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强者是怎样炼成的by老肝妈
老肝妈  发于:2025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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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戈拉斯勾唇:“好啊,我们一起去见父亲!”
阿萨思嘴角一抽,觉得瑟兰迪尔不一定想见她。
他器重陶瑞尔,未料她与矮人相恋;他看重莱戈拉斯,不料儿子跟着龙跑了,他能开心才怪。
不过,进了龙窝的人就是她的,他要是不服,他来抢啊!
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莱戈拉斯一下,她与精灵王的会面未必会美好。
见鬼的是,她才起了个头:“莱戈拉斯,如果我和你爸爸……”
莱戈拉斯飞快地报出答案:“救你!一定救你!我的父亲会游泳!”
阿萨思:……啊?
事实证明,得到一群孩子的信任就等于攻略了他们的母亲,有了一群母亲的支持,他们算是正式融入了社区。
不久,身为女巫的阿萨思接到了她的第一个客户,一个受到恶魔干扰的孩子·杰西卡。
带着杰西卡找上门的是她的妈妈,她穿着旧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维系着最后的体面。可等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时,这仅剩的体面也荡然无存。
“抱歉……可我只有这么多了,我……”
阿萨思接过钱放进曲奇盒里,还找给她十块。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她笑着说出了让恶魔吐血的话:“放心,你孩子身上的恶魔不值二十块。”
“你太高估它了,它只是一个没人爱的废物,我们参加舞会都不会邀请它,更不会有人答应它,跟它跳舞。”
让美国人破防的BUFF一波拉满,没想到这招对恶魔也管用,只见“杰西卡”被气得两眼发白、浑身抽搐,口中冒出愤怒又混浊的声音:“闭嘴!我要杀了你!”
阿萨思感慨,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鬼”,这就绷不住了,道行浅啊。
她一挥手扇出了孩子身体里的玩意儿,那东西恶心至极,是个披着一身脓疮的人形怪,形象十分辣眼睛。
不忍再看,她一巴掌把它拍得灰飞烟灭,再挥手打开窗子通风透气。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诛心的话:“你在我手下活着的时间还没你念的台词长。”
可惜,恶魔听不到了,能听到的人类已经懵了。
杰西卡母女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临行前,阿萨思送了她们一点草药用以排毒。一天后,莱戈拉斯出门购物时被善良的人们塞了不少东西,比如时下流行的花生酱。
过些天,女巫的名头打了出去,杰西卡母女的际遇被传得神乎其神,而阿萨思和莱戈拉斯仍过着平静的生活。
莱戈拉斯为自己找了份营生,他找了个房间当画室,画起了超级英雄的漫画,暂定《钢铁侠》。约莫一月后他去投稿,三天内就收到了录用通知,一周内敲定了连载合同。
与此同时,随着与孩子们互动的加深,以及杰西卡事件的发酵,阿萨思的营生也有了收入来源。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终于又有人找上了她,对方惊恐无比地告诉她,她怀疑自己收到的木偶体内住着恶灵,它杀死了她的男友。
“木偶?”阿萨思询问,“哪来的?”
“不知道,那是一份未署名的礼物,放在我的门口,我……我收下了。”女人哭泣道,“家里一直发生怪事,我不敢回家!求求你,救救我!”
阿萨思伸出手:“给我。”
“什么?我、我没有带太多钱,只有这些……”
“你家的钥匙啊。”

来到阴宅门口时, 阿萨思的心情谈不上好。
她一单只赚20块,除去车钱人力草药便所剩无几,遇到家境特别困难的求助者还得自掏腰包, 这跟倒贴打怪有什么区别?
她只有六箱现金,往后要是来的人多了可不够造的。更何况,她在意的并不是钱,而是被钱试探出的人性。
钱这种东西, 她要多少有多少,可人性的险恶会直接影响她的心情。升米恩斗米仇, 恩情太大回报不了,就会想着恩将仇报。
想要保障度假的生活质量,总得在融入社区的同时又与人类保持适当的距离,而做生意的明码标价无疑会在第一时间划下边界感, 筑起一道墙。
所以,“助人为乐”的单子接两个就够了,她回去得提价,还得让人包她车马费和服务费。
——挤公交车挤到一身人味汗味汽油味的阿萨思如是想。
眼下, 她已经在另一座城市的凶宅门口。
越过黄色的封锁线,她拿起钥匙打开门, 但听“吱嘎”一声响, 幽暗的门户开启, 一股未散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是人血味。
阿萨思不适地皱起眉头, 索性敞开门步入这栋复式小楼,直奔案发现场。
她听求助者说, 诡异之物是个人形木偶,做工精致、栩栩如生, 一看就是贵重物。
求助者不清楚是谁给她送了这份礼物,但左右只是个娃娃,她还是把它带入家中。可怕的是,自从家里多了个木偶,灵异事件接连发生,莫名散乱的衣物,飞快枯萎的鲜花,不翼而飞的刀具……她害怕地扔了木偶,谁知等她回到家时,发现它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求助者害怕极了,对男友全盘托出,只想连夜搬出去。可男友不信她,认为她是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需要去医院治疗,结果——等她离开后再回家,男友被捅死在客厅里,到处都是血。
凶案发生在三天前,受害者死状凄惨,警方将其定为“入室谋杀案”。可他们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排查了不少人,却依然找不到凶手是谁。
他们怀疑过受害者有仇人,可他的关系网简单,也不交复杂的朋友。
他们怀疑过求助者是凶手,可求助者与受害者的感情很好,且那天她有不在场证明。
他们怀疑附近有强盗团伙,怀疑有连环杀手作案,怀疑精神失常者入室,唯独没怀疑过一个沾满人血,手握刀具,还挂着诡异微笑的木偶。
也是,“木偶会杀人”这种鬼话说出去谁会信?
求助者说木偶的眼睛会动,会拿刀站在她的床头,扔了它它还会回来,谁能信?警方只会把她送进疯人院。
不巧,阿萨思是个内行,她信。
只是,她的力场把她伪装得太好,进而让恶灵误以为她是个普通人——当她走上一半的楼梯时,下方的门“咚”地关上,阴暗的室内起了一阵寒风,吹的白色纱帘轻轻飘荡,像幽魂一样。
凶宅的气氛烘托到极致,阿萨思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循着味儿找到了坐在床上的木偶。
她说:“你是在挑衅我吗?”
这里是主卧。
天蓝色的被褥,咖色的家具,玻璃花瓶和凋谢的花朵,不难想象在一周前,住在这里的人会过着多么温馨的生活。
可惜,这暖色调的一切在如今看来分外阴郁,充斥着丧葬的味道。
它已经是恶灵的领地了。
阿萨思注视着床上的木偶,似乎透过它的躯壳看到了内中的鬼物。
木偶有鼻子有眼,被雕琢得与真人无异。它的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身上还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像个真人孩子般坐在床头,冒着鬼气。
大抵是她看的时间太久,木偶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它本以为会听到一声吓破胆的尖叫,谁知对方纹丝不动,似乎还叹了一声。
“人类怎么总喜欢做这种东西?”
“不是把人变成兽,就是把兽变成人,要么做一堆娃娃拟真,图什么呢?”
木偶尚未反应过来,就发现它已经落入来者的掌心。这是怎么办到的?它不是在床上吗?
对方的手扣住它的脑袋,力道之大足以碾碎它的头颅,它吓得拼命挣扎起来,从身后抽出一把尖刀疯狂地捅向阿萨思,状态十分癫狂扭曲。
然而,伴着铿锵之声的碰撞,它手中的刀子突然断成两截,而阿萨思毫发无伤。
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木偶几乎是呆滞的。它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能这么硬,连刀都伤不了她?难道她也是木偶吗?
阿萨思:“你挑衅了我两次了。”
“马上,我会送你下地狱的。”
她缓缓地张开了力场,像假寐的兽王睁开眼盯着猎物。
木偶陷入了无力反抗的呆滞中。
西方的恶灵哪见过什么大世面,有且仅有的一个念头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木偶被她带回了家,成了一次性教学用品。
“人偶、人形玩具、娃娃一类的拟人物品,都是空心的壳子。”阿萨思对求助者解释道,“知道海底的章鱼躲在哪里吗?”
“被吃空的海螺壳里,水手扔掉的啤酒瓶里,遗失在海底的皮鞋里……只要是个空荡荡的壳子,就会吸引一些看得见的生物进入。同理,空壳也会吸引一些看不见的生物进入。”
“它们找躯壳就像我们找房子,你不知道房子里住着几口人,就像你不知道木偶体内藏着什么。”
“明白了吗?”
“不要随便捡人形物回家,不是每一个拟人物品都是无害的,尤其是莫名出现在你身边的玩偶。”
“不要随意赋予它们名字,也不要待它们如亲人,不然……”阿萨思道,“人的磁场回温养新的灵体,如果你无法负责到底,而是将它们抛弃,那么,它们有一定可能会报复你。”
求助者脸色苍白:“是、是不是家里不能放任何玩偶?我还有很多玩偶,我该怎么处理?全部烧掉吗?”
阿萨思:……
人类一向有个毛病,遇到好东西就想让它无穷无尽,遇到坏东西就想让它灰飞烟灭,很轻易地做下极端的选择。
可是,物极必反。
好物堆多了,不懂适可而止,就会变成“赘”。赘就像是具象化的“好”,如身上肥肉、库中黄金,一旦加诸在身上受不起了,福就会变薄,导致人殒命。
坏物也一样,不停排除削弱就变成了“虚”。水至清则无鱼,把坏东西全扔了不一定能好,但一定会让自身失衡。
家里的玩偶也是如此,空心的东西容易进入灵体,可灵体也分好坏,主要是靠人类本身感召而来。譬如家里长辈送出的玩偶,它不一定空心,但一定盛满爱。
“没必要。”阿萨思道,“住进凶灵的玩偶并不常见,可能只有这么一个。”
“安心回去吧,不会再有恶灵缠着你了。”
求助者离开了,木偶还在阿萨思手里。
等天黑了下来,她提着它飞向它的来处。那是一个木偶小镇,也是恶灵聚集之地,还住着一个制作木偶的、不老不死的诡异“女巫”。
“女巫”把自己也做成了木偶。
阿萨思没问缘由,或者说,从木偶杀死多名无辜者起,缘由就不必再问了。
她一挥手落下龙焰,点燃了这个罪恶的小镇。接着,她把手里的木偶扔进火海,付之一炬。
“有罪的去赎罪,无罪的去投胎。”
因果不虚。
周六,备受瞩目的女巫居所挂出了一张价目表,从咨询到驱魔,价位竟高达300刀。
在这平均工资九百、人均可支配收入才三百的年代,该标价无异于一笔巨款,一下子斩断了不少人想来“试一试女巫真假”的想法,让人明白了什么是“距离感”。
实在太贵,一哄而散。
从好不容易迎来两个客户到门可罗雀,阿萨思只用了贴一张价目表的时间。
但她个人对客户的多少并不在意,毕竟价位在上,第三位客人必然是走投无路了才来,绝望之中的人只想要浮木,不会在意价格。
挺好,精准定位。
就这样,阿萨思过起了安逸舒心的日子,直到两个月后有人敲开了她的门,她才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请进。”
来者是一位面容憔悴的母亲,瘦削、抑郁、精气神不足,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身上泛着一股血味和臭味,磁场浑浊,仿佛长久接触着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
在进门前,她浑噩苦闷,好似一头钻进捕兽笼的困兽。但在进门后,她体感自己进入了温室,连日来的不适和阴冷通通散去,只剩沐浴着阳光的舒适感——
她不禁落下泪来,明白自己来对了地方。
“恳请你,救救我的女儿!”
求助者的女儿名叫艾米莉·罗斯,是一名19岁的大学生。
她阳光开朗、健康美好,向往着顺利毕业工作的美好未来,也期待着一段热烈的恋爱,并与爱人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
她只是个普通人,与美国的大部分少年没有不同,所以她的母亲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厄运会找上她的女儿?
“她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她告诉我,当时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灯明明亮着,可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黑,连走廊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她……”
“她遇到了魔鬼。”
“她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只知道她被拖回了宿舍,受到了侮辱,可等她醒来,她仍躺在床上,艾米莉以为那只是一个噩梦。”
但,噩梦缠上了她。
魔鬼一个又一个,住进了她的体内。

艾米莉总在凌晨三点醒来。
于惊慌失措中听见三声敲门声, 在拼命挣扎间清醒地沉沦。她分不清梦与现实,只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收纳魔鬼的容器,它们将她的骨骼扭曲起来, 亵玩她的灵魂。
白天浑浑噩噩,夜间担惊受怕,她很快消瘦了下去,形容枯槁、眼窝深陷, 皮肤上蜿蜒着经络的青黑,几乎没了人样, 而是像个野鬼。
“是我的失职!我要是能早一点相信她,相信有魔鬼缠着她,她就不会……”
做母亲的哽咽出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魔鬼, 只以为女儿因学业压力大而产生了精神问题,一遍遍带她去医院检查。
可医生告诉她,艾米莉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哪里正常?
她的女儿一日比一日憔悴,什么也吃不下,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口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男人的声音, 它称自己为魔鬼, 而艾米莉的灵魂是它相中的祭品。
也是从这一刻起, 魔鬼的存在由不得她不信。
“我请了教堂的牧师帮她驱魔, 当圣水洒在她身上时, 她全身冒起了烟雾,面孔变得非常狰狞!她挣断了绳索, 像壁虎一样趴在天花板上,扑下来撕咬牧师……艾米莉!我的艾米莉那么善良,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魔鬼操控了她……”
牧师被咬得颈部出血,紧急送往医院,他的助手也被拧断了胳膊,再也不愿接手这个案子,他被吓破了胆。
而她可怜的女儿好不容易清醒,却发现她受伤的额头和手臂。
艾米莉颤抖地问她:“妈妈,是不是我伤害了你?”
她笑着说:“艾米莉永远不会伤害妈妈。”
可艾米莉一下子崩溃了,只因她体内的魔鬼竟然在她清醒时出现,借着她的口说道:“让我们一起杀死妈妈,艾米莉。”
话落的那一秒,艾米莉嘶吼着撞向墙角,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之后的一周中,她死死看着艾米莉,日夜不歇,唯恐她出事。直到现在,她离崩溃也仅剩一步之遥,不想受过伤的牧师心善,他再度对她们伸出援手,还对她说珍珠街住着一位女巫,或许她会有办法。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这何尝不是命运的指引。
阿萨思为她倒了一杯茶,茶水煮透了乳香、没药和辣根等草药,味苦,但可用于驱魔。
而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是不会觉得草药茶苦涩的,舌尖的苦哪里比得上心里的伤,她的心头早已落满了雪,就像她落满了霜的发。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怪罪自己。”
在热茶的袅袅热气中,阿萨思看向求助者的眼神温和又宽厚,一如将她教养长大的苏珊。她终是继承了教母身上最闪亮的品格,无意中成为了下一座矗立在暴风中的灯塔。
“很多事都是这样,没有经历过,你谈不上感同身受,也永远不会相信。可一旦经历了,只需要一次,你就会深信不疑。”
“从无知到知道的过程十分痛苦,你不会想经历第二次。可你活到现在也该明白,成熟和蜕变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你的生命会走上另一个高度。”
求助者苦笑:“我不要任何高度,我只要艾米莉!”
阿萨思:“你已经走在另一个高度上了。”
她接了这个案子。
艾米莉没有被关进疯人院,而是一直被锁在罗斯家,由她的家人和牧师看守,时至今日,他们每一个都身心俱疲。
阿萨思跟着罗斯夫人一起坐上了直达的公车,一路摇晃了两个小时才抵达一处规模不大的农场,这里就是艾米莉的家。
熟悉的农场气息,牧草、膻味与原木香,令她想起过去的光景。不同的是,肯特农场没有恐惧的味道,更没有魔鬼的恶臭。
看了一眼被负能量包裹的房子,阿萨思面无表情地跨入了魔鬼的磁场。
几乎是一瞬间,明媚的阳光黯淡下去,风也变得阴冷不少,就连木门背后的环境也是一言难尽的肮脏。
罗斯一家将门窗紧闭,把透光的地方都堵了起来,室内昏暗一片。
大抵是为了照顾艾米莉而忽视了生活,她看到屋子的墙角上挂着蜘蛛网,靠窗的书桌积了一层薄灰,地上还残留着扫在一起却没有处理的玻璃碎片。
空气的质量也不行,混着人类的汗味、排泄物、草药烟熏气,飘在鼻尖的杀伤力无异于一场核爆,阿萨思立刻蹙起了眉。
她下达了进入屋子的第一个指令:“你们把房子收拾干净,现在。”
“啊?”
他们没想到,新来的女巫不急着直奔艾米莉床前为她驱魔,而是提出了一个与驱魔完全搭不上边的要求。
阿萨思:“魔鬼喜欢脏乱差的环境,你们不打扫房子是在制造它的舒适区吗?”
“可、可是……”
阿萨思得知,他们每一次做清理洒扫的工作时,艾米莉一定会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还不能开窗让阳光照进来,一有光,艾米莉就会被烫伤。
“烫伤呈现在她的身体上?”
“是的。”
阿萨思这才上楼查看艾米莉的情况,推门而入时,她看到瘦削枯槁的女孩被绑在床上,身上像是没了活气,只剩胸口在微弱地起伏着。
她的头发掉了一半,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撞伤抓伤和淤青,指甲发黑,睡衣上沾满了口水,而她的脸已经有些扭曲脱相了,右半边还有灼烧的痕迹。
阿萨思明白,她的身躯快被魔鬼占据了。
但不是没救。
阿萨思看向牧师:“她一般在什么时候醒来?”
牧师头发花白,眼神慈悲又不忍:“凌晨三点,她会跟魔鬼一起醒来。”
“凌晨三点”是魔鬼活动的时间,随着艾米莉与魔鬼的融合越来越深,她也会被扭曲成它们之中的一员。
不喜阳光,不喜吃食,不喜清醒,偏爱阴暗肮脏的洞穴和人类的血肉,她会变得愈发没有人味,直到身心都被魔鬼吞噬。
牧师:“你有办法救她吗?我无法用圣经为她驱魔。”
阿萨思:“无赖想来强占你的房子,只动动嘴怎么可能赶走它们?”你得开加特林啊,“等到凌晨三点再动手吧。”
牧师脸色惨白:“那是它们的主场!”
阿萨思:“我一向喜欢踢馆。”
她看向他们,“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今晚无论看到什么都当作一场梦,不要影响你们日后的生活。”
“能做到吗?”
众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之后,阿萨思没催他们打扫,也不让他们开窗,只是解开了艾米莉身上的绳索,然后坐在一边翻看她的专业书。
她的大胆之举让人类心惊胆战,却听她平静地说了句:“去吃饭,去休息,今晚你们可没地方睡了。”
她的话莫名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一说出口,他们才发现自己真的疲倦至极。简单吃了几口面包后,他们几乎沾到沙发就睡了过去,一梦黑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安谧,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可这份安谧没有持续太久,当日薄西山、黑暗降临,隐藏在平静之下的躁动开始了。
罗斯家像是进入了冬季,从地底爬起刺骨的寒意。光线恍若进入黑洞,灯盏孤零零地亮着,忽闪忽闪,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外界的风似乎变大了,沿着门窗的缝隙一个劲儿往里透,刮出鬼哭狼嚎的声响。
他们醒来了,同样的,属于它们的狂欢也即将开始,在压抑的氛围中,“安谧”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当时针走向三点,掉光了睫毛的艾米莉眼皮轻颤,不祥的气息涌了上来。
阿萨思“啪”地一声合上书,艾米莉倏然睁开了眼。
她的瞳孔往后面翻去,只剩下恐怖的眼白,而这眼白中忽然拉长一根横线,它一息变粗化作与山羊相似的瞳孔,“艾米莉”咧开一个瘆人的笑,止不住的涎水从嘴角淌下。
她从床上翻折起来,把身体拱成桥状,又“咔嚓”一下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阿萨思看。
“她”沉浸在主场优势中,完全不觉得身边坐着什么特殊人物,只是露出嘴边长长的獠牙,在罗斯夫人的哭声中吐出一个浑浊的男声:“来了新面孔!”
“你看上去很好吃,女人。”
“她”像一只长手长脚的蜘蛛,从床上爬了下来,迅速往阿萨思靠近。“她”一下拉长脖子朝她咬去,不料阿萨思一掌罩住了“她”的脸,抬手取下脸上的咖色墨镜。
一双非人的金色竖瞳对上魔鬼的横瞳,阿萨思抓着“她”脸颊的那只手缓缓收紧,像是透过这副肉身抓住了里头肮脏的灵魂。
浓稠的黑暗中,紫红色的龙焰燃烧起来,光与热突兀打破了魔鬼的封锁,阿萨思说出的话散发着箴言的能量:“你看上去很欠揍,丑陋的恶魔。”
超自然的力量一瞬填充了这方空间,帮不上忙的人类只能旁观,却发现他们够不上旁观的级别。
艾米莉的脸皱成一团,一晃闪过无数张恐怖的面容。“她”张开嘴,喉间发出几十只恶魔混合的声音:“你是谁?!”
阿萨思勾唇:“重要吗?”
她张开右手,一柄镰刀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龙焰升腾,她的银发被热风扬起,她的气场在节节拔升。
“当你们把人类的身体当作媒介、想来到人间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也能通过这把‘钥匙’打开地狱之门。”
懒得废话,她手持镰刀往下一划,就见罗斯家的房子陡然裂成两半,而艾米莉身下张开了一道黑红色的裂缝,属于地狱的气息漫了上来。

若非亲身经历,谁能想到地狱中真的有魔鬼呢?
界与界的壁垒被划开了,赤红色的岩浆在下方流淌, 狂躁的热气升腾起来,瞬间涤荡了阴宅森冷的寒意,只留下烈火焚身的炙热。
裂缝缓缓张开,地基不断塌陷。裂成两半的房子往两侧倾倒, 泥沙俱下,罗斯一家与牧师相互帮扶着逃离现场, 却见艾米莉悬浮于半空,被无数双长长的黑手扒着、勒着、捆绑着,一点点往下拽去。
“艾米莉!”
由下往上席卷的风暴撕碎了母亲的呼唤,阿萨思手起刀落, 利索地斩断无数黑手。再单手一拍艾米莉的心口,留下一道保护符文,猛地朝下方冲去。
生魂入内,地狱的烈火愈烧愈烈。在越过边界的刹那, 她挂在外衣口袋上的墨镜一秒融化、化作灰烬,但她的一身龙蜕毫发无伤, 甚至在烈火的淬炼中闪出了龙鳞的反光。
挣扎于地狱的魔鬼爬出牢笼, 它们嗅到了生魂和血肉的清香。
是人类!是灵魂!是食物!
一双双竖瞳和横瞳亮起, 或黑瘦、或强壮、或扭曲的爪子攀上边界, 黑压压的魔鬼挤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 它们无需通过魔法阵、人体或玩偶等媒介来到人间,仿佛上帝已死、禁令失效, 重获自由的快感令它们兴奋到大叫。
自由了!
眨眼天地倒置,它的头颅自由地离开了身体, 在紫红色的龙焰中灰飞烟灭。最后的余光定格在一把巨大的镰刀上,它从高处落下,急速斩断了一整排探出裂缝的脑袋……
那是什么?
阿萨思长腿一伸,一脚踢爆了一颗头颅。龙焰封锁了出口,而她杀入了内部,但见手起刀落、符文飞舞,密密匝匝的魔鬼一只只死去,殊不知她的热身还没结束。
火焰凝成死神的脸,张开巨口扑向她的面门。
它本是无形之物,可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它的面门,腕部一转,它的脸顿时旋转起来,在她的力场压制下浓缩成一团火,再被她一个箭步上前,送到另一只魔鬼的嘴边。
火焰入口,在魔鬼体内炸裂。血肉混着骨渣如雨落下,可还没沾到地面,它们便全部灰化。
敞开的缝隙在愈合,魔鬼多如牛毛,却愣是没有一只能逃出去。
无法,真龙对邪祟天然有压制和震慑的作用,更何况她是战神应龙。先不提她遇到过太多的强者,早已不是“喽啰”的一员,光是她积累的数百年战斗经验,都能让她在抛却龙身的情况下以一敌万。
镰刀抡出残影,魔鬼仍没有被收割殆尽。
她清楚,魔鬼是杀不尽的。它们中的大部分由人类的恶意诞生,人活着,它们就活着;人活不了,它们也活着。
不过,阿萨思的目的不是杀光它们,而是从它们手里夺回本不属于地狱的灵魂。
“杀了她!”
魔鬼在呐喊。
一时间,漫无边际的黑红世界中飞出一批长着翅膀的恶魔,尖耳、獠牙、蝠翼,拖着长长的尖尾;岩浆中爬出一批恶鬼,脓疮、烂舌、面目狰狞,散发着浓烈的恶臭,符合人类对它们的刻板印象。
阿萨思看到,随着它们的逼近,地狱的热度依旧,可火焰的光芒居然一点点黯淡下去。浓稠的黑暗袭来,把每一缕光吞噬殆尽,只剩下比“恐惧”更进一步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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