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by也望
也望  发于:2025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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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赵桢奚竟自称为“我”,昭阳讶然侧目,再看向宋吟时?,少了几分蔑视。
“可以。”宋吟装作迟钝,不管席间的暗流涌动,笑?着答说,“但?金骰子怕是要殿下自行?差人去做。”
昭阳顺着台阶而下,同?宋吟搭话:“什么棋盘?我与几位闺中好友也?爱玩这些,不知可有幸瞧上一眼。”
至此,方是两位女子初次正式对谈。宋吟不卑不亢地解释一遍,称昭阳若是感兴趣,回头绘份新的送去府上。
话题既已转移,气氛也?有所缓和。
卫辞终是更仇视赵桢奚,收敛了愠色,亲自斟一杯茶,堵住宋吟的唇,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先行?回府了。”
“棋盘——”
他眼也?不抬,凉声道:“差苍术送一趟便是。”

锦衣卫原是特意前来迎接十六皇子,既分?道扬镳,便不再兴师动众。
宋吟得以光明正大地半掀开车帘,打量街巷景致。
入目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晌午艳阳铺洒在飞檐之上,熠熠生着光。大堂内人头攒动,谈笑声、琵琶声、说书声,声声交织,绘成?热热闹闹的京城画卷。再瞧两道摊贩,乱中有序,张张笑脸透着抖擞的精气神?儿。
竟是?比电视剧里看到的愈加繁华生动。
卫辞始终牵着她的手,见状扯了扯,心道一路上不知多少男子连眼珠子都快惊艳得?掉了出来,偏她无知无觉。
“怎么了?”宋吟端坐好。
“赵桢奚的母妃姓宁。”
“宁?”
她恍然大悟,“岂不是?无双姑娘的夫家?”
卫辞挑高了眉尾,算是?应答,果真勾得?宋吟心痒痒,半截身?子倚靠过来:“然后呢?”
他费力?压下唇角,清越的嗓音听起来十分?平和,仿佛情绪淡淡:“然后,你怂恿我师姐休夫的事,得?逞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宋吟由衷为赵无双感到喜悦。
她听闻这位师姐小时?候也爱习武,后来为了迎合未婚夫婿的喜好,学做京中娴静柔美的闺秀。
不过,往后天高海阔,宋吟坚信,待赵无双见识了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再难被高墙内院所束缚。而淬过苦难的新生,定会?坚韧无比。
“净关心旁人。”卫辞阴阳怪气道,“也不见你何时?这般关心我。”
宋吟不服,抱臂问他:“我每日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还要如何关心。”
她原是?顺嘴陈述一下事实,毕竟两人成?日出双入对。不料卫辞却听得?怔住,耳尖爬上了可疑的红,还故意板正着脸,用眼神?训斥她没羞没臊。
新府邸早已?竣工,只待良辰吉日挂上门?匾,几?根高柱缠绕着鲜亮红绦,用金丝绣了边,在光下阔气又惹眼。
马车停于阶前?,忙忙碌碌的众人俱是?止了动作,训练有素地福身?,眼睛放得?规矩。
卫辞搀着宋吟走下,待她立得?稳当,遂装作无事发生般将双手拢于袖中。步子迈得?不大不小,仿佛有把尺子在丈量,一身?玉骨,连行走时?带动的袍角都显得?倜傥风流。
过了抄手游廊,四处静得?出奇,他方又探过来牵她的手,一边道:“专为你在荷塘边打了个秋千,傍晚日头不热了,可以过去坐坐。”
宋吟的确很喜欢,偌大的府中有奇山有绿水,两道载满了名贵的花,屋舍更是?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壕”气。
她问:“我住的院子在何处?”
话音落下,久久不见回应。
卫辞牵着她径直穿过月洞门?,行至安放了箭靶的宽阔坪中,理所当然道:“你宿在我的院子里,就和在锦州时?一样。”
“……”
那岂不是?贴身?监视。
“你不愿意?”他眼神?蓦然犀利。
宋吟急忙摇头,可怜巴巴地说:“京城如何能与?锦州相比,我自该守好为妾的本?分?,免得?闹出麻烦来。再说了,你我若同吃同住,将来正妻的颜面往哪儿搁。”
卫辞摆手:“你不必操心这些。”
真是?油盐不进。
宋吟遂换了话题:“我何时?能去看铺子?”
“明日。”
进得?门?来,见危石堆积成?了假山,活水潺潺,音色脆亮动听。书房与?主屋相连,宽阔非常,右侧还开辟出一间浴房,石阶由京白玉堆砌而成?,端的是?富丽堂皇。
值得?一提的是?,装潢不但美观,且有半数以上糅合了宋吟的偏好。
譬如她在县令府献艺时?所绘的画,竟被制成?了屏风;譬如华贵的双月洞门?架子床内,挂着女子喜爱的花鸟象牙色丝幔。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二人同住。
起初卫辞也感到为难,待七皇子一行见了,少不得?要讥讽几?句。可后来想想,府邸实在是?大,即便安排宋吟住在隔壁院落,碰个面还需差人传话,也忒麻烦。
院中只留一小厮,侍候卫辞七年?有余,手脚麻利。待沏好热茶,主动退了出去,候在洞门?之外。
宋吟肉眼可见地变得?自在,大剌剌占了书桌一角,等卫辞研墨写起请柬,蹭用他的,继续构思新话本?。
卫辞一言难尽地抿紧了唇,心道旁人是?红袖添香,他这算什么?但终究懒得?计较,只将墨碟往宋吟的方向推近了些。
周遭寂静无声,唯有落笔时?触上纸张的簌簌响,像极了学生时?代,与?三两好友凑在一块搓磨作业的场景。
宋吟心情染上几?分?愉悦,眉眼间噙着近来少见的放松,认真下笔——
女主角上一世痴恋温柔师弟,不料对方竟是?为了吃绝户。她死后重生,意识到看似冷淡的师兄实则是?真正良人。为了逆天改命,女主角前?脚踹了师弟,后脚勤奋修炼,用实力?令师兄改观。
“啧,怎么好像通篇都在搞事业。”宋吟用笔冠抵着脸,忧愁如何能让故事变得?缠绵些。
卫辞吹干请柬上的墨迹,见她一脸沮丧,问:“又怎么了。”
宋吟哀怨抬眸,目光触及他能大杀四方的容颜,心生一计,握拳递至他唇畔,作出采访的姿态:“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是?话本?里的主角,被师妹残害至死,又得?知师姐方是?默默付出的人,重活一回的话会?如何做?”
卫辞倾身?在她手背落下一吻,悠悠开口:“先将师妹杀了。”
“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说这主角家中权势滔天,将师姐绑回去不就得?了。”
宋吟两眼一黑:“就不能用爱感化?”
“不能。”卫辞道,“麻烦。”
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爱之人亦是?近在咫尺,岂会?耗神?想些迂回的招儿。
言毕,故意用沾了墨的指腹揩上宋吟的脸,忍着笑,由她专注在纸上涂写。
翌日一早,卫辞道是?要回永安府,宋吟眼巴巴地将人盼走,由香茗与?苍杏护着上街。
众人皆信了她意外落水的说辞,香茗也不例外,只怨自己不够细心,平白害宋吟受了一番苦。
宋吟羞愧难当,温声安慰过二人,相约不再提起旧事。
卫辞所言的两条街相邻,地处闹市,生意红红火火。香茗解释,半数以上是?卫府产业,但也非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涉足,是?以匀出五分?二的商铺,租借给范畴之外的商户。
如此看来,与?后世的综合体商场颇为相似。
最负盛名的酒楼坐落于三岔路口,呈塔状,足足有四层之高,从街上各个方向抬头望去,都会?率先瞧见它?。
宋吟晃悠累了,指向过分?惹眼的酒楼,微微喘息:“我们也去坐坐。”
虽说离午膳时?辰尚早,大堂内已?是?座无虚席,临窗用高垂的纱幔隔出雅间,闹中取静,极为别致。
她有意去最顶上俯瞰长街,香茗听罢,取出卫府腰牌,唤来长须掌事。
“这……怕是?不妥。”掌事面露难色,“小侯爷吩咐过,仰止居只他与?几?位贵客能用。”
所谓贵客,自是?指太子与?七皇子。
宋吟收回打量的眼,解围:“三层的雅间亦无不可。”
“吟主子。”香茗唤住她,转头同掌事亮明身?份,“此乃府中的小夫人。”
掌事全权负责筵席事宜,自是?知晓卫辞将要纳妾,再看宋吟虽蒙着脸,气质出尘,实打实的美人坯子,当即惶恐行礼:“夫人请——”
仰止居四面无窗,倒像是?山尖凉亭,凭栏远眺,轻易将两条长街的人流分?布纳入眼底。
用过甜饮,她起身?走至露台,听香茗逐一介绍卫府商铺。
一边盘算,既是?成?衣铺,可得?离酒楼远些,免得?客人撑得?肚子圆滚滚,回头尺寸不合,反过来挑三拣四。至于书肆,大门?应当宽敞通达,具有迎四方来客的气派。
忽而,不远处的茶坊起了争执。
一衣着朴素的男子遭人踢了出来,自阶上滚下,几?位华袍男子紧随其后,将人团团围住,明显的以多欺少。
宋吟双目视力?上佳,总觉得?男子有些眼熟,可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会?是?谁呢?
“走,去看看。”
有苍杏在,宋吟倒是?并不担忧,她也不必行至跟前?,隔了十步之远,隐于探头探脑凑着热闹的人群。
男子额角磕出了血洞,半边脸被糊成?赤色,长发凌乱,令她一时?辨不真切。
不过很快,为首的华袍男子狂傲道:“柳梦潮,你还真当自己学富五车,是?什么了不得?的才子?”
柳梦潮——
宋吟眸中是?掩不住的讶色,轻扯了苍杏的衣袖,低声问:“可以救下他吗?”
她对京中人士一无所知,卫辞又不在身?侧,原该低调行事。但柳梦潮乃是?王县令为众女聘请的教书先生,有旧交不说,品性高洁,若能收为己用,将是?一大助力?。
苍杏认得?闹事之人,即便宋吟不提,敢扰了卫府商铺的生意,亦该出面驱赶。
“主子,您和香茗靠边站着。”
交待完,苍杏顺手抄起一根木棍,专敲膝窝。登时?,高高壮状的青年?们相继蹲趴在地,与?正中的柳梦潮大眼瞪小眼。
场面过于诙谐,宋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量不高,谁知周遭之人竟都望了过来。
“……”
她尚戴着面纱,急中生智,也装作讶然地四处找寻。
经一打岔,众人注意到角落里容貌清丽的女子。柳梦潮拭去糊在眼睫的血迹,亦是?定睛瞧了瞧,光看身?形,当即认出了是?宋吟。
她不动声色地交换一个眼神?,与?香茗回了酒楼,稍后再由苍杏将人带来。如此,便只是?维系商铺秩序,与?私人恩怨无关。
方行至二层拐角,听楼下传来掌事毕恭毕敬的声音,说道:“仰止居已?有客人来了。”
“谁?比我面子还大?”
一年?轻男子操着懒洋洋的腔调问。

第43章 贵客
宋吟之所以占了仰止居,不过是为了观摩街市,如?今瞧也瞧完了,换个僻静地方与柳梦潮谈话?自是更为稳妥。
于是她同香茗道:“不上去了。”
两人自木梯拐下,途径管事时,宋吟颔首致意?,对方领会过后收回眼,欠身邀请贵客上楼。
贵客是位与卫辞年岁相当的男子,宋吟无意?细看,只他满身金光着实惹眼,粗略一瞥便知?贵气逼人。
骤然行来一娇俏小娘子,男子视线亦是被吸引,待宋吟身影消失在门外,方转过头:“你?说什么,仰止居又空下来了?”
管事躬身:“是。”
赵桢仪张了张唇,愣上片刻才问:“你?说的客人便是刚才戴面纱的小娘子,她是何人?”
“是东家?的小夫人。”
“什么?”赵桢仪倒吸一口气,“他还真将锦州的外室带来京城了。”
不过方才惊鸿一瞥,见?宋吟杏眼含情,体态亦是曼妙。纵然赵桢仪府上美人如?云,仍要叹句仙品,难怪卫让尘种了蛊一般疯魔。
“仰止居我便不去了。”
赵桢仪扯了扯唇,坏笑道?,“现在去你?们?东家?府里臊他一臊。”
四人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药馆,待郎中替柳梦潮清理干净伤口,开?几?幅药,在河边支起的茶摊坐下。
清风拂面,荷花初绽,再一杯凉茶下肚,天大?的怨气也渐渐消散。柳梦潮情绪恢复,主动告知?离开?县令府后发生的事。
一年前,他攒够盘缠上京,先是遭人骗光钱财,后进了严府作工。严府公子看中柳梦潮的学识,冒用他的文章,甚至得了大?儒白老先生的赏识。
事情败露后,严公子将柳梦潮赶出了府,逼迫他离开?京城。岂知?柳梦潮是个硬骨头,虽身无分文,仍倔强地讨要公道?,甚至打听了严公子今日的行踪,专程来茶坊堵人。
是以有了方才那一出。
“所以,先生知?道?卫府不会坐视不管,特地挑了在茶坊与?姓严的对峙。”
柳梦潮点头,如?实道?:“我心中有怨,却也知?双拳难敌四手,若非听闻他们?今日要去揽星街,兴许会再等上一等。”
同为小人物,宋吟很难不同情,可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无力。
“我若是官家?小姐,现在便能领着先生去严府讨要公道?,可惜我不是。”
宋吟道?,“严府的恩怨我管不得,但另有一桩生意?上的事,不知?先生可感兴趣?”
柳梦潮沉默一瞬,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微微湿润:“你?不必再称我为先生。”
当初在县令府教众女?识字,只宋吟一位学生爱听,且能举一反三,令人恍似置身于学院。
犹记得,某日,柳梦潮带去她要的几?本旧书,见?宋吟笑得纯真无邪,忍不住叹:“你?虽是女?子,却很聪慧,只可惜与?我一般有出身为桎梏。”
宋吟听了,纠正?道?:“先生此言差矣,我聪慧只是因我聪慧,与?身为女?子还是男子又有何干系?至于出身么,的确不由人,可先生却胜过我们?。待你?攒足了盘缠,上京挣个好名次,往后子子孙孙皆能受益。”
一番话?令他醍醐灌顶,回去思量了几?日,同宋吟郑重致歉,道?是他过于狭隘。
后来,柳梦潮离开?锦州,去时路上,他也真心盼过能挣个一官半职,若宋吟仍在,救她于水火,若宋吟不在,救她人于水火。
无关?情爱。
幸而,如?今重逢,宋吟瞧着神采飞扬,应是过得不错。
她无意?遮掩,说道?:“我如?今是小侯爷的人,昨日刚到京城,正?想?盘两间?铺子做些生意?,先……你?若愿意?为我做事,随时恭候。”
“多谢宋姑娘美意?,且容我想?想?。”
从前的柳梦潮,定会一口答应,现下却难免受了严琅说辞的影响,认真思忖起是否该早日回去锦州,做一教书先生,直至终老。
原也是偶然遇见?,宋吟并不强求,再三询问过他是否需要银钱上的帮助,得到否定答案后,约定两日后在此碰面。
回府路上,苍杏忍不住感慨:“这柳先生瞧着文弱,却实在有骨气,拳头砸下来一声都不吭,而且他瞧主子您也不似旁的男子那般,眼里净冒绿光。”
宋吟瞥见?苍杏眼底的赏识,弯了弯唇:“的确,柳先生是少见?的表里如?一之人。”
倘若柳梦潮愿意?来书肆做管事,他日关?系再熟络些,宋吟可放心借他的名头去天下钱庄开?户,存上一笔私房钱。
待得机会离京,也不怕会落入穷困境地。
永安府。
卫父还未下朝,只卫母早早候在正?厅,下首坐着四五位容貌各异的年轻女?子,见?卫辞来,俱是含羞敛目。
“……”
原来,以赠予儿媳礼物的由头喊他过来,实则打的这个主意?。
卫辞也不恼,藏住慑人的眼神,淡然见?礼:“母亲今日好兴致。”
虽是相看,但师出无名,便是顾及贵女?名声,卫母亦是不能央她们?久留。只招呼着两方问好,让卫辞看清了脸,再寻由头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去。
待贵女?们?走远,卫母抬眉:“如?何?”
“不如?何。”
“莫要搪塞。”卫母递上画册,逐个问他,“何家?小姐——”
“嗓门儿太大?。”
“郑家?小姐——”
“眼神不讨喜。”
“文家?小姐——”
“过于怯懦了。”
卫母咬紧了牙,“啪”地合上册子,瞪他:“那你?说说,什么样的配做你?的妻子。”
卫辞悠悠喝一口茶,答:“胆小心善、不喜欢儿子的,将将好。”
“你?既不好男色,推脱来推脱去做什么。”卫母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还在记恨为娘当初遣走姜瑶的事?”
卫辞费了几?息功夫去回忆姜瑶是何人,只记得大?致轮廓,倒无必要同母亲解释,遂切入正?题:“纳妾和迁府定在同一日,届时,您和父亲可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闹出笑话?。”
打蛇打七寸,卫母一生极重颜面,卫父又一向惧内。卫辞今日专程来送信,免得他们?到时候扰了兴致。
话?既带到,他摊开?手:“礼物呢?”
卫母使个眼色,丫鬟取来一锦盒,她道?:“这是先皇赏赐的长?命锁,原是要留给长?孙的,罢了,我差刘嬷嬷去教你?那妾室规矩,既嫁入侯府,往后便代表着侯府脸面。”
卫辞接过,见?长?命锁雕工精湛,且分量不轻,宋吟素来偏爱金物,应当会喜欢。
“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卫母跟着起身,“昭阳今日来了府中,就在园子里,你?去同她打声招呼。”
他自是不愿,可若要出府,需得穿过园子,遇上是必然的事。
卫母与?他并行,状似关?切地问了几?句宋吟的事,譬如?品性如?何、容貌如?何,到了京中可还适应。倒真绊住卫辞,笑着一一答复了。
说话?间?,昭阳携一身量纤细的女?子走来,肌肤胜雪,五官灵秀,双眸黑得纯粹,如?一樽易碎的琉璃盏。
“卫哥哥。”
裴芷卿柔声唤他,走近了才发现眼尾洇着红,好似受了惊的兔子,“听说你?要纳妾?”
不得不提,裴芷卿于气质上和宋吟有几?分相似,俱是娇美动人。
卫辞不动声色地扫一眼母亲,明白过来,她如?今改换了另一种战术——试图将各式各样的贵女?送至跟前。
然而,却让他愈发意?识到,原来自己并非喜欢宋吟此种类型,他只是喜欢宋吟。
别看她生得柔弱,可内里坚韧,时常犯懒,做起事来倒比谁都心无旁骛。小脑瓜里也总是蹦出些鬼点子,可爱得紧。
还有,明明胆小如?鼠,却自始至终不曾真正?怕过他。说起甜言蜜语来也头头是道?,即便是假话?也格外悦耳。
总之,与?宋吟待在一块,他就觉得满足。
美貌只是她万千优点里的一个,
仅此而已。
“卫哥哥?”
卫辞回神,收敛了唇角的笑,冷淡应声:“裴姑娘,四姐,代我向祖母问好。”
说罢,不顾卫母挽留,快步离去。
卫母安抚地拍拍正?细声啜泣的裴芷卿,转头道?:“我见?你?弟弟愿意?纳妾,还以为他懂得怜香惜玉了,谁知?道?,还是老样子。”
昭阳无奈耸肩:“他那妾室可了不得,与?十六殿下都有交情呢。”
“好了好了,莫要伤心。”
卫母眉宇间?透出一丝不耐,“男人么,如?今喜欢有什么用,多过几?个月迟早会要腻烦。且他尚未冲昏头脑要破例纳为侧室,想?来还有回旋余地。”
“阿嚏——”
宋吟揉揉鼻头,被香茗搀着下了马车,却见?阶前还停着一辆,通体奢华,连伞骨都由纯金打造。
见?她回来,中年管家?擦了擦额角热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相迎:“吟主子,这,七皇子来府里了,可公子尚未归家?呢。”
若是寻常人,断不会不请自来,亦不会赶在乔迁之前上门。偏巧,七皇子并非寻常人,府中上下皆不敢阻拦。
宋吟清楚卫辞与?七皇子私交甚好,不慌不忙道?:“石竹可在,苍术可在,南壹可在?他们?常跟着公子,与?七皇子应当熟悉,派他们?去伺候便是。”
“主子,我去寻南壹。”苍杏道?。
“好。”
她不知?卫辞几?时能回,但与?自己一个未过门的妾室有何干。安抚过诚惶诚恐的管家?,遂心安理得地回房休息。
谁知?院前的坪内,一金光闪闪的男子把玩着银弓,姿态没个正?形,却每一发都射中了靶心。
宋吟突兀止步,用气音问管家?:“不是说七皇子在正?厅?”
“方才分明还在。”管家?面如?土色,颤着声,“这小祖宗哟,公子向来不喜外人入寝居,一会知?道?了可要发怒的,我的老天爷。”
“还需穿过一条小径另加两扇洞门方能瞧见?寝居……”她哭笑不得,正?要唤管家?一同离去,将烂摊子交给稍后的卫辞。
不料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七皇子赵桢仪偏过头,扬声道?:“小夫人,何故招呼不打便要走了?”

宋吟应声回头,终于看清七皇子的相貌。
赵桢仪肤色过?分白皙,有些许病态,也因于此,唇色衬得鲜亮。身量较卫辞瘦弱,通体鹅黄圆领袍,从绣纹到佩饰俱是金光闪闪。
若非见他秀了一手箭术,怕要以为是个病弱富贵公子。
宋吟蓦然想起卫辞曾说——“倒是?又送了几?个,赵桢仪喜欢,统统领了回去?。”
她不合时宜地?想?,莫不是?年纪轻轻就沉溺女色,然后亏空了身子?
与此同时,赵桢仪也在打量她。
回了府中自是?不必面戴轻纱,明眸皓齿,绛唇映日,香腮如细雪。此刻噙着柔柔的笑,微一福身,落落大方?地?见礼。
赵桢仪如梦初醒,下意识端正了站姿,示意她起身。
既是?府中唯一的女主人,宋吟客气道:“七殿下可要?去?前厅喝些碎冰冻过?的甜酒,外面日头热,您身份尊贵,可莫要?晒着了。”
他面色微红,礼貌地?移开眼:“算了……”
话音未落,见卫辞气势汹汹地?穿过?长廊,径直忽视了赵桢仪半举高的小臂,行至宋吟跟前。两指掐住她左颊上的软肉,一时不曾控制力道,酸痛感促使漂亮杏眼中晕开一抹水雾,在光下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
见状,卫辞黑沉着脸,改用指腹揉搓,嗓音似是?淬了冰,冷然道:“你今日——”
碍眼的金光撞入视线,他停下质问,侧目望去?。
“……”卫辞脸上神情变幻,最终化为淡淡嫌弃,“你为何在我府上。”
赵桢仪摆出皇子仪态,不无深沉道:“今日原是?来寻卫兄小聚,竟先碰上了小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说重点。”
“咳。”赵桢仪挠挠后颈,“去?喝酒?”
卫辞扫一眼宋吟脸上的红印,有些后悔方?才的鲁莽,头也不抬:“没空。”
“在你府里喝也成,正好见识一下你新造的兵器库。”
提及兵器库,卫辞起了兴致,终于用正眼瞧赵桢仪:“让苍术带你去?,我稍后过?来。”
待客人走远,宋吟一把推开他,嗔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卫辞腆着脸去?亲她,唇下肌肤软得不可思议,如此嘬上几?口,便掩去?了掐出来的痕迹。
“听说,你今日救下一男子。”
宋吟从未想?过?要?瞒他,简单解释了柳梦潮的来历,道是?正缺一可靠之人做书肆管事。
她既再三夸赞柳梦潮的品性,卫辞也不再乱吃飞醋,揶揄道:“吟吟长大了,知道培养心腹了。”
闻言,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怕被?看出端倪,宋吟攀着他的肩吻了上去?,双眼顺理成章地?阖住,掩去?震颤的情绪。
七皇子尚在府中,卫辞不便久留,只眷恋地?抚了抚她的长发:“晚上再满足你。”
主院之后栽种了大片竹林,而竹林之间有一石屋,摆放着卫辞心爱的兵器。
赵桢仪瞧见博古架上横着一柄匕首,工艺精湛,样?式更是?旷古未有。但顾念卫辞不喜旁人私自动用他的东西,遂耐着性子,负手在石屋走来走去?。
约莫一刻钟,卫辞姗姗来迟,手中提了一壶酒,指指外间:“喝不喝。”
“等等。”赵桢仪睇向匕首,“你从何处弄来的好东西。”
卫辞却?忽而像是?变了一个人,耳根发红,恶声恶气道:“关你何事,快出来。”
赵桢仪连声叫屈:“我招你惹你了,还有啊,不过?是?问一句,你好端端的脸红什么?”
恼火与害羞,还是?有细微差别。
赵桢仪抱臂端详他一会儿,福至心灵:“该不会是?弟妹送的?那你回头帮我问问何处能买到?,我也想?要?。”
“她自己?绘的图纸。”
“嘶。”赵桢仪恶寒地?搓了搓双臂,“你说便说,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放荡。”
卫辞心情大好,斟一杯酒,扯开话题:“可还记得姜瑶。”
“姜瑶……那不是?皇兄从前……”
“嗯,我母亲今日还提了句。”
赵桢仪耸耸肩:“如今皇兄与嫂子关系不错,虽不至于像你们这般甜蜜,但也算相敬如宾,‘姜瑶’彻底过?去?了。”
说罢,又深觉牙酸:“你这小夫人真真是?个妙人儿,我怎么就寻不到?呢。”
卫辞冷眼看去?:“你说什么?”
“朋友妻不可欺,我懂的。”
赵桢仪识趣地?往后挪了挪屁股,“算了算了,我宫里什么样?的没有。”
不知不觉,到?了办喜宴的日子。
宋吟一觉醒来,见床幔都换成了大红色,起身推开轩窗,屋外亦是?张灯结彩,剪裁漂亮的喜字挂满了树梢。
近处,十余位绣娘赶制的喜服平铺在美人榻上,一旁放置了沉甸甸的金冠,还有据说是?先皇赏赐的长命锁,却?也不知能否变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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