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强者是怎样炼成的by老肝妈
老肝妈  发于:2025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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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死了挺久,中段已被吃得只剩骨架,唯有头尾还有点皮肉没烂完,爬着一些蛆。它生前应该是一条黑红色的巨蟒,有45英尺长。看它头骨上插着的铁具,多半是被人类干掉的。
见状,阿萨思心情有点复杂。
她发现人类这个物种很神奇,他们开着直升机、架起机枪、丢下炸弹都打不死一只恐龙,可用最朴素的工具却能干掉一条巨蟒。到底是人类厉害还是巨蟒太弱,她快无从分辨了。
丢下巨蟒的尸骨,阿萨思强行挤进人类的建筑,里外翻找一通。
很可惜没发现什么,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大火,不仅烧掉了所有文件资料,还烧掉了大量幼蛇,它们融成灰褐色的一坨堆在各处,她一进来就踩到了它们的骨渣……
看来,在巨蟒尚未吃人前,“外来者”也在这片森林中拥有一席之地。
可在它们到来后,无论是“外来者”还是“捕蛇人”都遭了殃,就连后续进入这里的游客、长居此地的土著都无法幸免,全成了巨蟒的腹中餐。
但这么大、这么多的蟒蛇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里……真的没有实验室吗?
不得不说,让一头恐龙来做“解密”的事,着实是太为难龙了。阿萨思想不出认知以外的答案,也找不到起决定性的、至关重要的信息。
她唯一感知到的是这里的水温比较高,或许附近存在发热的湖(温泉)。
可在她的印象里,“热湖”一直与火山挂钩,而努布拉岛的末日给她带来了极差的体验。因此,她没有沿着水流继续深入,而是转身回去,打算碰碰土著的运气。比起探秘,明显食物更重要,而这鬼地方没有食物,连条塞牙缝的蛇都没有!
夜深了,她饿了,想必巨蟒也饿了。正好,这是个适合“邂逅”的时间。
土著埋葬了死去的族人,剥下了巨蟒的皮。
他们没有留着巨蟒的肉,而是把它分成了几十段,让族人外出做采集时分别扔在不同的地方,争取让每一只吃肉的动物都沾上一些蛇味。
既然不准备搬家,那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们捣碎草药涂在各处,轮流守夜,又熬过了一天。
是日,土著三五成群、结队狩猎,留了一半的人守着家园。由于蛇草消耗巨大,萨满只能吩咐成人带着孩子去采,她告诉他们,无论外面有多危险都得出去,因为他们会在森林里生活一生。
“……你今年避开了苏库,你明年还是会遇到它。不要逃避,即使前方是死亡。”萨满叹道,“你们可以不认识任何一种草药,但一定要认识蛇草,它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两个成人带着三个孩子出发了,其中的女孩还是萨满的继承者。
安全起见,他们没有离开领地太远,只在附近一带打转。可采药是个专注的活,人一旦投入就很容易偏离既定的路线,只会向草药更多的地方进发,尤其是孩子。
只能说,采集经验再多的土著也管不住三个精力旺盛的小孩。他们要警惕周围的环境,要防备丛林里的毒物,要注意孩子不随便捡东西放进嘴里,还要有源源不断的耐心应付他们的好奇心。
没半天时间,他们就觉得疲惫不堪,为防生变,两人决定提前返回部落。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
长了蛇草的土地确实不会受蛇的青睐,可要是蛇草快被拔光了呢?当土著的人味盖过了蛇草的气息,巨蟒的到来就成了理所当然。
可以说,每一种生活在野外的掠食者都有其独特的狩猎方式,它们也具备着相当的狩猎经验和智慧。
地上有蛇草,那就从树上走。雨林多的是参天巨木,多的是粗壮枝干,挂一条1吨重的蛇并不在话下,还为它的狩猎提供了高效快捷的途径。
只见一条粗大的绿色森蚺穿行树间,它很聪明,竟然应和着树叶的“沙沙”声前行,没让经验丰富的土著听出异常。
潜行、接近,它悄无声息地绕到土著的头顶,从他们的视线死角缓慢挂下。近了,更近了,它吐出信子,收缩起颈部,准备弹射出去。
蛇一出击可弹出身体长度三分之一的距离,若猎物在该距离内,被击中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除非对方的反应力能快过蛇的攻击速度。
但很可惜,人类无法成为巨蟒的天敌,委实应对不了它的杀意。
当土著察觉到“森林过于寂静”时,已经太晚了!巨蟒从天而降,张开血盆大口由上至下地咬住了一名土著,立马把他拖了上去。
剩下一人连同三个孩子失声尖叫,前者一手夹起一个孩子往部落跑,而萨满的继承者大抵是见过大场面,她在短暂的失措后立刻镇定下来,抓起蛇草糊在自己身上。
可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发出“咚咚咚”的鼓点声,像极了萨满的蛇皮鼓发出的闷响。
轰隆声止步在他们身边,下一秒,挂在头顶的巨蟒突然被扯成两截。大量蛇血淋漓而下,卡在蛇嘴里的土著掉在地上。
女孩赶紧上去把他拉出蛇口,却听见他们的头顶传来了瘆人的咀嚼声。
两人同时仰头,就见一头巨大的银灰色怪物双爪扯着半截蟒身,正张开深渊巨口撕扯吞咽。血肉渣滓从上头流下,淋了他们满身,也淋出了两种反应。
女孩大声喊道:“阿鲁塔姆!”
语气充满了憧憬与兴奋,于她而言,与阿萨思的重逢即是喜悦。
而从蛇口脱险的土著则两眼一翻,被吓得彻底晕死过去。谁也没想到,阿鲁塔姆是一头比苏库还恐怖的怪物!它看上去比苏库还会吃人!

掠食者与人类最大的区别不在于吃与被吃, 而在于三观大不相同。
如果一个人光露面就吓晕了猫狗,那么他会怀疑自己究竟长得有多丑,才会造成‘连非人类都看不下去’的局面?
轮到阿萨思, 她只会对“一个照面就吓晕猎物”的现状感到非常满意,并期待自己长得更威武狰狞一点,以便在狩猎时占据更大的优势。
至于所谓的美丑,在生存竞争中只是次要的东西。
物竞天择, 激烈残酷,唯有有实力活下去的生物才有资格考虑温饱之外的事。
她笃定, 全世界只有人类会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还看重“外形和脸”,不仅在乎自己的,还在意他人的。
就像现在,被女孩掐醒的土著一睁眼又看到了她, 再次被骇得晕了过去,气得女孩扇了他几个巴掌。
阿萨思没在意人类的小插曲,只丢下蛇尾的残骸,捞起巨蟒的上半截啃, 吃得很香。
在一名土著和三个小孩的注视中,阿萨思慢条斯理地吃饱, 把剩余的部分留下。接着, 她冲他们一声低吼, 甩着长尾进入林中。
她的意思很明确:你们可以吃了。
这是食物链的规矩, 一块好肉由掠食者先吃, 再逐级分配,最后各凭本事争抢。
譬如狮群捕获了角马, 就由雄狮与主力先吃,再分给幼狮与伤患, 待它们都吃饱了,才轮到鬣狗和秃鹫分一杯羹。而越是后来者,越会为了残羹冷炙打架。
所以,阿萨思一吃完就允许人类“上桌”的行为,完全是一种友好的举动,更是一位掠食者所表现出的最大善意。
对她来说,人类充当诱饵,她得到了巨蟒。按出力分配,他们吃她剩下的有什么问题?没毛病。
但对土著来说,掠食者吃饱了没拖走残骸继续吃,等同于大自然的恩赐。
是以,野生野长的土著在回过味后怪叫一声,赶紧招呼三个孩子捡肉,又拍醒了同伴,让他回部落求援并疗伤。
被唤醒的土著胆子是不大,但生命力却很顽强。只要身边没有恐龙,他即使浑身被巨蟒的牙齿割了十几道口子,鲜血淋漓,也能爬起来直奔部落,只留下零星几个血脚印。
不多时,十一名土著抵达这里,他们飞快地收拾残骸、夹起三个孩子返回部落,之后便是漫长的询问和三观重组的时间。
伤患敷着草药,大肆渲染阿萨思的恐怖:“阿鲁塔姆真实存在!我看到了,祂是一头巨兽,跟我们见过的每一头野兽都不一样,因为祂的皮肤是用珍贵的银做的!”
他指向一只氧化的银杯,这还是几年前进入亚马逊的外来者遗落之物:“就是这个颜色,祂是银做的,比岩石还坚硬。”
“祂的头比我们的草屋还大,眼睛是两块虎眼石,嘴里全是骨刀。苏库根本不是祂的对手,祂一口咬断了苏库,吃掉了它的肉!你们也看到苏库的尸体了,它的脊椎断了,那是我们办不到的!”
他说话中气十足,仿佛从未受过伤。
许是第一次成为部落的焦点,情绪激动之下,大量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处于亢奋的状态,他越说越离谱,直言阿鲁塔姆会飞,祂是从天而降的……
另一名土著和三个孩子还算靠谱,他们只回答了自己看到的部分,对无知的部分不做任何猜测。
萨满不语,她看向炖在锅里的蛇肉,又看向为数不多的蛇草——她明白,部落切实需要蛇草以外的帮助了。
属于苏库的繁殖季到了,阿鲁塔姆在这一时节降临本就是神灵给的启示。作为萨满,她应该为她的部落搏一把,而不是畏首畏尾。
于是,她吩咐族人做好布置,搬出祭品,为庆贺阿鲁塔姆的到来,他们要举行一场祭祀。
萨满祭祀,是传说中人类与神灵沟通的渠道。
生活在钢筋水泥中的外来者从不相信神秘的力量,而成长在天地雨林间的土著人却将此奉为圭臬。
是后者愚昧落后吗?
不,不是。只是萨满祭祀的神奇之处,前者从未有过体验。
阿萨思也是如此,她只是吃饱了撑的四处走走,穷极无聊才来围观土著。
不料他们不做采集和狩猎,也不捣药和戒备,反而把好端端的蛇肉全倒在晒架上,又撒上一些绿色的细碎沫子,做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
当他们戴起狰狞面具、头插彩色羽毛时,她还想不通他们在搞什么。
直到他们人手一面蛇皮鼓,手脚绑起骨铃,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开始绕着萨满旋转,她才“恍然大悟”,认为他们是到了求偶期,需要像鸟一样通过“多彩羽毛”和“奇怪舞蹈”来吸引伴侣的注意。
可结果,人类的“伴侣”不见踪影,她倒是受了影响,竟不自觉地朝他们靠近。
很奇怪,特别奇怪……好比她有“第二双眼”,人类似乎也掌握着一种超越语言的“语言”。
它不靠喉咙发声,而是通过特殊的节奏和韵律,将万事万物拉到同一个频率。
鼓点应和了心跳的加速,铃声融合了溪水的奔流,羽毛捕捉着林风的轨迹,而土著传出的呼唤仿佛每一种生灵的吼叫,高高低低,此起彼伏,混合着萨满的吟唱流转成一道固定频率的波。
震动、震动!
在这一刻,天地似乎处于同一种旋律中,无论是树木的摇曳、鸟兽的叫唤还是鱼跃的声响,都蹦在了同一根弦上。
恍惚中,阿萨思觉得自己听懂了土著的“语言”,他们正在呼唤她,恳请她的降临与庇护。
原来如此……
土著所做的每一个准备都充满了智慧,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比科学家聪明多了。
科学家总是尝试用人类的方式与动物沟通,殊不知与动物沟通的最佳方式是通过自然。
萨满祭祀就是这样,利用声音融入自然,化作一阵风,变成一片云——然后,自然的气息就成了萨满的气息,她吐出的话会变成自然的“波”,一声声送入她的耳中,让她听到。
就像蝙蝠用超声波识别障碍,就像鲸鱼用鸣叫沟通交流,萨满也会用大自然的“语言”与生灵打交道。这些“语言”不为人所知,但它们切实存在。
她听到了。
她决定给出回应。
阿萨思不再放轻脚步,她迈着稳健的步伐从林中走出,每一步的震动都引起了小水洼的涟漪。
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逐渐弥散,土著们尚未见到她,便被震慑地停下了鼓点,除了萨满。
阿萨思褪去伪装,巨大的龙头别开林木探出,与整个部落的土著打了个照面。
果然,亲眼见到掠食者可比想象中的刺激多了,有人尖叫、有人摔倒,大部分人退后了好几步,就差当场逃跑了。
“阿鲁塔姆!”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童音。一回生两回熟,第三回再听时,就连阿萨思也忍不住凝神看去,入目依旧是那个女孩。
也是直到此刻,萨满才停下鼓点,佝偻着身子往前走来。她恭敬地伏在晒架前,邀请阿萨思享用他们奉上的祭品。
阿萨思顺着她的手看向食物,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简言之,土著大费周章地找她出来是为了请她吃饭?
比起研究员,这些土著还怪好的啊。只是这些肉看上去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她吃剩的蛇肉吗?
阿萨思不吃熟食,因为她要从猎物流动的血液中汲取身体所需的盐分。但土著的投喂难得,勾起了她对苏珊的回忆,阿萨思嗅了嗅发现肉里没下毒,终是低头卷起蛇肉吞食。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她没想到土著做的蛇肉是咸的,味道还极好。
这真是吃到陌生饲料了,阿萨思吃光了大肉,舔干净带盐的汁水,随即扫了一遍土著们分不出谁是谁的脸,大致记了一下气味便离开了。
之后,阿萨思把土著的居住地标记为自己的领地。
土著不傻,他们立刻挖了她的排泄物晒干研磨、加工处理,外出狩猎时一定会带一些。
也是托阿萨思的福,由于排泄物以蛇肉渣滓为主,当土著把它们与蛇草混在一起使用时,效果好到让人不敢相信,这几乎是天然的“驱蛇膏”,抹完后没蛇敢靠近他们。
坏处就是臭了点儿,而且还有一个副作用——
自从他们开始涂抹阿鲁塔姆的排泄物后,那位“森林的使者”就再也没在他们的祭祀上出现过了。
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阿萨思知道,在大自然中每一种动物的粪便都是宝贵的资产,它们对环境的改造功不可没。
比如鸟类的粪便常携带着植物的种子,犀牛的粪便能够其它动物提供栖息地,大象的粪便是不少小型动物和虫类的食物来源……它们肥沃土壤,利于植物生长,可以标记领地,有多种用途。
但阿萨思怎么也想不到,土著会挖她的粪便糊墙、抹地、涂满身体,还在“粪坑”里烹煮食物,恳请她与他们一同用餐。
真是见鬼,她疯了才会去“粪坑”里找吃的。托他们的福,她觉得自己的领地已经臭到呆不下去了,得换个地方觅食。
谁知她多少带点“事故体质”,这食没觅到,地也没走出几里,就瞅见一艘河船逆流而上,目标明确地朝一个方向驶去。
她看到,驾船的是一名黄发白肤的男子,船内尽是外来者,一共六人。他们说着她熟悉的语言,指明要去一座废弃的工厂,也就是她前些天去过的、被烧毁的“仓库”。
船只逆行,速度不快,正方便阿萨思不紧不慢地跟着。
许是她这些天吃巨蟒有点狠,以至于人类的河船行了许久也没被巨蟒跟踪,只出来一条鳄鱼给他们添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这像是一味调味剂,给这一船人增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聊着聊着,一些信息便钻入了阿萨思的耳朵。
外来者是一所制药公司的员工,其中一人是高管,一人是生物学家,另外四名都是公司的“保安”人员,他们有丰富的丛林求生的经验,专为完成任务而来。
生物学家:“霍尔先生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旧工厂找一条蛇的尸骨,还给了这么大一张网……世界上真有这么大的蛇吗?我没见过。”
高管点头:“这是任务的机密部分,不方便告知。我只能告诉你,那条蛇的尸骨非常大,应该死了五六年了。”
“这么久?为什么不在它刚死的时候带走它?”生物学家发问,又立刻否定,“哦不,确实不该太早带走它,如果那条蛇真有这么大的话……”
她的话引起了高管的兴趣,他不禁发问:“为什么?”
生物学家:“大到一定程度的蛇类一般会有同体型的伴侣,这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当然,我还没见过。但她十分肯定,因为她在刚果的森林中见过,可惜没有照片。”
她一摊手,船上几人都笑了起来。
河船在闲谈中驶入雨林深处,而等猴子的叫声逐渐变得凄厉,转而变得死寂——生物学家吩咐安静行驶、不要讲话,他们似乎要进入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方了。
日落前,河船驶入了目的地。
与之前的阿萨思一样,六人检查了这片区域的破船,进入“仓库”之中,最后在一片黑灯瞎火中捞起了陈年巨蟒的尸骨。而在见到尸骨的刹那,六人吓得脸色发白。
“真、真有这么大的蟒蛇?上帝,不,它起码有40英尺,不对,有45英尺!”
“是被人干掉的……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新闻?”
消息是宝贵的,是有价值的,所以不是什么消息都会被放在台面上。早在1997年有人杀死巨蟒开始,制药公司就在不断封锁消息,只想把最核心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把尸骨拖上船,高管见大事已了,总算透露了一些口风:“蟒蛇能长这么大与很多因素有关,其中最核心的一样是‘血兰花’……我们会从巨蟒的骨骼里提取一些物质,而你负责研究它在生物体内起的作用。”
“血兰花?”
人类喃喃念叨,阿萨思收入耳中。不知为何,她的记忆开始闪回土著人最初的家园,她记得那只水缸上刻着的红花就位于两条蛇的嘴里……
红色的花,血兰花,蟒蛇吃了它可以长得很大?
看来无论学习环境有多臭,土著的语言还是得学。不然,即使有这种“可以让野兽变大”的花放在眼前她都不一定能吃上,多可惜!

人类即使装备齐全, 想在亚马逊自由进出还是早了点。
六个新鲜活人,亮灯夜间行船,底仓存放蛇骨, 几乎把死亡要素全部拉满。
果然,他们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在离开途中被一条巨蟒盯上了。
浑浊的河水泛起一尾涟漪,浮在水面的鳄鱼察觉不对, 立刻拱入泥里。突然,窝在树上的猴子发出凄厉的叫声, 它们揽过幼崽四散奔逃,又时不时回望蟒身盘桓的黑水,看向着一无所知的人类。
“先生,有情况。”一名保安打出手势, “猴子在尖叫,附近有危险。”
他们拿出枪环视四周:“是肉食动物来喝水吗?虎还是熊?或者是水里的鳄鱼?”
河船的探照灯笔直扫去,却见水面平静异常,不见一条鱼影。这看上去风平浪静, 是“一帆风顺”的象征,可对于保安来说并非如此。
根据他们的经验, 只有在大型掠食者到来时, 整片野地才会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不是生物都逃走了, 而是它们都在敛声屏息, 等待掠食者“路过”此地。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河岸还是河流,他们都没有见到掠食者的踪影。
“看来没什么事, 或许是猴子见到船感到害怕。”
他们相视一笑,正打算收起枪——河船突兀地摇晃起来,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大幅度地左右摆动,直接将两名保安甩下了水。
伴着巨大的落水声,保安的声音变大了:“嘿!你在干什么老兄?有你这么开船的吗?”
驾驶室的保安出来:“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是船底下有东西。如果不是水草,就是成年鳄鱼了,快把人拉上来。”
落水的两人攀上船沿,高管和生物学家也出来搭把手。可就在这时,其中一名保安放声大叫,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双腿,剧痛令他面目扭曲。
他们冲过去想拉住他的手,可他只来得及说一句“救命”就被拖下了水。很快,河水泛起一阵血红,一条粗壮的蛇尾翻出水面,搅动、搅动,翻过卷着人的粗大身躯,眨眼沉入水底。
一秒沉默,紧接着是五个活人的放声尖叫。
“蛇!是蛇!”好大的蛇,不,是巨蟒!
生物学家一把拽住高管的衣领:“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活的巨蟒?还这么大!你、你隐瞒了一些消息?”
“不,我不知道!”高管脸色惨白,“他们告诉我只有两条巨蟒,而且两条都死了,死在几年前……”
然而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水下的巨蟒杀了人却不急着吃,空着个肚子昂起头,冲五个活人吐着信子。
它的攻击蓄势待发,一名保安提枪瞄准,不料巨蟒一尾巴将他拖下水,张嘴拧断了他的脖子,二杀!
人类的求生欲终于爆发,剩余四人挤进船舱,将船的马力推到最大。巨蟒丢开第二具尸体,迅速爬上了船。它盘缠在船上,硕大的蛇头冲破窗户,一个劲儿往里咬。
“不!救命啊!”
“别过来!开枪,快开枪!”
“枪呢?”完了,枪在外面。
四人面露绝望,深觉今晚逃不过一劫,谁知这时候,河流的水位莫名上涨了一截,似乎有什么重物下了水,连带着船也跟着晃动。
不多时,正冲他们攻击的巨蟒猛地卡顿了一下。接着,它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相继梗起,像是在抵御非人的力量。它的后方出现了一个阴影,拽着它往下拖去。
一下、两下,就像巨蟒把人拖下水一样,这条巨蟒也被不知名之物拖了出去,飞快地拉进水里。霎时,河里的巨物翻腾着,传出一声高一声低的嘶吼,混着巨蟒嘶嘶的吼叫,这几乎成了“年度最佳恐怖片”,吓得四人不知所措,掌舵让河船原地打了好几个转。
混乱中,不知是谁失手动了探照灯,大灯一起,直接对准了被鲜血染红的河道。
他们瞪大眼,骇破了胆似的看着巨蟒一段一段地浮上来,尔后,一个巨大的银灰色身影窜出水面,它有着钢刀般的利齿,镰刀似的利爪,比巨蟒还大上数倍的身躯以及霸王龙一样的生物形态——
它看向他们,冲着船一声咆哮:“吼!”
人类放声尖叫,河船硬生生绕过一个大圈拨好方向,之后马不停蹄地向前驶去,再也没有刚入雨林时的悠哉气氛了。
远远的,人类的争吵声传来,打扰了阿萨思“喝蛇汤”。她仔细一听,发现是“老问题”,即隐瞒是大公司的惯例,而倒霉是普通人的日常。
“刚才那是什么,恐龙?”
“热带雨林怎么会有恐龙?它们已经灭绝了6600万年!”
“可我们刚才看见的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是变异的巨蜥吗?”
“这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制药公司隐瞒了实情,听着,他们没有告诉我们雨林里有这么大的、活的蟒蛇,也没告诉我们里面存在‘恐龙’!他们骗我们送死,明白了吗?”
河船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阿萨思吃完蛇肉,再不管外来者的死活,径自走向了土著的部落。
土著语还是得学,她对“血兰花”颇感兴趣。
殊不知,自她离开后,河道里的两具人尸慢慢浮起,再顺水流向废弃的工厂。
其中一具被半路的树根卡住,成了鳄鱼和鲶鱼的食物,而另一具穿过水道往里深入,渐渐转进了温度有变的水带。
先是中温,再是高温,一些地方的水因溢出的地热而沸腾,周围的环境也相当暖和,几乎达到了40度。
尸体快被烫熟了,它顺着热河流入一个巨大深邃的地下洞穴,里头的壁面泛着红,像是长着一簇簇花。
半晌,一个大到恐怖的蛇头露出洞穴,它眼翳发灰、行动缓慢,显然是在蜕皮期。林风阵阵,它汲取着周围的气息,注视着高悬的月亮。
良久,它撤回洞穴,热河恢复了平静。
阿萨思是个狼灭。
为了吃到高级食材,她竟能忍受在“粪坑”里打滚的土著,还在他们附近安住下来。
只能说,语言环境对学习语言真的很重要,当她从早到晚的“听说读写”全变成土著语,即使她再不上心,几个高频词汇也能记下来。
再加上土著孩子多,胆子又很大,他们总在小萨满的带领下来到她身边,虽不敢靠近,但一直在不远处叽喳。时间久了,她倒是听懂了孩子的话。
简言之,这个土著部落叫“亚夏麻族”,也叫“舒尔族”。
其中,“加萨莉”是萨满,“阿帕帕塔”是首领,“阿帕和阿姆”分别是指孩子们的父母。
在他们的部落中,萨满负责祭祀,首领负责狩猎,而萨满的地位要高于首领,因为萨满不仅会通灵,还懂草药学,能给人治病。
如今,年迈的萨满即将入土,新选的萨满尚未长成,前途堪忧。
不过,小萨满也是个好学的主,她竭尽全力汲取一切她能学的知识,想赶在她的老师去世前全部消化掉。托她的福,她也从她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比如黑核果树的树皮可以去除体表的寄生虫,牛蒡可以消灭体内的寄生虫;比如丝兰可用于清洁,猫爪草能用来治疗肠胃……
小萨满总是尝试靠近她,用那双咖色的手触摸她。每当她低头看去,这孩子琥珀色的眼睛里常挂着笑,半点不怕她。
“阿鲁塔姆,你救了我,重新给了我生命。”她是这样说的,“那天是我的第二次出生。”
她告诉她,她的名字叫“亚麻”。
“亚麻是一种神圣的草药。”她说,“部落的每个孩子出生时,萨满都会在他们身边放上一束亚麻,它可以防止邪恶入侵,保护孩子长大。”
“我想长大,想变得跟我的名字一样。”
阿萨思耐心地听完一个孩子的梦想,一如她曾认真聆听苏珊的愿望。或许亚麻身上有着和苏珊一样的特质,她倒是能忍受她的接近,前提是她别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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