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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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 车师国王庭, 文彧正对着车师国王符竺贞和一众大臣激昂陈词, 随着他越说越久, 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他说自己是匈奴人的牲畜,符竺贞脸上的愤怒已经浓到好像会随时杀了他。
面对几十双怒目,文彧表情坚定,半点都不担心自己人头不保, 语气依旧激愤, “以前匈奴势大你们国小民弱不敢反抗,但现在,乌达鞮侯已经把匈奴精锐都调走了,鲜卑和凉州都发动了数万大军,匈奴必败无疑,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正是你们摆脱匈奴欺压的机会啊!”
文彧仔细给他们阐述了种种利弊, 符竺贞的表情终于软化下来。
“可那是乌达鞮侯啊。”
他语气犹豫,但他说出这句话就表示他在思考, 文彧眼神一闪,道:“乌达鞮侯厉害,可有人比他更厉害, 你们知道鲜卑王拓跋骁吧,乌达鞮侯屡次想要他的性命却每次都败在他手上,这不正说明乌达鞮侯遇到克星了吗?拓跋骁已经领着大军南下跟乌达鞮侯决一死战,他再也不可能称霸西域了。”
拓跋骁?
他们当然听说过拓跋骁的名声,年纪轻轻就登上鲜卑王位的枭雄。
因为匈奴的控制,西域中断了与中原的交流,许多信息都十分滞后,然而这两三年他们却总能听到一些鲜卑和中原的消息。
要是情况真像这个汉人说的那样,说不定真是个翻身的机会。
谁不想过吃得饱穿得暖的好日子,谁又想被别人一直欺压。
考虑过后,符竺贞最后咬牙,答应出兵。
他又问其他国家,他们愿不愿意出兵,单一个车师的兵力实在太少了。
文彧道:“我已经联络过龟兹和乌孙了,他们也都愿意出兵攻打匈奴。”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内肯定发兵。”文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其实他还没来得及去说服别的国家,第一个选中车师就是因为相比起且末、且弥、于阗等国,车师人口更多,离匈奴更近,受到的欺压也最重,最容易被说服。
四年前,他从鲜卑返回长安后,运作了番,最终拿着公主给自己的那封信来到凉州,亲自见了凉州侯一面,而后扮作了普通商人混入西域。
他精通胡语,语言天赋过人,便是小众胡语,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就能说得跟当地人一样了,再稍作西域商人的装扮,就算他顶着一张汉人面孔,众人也没太怀疑。
西域虽叫西域,如今也不再隶属中原,可有汉一朝时曾在这里设立西域都护府,那时丝路通畅,汉人十分常见,许多还与汉人通婚在当地生下孩子,就算到了今日,仍有少数人传承着汉语,一些生活习俗也保留着汉人的风格。
这三四年来他不断游走在各个小国间,将他们的情况摸了个透,他甚至还发现,一些祖上是汉藉的百姓至今对汉王朝念念不忘,尤其面临匈奴的掠夺和欺压时,更加希望中原出现一个强盛的汉人王朝。
成功鼓动车师出兵,文彧主动留了件信物给符竺贞,他先前就把自己汉人使臣的身份亮了出来,现在留下信物,道:“你们永远是中原最好的盟友。”
符竺贞想,要真能消灭匈奴,以后跟中原的商贸再次通畅起来,他们也能恢复往日的繁华,十分愿意。
礼尚往来,他便也赠了文彧一件信物。
文彧握着这件信物,唇角微不可觉地勾了起来。
他没停留太久,提出了告辞,转身往龟兹、乌孙而去,用类似的办法说服了他们的国王。
“车师国的符竺贞已经出兵了,这是他交给我的信物……”
松散的西域小国怀着对匈奴的仇恨,终于头一次团结起来。
乌达鞮侯将散往梁国各地的军队全都召了回来,分派四万兵力奔赴萧关守住西线,自己准备亲率十三万大军过黄河迎击拓跋骁的鲜卑大军。
然而就在这时,他又收到匈奴王庭被鲜卑、凉州、西域三方联军袭击的消息。
他气得一脚踢翻了桌案,再拔出刀狠狠地劈成两半。
拓跋骁,这个不知被他咬牙切齿地喊过多少次的名字,现在依旧让他恨得差点发疯。
他就知道拓跋骁会趁机偷袭,但没想到西域那些小国也敢背叛自己,他心中有股发泄不出的巨大愤怒。
还有凉州军,也是他的死敌。
为什么,连天都要帮拓跋骁?
匈奴王庭或许可以抵挡住这三方任何一方的进攻,却绝对抵挡不住他们的联军,现在,要么他放弃中原这片土地趁着王庭还没沦陷赶紧回去救,要么彻底放弃草原大本营。
他不甘心!他已经打下梁国了,彻底体验到中原王朝的富庶,他怎么舍得。
他凭什么便宜拓跋骁!
乌达鞮侯让手下几个大将整顿好兵马,骑马来到这阵前,鹰一样的利目从众人脸上扫过,“匈奴的勇士们,卑鄙的鲜卑人趁着我们南下袭击了我们的王庭,我知道你们的财产、女人、孩子都在草原上,但你们看,南方的土地多么温暖,城池多么高大,粮食多么香甜,而草原只有数不尽的寒风和大雪,前几年的寒冬你们忘了吗,要了多少人的性命,草原根本就生存不下去了,你们不想过好日子吗?”
“想!想!”
“既然想,我们就必须南下,只要拥有这片富饶的土地,粮食、女人、奴隶、财富要多少有多少,草原上的一切根本不重要。”
“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打败鲜卑,成为这片土地上的霸主,我要你们拿出最高昂的气势,跟我一起迎战鲜卑。”
“迎战鲜卑!”众人高呼。
乌达鞮侯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一马当先,率领匈奴大军往东而去。
拓跋骁南下,姜从珚主动随军而来。
她也必须跟过来。
这跟他打羯族或是平定慕容部叛乱都不同,他带领的鲜卑军要真正进入到汉人的地盘了。
梁国百姓痛恨匈奴,对鲜卑同样没什么好感。
在他们看来,鲜卑也是胡人,这时候才南下,当然不是平白无故来帮他们,只怕成为第二个匈奴人。
接连二十多日的行军,鲜卑大军终于抵达晋阳。
晋阳早早就被纳入了鲜卑的版图,这几年下来被治理得颇为不错,又因这里矿藏丰富,百姓们的日子比羯族占领此地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此时已是四月,大军稍作修整后,拓跋骁带着前锋继续南下。
晋阳之南还有平阳,这原是梁国的领土。
匈奴才攻下长安没多久,兵力还未触及这里,平阳暂时还没破,可梁国已经亡了,这座城便落入了个十分尴尬的处境。
本地驻军早在去年就被抽调一空,如今只剩少数衙役,城楼上的守军恐怕还是本地大族的奴仆充任的。
面对拓跋骁来势汹汹的十几万精锐骑兵,他们早就惶恐不已,却又不知道除了守城自己还t能干点什么,直到姜从珚亲笔写了封信,派人送进城去劝降。
平阳刺史薛肇亲自接见了信使张术。
“公主说她并不愿与梁国百姓动兵,只要平阳愿降,她承诺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如今大梁已破,匈奴残虐无道,百姓水深火热,漠北王与公主领兵南下,正是为了解救正在被匈奴残害中的百姓……”
张术又问:“不知府君有没有关注过晋阳的情况。晋阳此地早在五年前就归属了鲜卑,其中亦不乏汉人百姓,数年下来,府君可有听说过鲜卑大肆虐杀百姓之事?”
薛肇摇头。
两地离得很近,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不可能没听到。
“更别说十七年的固原之变,赵卞使诡计偷城,漠北王夺回城池后也不曾愤而屠杀梁国百姓,这些还不够证明漠北王和公主的宽仁之心吗?”
都说胡人残暴,薛肇顺着他的话仔细一想,鲜卑这些年还真没干什么天怨人怒的坏事儿。
薛肇有几分被说动了。
“在下可否亲自见一见公主?”他试探着说。
“当然可以。”
张术便回去复命。
姜从珚不可能在这时候进城,自是薛肇出城见她。
第二日,姜从珚骑马自军中而出,拓跋骁带着亲卫护在她身侧,扫视了圈,确定四周开阔箭矢不能抵达,这才允许薛肇靠近,却始终隔了一丈的距离。
旁人不知他们谈了什么,总之没多久,众人便见薛肇朝姜从珚拜了下去,而后吩咐打开城门。
鲜卑军顺利进了平阳城。
百姓们紧闭门户,街上空旷得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躲在家中,胆战心惊地听着鲜卑大军的马蹄“哒哒”踩在街道上。
薛肇带着一班衙署候在府衙前。
除了接管府衙和城中粮仓,鲜卑当真没干烧杀抢掠的事,大军也没全部进城。
姜从珚让人贴出布告安抚百姓,同时招募有识之士,并不论出身,只要有才就能得到重用。
她手下的人不算少,这几年培养提拔了一些出来,在鲜卑是够用了,放在梁国却远远不够看。
她在晋阳已经招募了一批,现在正好让这些人现身说法,告诉平阳城中的百姓鲜卑大军是否军纪严明、无伤百姓。
一番通告后,终于有大胆的百姓敢出门了。
姜从珚一行人并没住进刺史府,薛肇便献出本地一个士族的别院供他们歇脚。
阿榧提前命人收拾干净,待她忙完,伺候洗漱完已快到亥时了,姜从珚却没立马睡下,她还在等拓跋骁。
行军不是一句空话,十几万人的衣食住行,里里外外都是事,更不用说排兵布阵,忙起来简直能将人累垮。
接连行军大半月,她其实也累了,好在她如今的体质比从前好了不少,也耐得住劳累了。
快子时时,拓跋骁终于回来了。
他飞快吃了两大碗面,又草草洗漱干净,躺上床,把姜从珚搂到怀里,“我明天就要真正南下了。”
“此一战,是我与乌达鞮侯的决战。”他带着昂扬的战意和森然杀气,又隐隐透出睥睨天下的霸气。
他相信自己会赢。
姜从珚也相信,环住他贴了过去。
拓跋骁没浪费时间,当即扣住她后脑,热唇压了下来。
姜从珚随军随到平阳便要留下了,前线太危险,他舍不得她跟自己一起冒险,姜从珚也不想自己成为敌人威胁他的软肋。
因此这一别,夫妻俩至少要分离数月。
拓跋骁不停吻她,有力的骨节剥掉她轻薄的寝衣,一片羊脂新雪。
她这两年养得好,身上终于长了点肉,温香软玉,拓跋骁愈发爱不释手。
姜从珚主动回应着他。
忽然,她感觉自己眼前一闪便被他调了个方向。
拓跋骁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掐着她的腰。
“珚珚。”
姜从珚便知他想干什么了,咬了咬唇,借着他的力道动了起来。
她好像在骑马,只是身下这匹马实在太颠簸了。
后面她已经完全没力气驭马了,全靠他带着自己起伏。
极尽缠绵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沉沉睡下。
只睡了一个时辰,外面便响起了雄浑的号角。
拓跋骁先醒,姜从珚跟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此时别院内外早已灯火通明。
莫多娄、苏里等人,带着衣甲鲜明的亲卫,正纵马往别院而来,迎接他出城。
拓跋骁自己套上了内衫,又将她给自己的平安结严严实实地藏到里面,见她要起身,忙道:“你还累着,继续睡吧。”
姜从珚摇摇头,“后面还有时间睡,现在我想为你送战。”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意披了件袍子,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亲自帮他穿上沉重的铠甲。
直到扣上最后一只锁扣,她仰起头,认真端详面前这个在铠甲映衬下愈发英姿勃发的男人,她此刻仿佛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只汇聚成了一句:
“你一定要平安,我会一直等着你。”
拓跋骁再也忍不住,重重将她拥入怀中,“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
坚硬的甲片硌得她都有些疼,姜从珚也顾不上了,同样伸出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
“嗯,你说的。”
“王,阿隆过来传话,说莫多娄将军他们均抵达别院外,敬听王的命令准备发兵。”
阿榧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拓跋骁又抱了她片刻,低头狠狠含住她的唇亲了亲,这才不舍地放开她,转身朝外走去。
阿隆带着一众亲卫跟上,马蹄声、铠甲声渐渐隐去。
姜从珚同样抓紧时间让阿榧帮自己梳洗了下,换上衣裳,登上城墙。
拓跋骁已经到了城外,骑马立在阵前,正欲率领大军出发,刚转过马头,似察觉到了什么,忽的回头看了眼。
熹微朦胧的晨光中,他看一抹熟悉的纤影,在灰暗的城墙中犹如一抹洁白的月牙。
他身形一顿。
“平安。”姜从珚张口。
她声音传不了这么远,拓跋骁却看清了她的口型,郑重地点了下头,这才利落转过身。
姜从珚站在城墙上,遥望南方,山野茫茫,旌旗蔽天,鲜卑大军向南开拔而去。
直到那道英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姜从珚才下了城楼。
回去又歇了一个时辰,她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她身边跟着数百亲卫,又有拓跋骁留下的五千大军,平阳城已完全落入她手。
是时候做她该做的事了。
姜从珚先让薛肇把州府内的档案文书送过来,尤其是土地户籍这方面的,让手下的人根据文书上的资料去核查。
待理清这些后,她亲自发了帖,邀请平阳各级官员和本地家族,来刺史府中参加宴会。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时候叫他们过来,肯定要剐下一层皮来。
要是舍点金银米粮能买个平安也是好的,就怕……
众人惴惴不安,却不敢不来。
抵达前院,大家聚在院子中,交头接耳地讨论自己的担忧,直到仆人高声报唱:“公主至——”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诸位不用多礼,入座吧。”
听到这句清悦的女声,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去,愣住了。
他们不合时宜地想到,传说佑安公主姿容绝代,为了她漠北王宁要美人不要江山,今日一见才发现世上真有如此绝世之姿。
她面容柔和,眼神含笑,一眼看去犹如一汪清澈的泉水,让人顿生好感,先前的忐忑顿时去了大半。
姜从珚先重申了自己对待平阳城的态度,“漠北王率领的鲜卑军军纪严明,绝不会随意滋扰百姓,我也希望在座诸位能够多多配合,约束住下面的百姓和族人,不要闹出什么误会以为你们想反抗……”
说到这儿,众人忙道“不敢”。
他们才多少兵力,哪敢对上凶神恶煞的鲜卑军啊。
姜从珚又承诺会平等对待汉人百姓,将来会在鲜卑中继续推行汉文化叫众人不必担心等。
下面的人听到这儿,心思活泛起来。
然而紧接着,她话锋一转。
“平阳既归属了鲜卑,土地人口税收等自然也要遵守鲜卑的新规。”
什么新规?
姜从珚扬了扬手,阿椿便自她身后上前一步,捧着一卷帛书大声宣读起来。
里面的内容很多,主要对户籍制度、宗族制度、均田制度、三长制度、选拔制度进行了规定。
众人听着听着,变了脸,尤其是本地那些士族。
“公主,这些规定……”
“你有什么意见?”姜从珚看过去,她面上倒不见什么怒气,一双黑眸却显得格外冰冷而威严,跟第一眼见时的温柔模样截然不同。
也是,这个公主能亲手射杀梁国大将,怎么会是个温柔无害的人,他们先前都被她表象迷惑了。
那人被震了下,再注意到院子四周持t刀林立的鲜卑亲卫,只觉脖子一凉,忙摆手,“不、不敢。”
姜从珚点点头,“这便好。”
她性情温和,但该强硬的时候也不会软弱。
梁国为何难以改革无力回天,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当权力都被贵族把持,他们当然不愿让出自己的利益。
现在大梁刚破,匈奴肆虐,平阳孤立无援,鲜卑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正是最好的改革时机。她要逐个击破。
总之,不管这些人心里如何不满,在绝对的武力威慑下,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
接下来,姜从珚就这一系列的改革忙碌起来。
士族一开始还想着阳奉阴违,他们不相信姜从珚一个女人真有这么大的能力,后面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她根本不需要士族配合,直接派了几百个能读会算的人下来,亲自丈量核对土地和人口。
她哪儿来这么多读书人?
要知道士族的优势就是把持了教育,普通人想要识字简直难于登天。
与此同时,姜从珚还大力招揽寒门子弟。
总之,虽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矛盾,姜从珚还是把一切都推行下来了。
有时忙完,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会想到拓跋骁。
每抵达一个地方他就会派送信回来报平安。
他现在应该到河东了,不知有没有跟乌达鞮侯交上手。
乌达鞮侯没选择固守城池,反而主动出兵,率领匈奴大军渡过黄河后,与拓跋骁在河东爆发了一场大战。
他想趁拓跋骁的大军远道而来、还没站稳脚跟时打他个措手不及,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鲜卑军竟丝毫没有疲态,战力一如既往地强悍。
匈奴大军没讨到好,鲜卑军同样没能完胜对方。
这两个民族的骑兵都是这片大地最勇猛的兵种,并不存在谁对谁有压倒性的优势。
双方暂时僵持下来,期间各自爆发了几次小的交锋,但大军一直没动,两人都在观望,寻找能一击溃敌的战机。
此时已是五月下旬,天气异常闷热,鲜卑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上,气候干燥寒冷,耐不住南方的潮湿和炎热,军中不少兵士都出现了中暑的迹象。
困扰拓跋骁的问题,自然同样困扰着乌达鞮侯。
他暴躁了数日,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有人忽然提到,“要不把营帐扎到林子里?”

今年实在太热了, 比去年最热的时候还要煎熬。
乌达鞮侯一直密切监视着拓跋骁那边的情况,这时下面的人来报,说鲜卑那边有动静,他登上高达数丈的瞭望塔, 举目望去, 鲜卑军营确实动静不小。
他第一反应是拓跋骁在集结人手准备偷袭, 观察片刻才发现他们是在搬迁营帐。
鲜卑军也受不了暑热, 正在想办法。
打仗拼的就是将士们的素质, 要是鲜卑军生龙活虎而自己这边病歪歪一片, 拓跋骁趁机来攻,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乌达鞮侯当即不再犹豫,下令将营帐转入林中。
新搭建好的匈奴王帐。
最近一两月战事进展不顺,乌达鞮侯心里憋着火,今天跟众人商量完事, 还是没人想出怎么才能完败拓跋骁, 他心情愈发暴躁,待人一散,他命令亲卫:
“把那汉女带过来。”
片刻,姜银珠被押了过来。
呼屠邪为了减轻败仗的惩罚把她献给乌达鞮侯,乌达鞮侯收下了。
他向来只把女人当成发泄的工具,有时怒气上来, 哪怕刚做完那事儿, 他想杀也就杀了。
他也从不会特意带上哪个女人随军,每到一个地方, 自然有新的女人供他享用。
但姜银珠是个例外,她是梁国公主。
梁国公主啊,拓跋骁娶的女人不就是梁国公主, 听说那女人帮了他不少忙,哼。
姜银珠被带到帐中,跪在地上,一脸麻木。
乌达鞮侯踱步过来,用力掐起她下巴,一把甩到榻上。
姜银珠重重撞了下,忍不住蹙起眉,却没说话。
乌达鞮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掌不自觉抚了下胸口。
这个汉女刚被献过来那晚,他去享用,结果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敢用发簪来刺他。
她当然没成功,却惹怒了他,乌达鞮侯当时掐住她脖子掐了很久。
可后来,他想到拓跋骁娶的那个女人,她也用柔弱的表象欺骗过他在他脖子上划下一道痕迹。
但她现在是拓跋骁的女人,他动不了她,于是他留下姜银珠的性命,将这份复杂的嫉妒、仇恨、扭曲的情绪尽数发泄到她身上,把她当成凌虐想象的替身。
“你也是梁国公主,拓跋骁的女人也是梁国公主,可惜她现在被拓跋骁护得严严实实的,高高在上,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却只能伏在我胯下哭泣,都是公主,你们一个天,一个地,你不嫉妒吗?你甘心吗……”
乌达鞮侯一边说一边撕开她的衣裳用力掐在她身上,她先前的淤青还没消散,又添新的伤痕。
姜银珠尽量忍,可她太痛了,眼角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喉咙里发出痛苦呜咽。
乌达鞮侯见状,终于满意了,放轻了动作。
每一次乌达鞮侯都会对她说许多话,她听不懂,但她知道他是在发泄情绪。
以前她还会反抗骂回去,可那样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毒打,她就不骂了。
她想活着。
那晚刺杀他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的,可她没能杀了他,奇迹地,他竟也留了她一命,既然活了下来,她就要继续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姜银珠任由乌达鞮侯凌虐,只当做自己被疯狗咬了几口。
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尽了兴,吩咐亲卫把她拖走。
又捱过了一天,她又多活了一天。
另一边,拓跋骁也登上了高高的瞭望塔,他举起一副望远镜,看到匈奴的动静后,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等他爬下瞭望塔,阿隆来报,“王,坚昆派人来了。”
拓跋骁眉峰一扬,“把人带过来。”
这人见到拓跋骁,一张口竟是匈奴话。
“将军说他已经说服乌达鞮侯将营寨迁入林子里了,希望漠北王信守承诺。”
原来是个内应。
五月初一场大战到现在,双方对峙了一个月,各自都在寻找突破的契机,拓跋骁当然也派过细作到匈奴,这次也混进了匈奴大军中,但都只是普通士兵,起不了大作用,却探听到点别的情况。
乌达鞮侯手下一个叫坚昆的将领整日心情忧郁,再一打听,发现他是在为远在匈奴王庭的妻子和几个孩子担心。
乌达鞮侯为了跟拓跋骁决一死战直接舍弃了匈奴王庭,如今三方联军围攻,王庭肯定保不住,跟乌达鞮侯这种为了追求称霸天下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不同,坚昆跟他妻儿感情深厚,因此他怎么能不担心身在其中的妻子和孩子,尤其他最小的孩子,现在还不到两岁。
可他又反抗不了乌达鞮侯,只能沉默叹气。
拓跋骁得知这个消息后,脑子里飞快闪过一道亮光,他想,他找到突破的契机了。
他派人秘见了坚昆,主动提出跟他做个交易,只要坚昆说服乌达鞮侯将营帐迁入林中,他就承诺放过他妻儿的性命,让他们一家平安团聚。
这个条件对坚昆来说不可谓不诱人。
权力还是家人?
如果跟着乌达鞮侯真能称霸天下,坚昆或许会犹豫,可现在乌达鞮侯明显陷入了劣势,大本营已经岌岌可危,他没有后路,又不能一举战胜拓跋骁,离所谓的称霸天下越来越远,这时候拓跋骁再用家人来跟他谈条件,坚昆怎么能不心动。
最终,他答应了。
“你告诉坚昆,本王向来说到做到。”拓跋骁对来人道。
那人得了准信,悄悄离开鲜卑大营,回去禀告了坚昆。
过了两日,大半匈奴大军都已迁入林中,拓跋骁又请来一位精通天文气象的先生询问他的意见。
众人聚在大帐内。
“某观天象,时机已到,烈日骄阳,近三日都不会下雨。”
“好!”拓跋骁拔身而起,大赞。
莫多娄他们也十分兴奋。
借着前几日假装挪动营帐的举动,鲜卑军已备上了大量的硫磺、硝石、茅草等引火物。
第二天夜里,拓跋骁率两万中军突袭匈奴营寨。
他遍设旌旗,又命军士在马尾捆上树枝,狂击牛鼓,山摇地动,声析江河,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时间仿佛有十万大军踏来。
乌达鞮侯以为拓跋骁终于按捺不住了,立马领兵迎战。
双方混战了一个时辰,乌达鞮侯感觉鲜卑似乎开始露出颓势,有后撤的迹象,心中得意,正要再加大进攻,后方却涌t起冲天火光。
拓跋骁在前面虚张声势,苏里、莫多娄趁匈奴后军不备,领兵冲入他们的营寨中,将茅草、硫磺等混合物一撒,泼上桐油,但凡有点火星子,触之即燃,匈奴大营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匈奴士兵惊慌不已,忙要灭火,可火势闻风就长,鲜卑军撒了这么多助燃物,四周又都是树林,被烈火一烤,不光他们的营帐,整座山都烧了起来。
乌达鞮侯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此时后悔已经完了,大营被毁,慌乱间他只能召集人手赶紧撤离这片山林。
可拓跋骁早设计好了一切,哪里会让他就这么逃跑。
乌达鞮侯刚朝西逃出一段路,就又遇到了鲜卑伏军,本就是溃军,现在又受到伏击,匈奴气势再度弱了下去。
“可汗,我们快渡河吧。”有人建议。
“是啊,快渡河,渡过黄河鲜卑就追不过来了。”
乌达鞮侯也知道这些提议是正确的,渡了河他才能保住性命,可他不甘心。
暂时保住性命有什么用,他的大军被拓跋骁破了,匈奴王庭被攻陷了,湟地也被凉州军截断,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切都没了。
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跟死了又什么区别。
乌达鞮侯停了下来,扭过头,望着追兵方向,金绿色的眸子凶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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