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麻辣香橙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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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太过隆重,也不见得就好,从无忧子封了国公之后朝野上下就在观望,可能会让一些人认为女皇重道,那接下来会不会抑佛……这个事情牵涉太广,就有些敏感了。难保下边的人不会见风使舵,引起连锁反应。
叶云岫再一次感慨当皇帝不容易。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重一家抑一家呢,就不能一视同仁、顺其自然吗?
最终叶云岫决定,去,正大光明地去,她用“公开的私人身份”去。
于是秋高气爽,女皇和摄政王夫妻二人出京,也不曾带文武百官随行,轻车简从至终南山进香。
凌虚子道长已经百岁高龄了,依旧健朗,尚能带着观中众人亲自出迎,叶云岫则紧走几步,赶在老道长行礼之前拦住了他,先入内进香之后,叶云岫见了老道长,执弟子之礼。
无忧子曾说过凌虚子道长世外高人,能晓天机,知阴阳,窥生死,叶云岫并不在意他能否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她将《太玄经》原物奉还,郑重道谢,然后问了老道长一句:“弟子有一事不明,弟子这样,算是改变历史吗?”
凌虚道长恭谨地颔首笑道:“陛下能来此间,便是天意,焉知天意不是正史?”
果然事情还是要辩证地看,既如此,那她也不必纠结了。
就像她弄出了炸药,或者还有其他一些她想做的、能做的事情,会不会改变了历史和文明进程,毕竟她从末世而来,深知有些东西可能是双刃剑。可换个角度想,怎知不是天意?
这把双刃剑,可以握在她的手里。
夫妻二人在观中逗留了一日,出尘子听说她来了,乐颠颠跑来见她,一见面就笑道:“我就说你能当皇帝吧。”
西征凯旋,出尘子不耐大军行军的速度,半路就跑了,等叶云岫登基昭告天下,在外头跑了几年的出尘子终于回到师门,在山上一直呆到现在。
叶云岫有理由怀疑,当初这老道借口偷了《太玄经》不敢回山,在外头跑了这几年,明明就是他自己还没玩够。
于是叶云岫颔首笑道:“当皇帝挺好玩的,你不知道,光是御膳房的点心就有好几百种,并且我在京郊弄了个很大的庄子,打算要研究一些好玩的事情。”
出尘子眼睛一亮,立刻问道:“都有什么好玩的?”
“不好说,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叶云岫道,“你又没见过。”
出尘子纠结了一下:“那我能不能去找你?”
“能。”叶云岫一点头,“宫城禁军、御前侍卫都是原来山寨的人,都认识你,你想来随时都行。”
谢让在旁边瞧着心里憋笑。果然他们回宫后只隔了几日,出尘子跑来了。
宫中禁军确实也都认识他,赶紧给他通报。老道士进了紫宸殿,倒是想正经行个礼,叶云岫赶紧叫他免了,请他坐下,吩咐宫人多上些茶点果子来。
于是老道士很快就原形毕露了,大吃二喝,吃得忘乎所以,一边吃一边还没忘了问:“陛下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上回那个火药,一共就玩了一次,你就不让我玩了,哄得我西征跟你跑了一路。”
那不是之后没用得上么,叶云岫道:“可以玩,但是我觉得那样很不方便,我们能不能想个更方便的法子?”
出尘子道:“你都当皇帝了,你是想做什么?”
叶云岫抬手往北指了下。没法子,末世带来的不安全感时不时发作,以前她考虑自己安不安全,现在不一样了,她成了一国之君,她需要考虑的是整个国家安不安全。
出尘子目光灼灼盯着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你现在当了皇帝一言九鼎,君无戏言,不能哄我。”
叶云岫失笑,这老道上回的事情是有多恼,这么怕被她哄了。她认真说道:“我不哄你,你是在帮我做事,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哄你做什么?要不这样,我们分工,我试试弄出更安全稳定的火药,你还做老本行。”
“让我打铁?”老道士问。
叶云岫道:“我想炼钢。好钢。”
出尘子来了以后,叶云岫干脆就让他住在宫里,宫城东北角正好有个大角观,叶云岫就给了他。
不过老道士在宫里也呆不住,呆了几天,把宫里的点心果子尝了个七七八八,就跑去了京郊的庄子。
叶云岫给那庄子取了个名字,叫问月庄。此后出尘子一头扎进问月庄就不出来了,叶云岫也时常过去。
谢让心中多少有数,庄子里捣鼓的事情他不太懂,也就不多问。叶云岫网罗了一批能工巧匠在里头,大都是跟冶炼有关的。
生产力摆在这里,文明更是一个缓慢的进程,她无法也不能强力去改变,不过她总可以适当地给一个推力。
三个月后,谢凤宁奉诏回到了京城。朝廷那边,谢让在朝堂上提出了开海禁。
海禁几百年的事情了,许多人总是本能地担忧,谁知道放开海禁会带来什么。朝堂上反对者众多,当然也有有识之士赞同的,但不管反对还是赞同,女皇决心已下。
海禁一开,叶云岫紧跟着就让谢凤宁把商号的生意重点放在了海外贸易上。这个时候海外贸易极少,航海技术也不够发达,不过没关系,慢慢来,海禁一开,自然就会有人踏出可贵的一步。
作为一个末世少女,叶云岫的历史知识实在不太够,她也只隐约记得,要想吃上红薯玉米,大约还要等个几百年吧。不过她不想等那么久,她想尝尝。
远洋巨轮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红薯玉米也会有的。
朝堂稳定之后,谢让那边开始尝试改革新政,推行“摊丁入亩”,并首先在他们自己根基所在的河南道开始推行,改丁税为田亩税,减轻贫民负担,缩小贫富差距。
靖武二年的科举更是一个信号,女皇和摄政王有志一同,开始重用寒门,压制世家。
叶云岫的法子也简单,谢让负责重用寒门,她负责压制世家,先推出了一个“回避制度”,规定血缘同族、姻亲关系在官员选拔任用中必须回避,比如不得在同一部门上下级为官,四品以上不得同道、同一部门为官。
血缘同族就罢了,涉及的面还小一些,姻亲关系一出,就直接捅到了世家的痛脚。这些世家大族能勾结一起,铁板一块,靠的就是互相联姻,五姓七望甚至有个默契不成文的规矩,耻与外人通婚,他们就只在内部通婚。
世家大族根基深远,肯定没那么容易驯服,必然要反扑,可有些事情对叶云岫没用,任你有再多阴谋阳谋,也抵不住女皇拎刀就砍。
靖武三年,世家闹得最凶的时候,朔方窦家被谢让揪住了小辫子,查实窦家家主与匈奴有所往来,叶云岫一道圣旨,以谋逆大罪抄了整个窦家,夷三族,以附逆罪名抄了与窦家关系密切的卢家,主谋斩首,阖族流放。
好了,都老实了。武力是解决问题的终极手段。
靖武三年十月,地龙翻身。这场地震范围可不小,波及了河东、关内等地,灾情严重。世家大族的舆论立刻就反扑了,地龙翻身,这是皇帝失德。群臣认为皇帝要下罪己诏。
叶云岫想骂人,地震跟她的道德品行有什么关系?
甚至还有一种言论飞速流传开来,说女皇登基,这是逆天而行,才导致天降大灾。
逆天就逆天吧,叶云岫现在顾不上这些,谢让也顾不上,赈灾要紧。
三年过去,百姓休养生息,好歹能家有余粮,国库多少也攒了些家底子。可是赈灾光指望地方力量不行,除了各地镇兵,叶云岫果断调动了京城守军和一部分边军出兵救灾、参与灾后重建。
冬月中,赈灾的紧要关头,忙碌到深夜的夫妻二人刚刚睡下,罗燕匆匆奔进殿内。
“陛下,八百里急报,匈奴犯边。”
叶云岫翻身坐起,谢让甚至都还没睡着,立刻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两人对视一眼,叶云岫恨恨地骂了一句粗话。
“具体情况怎样?”叶云岫一边匆匆穿好衣裳,一边扬声问道。
“重兵突袭边关,幽州是他们突袭的重点,目前还摸不清兵力,估计至少三十万。”罗燕说道,“马贺率幽州军民击退了敌兵第一轮攻势,不过……马贺中箭,伤得不轻。”
匈奴蛰伏了三年,这是蓄谋已久啊,专门挑了这个时候。夫妻两个从内殿出来,外殿之中宫人已经点燃了几支巨烛,灯火通明。
叶云岫接过急报看了看,沉声道:“谢让,我要出征。”
谢让丝毫也不意外,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身系江山社稷,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得出征。”叶云岫黑眸幽幽映着烛火,说道,“匈奴蓄谋已久,又趁人之危,生死存亡,我必须御驾亲征。”
谢让目光定定望着她,叶云岫知道他不会阻拦自己,也拦不住。
但是紧接着她又说道:“我想现在就走。马贺重伤,万一幽州城破,战火势必殃及境内,灾区靠近北方边境,更是不堪一击。”
谢让脑中将京城和附近兵力迅速捋了一遍,说道:“你再急也得等天明点兵吧,你把周元明带上,京城留下的五万守军也都带上。”见她想要否决,谢让抢在她前边说道:“你且放心,我明日就从山南道一带调兵进京驻守。”
京畿大营的主要兵力还在赈灾。
“不,传令周元明率五万兵马留守京城,提防京城有变,我带神机营。等我走了,你明日再从河南、山南调集兵马支援边关。”叶云岫不容分说,拍了拍他笑道,“你放心,他们蛰伏三年,我们也不会毫无准备,这一仗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敢趁人之危,那就等着承受她的怒火。
天色将明,早朝时刻,叶云岫一马当先,率领木兰营和一支人数不多的神机营赶赴边关。神机营区区只有三千人,之前从未正式露面,连许多朝臣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支军队。
幽州城上,马贺胸腹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血迹斑斑,瞪着赤红的眼睛立在城墙上,城内军民已经死守了整整五日,城外大概是十倍于他们的兵力,但是就算二十倍、三十倍,寨主将幽州交给他,今日只要他马贺还有一口气在,敌人就别想踏入幽州城一步!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杀也杀不完,城下的敌将放出话来,威胁他们打开城门投降,否则屠城。马贺恶狠狠骂了一句脏话,一刀砍下一个借着云梯爬到城墙上的守军,大声怒吼着指挥抗击。
就在这时,城外几里处,匈奴大营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的人不禁一怔,紧接着,接二连三一连响起十几声巨响,硝烟火光一片。正在攻城的匈奴主将脸色骤变,马贺精神一振,立刻组织反杀,匈奴这一波强烈攻击很快被压了下去。
匈奴主将无心恋战,很快集合人马收兵,匆匆往回赶,然而对方似乎来的更快,马贺立在城墙上,耳边轰的一声,他眼睁睁看着匈奴乌泱泱的骑兵群炸开了一大圈,炸得人仰马翻,骑兵骑在马上整个被炸飞,随着硝烟升起,炸开之处一片死寂,匈奴大队骑兵乱作一团。
马贺眸光一震,硝烟过后,一队骑兵旋风一般掠过来,离得太远无法看清,为首之人火红的外帔迎风招展,像一团火一样飞快地掠向敌人。
马贺已经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远处那道人影。那人骏马长刀,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将无数的敌人斩落马下,然后,跟匈奴主将正面对上。
攻打幽州的乃是当今匈奴第一猛将乌泰,有勇有谋,阴狠狡诈,然而似乎只一刀,乌泰的人头落了地。
那身影一刻也没停留,也不恋战,像一把利刃劈开匈奴的大队人马,一路斩杀,径直冲了过来。
“寨主!寨主!陛下,陛下!”马贺兴奋地整个人发抖,扯着嗓子大声嘶吼,“开城门,快开城门,陛下御驾亲征,陛下来了!”
城门隆隆打开,马贺飞快跑下城楼,一眼看见那熟悉的身影,马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有无大碍?”叶云岫勒住马缰,蹙眉看着他,
“寨主,不是,陛下!”马贺傻眼地看着她,半晌一声哭腔,怒吼道,“您还记不记得您是大华皇帝,您就这样以身涉险,就,就只带着这几千人,也敢大白天去匈奴袭营!”
“看来你这伤没什么事。”叶云岫淡然瞥了他一眼。
马贺一噎,旁边追下来的军医跪伏说道:“陛下不知,王爷逞强,那一箭是城下弩机射来的,差点伤到心肺,伤口都裂开两回了。”
马贺一扭头:“闭嘴!”
“你闭嘴。”叶云岫指了下马贺,“滚回去养伤。”
两人说话的工夫,城门口已经乌泱泱跪倒一大片。马贺眼巴巴看着她身后几千人的军队,这些人一个个盔甲精良,除了马刀,还背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棍子不像棍子,好像是黄铜的,还有人扛着黑色的铁皮筒子。
马贺眼睛更红了,寨主什么时候弄的这些好东西,寨主是不是又有新宠了,明明他们才是寨主亲手带出来的嫡系人马。
叶云岫一挥手,便有几人跳下马,将那铁皮筒子拿去布置在城墙上。这是叶云岫改良过的飞雷炮,她带来的神机营已经用上了火绳枪。
飞雷炮她原本没想过用的,这东西还有个名字,叫做“没良心炮”。
没良心炮,顾名思义。其实就是一个炸药发射器,射程短,也就两三百米,安装制作简单,精度差,但是爆炸的威力十分惊人。这种东西,人不犯我,她就没打算用。她这次既然带了来,就没打算跟匈奴善罢甘休。
这东西其实不适合用来守城,这是一个攻击型武器。
它是用来攻城的。
叶云岫扫了一眼,淡声道:“神机营五百人一队,立刻奔赴边关各处重镇,传朕旨意,寸土不让,坚守五日援军必到。”
她语气平淡,一字一句,却森森然说道:“援军一到,全线出击,向前平推五百里!”
她要攻下匈奴王城,这些可恨的侵略者若不能驯服,那就赶到北极去!

叶云岫出征一走,谢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夜间八百里军情这样的大事,必然要惊动许多人,朝中重臣们闻讯都起来了,大半夜等着宫中召见,可眼睁睁等到卯时将至,如常进宫早朝,摄政王往那一坐就扔下一颗大炸弹,皇帝天没亮就已经出征离京了。
满朝文武顿时就懵了,出征了,出征了?你说皇帝御驾亲征,已经走了?!
这这这……这不是开玩笑吗,皇帝御驾亲征是多大的事情,起码要经过群臣廷议,兵马、粮草、辎重……没个十天半月都别想出发,那得有多少要准备的,这简直不是儿戏吗!
并且谁不知道,因为离得相对近一些,京城十几万守军已经被女皇调去了灾区救灾,京中除了几万守军根本无兵可用。朝臣们之前也想过女皇可能会御驾亲征,毕竟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威名赫赫,登基后亲自执掌兵权,乃是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武将!
可是……摄政王的意思是说,女皇陛下就那么单刀匹马,连夜出京,招呼都没打一个,就那么赶赴边关去了?
这不是荒唐吗!许多朝臣们捶胸顿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皇帝但凡有个什么闪失,那就是江山不稳,国家动荡。
甚至还有人提议,趁着女皇刚走不久,赶紧把她追回来。可是皇帝当初从陵州一路杀到京城夺取江山,也只用了短短半月,谁能追得上?朝臣们捶胸顿足之余,不禁把谴责的目光转向了摄政王,盯着谢让质问:你怎么不拦!
皇帝任性,你摄政王素来沉稳,你还能不知道轻重吗!
面对种种责难,谢让倒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三年下来,叶云岫虽然政务上不够勤勉,行事霸道专横,时不时连早朝都不乐意上,可朝堂上下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能掌握大方向的好皇帝。头脑清明,目光长远,并且也足以慑服臣下。
对此谢让也没有多余的工夫解释,只说他相信叶云岫,请列位臣工也相信陛下。
谢让道:“大灾、大战当前,还请各位齐心协力,共度时艰。陛下久经沙场,本王相信,多则十日少则七日,边关就该有捷报传来。”
接下来谢让便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置各项事情,首先下令灾区只留下少量兵力维持秩序,大部分兵力火速赶赴边关。
地震灾区的第一波救灾已过,灾后重建缓一缓,大军先去打仗,他再加派几路钦差赶赴灾区,开仓放粮,加强救灾赈灾。然后从山南道、河南道、包括陇右道调集兵马,诏令火速驰援边关,限期到达。
这个关头,谁也别给他拖后腿,否则别怪他大开杀戒。
结果还就有不怕死的,这种情况下有人就开始心思活络了,试想啊,当初女皇手握几十万大军黄袍加身,横插一杠子坐上了皇位,谁知道摄政王甘不甘心?这种情况下摄政王都能放任皇帝御驾亲征,儿戏一般,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皇帝在边关出个什么事情……那位子,不就铁板钉钉是摄政王的了么。
战争,从来不止是行军打仗的事情,更多是政治博弈。前线将军们能不能打赢,那得看后方皇帝大臣们想不想让他赢。
于是仅仅隔了两日,叶云岫出征的第三日,兵部尚书因为物资调配迟了半日,跪在了宣政殿上,找了一堆理由跟谢让解释。
谢让不听他那些理由,沉声问道:“你可知,你迟这半日,会有多少将士在前线流血牺牲?本王若不追问落实,你是不是还能再拖几日?”
兵部尚书说道:“摄政王容禀,实在是边关突变,陛下出征仓促,兵部一下子措手不及,这都是没法子。再说这物资粮草还牵涉到户部、工部,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臣这就回去加紧催办。”
“不必了。”谢让揉了下眉心,一挥手,“拖出去砍了。”
兵部尚书大惊失色,赶紧求饶,朝臣们也有想开口求情的。摄政王平日宽和,这般张嘴就杀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兵部尚书办事不力,可官僚作风历来如此,许多事情哪有那么快。留着他叫他戴罪立功就是,这个关头因为一点错处就杀了兵部重臣也会误事。
然而朝臣们还是低估了玉峰寨作风,谢让一声令下,御前侍卫立刻就进来把人拖出去了,眨个眼的工夫端着人头进来复命,砍完了。
谢让这会儿特别能体会叶云岫砍人脑袋的那种畅快,果然还是一刀砍了来的爽快。
“俞虎,你即刻接掌兵部。”谢让问了一句,“可有困难?”
“回摄政王,没有困难。”俞虎昂然道,“臣之前就担心有人不济,有些事情已经着手准备了,臣以性命担保,按时抵达,绝不误事。”
谢让颔首,起身负手走下御阶,冷声说道:“请列位臣工记住,陛下以身涉险御驾亲征,于公,那是大华的一国之君,于私,她是我的发妻,事关前线,任何人再有半点疏忽懈怠,方才兵部尚书就是他的例子。”
叶云岫敢把后背交给他,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掣肘。
根本就没等七日,叶云岫出征的第六日,早朝还没散,八百里急报的马蹄声声踏破御道,驿卒手持令旗一路嘶吼着冲进宣政殿:“报!幽州大捷!”
满殿群臣欣喜若狂,陛下击溃匈奴大军,解幽州之围,亲手斩杀匈奴主将乌泰……算算时日,女皇这是星夜兼程刚到地方,一会儿没耽误就动手了啊。
太好了,皇帝没事,还打赢了!几个老臣眼泪都下来了。天佑大华,天佑大华,大华国运昌隆,陛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边关前线,叶云岫抵达幽州几个时辰就重挫匈奴,完全出乎了匈奴预料。原本匈奴的攻击重点就是幽州,想把幽州作为一个突破口,大军主力尽在于此,结果愣是被一顿重挫吓得后退二十里,接连三日都没敢再来攻城。
匈奴人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华女皇竟来的这么快。他们不是不知道叶云岫厉害,可压根就没有料到她竟然短短几日就单刀匹马,以身涉险赶到了边关,还亲自上了战场。
这根本无法想象。她带来的那个没良心炮就更恐怖了,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不管营寨堡垒还是人马,统统炸飞,许多被炸死的人身上甚至连个伤口都没有,七窍流血,生生被震死的。
这也是叶云岫没有把这个东西推广开来的原因,而且没良心炮局限性太多,也不便量产,只在神机营少数人掌握。可是就算不用炮,他们的神机营三千人都配备了火绳枪,射程比弓箭长了太多,能轻易击穿敌人的铠甲。
匈奴人自从在朔州、应州吃了亏,厉兵秣马三年,卧薪尝胆等着一击必中,得知大华发生了地龙翻身的大灾害,简直是欣喜若狂,觉得天赐良机,结果几炮下去,懵了。
从叶云岫抵达边关那一刻起,三军一心,战局突变。
匈奴人是蓄谋已久,平常时期边关守军没那么多,各处边关重镇突然遭到袭击,防守都比较吃力。
朔州,杨行和孟姚率军苦战多日,杀退了匈奴人一波又一波强攻,然后神机营五百人赶到,没良心炮架上城墙,几炮下去,城下的敌军仓惶而逃。
安东,神机营夜间奇袭匈奴大营,几炮一轰,田武那边见机行事,率军杀出城外一举将敌人追杀百余里,安东大捷!
叶云岫抵达边关的第二日,灾区救灾的十几万大军到达幽州。匈奴遭遇第一波重创之后,乌泰一死,匈奴火速派出三万骑兵增援幽州。叶云岫收到情报,决定主动出击,亲率五万精兵打援。
说来也巧,双方在饮水镇迎头遭遇了。
饮水镇,廖勇口中此生长恨之处,边关一处不起眼的小镇,却是兵家必争的交通要道,六年前宇文长风的两万人马转战到此,粮草断绝,被匈奴骑兵优势兵力包围,整整两万人尽丧于此。
五万对三万,叶云岫半点也没客气,不过对方是骑兵,叶云岫便采用方阵战术整体向前推进绞杀。匈奴骑兵对这种阵型也不陌生,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血战。然而叶云岫没打算跟他们打消耗硬拼。
叶云岫驻马立在大军后方的高地上,身后是巨大的明黄龙旗,还特意穿了一件明黄的外帔,她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匈奴人,朕在此,有种来战!
“传令,方阵不要急躁冒进,稳住节奏,火器营和弓弩手交替出击。”
火器营专门刺杀敌方将领,这是火器营最基本的策略。有叶云岫一身明黄立在这里,便如同一块强力磁铁,牢牢地吸引着匈奴大军,尤其是那些将领们。都听说大华女皇厉害,可偏就有人不信邪。
“儿郎们不必恋战,随我两侧冲过去!”匈奴主将苏图大声吼道,“只要能困住或者杀了大华女皇,匈奴此战必胜,中原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他话音未落,呯的一声,一颗子弹正中眉心。
苏图瞪大眼睛,身体晃了晃,无声无息地摔下马去。
冷兵器时代,短兵相接,可大华军队方阵之中,盾牌后面的人梯上稳稳探出一支支小小的枪口,专门盯着对方的将领打。
骑兵本就不好排兵布阵,主将一死,群龙无首,必乱。叶云岫远远望着战场局面,侧头示意了一下罗燕,罗燕立刻站上马背,挥舞巨大的令旗指挥大军合围。
鏖战几个时辰,匈奴三万骑兵几近覆灭,只剩少量散兵游勇仓皇而逃,叶云岫也不追击,她是步兵她追什么,留着这些人回去报信去。
叶云岫抵达幽州的五日之后,匈奴大举进攻的第十二日,徐三泰从东南沿海跑死了两匹马,星夜赶至京城,率领谢让从山南、淮南、河南等地抽调的大军二十万增援边关。
这一战几乎是众将预料之中的事,当初收复朔州、应州失地,叶云岫就说过,他们跟匈奴早晚得打,早晚得有一场生死存亡之战,多则五年少则三年。
三年来匈奴厉兵秣马,他们可也没闲着,就看谁更棋高一着了。援军一到,按照叶云岫的命令,全线出击。叶云岫的旨意是向前平推五百里。
那就真的是平推。国恨家仇,如何能忘,几百年来边关百姓的离乱,中原黎民百姓的苦难,塞外戍边将士的森森白骨,也包括逃难路上冻饿而死的数万灾民……女皇陛下都亲自上阵杀敌了,三军将士们战意高涨,同仇敌忾,誓死一战!
巩固五百里前线之后,叶云岫就没有再亲自上阵。她这个身份如今竟成了累赘,她一上阵,她自己倒不觉得什么,敌人压力大,大华的三军将士压力更大,生怕女皇陛下有个一丝一毫的闪失。
叶云岫只要一出现在战场上,战场就瞬间白热化。大华大军瞬间急眼,嗷嗷叫着往前冲,匈奴也嗷嗷叫着往前冲。她这个皇帝成了战场加速器了。
行军打仗也有它的节奏,如此看来,她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吧,别给自己的将士们增加压力了。
叶云岫和三军将士又在边关过了一个新年。北地苦寒,大军也十分辛苦,可是却没人叫苦,陛下跟我们一样行军打仗,陛下都没叫苦,我们有什么叫苦的。
之后她就坐镇后方,事情可一点没少干,指挥大军一路北上,直奔匈奴王城。她也不是来抢地盘,也不图物资金银,只要后方供应跟得上,她就一路长驱直入。
靖武四年,二月末,伤愈的马贺亲手将一门没良心炮架在了匈奴王城的城门口,扯着嗓子大骂:“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半个时辰内打开城门投降,否则老子轰烂你这破地方!”
但是他还真不能轰城,叶云岫也不让他轰,城内还有许多平民百姓呢,匈奴王早就带着部落贵族们跑去了更北的地方,城内只留下平民和部分守军。不能轰城,一炮下去,两扇城门应声倒了下来,城墙塌掉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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