤,用勺子舀起鸡汤放入口中。
一勺汤入口时,他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离商,道:“今日我这里也无事,你可以随意走动。”
顾沐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这是要离商去吃饭。
听到顾沐阳的话后离商一时呆住了,什么,他家主子这是要他去吃饭?他没听错吧。
顾沐阳对府中暗卫的要求极高,像因为肚子饿去吃饭这种小事是万万不被允许的。
“怎么,你不想去?”
离商顿时喜上眉梢,拱手道:“想,想,属下这就去。”
不一会儿,那一罐汤已经见底了。
正好,离商也吃完饭回来了。
刚刚下面的人来报,有一件事还要顾沐阳来定夺。
离商开口,道:“主子,就是沈美人……”
“沈美人怎么了?”
“您不是让沈美人禁足了嘛,但今日您对她的态度有些变了,属下想问这禁足……”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王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听这意思,沈美人还要继续禁足?
只是这府中都是尔虞我诈,沈美人要是被禁足了,这府中的人最擅看人下菜,要是没了他家主子的恩宠,沈美人日后在府中怕是要遭不少罪啊!
离商拱手,道:“属下知道了。”
不得不说,他家主子的心可真狠,前一瞬还在和别人浓情蜜意,这才过了多久,便把人弃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主子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任何人都不能打破的他的原则,如此看来,这件事也就不奇怪了。
顾沐阳眼睫下垂,洒下阵阵阴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近几日,离了沈音他也没有被束缚,就是时不时的有些胸闷,如此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做自己了。
沈音的价值已耗尽,目前看来是毫无用处了,只是她的去处……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