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by嗞咚
嗞咚  发于:2025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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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经过多次的道路,花漓却像失了方向,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快走。
沈漾不知何时追上的她,目光玩味寻看过她怔松泛红的眼眸,像是看着已经到手的猎物,“我是怎么与你说的?现在来讨好我,还来得及。”
果然是他们!花漓死死攥着指尖,心里的闷痛让她忘记要变通周旋,只满目愤恨的盯着沈漾,“滚!”
沈漾狰狞压下腮骨,如毒蛇的视线攫射着她,笑得阴冷玩味,“倔一点才有趣,到时候玩弄起来也刺激。”
花漓也不畏惧,有本事他在这里就动她。
沈漾被她眼里的讽刺激怒。
沈漾的随从这时自旁走过来,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沈漾瞥了他一眼,“何事?”
冷怒的声音让随从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殿下请公子过去。”
沈漾眉心不耐的皱起,“知道了。”
他再次看了花漓一眼,丢下话,“我们来日方长。”
花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只手颤抖的厉害,刚刚那个随从说殿下,萧琢已经赶往封地,那么,他口中的殿下,会不会是萧彻。
沈漾离府径直去到萧彻的府邸,他勾笑走进花厅,却见萧彻脸色阴沉的难看,沈漾浑不在意的问:“何事如此着急把我找来?”
萧琢已经被贬,他那便宜大哥也死了,他们大权在握再无阻碍,还有会什么事?
萧彻高耸的眉骨阴翳压紧,眼里一片寒冽,也不解释,直接了当道:“你去跟沈国公请调一只兵马,只说要亲自去找沈雩。”
“沈雩不是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找?”沈漾不解。
“让你去就去。”萧彻抬眸逼看着沈漾,“然后带着人马等着我的消息,一旦讯号发出,你就率兵马进宫。”
“你疯了?”沈漾大惊,带兵马进宫,岂不是要逼宫,沈家不就是造反的乱臣。
萧彻眼波不动,沈漾心头生冷,“皇上下诏是迟早的事,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父皇老谋深算,不信萧琢也不信我。”萧彻眼周爬满冷意和肃杀,他废了那么大劲,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父皇竟然已经瞒着所有人立下了立老九为储的诏书。
萧彻怒极,挥袖拂落手边的茶盏,碎瓷飞溅一地。
视线透过的满溢怒看向沈漾,吐露着昭然若揭的野性和不择手段,“我若坐不上皇位,你和姑母,也不可能安生。”

第74章 分飞
花漓离开国公府, 坐上马车,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人像是陷在了前所未有的慌乱里, 青菱满眼忧心, “姑娘千万别乱想,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花漓还是不作声,如果只是萧婉华,林鹤时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和萧彻联手, 那这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他们利用林鹤时对付萧琢, 再卸磨杀驴。
冷意爬便全身, 花漓不敢再往下想, 勉励安慰自己, “你说得对, 不会有事的。”
她不断重复, 却没有一点底气, 抬睫望着青菱又一次轻声道:“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青菱虽然跟在花漓身边的时间不算久, 但在她看来, 花漓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有种不急不慌, 顺应局势的松懒感, 从未见过她如此。
青菱用力点头。
马车停在林府外,青菱起身准备扶她下马车, 花漓却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先不回去。”
她让马车直接去到金骁卫所在的衙门, 青菱陪着她等了不一会儿,就看到挎刀而来的段祤。
段祤面色清冷如常,步子却极快来,对上花漓急灼泛红的眼眶,当即知道了她来见自己的目的,眉心紧锁。
“段统领。”花漓急道。
段祤也同时开口,“你怎么来了?”
花漓捏紧指尖,喉间艰难吞咽,她不知如何开口,可连萧彻都要林鹤时死的情况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到林鹤时。
花漓挣扎许久,恳求道:“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派人去寻找林鹤时。”
段祤嘴角压紧,绷着隐忍,注视了花漓良久,摇头。
“就当我求你,欠你一个人情。”
花漓慌乱的模样让段祤眼中一痛,也彻底不再抱希望,“并非我不肯帮你。”
段祤默了须臾,看着花漓眼里随时会破碎的希冀,冷下心肠接着道:“林鹤时坠崖前要害中箭,必死无疑,那帮官员不敢上报,加之还没找到尸首就说生死未卜。”
一旁的青菱惊呼出声,段祤以为花漓会不能接受,会伤心痛哭,而她只是定定看了他很久,空洞的双眼一眨,轻声道:“我知道了。”
花漓垂下眼睫,似没有目的转过身。
段祤不放心的叫她:“云,随花漓。”
“我没事,我知道了。”花漓茫然的朝四下看了看,发现旁边的马车,回身对满眼忧心的青菱道:“回去吧。”
青菱快步过去扶住她,摸到她冰凉的双手,又急又慌,赶忙乘上马车,青菱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花漓却先道:“现在消息还没传来,不能让阿婆她们知道。”
她说的很冷静,青菱认真听着,却听她忽然哽咽了一下,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青菱抬起眼眸,惊道:“姑娘。”
花漓双眸空洞,滚烫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废力吞着嗓子说:“若是阿婆和小瑶知道,她们会禁不住的,还有,还有。”
“姑娘别急,慢慢说。”
“还有,萧婉华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不动手,早晚,早晚也会动手。”花漓用力闭紧眼,怎么说话那么累,喉咙里的呼吸仿佛都被抽干了一半,她停下来大口喘了好久,才抖着声音,艰难道:“趁着,林鹤时死的消息还没有彻底传开,我们要走。”
“去找宋泊。”花漓想让马车掉头,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颤抖握住青菱的手,眼泪成串淌落,“我去不动了,你去帮我找他来。”
她冰凉发抖的手让青菱大惊,“姑娘你要先休息。”
“不行,我们得尽快走,我与林鹤时有婚约,萧婉华若是以此要挟,强要我照圣旨嫁入沈家,我们就被困死了。”
即便萧婉华不动手,还有萧漾虎视眈眈,花漓现在只能尽快离开。
青菱神色一时间变得复杂,姑娘是怕自己被困在国公府为公子守寡吗?且不说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即便真如段统领所言,公子已经身亡,姑娘这么快的就想着离开,未免也太过心硬。
青菱几欲开口,想到公子交代她的命令,一切听从姑娘,青菱点头道:“我这就去找宋大人。”
宋泊神色匆匆的赶过来,花漓没有声张只独自去见了他。
宋泊白天在宫中就已经听闻林鹤时失踪的事,他一见花漓便安慰,“你放心,一定会找到期安的,我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不是这个。”花漓已经恢复了冷静,看着宋泊道:“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宋泊郑重看着她,“你说。”
“林鹤时生死未卜,之后更不知会有什么变数,我想让你安排些人手,护送我和阿婆她们离开。”花漓说的很轻,很仔细,“对外就说,我们姐妹归乡祭拜父母。”
宋泊眉头一点点凝紧,“你要走?”
“若期安回来。”
“若他不回来呢?”花漓看着他反问,“若他回不来,我们的处境会怎么样,还由得自己吗?”
宋泊抿唇说不出话来,再怎么说他们也有婚约在身,她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绝情,他不禁为林鹤时感到气愤。
可他与花漓同样是朋友,于理,她为自己打算,也没有什么可指责。
而他也帮不了她更多。
“我答应你。”宋泊涩然点头,“你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送走宋泊,花漓也往回走,抬眸变看到花莫在不远处看着她,“莫莫。”
花莫走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彼此再了解不过,花漓这两天一直不对劲,尤其今天回来,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像被抽了魂魄一般。
花漓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可面对花莫她的心绪就如同照镜子般展露无疑,所有情绪反扑涌上,冲挤在她心口。
花漓抿了抿干涩的唇,独立维持平静:“莫莫,我们要走了。”
花莫惊诧不解,就听花漓用空洞无力的声音继续说:“林鹤时死了,我们得尽快离开,不然我就要在国公府给林鹤时守寡了,宋泊说明日就能走,阿婆和小瑶还不知道……是萧彻和萧婉华合谋,不能让阿婆和小瑶怀疑,要瞒着,等离开后再解释。”
花漓越说越乱,花莫拼凑起她散乱的话语,眼里从震惊到大慌,震惊的是林鹤时的死,慌得是此刻的花漓,一直以来,花漓就像是她的主心骨,在她无助慌乱的时候安慰给她力量,可现在永远乐观活力的人却落寞的像变了个人。
“姐姐。”花莫抓起她的手。
花漓从晃神中镇定下来,勉励笑了笑,“我们又要回到过去了。”
她看似轻松地说着,花莫感受到的却全是难过,连安慰都无从开口。
“你就对阿婆和小瑶说,是我想在家乡出嫁。”花漓朝她抬抬下巴,“快去。”
花莫知道不能耽搁,紧咬唇着点点头,去找林莲萍和林瑶。
花漓在原地又站了许久,明明初春了,怎么吹到身上的风还是又冷又寒。
她去到林鹤时的书房,坐在他往日坐的书桌后,把身子偎进椅背中,想象着往日自己坐在他怀里的时候,可是椅背冷硬,一点也不暖和。
花漓泛红的眼尾漫上委屈,她自小随波逐流,自由自在惯了,不就是再走么,可怎么心里像被栓了东西。
她自言自语般翕动唇瓣:“都没本事活着回来,当初又为什么非要留我下来。”
眼眸变得湿热,目光透过水雾望着无力的种种,发现到处都两人的回忆,浓烈的不舍让她又想哭。
花漓用力忍住,她才不要像那些傻乎乎的痴情女子,为个死人蹉跎一生。
她吸了吸鼻子,“我都为你哭过了,你也别怪我了。”
为不引人注意,四更天未亮的时候,宋泊就安排了马车过来,青菱将行囊搬上马车,花莫则与林瑶一起扶着林莲萍准备上马车。
林莲萍微微摆手制止两人,攒起愁眉望向魂不守舍的花漓:“你与阿婆说,是不是出事情了?”
花漓仓皇回神,想要解释,林莲萍严肃看着她说:“我看得出来,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对劲,而且就是要走,也不用如此匆忙。”
除去林瑶神色懵懂,其余人脸上皆流露出欲言又止的复杂,花漓深知瞒不过,可阿婆年事以高,若是让她知道林鹤时的死讯,她如何能支撑的住。
花漓紧咬住唇,林莲萍见她迟迟不语,心急如焚,“是不是和期安有关。”
见花漓目光里闪过慌乱,林莲萍只觉眼前黑了黑,颤声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有。”花漓果断否认,上前扶住林莲萍,“只是传来消息说,说他失去了踪迹,已经派人在找了。”
她扭头看向宋泊,“你快跟阿婆说,是不是。”
宋泊连连点头,“对,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我也是担心萧婉华会趁着林鹤时不在,会刁难我们,这才想着先离开这里。”花漓继续解释着,声音几度哽咽,好像从嗓子里彻出带刺的藤蔓,又涩又疼。
林莲萍老态的双眸里无不是慌乱,手也在微微抖,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往坏处想,“对,不会出事的,对。”
花漓鼻子发酸的厉害,“我们快走罢。”
几人陆续坐上马车,宋泊忧心忡忡的叮嘱花漓说:“车夫和护卫会一路护送你们,若有任何事情,都要派人给我传信,林鹤时有消息了我也会立刻送消息。”
林鹤时还会有消息么,花漓绝望的扯了扯嘴角,轻轻点头,“好。”
马车一路出城,谁都没有说话,林瑶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情况不好,懂事的贴着林莲萍而坐,用小手握住她的手。
林莲萍眼眶里含着泪渍,握紧林瑶的手,似安慰她也似自言自语般地说,“会没事的,期安会没事的,你哥哥会没事的。”
“一定会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带了哽咽,“小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期安呐。”
花漓心里的堵痛越来越浓烈,需要十分用力才能呼吸,她根本不敢想阿婆知道林鹤时死讯的情形,以萧婉华的毒辣,或许连他尸首都不会找回来,让其埋骨荒野。
一个念头冲撞着自心口往外冒,花漓蓦然开口,“停车!”

第75章 正文完.上
一连多日阴云密布, 让人分不晨昏时候,大片乌鸦盘旋在皇宫的琉璃金顶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旋, 仿佛能吞噬一切。
庆安帝已经数日因病不朝, 朝中局势越来越紧张,酉时,宫门即将下钥,段祤亲率着金吾卫巡视,不敢有一丝松懈。
一辆华盖马车出现在金水桥外, 段祤锐利眯起视线, 抬颌示意部下, “去看看。”
萧彻先帘走下马车, 段祤上前拱手:“见过殿下。”
“我有急事向父皇禀报。”萧彻淡然说着, 轻睥向他, “段统领可要检查玉牌。”
段祤:“自是要的, 殿下见谅。”
萧彻冷哼了声, 拿出玉牌, 段祤看过退开一步让行。
养心殿。
萧彻随着太监迈步走进大殿, 一室闷沉死气的药味,庆安帝面色虚弱苍白, 无力靠在龙床上, 身旁的宫女正端着药碗伺药。
“儿臣见过父皇。”萧彻走到殿中低腰行礼。
庆安帝虚阖着眼看向他, “你有何时要禀?”
萧彻缓缓抬眸, “还请父皇屏退一二。”
庆安帝一挥手,几个伺候的宫人退下, “说罢。”
萧彻缓步上前,端起案几上剩下的半碗药, 关切道:“父皇身体要紧,还是先服药。”
他屈膝半跪在塌边,恭顺臣服的给庆安帝侍药。
一直到手里的药喂完,庆安帝昏昏欲睡,他才再次开口:“儿臣此次前来,是想问父皇讨要一样东西。”
庆安帝乏力问:“什么东西?”
萧彻抬眸,“您立九弟为储的诏书。”
庆安帝浑浊的瞳眸猝然聚拢,震怒看向萧彻,而萧彻一改恭顺,“太子亡故,论顺位,也该是我来继承皇位,在围场更是我帮父皇当了刺客的箭,您病重也是我代理朝政,而九弟平庸无能,他凭什么能坐这位置!”
庆安帝脸色大变,双眸充血,目次欲裂,“逆子,你胆敢这么与朕说话!”
“来人!”庆安帝欲怒喝,胸口却涌上剧痛,一口血喷出,血迹溅开在衣襟上,将明黄的寝衣印的发暗。
“父皇不必叫了,我进宫的前已经让人给九弟传了消息,让他以为我要逼宫,带兵马赶来救驾。”
话音落下,宫中果然响起了石别拉嗡沉的声音,越来越响,震进人心,“想来现在金骁卫已经全部赶去迎敌,至于我统帅的三千营也会赶来救驾,顺理成章的包围皇宫。”
萧彻冷笑着起身,睇着如同被人扼住喉咙,嗬赤嗬赤粗喘的庆安帝,“父皇把诏书放在哪里了?拿出来,我还能留九弟一命。”
庆安帝眼睛几乎爆出,狰狞瞪着他,嘶哑不清的吐出几个字,“逆子——放肆——”
“放肆又如何!”萧彻勃然出声,庆安帝已经在发不出一点声音,进气多出气少。
他看着毒发的庆安帝冷酷低笑,“父皇还说的出话吗?哦,这个药也是九弟找来的神医为您开的吧,父皇毒发,自然也是因为他。”
养心殿外宫人惊慌奔走,赶来护驾的侍卫奔入大殿,萧彻面沉如水,凝声询问情况。
护卫道:“九皇子带着人马擅闯宫门,如今已经被金吾卫和赶来的三千营拿下。”
“那就好。”萧彻松神感叹,嘴角却不可抑制的上扬。
“来,来人……”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
萧彻眼角抽搐回头,本该中毒发作的庆安帝再次开口,颤抖的手直指萧彻,“给朕拿下!”
侍卫大惊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动作,萧彻面容扭曲,“父皇还真是病糊涂了。”
他望向门外白玉石阶上,与段祤一同赶来的三千营将士,震声一喝,“来人!”
着甲胄的将士蓦然顿步,重踏声突然安静,无形的肃杀升起,“萧洺与宫中侍卫里应外合,意图谋反,为保皇上安危,所有三千营将士,听令。”
段祤第一个变了脸色,手按住刀刃。
萧彻冷然吐字:“拿下。”
“萧彻!你胆敢犯上!”段祤旋身避开杀招,手中长剑对准萧彻。
“人人都看到了,我是为了救驾。”萧彻悠然吐字,神色猖狂,“段统领就是与萧洺串通的逆党吧。”
“血口喷人!”段祤厉喝,所有禁军集结,未必不能与萧彻的三千营一拼,他凝眸对马昊道:“召集所有金吾卫。”
“段统领别白费力气了。”萧彻漫不经心的说着,自袖中拿出袖箭,射向天空,炸开的焰火将已经沉黑的天际划出一道亮光。
段祤意识到马上就会再有援兵赶来,当机立断,“动手,护驾!”
兵刃声四气,血腥味暴散在夜色里,萧彻踱步进养心殿,掀袍悠然在庆安帝身旁坐下,倨傲看向佝偻着背脊,费力支撑着身体的庆安帝,“父皇,老了就要认,儿臣向你保证,定会将这皇位坐好。”
厮杀溅出的鲜血将白月染红,一直延通向宫门的方向,马蹄声重踏着血色的月光逼进,萧彻幽寒的眼眸逐渐笑开,越来越猖狂,身体向后仰着,直到看清为首的人,腾的站起身,眼瞳以骇人的程度惊睁。
怎么会是他,他们!
骑在高马之上,携着兵马而来的人竟是萧琢,而他旁边的,是林鹤时!
他不是死了!萧琢也已经离京,他们怎么会一同赶来!
“怎么可能。”萧彻不敢置信的低语,几步冲出大殿。
原本厮杀的两方已经停下,面对惊变的局势不敢擅动,谁也不知道六皇子带着人马过来,是救驾,还是趁乱分一杯羹,更重要的是,六皇子是怎么进的皇城。
林鹤时与萧琢一同翻身下马。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萧琢遥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跪下,“儿臣奉旨赶往封地,因天气有异而耽搁,途中与寻找信国公长孙的兵马相遇,又得知京中异动,权衡之下,为了父皇安危唯有斗胆入城,请父皇责罚。”
萧彻眼尾一下一下的抽跳,戾气爬满脸庞,“满口胡言,给我拿下。”
然而他的声音落下,谁也没有动,现在的局面,谁都知道萧彻已经没有胜算。
林鹤时在这时候开口,“赶赴宫中前,微臣已经让人去府上向祖父传信,如今只等皇上令下,兵马便会入宫捉拿逆贼。”
清淡的声音落地有声,足够所有人听见。
哆嗦缩在养心殿外的太监低着腰快走进殿内,须臾又跑出来,“圣上有旨,四皇子萧彻意图谋反,大逆不道,即刻起,剥夺皇子身分,打入天牢——”
段祤收起淌血的剑,手一挥,“拿下。”
“谁敢!”萧彻妄图反抗,但早已无用,两个禁军直接上前抓了他的肩骨扣住。
太监再次道:“六皇子萧琢进殿听令。”
“是。”萧琢起身踩上白玉石阶。
萧彻双目充血不甘心的盯着萧琢,已经到这个时候,他怎么还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从头到尾都是他和林鹤时作的一场局,故意让他以为他们已经决裂,他带着府军离开都城,蛰伏着,利用林鹤时的假死集结兵马。
“六弟,还是你好谋算啊。”萧彻赤红的双眼几乎滴血。
萧琢偏头看向他,“皇兄过誉了。”
他以为只是这样么,事已至此,他也不怕让萧彻死的明白点,略靠近他,低声道:“根本没有什么立遗诏,父皇原本想立的人,就是你。”
说完,错身自他身旁而过。
萧彻僵站在原地,瞳孔急遽缩紧,高大的身躯如山体崩塌颓丧佝偻,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就这么和皇位失之交臂。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赢了!
禁军压着他往高阶下走,在经过林鹤时身边时,萧彻目光含血狰狞的朝他盯去,毋庸置疑,是他与萧琢合谋!
“你帮萧琢,以为就会有好结果么!”
林鹤时八风不动,淡声反问,“我不助殿下,难道助你这乱臣贼子?”
萧彻笑得狰狞,“乱臣贼子?与你何萧琢比,我算什么乱臣贼子。”
林鹤时眼里已经不耐,连看他懒得,“带下去。”
养心殿里安静无声,庆安帝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局势也已经不容他在做主,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费力张开嘴,极为艰难的吐字,“朕决定下诏传位与你,去拿笔墨玉玺来。”
静谧的夜色下,萧琢手握圣旨走出大殿,林鹤时眉心稍抬,率先掀袍跪地。
紧接着,是所有人齐刷刷跪地的声音,敬肃庄严。
晨曦拨开天际,暖色的阳光洒下,早起的百姓如常挑担走上街头,茶肆酒楼开门做生意,仿佛昨夜的惊变不曾发生。
沈崇山面沉如水,正襟端坐在太师椅上,而一旁的萧婉华早已是心慌了一夜,昨夜大批的三千营官兵包围了国公府,不得任何人进出,什么消息都穿不进来,她根本不知道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崇山的一个部下快走进厅中,“国公,府外的官兵已经撤退。”
萧婉华绷紧一夜的心神骤然松了几许,官兵撤退说明萧彻必定是得收了,萧婉华怔然眨着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沈崇山手握着桌角站起身,“备马,我要入宫。”
部下又躬腰,“大公子方才也派人来传话,说会立刻赶回来与国公解释,请国公稍安勿燥。”
萧婉华笑着点头,忽意识到他说的是大公子。
沈崇山也愣了一下,旋即喜道:“沈雩平安回来了?”
萧婉华大惊,怎么回事,那孽种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会回来的,她情急站起身,动作太大,直接草落了手边的杯盏。
萧婉华顾不得茶水溅到身上,盯着部下问拔高声音问:“那三公子呢?他在哪里?”
“国公,长公主,大公子回来了!”传话的下人快跑进庭中,他身后正是信步而来的林鹤时。
萧婉华瞳孔凝缩,紧盯着应该已经死了的林鹤时,眼里的骇色大过震惊,他还活着,那漾儿呢,还有昨夜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婉华已经不敢去想,随着林鹤时的走进,生生退了一步,又猛地跨前,牙咬切齿道:“漾儿人呢?”
沈崇山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萧婉华,自昨夜突然有官兵包围国公府,他就知道一定出大事了,甚至整个国公府都悬于一线,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搅弄风云的会是沈雩。
“到底怎么回事?”沈崇山沉声问。
“快说啊。”萧婉华激动的追问。
林鹤时甚至没有朝她扫去眼风,只向沈崇山拱手道:“还请祖父借步,孙儿想单独与您说。”
沈崇山看了他良久,率先往外走,“跟我来。”
林鹤时紧随其后,萧婉华想追上去,林鹤时淡淡扔下话,“看好。”
上来的两个侍卫直接将人拦了下来,萧婉华惊怒不已,冷声骂道:“大胆!你们也敢拦我!”
“来人!”萧婉华疯了似的要喊来人,苏姑姑在后面牢牢拉住她,“公主冷静。”
萧婉华眼里浮着血丝,冷静?那孽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漾儿却不见踪迹,要她如何冷静!她现在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苏姑姑哀求的摇头,低声道:“公主,您没发现吗,这些护卫都不是府上的,是大公子带来的。”
萧婉华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棍,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眼里从惊怒变做无所适从的慌乱。
一直到天色转暗,萧婉华才终于等到林鹤露面,空洞灰败的双眸里恢复了一点光亮,冲上前质问:“漾儿人在哪里?”
林鹤时低眸睥着她,眼里连冷意也无,只有看蝼蚁般的轻蔑,“三弟为寻我,不幸坠崖身亡,母亲节哀。”
萧婉华愣了好一会儿,陡然拔高声音,“你胡说什么!”
“漾儿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一把抓住林鹤时的衣襟,“你说,你说啊!说他不会死的!”
林鹤时漫不经心扯开她的手,“我知道母亲不能接受,但人死不能复生。”
萧婉华站立不稳,整个人往旁边踉跄扑去,苏嬷嬷惊呼着扶住她。
萧婉华扭过头,两眼充血,目光怨毒,“是你,是你害他!我不会放过你,残害手足,国公也不会放过你!”
“是么?”林鹤时不甚在意的弯了弯唇,“祖父命我好好准备三弟的身后事。”
“不可能…不可能…”萧婉华不断摇头。
林鹤时轻嗤,“有什么不可能。”
他略靠近萧婉华,“窜同谋逆连累整个国公府,还是顶个好听的名头死了,你说国公会选哪个?”
林鹤时的话彻底断了萧婉华的奢望,她眼前骤然一黑,跌倒在地,死了,漾儿死了,她的儿子都死了……
苏姑姑惊骇的直掉泪,“公主!公主您撑住。”
林鹤时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你就好好伺候长公主,我还要去替沈漾收尸。”
“漾儿,漾儿…”萧婉华突然扑过去抓住林鹤时的衣袍,“你要对我的漾儿做什么!你别动他!”
林鹤时低下眼帘,萧婉华好似疯了一般,发髻散乱,丝毫没有公主的仪态,指甲折断在青砖地上,磨破着掌心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冲,口中不断念着,“谁也别碰我儿子。”
几个侍卫看向林鹤时,等他的指示,林鹤时默然看着萧婉华奔出的方向,“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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