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的是格格,估计主子也不会不好意思,只会觉得僖皇贵妃娘娘福分不够,若僖皇贵妃气性大些,这就是结怨了啊!
好像自从主子生下九阿哥,将五阿哥养在跟前后,又在宫中顺风顺水的,行事愈发没有章程了,只是,她人微言轻,苦劝不得,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永寿宫里,琼樱收拾着小几上的东西:“娘娘,从前宜妃娘娘也不是这样的啊?这种生男生女的东西只有长辈或事挚友能送吧?”
她手脚麻利地将东西都放到托盘上,端着托盘说道:“也是您性子好,换了个脾气不好的,能将人打出去吧!”
瑾华笑看了她一眼:“你这张嘴,现在是愈发利了,如今咱们回了宫,可不能再如宫外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她把玩着手腕上的龙凤镯,笑着道“罚你今天不许吃点心。”
琼樱有些不好意思,屈膝道:“是奴婢有些忘形了,多谢娘娘提醒。”
琼樱将托盘给了琼玉,自己照常陪在瑾华身边,她与琼玉私下商量好了,如今娘娘情况特殊,她们两人,琼樱要时时护在娘娘身侧,不能让娘娘单独一人,琼玉则负责娘娘的衣着饮食等,务必不让不干净的东西靠近娘娘。
承乾宫中,墨香这几日都是绷紧了弦伺候着她主子的,谁知佟淑毓的情绪并没有因为瑾华有孕的消息而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还兴致勃勃的开始亲自照顾起两位阿哥来。
其实,佟淑毓在听到瑾华有孕的消息后,的确有一瞬间的失神,也有那么些嫉妒,好在,她现在已经想开了,难受了一会后,反而为瑾华感到高兴。
只是她们的关系向来一般,她只送上了惯例的礼物,便放下这件事情了。
宫中各方反应不一,瑾华也不关心这些,她如今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护好自己与孩子。
“太子殿下,您这几日进食都不香,奴婢看了心疼,您看看,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点心,您多少吃点吧。”
毓庆宫中,太子的奶嬷嬷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太子多吃点东西。
胤礽实在是没胃口,前两天后宫爆出僖皇贵妃有孕,叔公叫人传信给他,说万一僖皇贵妃生下皇子,便是半个嫡子。照着她升位份的速度与皇阿玛对她的恩宠,他也担心皇阿玛会不会一高兴给了僖皇贵妃后位。
到时候,他就要有个嫡出的弟弟了,这对他威胁,比现在所有的弟弟加起来还要大。
因为皇额娘的关系,他享受皇阿玛偏心了十年有余,却也因为皇额娘早产之事内情败露,而让皇阿玛不再全心全意对他。
他心中本就很不安,现在发现自己独一无二的嫡子之位也要受到威胁,哪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只是,这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对奶嬷嬷说出口,即使说了,她也不懂,他便随意吃了几口点心,就借口自己要看书,把奶嬷嬷打发了出去。
等人都出去后,他想起了大阿哥胤褆,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哥,也不知道,他听到自己将会有一个身份比他高的弟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胤褆心里有些微妙,从本心上来讲,他是很喜欢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僖皇贵妃的,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被拖着往水中沉时窒息的感觉,所以,他一直很感激僖皇贵妃。
有一段时间,额娘与僖皇贵妃交好,他那时每天都很开心。
直到现在,他还会想起去年在永寿宫小林子里撒欢的情景,胤褆叹了口气,少年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后来,额娘和他说,僖皇贵妃不愿意站在他这边帮他,额娘说,僖皇贵妃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她要为她自己的孩子打算,所以,他不能对她过于亲近,免得以后,僖皇贵妃左右为难。
唉~少年人胤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听到过,类似,后宫的娘娘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的说法,如今僖皇贵妃娘娘有孕他还是很为僖皇贵妃娘娘高兴的。
只是,他额娘似乎不是很高兴,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神色不怎么好。
储秀宫中,如今住着的赫舍里姐妹两人都是贵人位份,每日里不是你讥讽我几句,就是我嘲笑你几声,日子过得也算“有声有色”。
直到一位嬷嬷的到来,才打破了她们这样的“姐妹情深”。
这日,她们两人难得的没有互相攻击,而是一起坐在院子里,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要我说啊,那时候的妹妹你多得皇上的青眼啊,一入宫就是嫔位的娘娘,怎么就没有把握好时机也怀上一个呢?”赫舍里·妙汐捂着嘴不怀好意地笑道,“看看如今,你要是有个一男半女的,也不会与姐姐我作伴了。”
“呵呵,姐姐你入宫多年,不也至今还没有一子半女吗?”赫舍里·妙萦不敢示弱,反呛了回去,“你多辛苦才熬到妃位啊,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呢?”
“你!”赫舍里·妙汐深吸一口气,“咱们在这儿斗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
“哼!”赫舍里·妙萦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就好。”
香芝端着托盘走上前,为两位主子各斟了一杯茶,然后就静静地站在赫舍里·妙萦身后等着她的吩咐。
“你就这样看着她得意?”赫舍里·妙汐意味不明地说道,她现在看赫舍里·妙萦愈发不顺眼了,同样是被降了位份,同样在贵人位份,赫舍里·妙萦的吃喝用度却没有太大的改变,甚至,她知道,宫里的索额图给她的人手,也没有收回。
同样是索额图的侄女,他这样的区别对待也太过分了!
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她又说道:“妹妹如今被降了位份,这心性也好了许多啊。”
“你不必激我,我自是看不惯她的,你有话就直说,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还不知道吗?”赫舍里·妙萦不屑地说道,“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赫舍里·妙汐心中恼怒,但还是说道:“我知道妹妹手中有人,你就不想为自己出口气?”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施施然站起来,往自己居住的偏殿走去。
赫舍里·妙萦神色不明地喝完手中的茶,香芝忙上前收拾。
“香芝,你说,这女人又想算计些什么?”赫舍里·妙萦下颌微抬,冲着赫舍里·妙汐离开的方向点了点。
香芝心中一紧,忙赔笑:“奴婢粗笨,猜不到平贵人的心思。”
赫舍里·妙萦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她啊,就是看不得人好,巴不得人人都跟她似的做冷板凳。”她轻哼了一声,“想拿我当枪使?白日做梦!”
“主子说的极是,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重新得到皇上的青睐。”慈和坚定的女声从香芝背后传来。
“嬷嬷。”听到了来人的声音,便是素来嚣张的赫舍里·妙萦也乖乖站了起来。
来人名叫素青,称青嬷嬷,是索额图一早就为赫舍里·妙萦入宫准备的人手。
只是,这青嬷嬷早前家中有事,与索额图告了假,赫舍里·妙萦才没带着她入宫。
那时,索额图想着选秀还早,便也应允了,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赫舍里·妙萦早早进了宫,现在还被皇上所厌弃。
这位青嬷嬷是索额图收到江南的消息后,特意请回来,想方设法送到赫舍里·妙萦身边,帮助她脱离目前困境,更进一步的。
青嬷嬷温和地一笑,说道:“主子,那位的心思太多了,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嬷嬷放心吧,本主知道提防她的。”说着便随青嬷嬷回自己的偏殿了。
青嬷嬷回头看了眼赫舍里·妙汐住的偏殿,便转身随着赫舍里·妙萦离开了。
当晚,储秀宫走水,平贵人葬身火海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第98章
瑾华赶到储秀宫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扑灭了,琼樱小心地扶着她,高洋与曹青云护在瑾华身侧,几人小心翼翼地经过凌乱的院子,来到众人聚集的正殿。
互相见过礼后,瑾华来到佟淑毓身边,佟淑毓与她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开口。
这时,郭络罗·雅怡气冲冲地进来,见正殿人都在,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看了眼瑾华,还是来到了纳喇·清音的身侧。
“宜妃娘娘不是陪着皇上去看顾昭贵人了吗?是谁招惹了您,怎么这样生气?”一位嫔妃柔声问道。
郭络罗·雅怡嗤笑一声,正欲说话,纳喇·清音先出声道:“宜妃是为着平贵人惋惜伤怀而已,她是气这储秀宫的奴才失职,害了平贵人的性命。”
那嫔妃尴尬地笑笑,不说话了。
正殿瞬间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康熙过来,主持大局。
不久,康熙从偏殿过来,坐在主位上,他说道:“夜已深,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储秀宫走水的事情,已经查清,是值夜的奴才不经心,蜡烛翻了没有察觉,这才出了事。”
他叮嘱了几句,便让众人回去了。
见康熙不再说话,众人正要行礼告退,香芝满头大汗地进来,对着康熙跪下,焦急地说道:“皇上,主子又梦魇了,正不安稳呢,求您过去看看!”
康熙听了,便起身又往偏殿里去。
“狐媚子,装什么可怜!”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声说了句。
瑾华没有管,直接往外走去,到了外面的宫道上,她放慢了脚步。
“僖皇贵妃。”听到佟淑毓的声音,瑾华停住了脚步。
两人并肩而行,佟淑毓说道:“自从元后过世后,这宫中太平了许多年,没想到,再起波澜的竟又是赫舍里氏。”
这番话中的信息量实在是大,瑾华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佟淑毓见瑾华不说话,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又说道:“看来,这赫舍里氏,又要出一个厉害人了。”
瑾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道:“赫舍里氏人才辈出,咱们望尘莫及,还请佟皇贵妃保重自身,莫要被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
佟淑毓听懂了瑾华话中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又会想不开,她接受了瑾华的好意:“更深露重,咱们都要珍重自身。”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
第二天,康熙下旨晓谕六宫,赫舍里·妙萦心性纯良,为救平贵人不顾生死,恢复嫔位,居储秀宫正殿。
“娘娘,奴才去打听了一下,据说火起的时候,平贵人一直没有出来,昭嫔娘娘姐妹情深,不顾火势闯进偏殿救人,胳膊被燎了一下,起了很多水泡。”曹青云似是有些犹豫,又接下来说道,“昭嫔受了惊吓,皇上下朝后又去陪她了。”
瑾华联系佟淑毓昨天的话,结合平日里对赫舍里·妙萦的印象,直觉她口中的厉害人不是指昭嫔:“昭嫔身边是不是换了人伺候?”
“这倒没有,还是原先的名为香芝的宫女,不过,她回宫后,好像以自己规矩不好为由,向内务府要了个嬷嬷伺候。”曹青云回道。
“你知道这个嬷嬷的来历吗?”瑾华问道,她不觉得赫舍里·妙萦会是自我反省的人,那么,只会是这个嬷嬷本身有问题。
曹青云说道:“奴才没有见过这位嬷嬷,不过奴才听人喊她青嬷嬷,不知道是不是奴才知道的那位。”
瑾华好奇道:“这位青嬷嬷很有名吗?”
“并不是,奴才知道的青嬷嬷是元后身边的老人,这位青嬷嬷名声不显,但手段了得。”
这位青嬷嬷是元后心腹,元后刚入宫的时候才十二岁,再怎么沉稳持重,也是一副孩子气,并没有多受宠。
那时候最受宠的是现在仿若透明人般的荣妃,看她生子的数量就知道了。
曹青云那时候也还是个小太监,但因为他要寻找义兄下落,一有空就满宫的跑,不过他为人谨慎,并不会冲撞别人,每次都是不动声色地打听他要的消息。
那时候,他从一个坤宁宫伺候的老太监口中知道了这位青嬷嬷。
据说,元后入宫后看到后宫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她自己却迟迟没有消息,很是着急,是这位青嬷嬷给她找来了神医为她调养身体。
元后不受宠,心中郁结,也是她宽慰元后。
“咱们私下里都在传,这位青嬷嬷是元后的智囊,元后能在皇上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崩逝多年后,依旧念念不忘,少不了她的功劳。”曹青云说道。
瑾华听得认真,他又接着说道:“元后崩逝后,她身边的人或是被索额图接出宫后下落不明,或是在宫中默默无闻,只有这位青嬷嬷,出宫后安安稳稳地回了家,听说是被她的侄子奉养呢,在家中很有地位。”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瑾华笑问。
曹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时候,奴才曾想过入坤宁宫伺候,便有心留意这位青嬷嬷,一留意就是这么多年。”
瑾华笑笑没有再追问,曹青云说的话,结合佟淑毓昨夜的话,瑾华不得不怀疑这次储秀宫走水是不是一次蓄谋已久的人为“意外”。
赫舍里氏两姐妹不睦是后宫皆知的事实,她不相信赫舍里·妙萦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会因为利益足够!
她现在已经恢复位份,而妃位,贵妃位上都有空缺,甚至后位还空着,依曹青云所述,以青嬷嬷的能耐,未必没有法子将赫舍里·妙萦推上高位。
瑾华抚了抚肚子,心中却有些疑惑,以索额图的性子,他完全可以放弃赫舍里·妙萦,等日后有机会再推一位合适的女子上位就好,为什么还要苦心孤诣地再将她拉上来?
瑾华直觉这里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她与赫舍里氏一族关系紧张,这样的秘密也许会在关键的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
“青云,本宫有件事情要托你去办。”瑾华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曹青云点头,行礼后退下自去办事不提。
储秀宫正殿,香芝正看着内务府的人进进出出重新布置她主子的住处。
内室里,恢复位份的赫舍里·妙萦正半躺在软塌上惬意地品着茶吃着点心。
“娘娘,这蜜饯是索相知道您爱吃,特意托人给您带进来的,您尝尝。”青嬷嬷将手中的小碟子往赫舍里·妙萦的方向递了递,态度很是恭敬。
赫舍里·妙萦看了她一眼,拿了个蜜饯细细品着,好脾气地说道:“谢谢嬷嬷,以后这样的粗活让香芝去做,二叔说您进宫来是帮我赢得皇上的心的,别让这样的琐事烦扰了你。”
“是,娘娘宽仁,只是奴婢不敢托大,还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协助娘娘。”
青嬷嬷心中叹气,这位昭嫔娘娘的资质比之元后差得远了,傲慢有余,灵气不足,若不是她有天大的把柄在索额图手上,她是决计不愿意接手这样的烫手山芋的。
赫舍里·妙萦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很是不屑,只是她记得二叔对她说过的话:这位青嬷嬷手段了得,曾帮着元后在宫中站稳脚跟。
元后的那个时代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的时代,那时候,宫中前朝余孽还没有清干净,皇上虽然亲政,但受到多方面的掣肘,后宫的每个嫔妃都是为了平衡朝堂所纳。
每一位妃嫔的身后都有着强有力的支撑,元后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坐稳后宫之主的位置,虽然身份背景占了很大的原因,但她本人的努力和身边人的助攻也是极大的因素。
这其中青嬷嬷几乎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若不是元后自作主张陷害孝昭皇后,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现如今的后宫格局是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元后对青嬷嬷也是有所忌惮的,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不然以青嬷嬷的心性,肯定不会做得这样粗糙,以至于多年后被轻易查了出来。
二叔千万交待要她对她客气尊重些,她很有些不服气,她赫舍里氏的贵女,又是皇上的嫔妃,为何要对一个低贱的奴才客气?
可是,她那时深陷低谷,眼看着就要完全失宠,老死宫中了,二叔送来的这位青嬷嬷是她能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只能对她和颜悦色的。
谁知,她竟这样心狠手辣,不声不响就安排了这场“意外”,虽说她也很讨厌赫舍里·妙汐,很想弄死她,但她会的多为栽赃嫁祸等手段,这样直接将人弄死,她还是心有余悸的。
青嬷嬷这样狠戾的手段也吓住了她,没人知道,她并没有想要跑进火场救人,她是被青嬷嬷推进去的!
事后,青嬷嬷跟她解释,她计算好了时间,会及时将她拉出来。
她这样做是为了让皇上重新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让皇上认为,她虽然莽撞任性,但心性单纯,又天真重情。
只要皇上对她的印象改变,她很容易就会东山再起!
果然,她昨晚一番剖析内心,真的让康熙对她起了怜惜之心,今日就恢复了她的位份,他走之前,还夸她有颗赤子之心!
只是,她虽然得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但她心中对青嬷嬷的忌惮也超过的其他任何人!
也不知道这对面和心不和的主仆能相携着走多远?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昭嫔南巡途中被降位份的原因除了瑾华这个当事人知道,还有佟淑毓有几分猜测之外,后宫无人知晓。
她如今又很快恢复了位份,大家便没有再追寻此事真相的意思了。
后宫也没有人觉得康熙恢复赫舍里·妙萦的位份有什么不对,但瑾华却很失望,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关系,她如今的情绪不如从前那样四平八稳。
这次赫舍里·妙萦恢复位份,她虽然能接受,却无法体谅,康熙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相信,康熙会为了赫舍里·妙萦所谓的无私救人的举动就轻易感动,毫不犹豫地就恢复了她的位份,他此举或许是为了安太子的心?
她最近有听到曹青云说过,太子近日不思饮食,瘦了很多,据说也不太爱讲话了。
所以,康熙很可能是通过对赫舍里·妙萦的恩宠隐晦地告诉前朝后宫,太子的地位坚不可摧,以此来安太子的心,打压日益起势的大阿哥一脉,也是告诉有孕的她,不可生出妄想,是吗?
这就是帝王的所谓平衡之道吗?
想到此处,瑾华冷笑出声,康熙这算防范于未然,先断了她恃宠而骄的路吗?
果然,太皇太后的态度还是影响了康熙,这位一手将他扶上皇位的女政治家在康熙心中的地位是谁都无法超越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瑾华低声喃喃,伸手抚了抚肚子,她必定会保护好她的孩子的,若谁敢伸手暗害她的孩子,她必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瑾华缓缓舒出一口气,对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疑惑,她不是这样杀气腾腾的性格啊,莫不是怀孕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她没有多纠结此事,很快召集高洋他们开了个小会,不管她对康熙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为今之计是护好自己与孩子,还有就是让遏必隆约束族人,只做忠君爱国之状,切不可与其他朝臣过往甚密!
这个小会开了许久,瑾华她们将方方面面都捋了一遍,最后,瑾华决定安心养胎,无事不出永寿宫。
她如今位份高,除了太皇太后与康熙可以不见任何人,入宫至今,她怕自己与家族被上位者忌惮,一直克己守礼,虽对康熙有所保留,但也尽力想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贡献出来,为这里的建设出力。
对太皇太后,她自问从未慢待,送给她的,基本都是加了灵泉水的好东西,长期使用,不说延年益寿,身康体健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呢,她救了康熙,大清天子,太皇太后的孙子,却要被太皇太后猜忌,甚至还对她动了杀心!
若没有她救康熙,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吧,如今呢,为了他的谋算,陷害过她的赫舍里·妙萦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恢复位份,所以,康熙是想告诉赫舍里·妙萦,可以随意陷害瑾华吗?
在这样冰冷的帝王之心面前,江南所有的美好与陪伴,都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高洋。”瑾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将外面的小林子整顿一下,所有果木花树都只留一棵。”
瑾华沉默了一阵后,又说道:“以后,乾清宫的供应也不必送去了,皇上那儿,本宫自有说法。”
几人互相对望一眼,除了琼玉,另外三人都是知道赫舍里·妙萦诬陷一事的,他们也没有劝,直接应下了。
“后院的暖房,里面的所有果蔬都只留下永寿宫自己的用度,其他的,都处理了吧。”瑾华又说道,“等有时间了,就去花草房,找些好看的花来补上就是了。”
“是。”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瑾华暂时没有其他的吩咐,除了琼樱,其他人都退下安排各项事宜去了。
“琼樱,你会不会觉得本宫太过小气了些?”
“娘娘早该如此,您啊,就是心肠太好,入宫这些日子来,不说您对慈宁宫的孝敬,就说您救了大阿哥和五阿哥,您看看惠妃娘娘与宜妃娘娘是怎么对您的?”琼樱见瑾华没有如从前一样制止她说话,胆子便大了些。
她又继续说道:“她们一开始是很感激您,也常常来陪您说话,但她们哪次来永寿宫是空着手回去的?”
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后来还不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与您断了关系?如今宜妃娘娘倒是好意思又想贴上来。”
琼樱冷笑了一下,她不敢说太皇太后的不是,只总结了一句:“她们就是打量着您性子好,不爱跟人计较,换个人,您看她们能不能全身而退?”
琼樱的义愤填膺把瑾华逗笑了,琼樱难得跺跺脚:“娘娘!”
“呵······”这声轻笑,将瑾华的郁气冲淡了不少,“好了,本宫知道了,以后不会那么好说话了,放心吧。”
瑾华看着窗外明媚的天色:“本宫以往是想着与人为善,不想过多计较,多是被动防守,倒是给人本宫好欺负的错觉了。”
她勾了勾嘴角:“那她们是想错了。”
承乾宫,佟淑毓仔细地修剪着眼前花瓶里多余的花枝,她对赫舍里·妙萦突然被降位份的事情知道个七七八八,毕竟是掌管行宫的主事者,且说实话,曹家的人嘴不算严。
只是事情与她无关,她也不欲掺和,便一直当作不知,没想到康熙会这样不顾及瑾华,直接将人又抬了起来。
佟淑毓失手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剪掉了,看着眼前已经失去美感的插花,佟淑毓没有试图抢救,她放下手中的剪子,命人将花丢了,就如同丢掉自己曾经对康熙的感情般。
她如今也算明白了,康熙谁都不爱,他心中唯有江山!
想起她曾经因为康熙对瑾华的不同而辗转反侧,她嗤笑一声,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的情深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康熙不知道,因为他的举动,他后宫地位最高的两位嫔妃都对他失望不已,他此时也有些暴躁。
本来,他是不欲理会赫舍里·妙萦的,只是,想起前几日去看望太皇太后的时候,她对他说的话:“玄烨,大清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你如今因为赫舍里氏冷落太子许久,你是要让人觉得太子储君之位不稳,进而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吗?”
“皇玛嬷何出此言?”
“你去看看,毓庆宫门庭冷落,太子茶饭不思,哪里还有一国储君的体面?”
其实太皇太后有些言过其实了,但太子这阵子确实过得不怎么好,所以康熙一见太子消瘦沉默了许多,几乎立刻就心软了,这毕竟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也是承载着他无限希望的孩子!
于是,康熙在赫舍里·妙萦恢复位份的事情上便顺水推舟了一把,朝堂上,他也开始继续重用起了索额图,他知道自己对瑾华不公平,所以最近都没有去看她。
“僖皇贵妃娘娘身子可有妨碍?”康熙问眼前负责给瑾华请平安脉的太医。
“皇上放心,僖皇贵妃娘娘一切安好,胎儿脉象稳健,娘娘怀象很好。”太医回道。
“那就好,你精心一些,僖皇贵妃娘娘的胎,不能出一丝差错。”
“是,皇上放心,奴才必会全力以赴!”
等太医退下后,康熙坐在御案后,开始看起了奏折,只是,不知为什么,往日里一目十行的,今日却许久都看不完一本。
康熙将手中的奏折扔下,觉得心烦意乱,他有心想要去永寿宫看看瑾华,又觉得有些没脸。
他抹了把脸,苦笑一声,第一次觉得这个皇帝当得有些没意思。
后宫的人可不知道里面复杂的道道,他们只知道太子地位稳固,皇上生怕委屈了他,这几日,好东西流水般地往毓庆宫般。
于是,内务府的人又开始什么好东西也都往毓庆宫送。
“皇上可真是长情啊,果然活着的人比不得死去的人。”纳喇·清音幽幽地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说道,“也不知这赫舍里氏的女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总能让皇上念念不忘的,元后如此,如今的昭嫔也是如此。”
她给荣妃马佳·悦琪斟了杯茶,又说道:“咱们姐妹在后宫苦熬了这么多年,汲汲营营,又生子有功,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这位昭嫔倒好,因着元后的余荫一飞冲天不止,还仗着是太子的姨母,获罪降位也能轻而易举地躲过去。这才几天啊,又恢复了位份,怕是以后的前程更加远大了。”
她看马佳·悦琪不说话,便看了郭络罗·雅怡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心中微恼,自瑾华有孕的消息传开后,她明显感觉到郭络罗·雅怡的心不在焉,这是后悔上了她的船了?
纳喇·清音轻咳一声:“宜妃在想什么,怎么也不说话?”
郭络罗·雅怡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昭嫔是拜了哪路神仙,眼看着都要坐一辈子冷板凳的结局了,怎么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