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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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工艺成熟,大型冶炼厂建起来,到时不知能产多少铁。有了铁,打造出相应的工具,才能提高生产力水平。
除了炼铁,第二大重要的是就是种地了。
众人都知道炼铁的事归她管,姜从珚便传出消息,愿意垦田种地的部落,明年能分得一部分铁质农具,至于武器,也说不定哦。
河套附近的部落不由心动了,姜从珚再以糖做甜头,又拿去年那场大雪说事,只靠放牧终究不够保险,牲畜一旦死亡,牧民们就没了生计,要是一边种地一边放牧,便能大大提高抵御风险的能力……如此一番游说下,加上拓跋骁的威望,陆续说服了几个部族,今年愿意开垦四分之一的土地。
但他们部族里没有擅长种地的,姜从珚便跟若澜商量,分派了些人手过去指导。一年过去,许多鲜卑人也学会了种田技术。
已是四月,此时垦田其实已经晚了,便是种下麦苗产量也有限,但万事总有开头的时候,要是一直不开始就一直不能发展。
与此同时,修建土炕的计划也被提上来。
去年一场大雪,王庭情况还好,其余各部情况受损却不低,死了不少人和牲畜。
更别说以姜从珚知道的历史,明后两年的天气会比去年更恶劣,正是这恶劣的气候,成了乌达鞮侯南下的导火索。
对于这事,各部倒没反对,尤其他们在春季大会来到王庭,听别人说到去年的情况,许多帐篷都被压垮了,姜从珚修建的土屋却十分坚。挺,都很感兴趣,纷纷来请教。
土屋看起来简单,其中夯土可是项考验技艺的大工程,想要更为结实的话,还需要加入糯米浆、石灰粉等原料。
制糖也需要糯米,鲜卑并没有这么多资源,还好能通过曲姚那条线从中原购入。
去年开了边贸,除了秋季朝廷组织的铁马交易,其余时间管得也不太严,便给了许多人钻空子的机会,也方便了她从中原购入各种物资。
姜从珚想建的房子也动工了,并不在她寝帐这边,在几百米外重新圈了一片地,离胭脂湖更近了些,占地不算大,只有二十来间屋子,还包括了阿榧她们这些侍女的住处,但她很满意,这也算是她亲手打造的一个家吧。
张徇有职务在身,能抽出时间亲自来鲜卑一趟已十分难得,停留十来日,终于要启程回凉州了。
姜从珚舍不得,却没开口挽留,只让人备上上好的草料,将马儿喂得饱饱的,又叫朱大娘做了许多耐放的吃食和各种酱,让三哥带着路上吃。
当然还少不了给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几个兄弟姐妹的信,除了正事,她还特意给表姐们写了三哥被苏里误会打了一顿的事,想必她们知道了,到时又有的热闹了。
除去不幸早逝的二哥,张家孙辈总共还有六个孩子,所有兄弟姐妹中就属三哥最腹黑。
从来都是他看别人吃瘪,现在好不容易有件糗事,自然要跟大家分享分享。
张徇拿到她的信,斜眼看过来,“你在信里都写什么了?”
姜从珚微微一笑。
她不说张徇也猜到了,“祖母说你是所有小辈中最乖的一个,我觉得祖母看走眼了。”
姜从珚嘟起脸,不满地看着他。
“好了,不跟你斗嘴了,我要出发了。”
姜从珚命人把自己准备的礼物装上车,张徇看到情况,“行了行了,少装点吧,马儿都要拉不动了。”
姜从珚哼一声,“这些都是我的心意,你要好好带回凉州,一件都不许少,一件都不许坏。”
张徇叹气,“遵命,我的姑奶奶。”
这还差不多。
一切都收拾好,趁着太阳刚出来,张徇终于要离开王庭了。
姜从珚去送他,拓跋骁竟也亲自去送。
他说:“他是你兄长,我去送行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能不能把周身快要溢出来的开心收一收。姜从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张徇来时队伍庞大,今日离开,却只有二十多骑。
两人刚才斗了几句嘴,可真到要分别这一刻,姜从珚还是伤感。
“三哥一路保重。”
“你也是,你在鲜卑要好好的。”张徇说完,视线移向拓跋骁,“漠北王,希望您今后能一直这般爱护阿珚,如此凉州二老就放心了。”
拓跋骁沉声:“我自然会。”
“如此别过,来日再会。”张徇抱拳,勒起t缰绳,夹起马腹朝南行去。
姜从珚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还立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
拓跋骁心中暗喜,面上还装出深沉的模样,拉起她的手:“我们也回去吧,风大,担心着凉了。”
姜从珚忽的侧过脸颊,盯着他瞅了眼,“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拓跋骁一脸无辜:“没有啊。”
姜从珚:你最好给我多装几天。
张徇离开后,姜从珚还像以前那样回到寝帐处理事情。
路上遇到了苏里,他眼神时不时飘过来,却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姜从珚问拓跋骁:“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管他干什么?”拓跋骁随口道。
既然这样,姜从珚也懒得去猜了,不过她很快知道苏里是什么意思了。
“哟!”
“哟!”
姜从珚听到外面的骚乱,出门一看,只见苏里被灵霄追得狼狈逃窜,不停挥开它,努力用胳膊护着自己的脸。
“滚开,臭鸟,别抓我,我这回没惹你吧。”苏里一边躲一边骂骂咧咧。
“苏里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苏里听到声音,精神一振,“可敦,可敦,快让你的鸟停手,要是把我脸抓花了,兰珠就更不会原谅我了。”

第132章 拓跋骁这几年是否有南……
看苏里被灵霄追得抱头鼠窜, 毫无平日里将军的威风,姜从珚有点想笑,却忍住了,正色问:“你怎么在我帐门口, 是不是做了什么, 不然灵霄为什么攻击你。”
“没干什么, 我真的没干什么!”苏里直呼冤枉, 一边跑一边驱赶灵霄, “臭鸟, 走开。”
哼,什么神鸟,他看简直就是个祖宗,要是普通鸟敢这么挠他,他早叫人射下来了。
“真的?”姜从珚似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可敦, 快叫你的鸟住手吧。”苏里都要急哭了。
捉弄了他两句, 再继续下去可能真要气急了,姜从珚见好就收。
“灵霄,回来。”她扬声喊了句。
灵霄似还不甘心,故意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别了苏里一下才飞回姜从珚身边。
它根本不把苏里放眼里,落了地,自顾自用喙梳理起羽毛来, 悠闲得哟。
苏里一见, 更憋屈了。
两回了,他被这臭鸟抓了两回了!
姜从珚这才看清苏里现在的模样, 他编成辫子的头发被抓乱了,肩膀和胳膊上的衣服也被灵霄挠破了口,还渗了点血。
他却没管这两处的伤, 反在第一时间用手摸脸,确认自己没破相。
上次被灵霄挠出血痕,养了几个月疤痕才变淡了,好不容易恢复一张俊脸。带着伤疤那段时间他都不敢去找兰珠约会,就怕她嫌弃自己,毕竟她曾经夸过他好看。
灵霄梳完羽毛,蹭到姜从珚腿边,十分骄傲地“哟”了一声,又仰起脖子让她摸自己。
姜从珚失笑,顺手摸摸它,抬眼看向苏里,“你到底来干什么?”
她故意放冷声音,气势沉了下来。
苏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再看她冷若冰霜的脸庞,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灵霄的脑袋,仿佛一个交代不好她就会再放出灵霄来抓自己。
“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姜从珚微眯起眼,射出清凌凌的眸光。
苏里嘟囔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实在太没面子了。
姜从珚见他为难又尴尬的模样,险些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
她早看出苏里没干什么坏事儿,不然灵霄就不是那种逗他玩儿的攻击手段了,他既主动送上门来了,就这么放过实在可惜。
“可敦,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劝劝兰珠,让她原谅我。”苏里终于还是开口了。
“不能。”
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苏里傻眼了。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忘了,你前不久还得罪了我呢。”
“我……”苏里实在不知该怎么反驳,这是事实,就因这事儿他才惹兰珠生气的,可他实在没办法了,能试的都试了。
苏里垂下眼,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他想这条路也走不通,却在这时又听到她的声音。
“但也不是不行。”
苏里倏地抬起眼皮,愣愣地看着她。
“进来吧。”姜从珚丢下这句话,自顾自进了帐。
苏里犹豫了瞬,还是抬脚跟进来了。
姜从珚坐到主座上,看着站在中间不知干什么的苏里,抬臂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苏里小心翼翼地坐下。直到现在他还有种不真实感,她刚刚还拒绝了自己,一转眼又同意了,这么喜怒无常?汉人果然心机深沉。
他实在摸不清她的路数,不知不觉身上的傲气竟都消失了,只剩小心谨慎。
“你先给把刚才的情况给我交代清楚,灵霄从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姜从珚说。
苏里拍着大腿直呼冤枉,“我就是在您帐篷附近转了两圈,一直没想好怎么跟您开口,忽然看到这只臭……灵霄,我就看了它一眼它就追着我不放。”
姜从珚明白了,他先前跟三哥打架,落入灵霄眼里就是敌人,加上他刚才的行为过于鬼祟,灵霄便出手了。
姜从珚当然不会因此责备灵霄,都是苏里自找的。
“你要我帮你劝兰珠?”姜从珚转回正题。
“可以吗?”苏里眼睛亮起,上半身倾过来。
“当然可以。”
“谢……”
“别急着谢我。”姜从珚扬起掌心,“我有个条件。”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只要兰珠肯原谅我,我都答应。”苏里站了起来。
姜从珚对他扬起一个笑,“不用十个,你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姜从珚不紧不慢地说:“前几日王刚宣布了要在鲜卑中推行汉字,我现在正缺人帮我宣传招生,不知苏里将军可愿帮我这个忙啊。”
苏里瞪大了眼,“腾”地站起来,后退一步。
“不行,绝对不行。”他态度坚决。
不说别人,只说他们达奚家也不愿意学那什么汉人的字,不仅不想学,还想劝王放弃这个打算呢,现在竟然要他去帮她宣传,还要招人?
这一件事,比十件事都难,苏里转身就要走。
“唉,那就算了吧。”姜从珚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还是兰珠好呀,知道我正为此忧心,前两日就主动在我这儿领了这个任务。”
“兰珠?”苏里的腿钉在了原地,僵硬地扭回脖子。
“她没跟你说啊?哦,对,你们还在吵架,她不跟你说也正常。”姜从珚笑着说。
苏里根本不想答应她这个条件的,可她说到了兰珠,他现在走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整个人都要纠结死了。
“你要是为难,我也不勉强你。”
苏里想,要不就算了,他不能背叛家族,却又听她话锋一转:“三日后兰珠就要出发去各部了,至少离开王庭三个月,苏里将军抓紧时间好好哄哄她吧。”
苏里惊得眉毛都要飞了,瞪大眼:“三个月?”
“嗯。”姜从珚点头,“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要是不顺利四五个月也是可能的。”
苏里急得直挠头,“你不能不派她去吗?”
姜从珚声音冷下来:“我派谁去做事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低下声音。
“既然不愿意,那就请吧。”姜从珚站起身,抬起胳膊指着门口。
苏里慢吞吞挪到门口,就在要跨出帐门瞬间,他忽的又转过身来。
“我答应你就是。”
“真的?”
“嗯。”
苏里这么安慰自己,这是王决定的事,他不干肯定也会派别人干,一去三个月,他可以跟兰珠单独相处三个月呢,他要是不答应,到时兰珠真喜欢别人了怎么办?
这般说服自己一通,苏里终于下定决心,抬起不躲不避地看着她。
姜从珚笑了,“那好,我就任命你和兰珠担任推行汉字的宣传使了,具体要怎么做有哪些要求,接下来我会派人跟你交代清楚的。”
苏里搓搓手:“那兰珠……”
“我答应帮你劝她,当然会说话算话。”
“那您什么时候……”
“兰珠有时间的话,我一会儿就叫她过来。”
“太好了!”苏里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姜从珚看他的眼神也前所未有地和蔼起来,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只要他为自己做了这事,在别人眼里就是同意拓跋骁的汉化改革了。
达奚苏里,达奚家族,搞定。
她当即叫来个亲卫去传话,苏里就一直等着,没一会儿兰珠果然来了。
“阿珚姐姐你叫我……”她欢快地跑过来,未见人影先闻人声,待踏进帐中见到一旁的苏里,不由住了声。
“你怎么在这儿?”她撇过脸,不愿多看他一t眼。
苏里刚要开口解释,姜从珚先他一步:“我跟苏里将军商量了点事情,苏里将军,你先出去吧。”
苏里很想知道她要怎么劝兰珠,可她发了话,他不敢不听,只能一步三回头,瞅了两人好几眼。
等苏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帐门口,姜从珚起身走到兰珠身边,拉着她在侧面的椅子上坐下,让侍女端来奶茶和点心。
“跟你说实话,苏里今天是来求我帮忙的。”
“他真讨厌。”兰珠不好意思地嘟囔一句。
“我还没说帮什么忙呢,你就猜到了。”姜从珚笑着调侃她一句。
兰珠垂下眼,脸蛋更热了。
姜从珚不再逗她,问:“你还是喜欢苏里的,对吧。”
兰珠不想承认,可她不会说谎,只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他性格太冲动了,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那么想跟他结婚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跟他结婚,我还能继续当将军吗,我喜欢丘力居,但我不想像她那样,我也不是说丘力居那样不好,唉,我说不清楚……”
兰珠把自己的迷茫告诉她,说得断断续续,逻辑也不清晰,姜从珚却明白了。
鲜卑并没中原那么传统严苛的礼教,但由于男女之间天然的身体力量差异,依旧是个男人主导的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
贵族女性还能拥有一定地位,至于那些女奴,已完全沦为牛羊一般的财产了,像兰珠现在这样管理着六王子留下的一万人的军队还有几万牧民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
若她跟苏里结婚,到时肯定是苏里占上风。
可,为了事业就一定要放弃感情吗?姜从珚并不觉得这种选择有多值得称赞。
“苏里确实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可有一点最重要,他的品行。”
“你跟他相处比我多,你应该更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能尊重你,支持你想做的事,你也喜欢他,那就可以在一起。”
“要是你不确定,那就再考察考察,暂时不跟他结婚,只是谈恋爱也是可以的呀。”
姜从珚声音清澈,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自带安定人心的的作用。
“谈恋爱?”
“对呀,你们之前没结婚,却也会去约会,这就是谈恋爱,现在还像先前那样不就行了。”
“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同意你的话你就继续谈,要是不同意,哼,那就甩了他。”
兰珠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好。”
姜从珚摸摸她可爱的脑袋,“总之,多进行一些深层的交流,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这样你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对的那个人。”
“嗯嗯,我听阿珚姐姐的。”
“可敦,你答应我要帮我劝兰珠的。”
第二天,苏里再次怒气冲冲地跑到姜从珚寝帐来,满脸不平。
“我劝了啊。”姜从珚一脸坦然。
“可她还是没说原谅我,也没答应我跟我结婚。”苏里声音悲愤。
姜从珚十分淡定:“我只答应你劝她,可没跟你保证她一定会跟你结婚啊。”
苏里:“……”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要是苏里将军不满意这个结果,那我们的交易就算了吧,只是我怕兰珠知道了,到时你在她眼里的形象……”她故意停住话。
苏里:“……”
他要气吐血了。
“我没说不干。”他从牙缝里逼出这句话。
“苏里将军果然是个守信用的鲜卑勇士。”姜从珚赞道。
苏里:“……”
一路轻装简行,张徇终于在四月底赶回凉州。
他这一去两个月,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回到家,众人一听,都赶过来围着他。
“长生奴给我的信呢,快拿给我。”崔老夫人说。
“阿珚在鲜卑好不好,那拓跋骁丑不丑?”张红缨问。
“三哥,你后面那些东西都是阿珚姐给我们带的礼物吗?”张佑眼尖。
张徇:“……你们就不能先问问我路上累不累,有没有遇到危险。”
“你人不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还用问?再说一个大男人,吃点苦怎么了,别卖惨了,快点跟我们说说阿珚在鲜卑的情况。”张红缨毫不留情地说。
张徇:“……”
话是这么说,但一口茶都不给喝就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闹腾了一阵,张徇便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细细跟大家说了,当然,他隐去了苏里来找自己麻烦那段。
“这么说来,这拓跋骁也没传说中那么凶残,听三哥的描述,对阿珚姐姐还挺爱护。”张佑道。
“这算什么,他娶了阿珚,本来就该对她好。”张红缨不屑。
“就是。”张音华附和应声。
“他长得怎么样?配得上阿珚吗?”张红缨问。
张徇:“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到底是美还是丑啊?”张音华不满。
“好看,还算好看,行了吧。”张徇没好气道。
“怎么个好看法?”
张徇实在搞不懂她们女孩子对别的男人的外貌问得这么细干什么,却抵不住她一直追问,只好道:“他比我还高几寸,体格强健,没蓄须,五官还算端正,除了眼睛是绿的,倒跟中原人没太大差别。”
对哦,拓跋骁身上有一半汉人血脉。
两姐妹想象了下,应该不丑,站在阿珚身边也不碍眼,这才放心了。
热闹了一阵,到了晚上,全家人都到齐了,连出嫁的张凌霄听到消息后都特意回来了一趟,各自看了自己的信,分到了礼物,围着张徇取笑了一阵。
吃过晚饭,凉州侯叫上两个儿子还有大孙子张延和三孙子张徇去了书房。
不同于前刻的欢腾,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就沉了下来。
“三郎,从你探听到的情况来看,拓跋骁这几年会不会南下?”张维问。

第133章 凉州剧情
张徇沉默片刻, 仰起首道:“我观漠北王,有取天下之志,且他也有这个实力。”
他声音十分平静,可再平静的语气都难以掩盖这句话的波涛汹涌。
张维眼皮一收, 他两个儿子张乾和张定也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诧。
“你给老子说清楚, 你到底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最终还是张维年纪大, 经历的风浪多, 率先反应过来。
倒不是他不相信孙子的判断, 他更想知道鲜卑究竟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张维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收紧, 糙黑的手背青筋渐渐鼓起,关节泛起用力时骨白。
被这么多双严肃的眼睛盯着,哪怕是熟悉的家人,对常人而言也十分有压力,张徇却还能神态自若。
他说:“拓跋骁决定从梁国娶一皇室贵女那一刻, 他应该就有这个打算了。”
他是鲜卑王, 正常情况该从鲜卑贵族里选个女人当王妃,就算他更喜欢汉女,随便纳几个也行,可他却要与梁国联姻,还非要选与皇室有关的贵女,就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装作与梁国交好麻痹梁帝, 二则是……为将来入住中原提前准备。
万一他真占领了中原,他身边有个梁国公主做皇后, 汉人或许就不会跟他鱼死网破了。
接着张徇又把自己在鲜卑看到的情况一丝不漏地讲出来,他虽没见到鲜卑骑兵在战场上的表现,可光看他们的训练, 那比汉人更加突出的高大健壮的体格,膘肥的战马,还有那冲天的杀气就知道这些骑兵的战力有多强。
“……拓跋骁的骑兵,只怕比凉州军还要更胜一筹。”
“真这么厉害?”张延问。他自觉凉州军士常年奋战在抵御胡人第一线,身经百战,平日的各种训练更是丝毫不敢松懈,已算得上当世一流精锐。
“大哥要是亲眼见到,就知我所言不虚。”
几人坐在椅子上,两盏昏黄的烛光笼罩着这间书房,照出各人半明半暗的侧脸,气氛不知不觉间低沉压抑。
“长生奴在鲜卑兴建了很多产业,还掌管了不少土地主持着农耕之事,在鲜卑很能说得上话,先前她提出过想改进炼铁工艺,可惜凉州一直没这个条件,到鲜卑之后倒是没有人能限制她了……”张徇说到后面甚至带了几分自嘲,梁帝真会做皇帝啊。
这对他们而言其实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姜从珚能站稳脚跟不被人轻视,还能影响鲜卑高层的决定,坏处就是,她做的这些事同样增强了鲜卑的国力,使得拓跋骁的力量如虎添翼。
“长生奴呢,她是什么意思?”张维忽然开口。
几人听老爷子这么一说,抬起眼皮,目光紧紧抓住张徇。
张徇终于露出抹还算轻松的笑,“长生奴答应我,只要她在一天,就不会允许拓跋骁屠杀汉人。”
“不愧是太子的孙女,该有这份大义!”老爷子兴奋地狠狠t拍了下扶手,力道之大,这椅子要不是结实的实木恐怕都要被他震塌了。
张徇瞅了眼老爷子,心想祖母要是在这里的话恐怕又要骂您了,您一心就想着当年追随昭文太子的大义,也不想想长生奴一个人在鲜卑有多不容易。
张乾和张定两兄弟对视一眼,表情也都放心不少。
“对了,还有件事,你们知道了肯定会震惊。”张徇故意顿了下。
张定是个急性子,不耐烦地踹了儿子一脚,“快给老子说,还在你祖父和伯父面前卖关子。”
张徇无奈地瞥了眼老爹,拍拍被他踹出脚印的裤腿,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石破天惊的话。
“在我离开前,拓跋骁已经宣布要在鲜卑中推行汉字了。” !!!
所有人都惊了,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某种天方夜谭,甚至因为过于震惊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这、这我没听错吧?”张延结结巴巴地问,张得溜圆的眼珠死死看着张徇。
“你没开玩笑?”张维也沉着脸,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
“没有。”张徇掷地有声。
他缓缓抬起眉眼,对上祖父、伯父、父亲、大哥四人四双眼睛,脸上的皮肤和五官逐渐绷紧,“我没有一字虚言。”
“这应该是……好事啊,应该吧。”张延望向祖父和父亲,可他们脸上却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拓跋骁野心不小啊。”张定感慨。
气氛再度沉寂下来,他们没细说,张延还疑惑着,拓跋骁愿意学习中原文化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张徇见此,犹豫片刻,还是把心中盘桓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祖父,鲜卑如此强盛,我们凉州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你什么意思?”张维撩起眼皮,两眼如火射了过来。
张定似乎预感到了儿子要说什么,朝他使了个眼色,张徇却全然未觉。
“长生奴已经嫁给拓跋骁了,她也在鲜卑站稳了脚,凉州或许有条新的路……”
他话没说完,但几人都意会到了其中的意思。
“荒唐!”张维狠狠一拳砸到扶手上,这张结实的实木椅子终究还是裂开了条缝隙。
张徇却不怕,起身跪至祖父面前,仰起脸直直看着他:“祖父说我荒唐,但祖父有没有想过,梁国一日不如一日,皇帝却还死死提防着我们,凉州百万军民百姓的性命又该何去何从,难道他们就该义无反顾地填上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血肉给让长安城里的皇帝和士族们筑成他们贪生享乐的围墙?”
张维猛地站起身,跨步逼至张徇面前,气得胡须都颤抖起来,简直恨不能把这臭小子很揍一顿,扬了扬手,最终还是握着拳放了下去。
“拓跋骁是胡人,老子我杀了一辈子胡人,张家世世代代镇守在凉州就是要抵御胡人南下,你竟然生出这种狗屁倒灶的想法,我看你读这么多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张维指着张徇狠骂了一顿。
张徇依旧跪得笔直,“拓跋骁身上有一半汉人血脉,如今娶了长生奴,等生下孩子,所谓的胡人血脉又还能剩几分?况他又在族中推行汉字,学我汉家文化,待时日一久,与汉人又有几分差别。”
张维被他这番话气得倒仰,拳头就要落到这个逆子身上,刚挥拳却被张延抱住胳膊,“祖父,有话好好说,三弟才回来你就动手,被祖母知道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他又忙朝张徇使眼色:快给祖父认错让他消消气。
但张徇理都不理他。
张维胸膛剧烈起伏,嘴唇上的胡须还在颤抖,一双虎目气势骇人,在他面前踱了两步,“胡人就是胡人,我当初追随太祖和昭文太子立志守护汉人江山,这一点,就算张家人全死了也不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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