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麻辣香橙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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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所料不错,他们果真是来招安的。这是范泊写给大当家的亲笔信,可怜属下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口袋,愣是装模作样在那里看了半天,可憋死我了。”
俞虎掏出一封信递给谢让,笑道,“那范明兴还带了圣旨,说大当家虽擅自进驻柳河城,但念在赈灾有功,要封大当家做柳河县令。”
马贺在旁边一听,不敢置信地骂道:“娘的,这皇帝脑子没毛病吧,整个柳河县都落入咱们手中了,要他来封?”
俞虎说道:“属下就记住大当家教的,装深沉,等他一拿出圣旨,属下就说容我考虑,就端茶送客了。这伙人没胆量,属下还好心好意叫他们去城内的馆驿去住,他们硬是跑回陵州去住了,明日恐怕还要来。”
谢让抽出信纸,打开来看了一遍,便随手放在桌上。
“公子怎么打算?”无忧子问道。
“容我想想吧。”谢让笑道。
几人见他这样说,便起身告辞。等他们一走,叶云岫便问道:“他这回既然来了陵州城,肯定要去见你四婶。”
谢让明白她言下之意,摇头道:“不用担心,四婶那人,应当不会跟他透露什么。”
以范氏的聪慧,大约早就怀疑他们跟玉峰寨必有牵连,但范氏恐怕也不敢确定谢让就是玉峰寨大当家。
“眼下这世道,四婶人在陵州,必然要给自己留退路,一旦有变她多少还想仰仗我们。”谢让笑着跟她解释道,“再说我们要真被查实成了反贼,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整个谢家都别想逃脱,四婶是聪明人,她可不会为了一个远在京城的不成器的堂弟,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叶云岫点点头,心说这些大家族出来的人,一个个的果然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这皇帝脑子有毛病吧?”叶云岫好笑问道,“人家抢了柳河县,他就封人家做柳河县令,那我哪天去把他的皇位抢了呢?”
“如此看来,你要是有本事抢到皇位,那就是你的了,估计他也没法子。”谢让笑着打趣她,“咱们寨主抢东西的本领一向厉害,到时候寨主当了皇帝,可要提携小的一下。”
叶云岫拽拽地抬起下巴:“行,就封你为御前大总管!”
“??”谢让推了她一把,哭笑不得嗔道,“你个昏君,御前大总管是太监!”
叶云岫:“……”
她哪知道啊,随口那么一说,叶云岫摸摸鼻子,自己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笑闹一番,叶云岫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我理一理。”谢让笑道,“招安也不尽然是坏事。你想想,接受招安,就等于皇帝承认了咱们,多了这层官方身份,其他各方藩王诸侯就不能公然对咱们下手了。并且有了这层身份,山寨众兄弟就不必再被视为山匪强盗,柳河县的钱粮税银咱们还都能留存一部分。”
范泊信上也就是这个意思,劝他们接受招安“是为正道、是为正名、是为正统”,王朝摇摇欲坠,天下必将大乱,范泊这样身居高位的世家大族,却依旧是维护朝廷正统。
“其他的,也不影响咱们什么,甚至还能让咱们以后行事更便利。朝廷既然想要招安,我瞧着怕也是因为一时抽不出手把咱们怎样,索性招了安,拉拢稳住咱们,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些。”谢让笑道。
叶云岫略略一想便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像养父人在孤堡,谁都不鸟,整天拽的二五八万的,有时却也肯接受一些组织的拉拢,无非是因为那些组织能给他送来稀缺物资,而作为交换,养父也会给这些组织提供一些帮助。
这跟让他俯首称臣是两码事,养父的逻辑就是,我手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对不起,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
当日晚上,谢让和叶云岫召集山寨众人,直接说了他打算接受朝廷的招安,问问众兄弟的看法。
这事情倒也没人反对。一来谢让言之有理,重山匪觉得对他们反正没什么影响,还能有不少好处,二来这一年下来,两营对寨主和大当家已经是五体投地,惟命是从。用山匪们的话说,咱们大老粗反不懂,听寨主和大当家的就行了。
但是这“柳河县令”的人选还得是俞虎,谢让便叫俞虎第二日出面接受招安,去接了那道圣旨。他打算等柳河这边都安排好,他和叶云岫依旧回山寨那边,柳河就交给俞虎打理。
“二当家,你以后正儿八经就是柳河县令了。”谢让笑道。
俞虎哭笑不得道:“大当家知道的,属下以前是这柳河县的逃犯,犯案上了通缉才逃去玉峰岭当了山匪的,如今您让我一个逃犯回来当县太爷,这也太抬举属下了,我连字都不认识,我哪儿行啊。”
徐三泰笑道:“二当家莫谦虚,你不认识字有人认识,你能把咱们山寨打理好,如今打理一个柳河县不在话下,再说那不是还有大当家和寨主在你后头撑腰么。”
“对,二当家就别装了。”马贺笑道,“大当家和寨主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你就偷着乐吧,我瞧着你嘴里说不行,这嘴都乐得合不上了,明儿先去瞧瞧祖坟冒没冒青烟。”
“去你娘的!”俞虎忍不住笑骂。
“这圣旨你尽管去接。”谢让也笑道,“等你这边安排好,过两日我和寨主就先回山寨去了,寨主回去有一些事情等着做。”
叶云岫点头,平淡说道:“你们两营各队都心里先有个数,每队挑出十个能用的人手,准备带新兵。”

第52章 头疼的礼物和抢人大战
第二日,范明兴果然又来了。这次一行人要轻车熟路许多,估计是怕像昨日那样,也没人管午饭,几十号人饿着肚子等,这次他们是晌午过后,未时来到城门口求见。
为了避免太过顺利反而让范明兴起疑,俞虎没有一下子就答应,而是故作深沉地听着范明兴又慷慨激昂、引经据典劝说一番,听了一堆“正统正道”“忠君忠国”的大道理,俞虎按照谢让交代的,跟范明兴谈起了条件。
俞虎说,柳河县积贫积弱,又刚刚遭遇如此严重的雪灾,他为了赈灾已经倾尽所有,皇帝既然招安总得有所表示,因此希望朝廷能尽快拨给柳河一笔赈灾银子。
范明兴哪里做得了这样的主。再说国库空虚,皇帝自己都没钱花了,哪来的银子送到柳河来。
然后俞虎就退了一步,说若没有赈灾银子,那就请朝廷免除柳河县两年的钱粮赋税。这个免除指的是柳河县需要上交朝廷的部分,换言之,两年内不能让他给朝廷交钱。
范明兴依旧做不得这样的主。可是上一个条件他就没能答应,这次俞虎已经主动退了一步,范明兴怕谈崩了,为难之下,便含糊其辞说回去一定会如实禀奏给皇帝。
俞虎就当他答应了。反正答不答应,本来他们也没打算给朝廷交什么钱粮赋税。
于是两人一番谈判,俞虎接了圣旨,范明兴也算完成了任务,如释重负,客客气气地告辞了。俞虎也心情大好,客客气气地送到了县衙门口。
至于范明兴回京怎么复命就有意思了,“谢云芝”是假,“谢允之”是真,真正首领“谢允之”深不可测,玉峰寨实力雄厚,便是普通的兵卒都能飞檐走壁……
京中诸人震惊,然后便各种庆幸,还好他们成功招安了。范明兴少不得要官升两级。
“县太爷”走马上任。
谢让其实还是有担心的,毕竟俞虎确实大字不识,政事律法更是不懂,管理偌大一个县可不是小事。然而他眼下也只能让俞虎上,别的他手里也没更合适的人了。
谢让眼下愁的就是缺人,缺人才,缺读书识字、能写会算的人,缺诸业百工。他们山寨武力充沛,“文力”显然是太弱了。
好在这段时日谢让处理县衙的事务,俞虎跟在他身边也都有参与,往后他也可以兼顾打理柳河这边,俞虎只要把他的安排落实下去就行了。
谢让便打算用两三日时间把柳河这边的事情都移交到俞虎手上,扶持他尽快上手。他和云岫也好尽快回山寨去,那边还一两万灾民等着呢。
结果谢让和叶云岫还没走成,接受招安的第三日,有人送礼来了。景王府派了一名王府管事官来送贺礼来了,贺“谢县令”招安上任之喜。
亲王府的管事官,官职品级可比县令还高,俞虎自然要亲自出面接待,收下礼物,送走来人,便吓得一路跑回来见谢让。
景王的这份礼物可够厚的,竟然是一千两黄金和两个美女。
景王府消息如此灵通,谢让对此毫不意外,传说中他们玉峰寨“手握重兵”,离得又不远,景王此举无非为了拉拢试探。千两黄金,来的正是时候,眼下他为了安置灾民可正缺钱呢,他景王敢送谢让就敢收。
只是这两个美女,可把谢让和俞虎给愁坏了。
不收吧,当朝亲王送的礼,那其实叫赏赐,就没有你不收的余地,你不收在他眼里大概就非我族类了。收下吧,怎么安置?
宋二子一直跟在谢让身边跑腿当随从,异想天开道:“要不留着给寨主当丫鬟?寨主是女子,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早该有几个丫鬟贴身伺候了。”
谢让默默看了宋二子一眼,想说你们寨主不都是我贴身伺候吗?
俞虎立刻说道:“不行不行,寨主该有个丫鬟这话没错,可你们是没瞧见送来的那两个女子,娇娇滴滴,扭扭捏捏,我问她们会什么,会不会洗衣煮饭,她们竟然说在王府学的就是抚琴唱曲、伺候男人。我抱怨了一句,她们就委委屈屈掉眼泪给我看了,这样的送到寨主身边当丫鬟,还不得把寨主嫌弃死。”
宋二子张张嘴:“这不是收了两个白吃饭的祖宗吗。”
几人一起看向谢让。
谢让也头疼,他们这山寨有一个活祖宗就够了。
难得山匪们在“女色”上脑子没歪。他们虽然都是一帮出身贫苦的粗人莽汉,但恰恰因为如此,使得他们对待女子的态度比较务实,加上谢让和叶云岫的严苛训练和管理,就更生不出歪念了。
说难听点,这帮粗汉们都是实用主义,饱暖思淫欲,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美人,便是山寨里的妇人们也都是泼辣能干,养鸡种菜开荒地,干活不比男子差,剽悍起来比男子还凶。
美人养眼,可什么都不会呀,花钱养着能做什么用。
景王这礼物送得也太“贴心”了,是礼物,也是试探。这样的女子其实可怜,像这种往往都是豪门大户专门调教出来的玩物,就如俞虎所说的那样,被养得只会取悦男人,毫无自主和生存能力。
王公权贵互赠美人很正常。可美人跟黄金不一样,美人是活的。景王把这两个送来,处置的不好,景王起疑心,再说也无法保证这美人就不是奸细。
谢让左思右想,斟酌道:“这样吧,你先把她们养在县衙后院,挑个利索的院子,不要让人随意靠近,也别限制她们出入。若是四处打探、迷惑拉拢你的,只怕就是奸细了,到时候我们再做利用。若是安分守己呆在院里,过一阵子你再想法子打发掉吧。”
俞虎苦着脸道:“属下怎么打发?”
谢让笑着揶揄道:“你如今可是风云一时的柳河县令,往后来找你结交的官宦士绅多了去了,若是这两人没别的问题,有机会你就帮她们找个合适的下家,也算做件好事。”
行吧,俞虎点点头,赶紧去挑个院子给她们,又安排人盯着。
谁知景王开了个头,接下来半月内,陆陆续续就有十几拨给“谢县令”送礼的,俞虎按照谢让的交代,来者不拒,送什么收什么,越贵重越值钱越好。好在除了景王,没人再送美人来了。
俞虎还纳闷了一下,他这个冒牌的“谢允之”,就一个小县令,哪里认识这些藩王、权贵,怎么这么多人给他送礼。
谢让一语道破真相,柳河的位置连通南北,他们占据此地,等于捏住了南北要道的咽喉,更何况传言中玉峰寨还手握重兵。这样的存在,不管哪方势力,当然都不愿交恶,试探着想要拉拢一下。
那两个美人却成了俞虎的心病,无他,这哪是美人,这就是两只吞金兽。人家在景王府的时候吃的精米珍馐,穿的绫罗绸缎,就连每月的胭脂香粉都得好一笔银子。
于是半月后,抠门算账的俞虎见这两人还算安分,便赶紧找了个机会,借着“巴结上官”的由头把这两名美人分别送给了陵州知府和陵州卫千户。
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谢让,他琢磨着,确实得给叶云岫身边准备几个丫鬟、女卫,旁的不说,收拾打扫、跑腿传话也方便,随时能听候差遣。
张顺去了山货铺子之后,两人身边除了宋二子,也没再特意安排人,宋二子算是他的近身随从,跑腿牵马传个话之类的,叶云岫身为女子,用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以前是不好找,无人可用,如今玉峰岭一下子涌来了数万灾民,谢让便叫各队抽出来“征兵”的人留意物色灾民之中无依无靠、身份底细清楚的孤女,先暂时收留到一处观察培养。
招安后不久,谢让和叶云岫就离开柳河,回山寨的途中先跑去陵州一趟探望外祖父和凤宁。他们这一阵子闹得动静太大,家里人都担心坏了。同时谢让也兑现承诺,把周元明带回了山寨。
外祖父和凤宁依旧留在陵州,十七岁的谢凤宁独立掌管起山货铺子。
一走两三个月,等他们再回到山寨,被魏蠡烧毁的大门已经重新修好,山涧里那杏花正开得灿烂,菜地里新种下的菜已经出芽,山寨的留守妇人们在刘四嫂带领下,又在张罗着孵雏鸡、多养鸡,甚至还想学着庄子那边养一群羊,反正山林有的是草,养羊留着他们山寨自己杀了吃。
山寨内部一片井然祥和,可是山寨之外却是两个天地。两人从山脚下一路上来,包括相邻的鹧鸪岭,随处可见新搭起的窝棚,几根木头、几丛树枝、茅草就能搭起一个简易的窝棚,暂且能取暖安身避风雨。
谢让看了光想叹气,当初他和叶云岫初到玉峰寨时,可不就是这幅样子,他们费了大半年工夫,好容易才把山寨建得像个样子了。但那时玉峰寨起码还有一部分房屋、道路,而眼前净是大片大片的窝棚区,一眼都望不过来。
叶云岫说:“还是缺钱粮,要个个都像景王那样,一送一千两黄金,这些灾民你都不愁安置了。”
那是,一千两黄金折合就有九千两纹银,几两银子就足够安置好一户灾民了。谢让摇摇头,罢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景王统共能有几个,眼下还是得组织灾民自救,自力更生最靠谱。
两人把曹勇的守备营四队留在柳河,其余两营各队随同他们调回山寨。头一桩要紧事,就是从投奔的灾民中挑选新兵,扩张队伍。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一来灾民之中的青壮年男子最易生事,尽快编入山寨队伍也方便管理,二来也是为了尽快安置灾民。
灾民们这一阵子可都打听了,之前给他们舍粥、管理他们的就是山寨两营的队伍。两营的人有饭吃,还有津贴,每个月每人两百文津贴,钱虽然少,对灾民来说却也能济不少用处。
因此家中有青壮年男子的,眼巴巴等着山寨什么时候开始挑人,只要能选进山寨的队伍,家中少一口人吃饭,每个月还能拿钱回来补贴家用。
当然这人也不能乱挑,谢让那边把来投奔的灾民登记造册,在灾民之中分区划片,摸底排查一番,叶云岫这边则下令两营各队每队挑出十人,按所负责的区片考察挑选报名的青壮年男子,先编入新兵营。
对于“新兵营”的名字叶云岫起初还纠集了一下,他们是山匪啊,堂而皇之叫“新兵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但一时又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叫法。
谢让知道后揶揄打趣她道:“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如今已经招安,不再是山匪了。”
谢让:“如今咱们才是这柳河县的父母官,皇帝圣旨亲封的。”
以前他们是占山为寇,如今这玉峰岭本来也属于柳河县管辖,自家地盘。他还琢磨着灾民太多,为了方便开荒屯田,要把周围几座山头都用起来呢。
叶云岫:……对呀!当惯了山匪,怎么又忘了。
不管了,就先这么叫着吧,反正按她的设想,新兵营也就存在几个月,等这些新人训练好了,她打算在两营之外再增加营队,两营也要充实扩大一部分人手,新兵营自然就不存在了。
如今登记造册的灾民就有将近两万人了,并且还不断地有人来投奔。如今不光是北方边关的灾民了,也有其他地方的流民闻讯而来,流民们大都是失地、遭灾了的,居无定所四处迁徙,一听说玉峰岭附近可以收留,还能在这里落脚定居,便不停地有人赶来。
谢让这阵子忙得是脚不沾地,就连叶云岫也没多少工夫偷懒了,一边练兵督促管理两营,一边跟进挑选和训练新兵之事,忙得一看见谢让就噘起了嘴。
谢让看着她苦着小脸哀怨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憋笑哄道:“你别太累了,能使唤就多使唤旁人,我把无忧子和周元明都叫来你这边使唤。”
叶云岫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头。
谢让继续哄:“乖,我下午要去磨盘岭看看,打算在那边安置一千户灾民,晚间争取早点儿回来,咱们做香菇鸡汤面吃。”
叶云岫:“那你要是来不及呢?”
谢让说:“来得及,让刘四嫂先帮忙把鸡汤炖上,我回头就跟她说。”
谢让匆匆出门,叶云岫忙里偷闲歇了个晌,刚起,徐三泰匆匆跑来了,申请他们队能不能添几个人。
叶云岫不解,本来也是要给他们各队扩充人手的,于是说道:“等新兵营训练完了,先锋营可先挑选。”
徐三泰抱拳笑道:“寨主见谅,属下想先添三个人,实在是这三人属下恰巧认识了,都很可怜,属下瞧着资质不错,又跟咱们队投缘,就想跟寨主讨个人情,先收进来。”
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叶云岫于是点头同意了。
几日之后晨间练兵时,叶云岫才知道,徐三泰要收的这三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三人分别是:一个厨子,一个懂医药的医馆学徒,还有一个是原本家中开铺子的小掌柜,读过书还会算账,被匈奴劫掠家破人亡才流落到此。
叶云岫:“……”
怪不得下手这么快。
马贺在旁边跳脚大骂:“徐三泰你小子太奸诈了!寨主你不知道,没有他这么抢人的,这小子是刚一回来,就派了人去灾民里头搜罗,最先抢的就是那个厨子!”
赵方也告状道:“最气人的是昨日兄弟们吃饭,他们队的人端着饭碗跑来跟咱们显摆,说他们那厨子做的饭如何如何好吃,还说专门来让我们闻闻香味道,太不要脸了,弄得我队里兄弟纷纷埋怨我怎么不抢!”
赵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队长不禁也纷纷义愤填膺,太气人了,如今寨主下令各队自己解决伙食,凭什么旁人还在吃猪食,他们队就吃上厨子做的美味饭菜了,还专门端个碗跑出来馋人!
叶云岫面无表情看看几个跳脚的队长,冷静地保持中立,不予置评。
没办法,谁叫你们脑瓜子不如人。

徐三泰这个头一开,就仿佛开启了一场抢人大战。
各队队长有样学样,上午练兵结束就立刻召集自己队里被派去带新兵的十个人,千叮万嘱,叫他们赶紧在新兵里头好好留意物色,挑那些有用的,先抢过来,并且每个队长都特意强调,尤其厨子,抢!
要不怎么说,徐三泰这小子贼精,他先人一步抢过来的这三个人,恰恰好好,都是各队里最需要的人手。
如今这三人抢到徐三泰手里,便等于他们二队一下子配齐了随队厨子、军医和文书。
所以叶云岫默默觉得,这小子,堪为帅才!
可惜这些人才哪是那么好找的,新兵营报名的已经六千多人,识字的人多少还能找到几个,各队搜罗一圈都有收获,会医术、懂点医药的又让赵方的守备营五队找到一个、杨行的守备营一队找到一个,至于厨子,没了。
唯一一个厨子早就被徐三泰给抢走了。
马贺平日里就掐尖要强,处处想争先,结果这次一个没抢到,气得又跳脚骂徐三泰,这次骂他不讲义气。
好歹大家都是先锋营,兄弟队,徐三泰有这么好的点子也不叫上他一起,结果你看现在,他堂堂先锋营一队,连守备营的人都没抢过。
并且据二队的人所说,这个叫顾春的厨子正当壮年,做饭做菜确实好吃,味道足,做饭还快,原本在老家边关的饭馆里干过厨子,红案白案都能上手,来到一队以后,一个人带着两名伙头兵,小半个时辰就把他们全队五十人的饭菜全都搞定了,葱油花卷配青菜鸡蛋汤,还能炒俩菜。
其他队抢不到厨子,于是但凡会做饭蒸馒头的新兵也受到了青睐,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强,实在是这阵子各队自己做的水煮菜太难吃了。
各队这样纷纷跑去新兵营里头挑人,叶云岫怕他们干扰到新兵营,便下令每个队可以先预定不超过五人,但是眼下不能就把人直接带走了,这些人一样要参加新兵营训练,过了关才行。
此令一出,其他各队心里总算稍稍平衡了一点,徐三泰老老实实把那三人先送回新兵营训练去了。
然而一转脸,二队那帮人又到处得瑟说,顾春白天去新兵营训练,头天晚上就顺手把他们第二天早饭要吃的大菜包子蒸好了。
气得其他各队的人牙痒痒。
新兵营一下子报名六千多人,除了灾民,也有附近村民跑来报名的,都听说投奔山寨能吃饱饭,还发津贴,并且人家现在招安都不算山匪了,正经身份。
不过目前他们主要收的灾民,毕竟也能先解决部分灾民的生活问题。其实叶云岫也有点招架不住,也不知道谢让那边钱粮能不能招架住。
报名之初先按年龄、身高进行筛选,不低于十六岁、不超过四十岁,以及身高不够、身份来历不清楚的也不要,事先言明练兵的前五日内还要刷人,跟不上训练的不要。
但被刷下来的人也不必担心,进不了两营,一样可以留在山寨,开荒屯田修路,处处都要人,只要肯出力照样养活自己。
叶云岫把这六千多人分成五百人一大队,一百人一小队,每个小队配备一名带兵教头,责任到人,玉峰岭山脚下便摆开了气势磅礴的点兵场。
刷人也很简单,叶云岫一如既往奉行她的丛林法则,练兵一开始,一连三日二十里越野跑,就把体弱资质差、偷奸耍滑的刷了个七七八八。
徐三泰抢的那三人回到新兵营训练,为了怕他们万一不过关,二队竟然还安排了人盯着他们,还专人陪练,叶云岫带着几个队长去新兵营巡视,刚巧看见二队有人在陪着那三人跑步。
为了留住他们队的厨子、军医和文书,二队那帮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各队被挑过来带新兵的人,在叶云岫手底下被虐了这么久,如今轮到他们训练新人,可算是风水轮流转了,教头的谱都摆起来了,有样学样,板起脸来,那是半点也不含糊。
叶云岫巡视一圈,还算满意。
离开的时候,她骑着马刚走出练兵的区域,忽然一个年轻女子跑过来往她马前一跪,大声喊道:“女大王留步,奴婢愿意投奔山寨追随女大王,求女大王收留!”
叶云岫勒住马,看着路边的女子颇有些意外。这阵子只要她和谢让露面,喊着要追随他们的灾民不在少数,像这样的小女子却是头一回。
叶云岫打量了一下,这女子看上去跟她年纪差不多,样貌清秀,衣衫虽然打满补丁却也整洁干净。
叶云岫顿了顿问道:“你要追随我做什么,你会什么?”
“回女大王,奴婢家里原是猎户,会射箭,也会一点拳脚,从小跟着父亲在山上打猎,奴婢不比那些人差。”
那女子抬手指着训练的新兵队伍道,“奴婢来报过名了,他们说不收女的。可我今日瞧见女大王,就大着胆子来了。奴婢什么都肯做,愿意追随女大王当兵、当随从,若是女大王缺丫鬟,奴婢洗衣做饭也都会。”
“你先起来吧。”叶云岫转头向徐三泰说道,“你把她的情况弄清楚,试试她的拳脚、箭术,再来跟我回话。”
叶云岫骑着马一路上山,瞧见半山腰谢让那个“第二道防线”的大门又重新开始动工了,是先锋营马贺的人带着百十名灾民在干。
山寨两营队伍一下子要增加四千人,眼下还急需修建营房,新兵营那边除了灾民棚户就是搭个临时性棚子,眼下只能先凑合着,百废待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谢让和叶云岫把营房规划在第二道防线以内的山坡上,如此一来,原本的山寨就要扩大几倍。
谢让囊中羞涩,处处都要钱,这些灾民他们眼下也不给工钱,只说管饭,被山寨选来修路干活的一日管早、午两顿饭。
就这两顿饭,许多灾民抢着来,山寨的饭都是厚厚的麦仁粥和杂面馒头,中午还能吃到菜。实在是这年月人力不值钱,一个劳力干活挣钱能果腹就不错了。
谢让忙的脚不沾地,两营的人如今跟他们大当家一样忙,两营不光要每队分出十人带新兵,剩下的一半负责维持管束灾民秩序,一半则由谢让统一调度,附近几个山头跑,协助灾民安置定居的事情。
叶云岫回到山寨,窝在房里吃几口点心、刚休息会儿,徐三泰就在外头高声求见,跟她回禀了那女子的情况。
原来那女子竟不是灾民,就是这柳河县本地的,是二三十里外孟家村的人,名字唤做孟大姐儿,十七岁,家中祖辈都是猎户。
这孟大姐儿是家中长女,家中无长子,便从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两年前她父亲在山间打猎时不慎跌下山崖死了,这女子家中还剩下寡母和一双年幼的弟弟妹妹,经常受村人族人欺负,孤儿寡母过不下去。她听说山寨收人,听说好像还收女的,寻思着自己要是投靠了山寨也算是个出路,不叫孤儿寡母受人欺负,就跑来投奔山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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