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
她感觉脑子都糊涂了。
辛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整副身躯不断地冒着黑气,像是被火给烧焦了一般,她的瞳孔中血红的泪水已然干涸,只留下大片的血渍。
白殊逐步地靠近,她蹲下身子,竹听渝还未看清那张面孔,意识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毫无任何的抵抗之力。
她打了一个响指,漫天黑沙又开始逐渐地变成土黄的颜色,而其余能够被沙子覆盖的东西,都在不断地向下陷去,白殊朝那黑沙点了点头:“谢了。”
上空中浮现出一个长如蛇状的朦胧身影,整片天空再次陷入死寂的荒芜。
......
闻煜对于竹听渝的感知在顺然间蓦地消失,毫无任何的前兆,他注入心力,可是另一个银镯却如同死物一般毫无回应。
“听渝?竹听渝?!”
他迅速地起身,正匆忙地向外走去,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是竹崇,他的父亲。
“煜儿,这么匆忙去哪里?”
闻煜微微后退,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右胸膛,作揖行礼:“父亲。”
“她遇见了危险。”
竹崇嗤然一笑:“她不会有危险。”
“可是。”
竹崇再次打断:“一切都是必须经历的,不要擅自干扰,最终才会有所定局。”
他轻轻抬手,闻煜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瞬间被一股强大数百倍的精神力压制着,最终只能将这股抗力转为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黑经从皮肤的纹路之上不断地暴起,像是某种特定的符文。
”为父不会害你。”
闻煜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面前的父亲和几百年前的模样并无差别,而自己,亦是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寿命本该停至一百五十岁的时候。
明明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得到解脱。
闻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中间呈月牙竹状的黑紫色印记,冷笑一声:“是这样么。”
“竹煜,我所推断从无差错,你不也见到了么。”
空气中仿若落下几颗厚重的珠子,一点一点地磨着沉默。
“混沌已然潜入至西北城驻扎军,接下里直接让它们前往境外。”
“切记,不要扰乱一切秩序。”
竹崇说完,便负着手离开。
......
竹听渝睁开双眼,但是自己却几乎看不清这个世界,所有的景象都被一层白色的薄雾覆盖着,像有数层塑料袋。
她的手被两条锁链限制着,这链子似乎能够控制被困人的力量,竹听渝微微转动着手腕,锁链发出银铁相撞的沉闷声。
“醒啦。”
一条蝎尾从地面缓慢地朝她的方向爬来,在她的下半身处,这只蝎子停下了移动,似是在好奇,顿了几秒后,那蝎尾直冲冲地刺进竹听渝的小腿。
“嘶。”竹听渝咬着唇,戈比伏的力量此时几乎无法发挥一分一毫,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抽筋插骨,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扭动着身子,那蝎子似乎尝了鲜,便将蝎尾拔出,像蛇一样,不断地将她的整个下腿缠绕,密密麻麻的突刺毫无征兆地蛮力插,入。
痛痛痛痛!
竹听渝感觉自己的脸上黏黏糊糊的,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泪。
“呵。”
是那个女子的声音,是白殊。
她现在几乎没有力气抬头,那个人究竟是谁,把她抓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上的痛根本不够。”白殊将蝎子收回,面前的人的双腿早已血迹斑斑,她伸出蝎尾,沾取了部分黑血。
“戈比伏?”
竹听渝抬起头,面前这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知道戈比伏?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喉间滚动着一股浓厚的血意,说话的时候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
白殊眼神向下,长睫轻颤,她扫过竹听渝身上所曝露的每一寸已经溃烂的肌肤,随后打了个响指,数只的小蝎攀爬而上,毒素便顺着蝎尾快速地注入。
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已经不属于自己,每一只蝎尾携带的都是不同的毒,竹听渝的头脑已经混乱成一片,面前这个人似乎很了解戈比伏。
她的机体本来只是一堆钢铁,与戈比伏签订契约后那些人造的肌肉组织便被它的黑液替代,此时的黑液里混杂着各种的毒,几乎濒临溃烂崩坏的边缘。
好冷,好热,好痛,好冰,好臭,好刺......
识海之中的小黑团已然已经晕晕然,面前的这个尸魂,对于戈比伏的特性是有了解的。
白殊看面前的人即将再次陷入昏迷,便换了个毒。
“这一点痛你都忍受不了吗?”
竹听渝被迫地睁开眼睛,自己的身体此时就像是被打了数剂鸡血。
“你是谁。”
“看来还有力气,还能说话。”白殊一只手插着自己的腰,对于折磨面前的人颇有精力。
“也是,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你痛过吗。”白殊双手覆盖住竹听渝的面颊:“痛苦总是离你很远。”
竹听渝的双眼之中逐渐蔓延开血红,她盯着面前那种模糊的面庞,白殊的双手逐渐收力,在她的脸上就像是两只尖爪在抓一样。
“痛苦,痛苦总是要靠近的时候才会明白。”
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空间的景象被染得更加暗红,还未反应过来,耳旁的尖叫与哭喊便如同恶鬼一般迅速地缠上。
“啊!......”
她看不清周围环绕的都是什么,但是看不清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各种喧嚣的尖叫与痛苦的哭喊已经将她的脑袋要挤破了。
好痛,好痛,好痛......
痛痛痛痛痛。
想把一切都切断了,这些声音就像一汪深渊,只会将人不断地拉扯。
扯断,尖叫,厌恶,憎恨......
四周的一切再次融化,露出白殊那张笑中带恨的面孔,她的指尖将竹听渝的面皮刮破,笑着:“痛吗。”
竹听渝没有说话,只是垂着脑袋。
先前她并没有遇到过阶级如此高的尸魂,自己之前的能力压根没有与那种尸魂打过交道,一切都失序。
这个尸魂一直在让她痛苦。
它很恨她。
可是为什么。
还是这就是属于她的污染方式。
如果没有戈比伏,她估计已经没了。
好多人。
好刺耳。
这声音已经让她无法思考。
面前的尸魂是在折磨她。
“哈哈哈。”白殊笑了起来,她放下手,拍了拍手。
周围的声音此消彼伏,连绵不绝。
竹听渝闭上眼睛。
第91章 星泉族(二)
闻煜看见自己的手环不断缩小,颜色愈变愈暗。
双生环本就可以相互感召,更是可以随时反应佩戴者的生命状况,光泽暗沉,则代表那个佩戴者生命数值在迅速下降。
而如果彻底变成黑色,则代表,死亡。
“双生转。”闻煜直起身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从体内冲撞起来,难以抑制的,血腥味便瞬间弥漫在自己的整个口腔。
痛,痛到已然难以呼吸,闻煜只觉整个大脑险些陷入昏暗。
竹听渝现在很危险。
闻煜深吸了一口气,在迅速获得大体定位后便起身快速前往。
他无法在那里干坐着等待。
她不会死,但会痛不欲生。
手环已然在不断地接近黑色,她怎么逃。
地城十区。
闻煜看了一眼双生环,竹听渝就在这片区域,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他无法感知。
数只尸魂冒出头来,它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人,在闻煜眼神扫过的一刹那又缩回了自己的脑袋。
异种,天生就比大部分尸魂强大,谁都不想沦为异种的盘中餐和养料,遇到除了好奇,最好就是避让。
地城地势错综复杂,大部分居所的位置都紧挨在一块,甚至高低错乱,也许上一秒自己还在一个正常的矮平房屋之中,但向前一步,就会发现自己是身处高楼,到处都是楼梯。
地城,闻煜看向那大片大片的沙漠。
这里,也是星泉湾。
星泉湾的人,为什么要抓竹听渝?
闻煜隐去身形,随后穿梭在地城之中。
竹听渝,你要撑住。
......
世界的景象总是通过眼睛展现出各种奇异,人对于外界的想象得于耳目眼喉舌心意,却也总是限于此。
而将一切覆盖,归于混沌,则是闭眼的黑色所带来的虚无。
这是心与意所诞生的最初始之点。
也是生与死的归宿。
竹听渝睁开眼,和当时在“混沌”之中所见到的景象几乎大差不差,四周全然一片黑色。
和当时身处虚空的感受有些不太一样,在这里的感受是一切都变得十分沉重,做什么就像是在拖着一副厚重的皮壳一般,寸步难行。
“呜啊!!”一道尖叫声划出数道血痕,周围蓦地身处无数只枯骨烈掌,带着浓厚的杀意与恨意,直愣地猛烈地朝她的身体抓来,竹听渝看见自己的身上戈比伏组成的血肉在这一刻被直剐而落,同先前不一样,戈比伏在此时成了死物。
如果是之前受了伤,戈比伏会迅速地稳固伤势并且重新生长出血肉,可是现在已然毫无任何的变化。
竹听渝掏出怀中的枪柄朝周围攻击而去。
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这枪的攻击无法给周围的怨鬼造成丝毫伤害,但是它们却可以切切实实地伤着她。
心和意总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竹听渝瘫痪在地,身上的疼已然麻木,骨子里镌刻着默哀的彷徨,四周不断流逝着沙沙的张狂,尖锐地穿插.进灵魂的深处,只能无力地聆听着其中的呜咽,一种平静,一种挣扎的屈服。
她似乎遗漏了自己很重要的记忆,这些东西不是单独的攻击,而是对她有着切实的恨。
为什么那么恨她?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杀了你!杀了你!”
竹听渝吐出一滩血迹,她忘了什么?
“小黑团?”
识海里没有回音,或者说到处都是回音,那些东西已经侵入进她的识海之中,几乎要将其撑爆。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形的怪物爬至竹听渝的身旁,它伸开五指,能看见那双手像是用机械器材所打造的一般,它高高地举起,在落下时化作宛如剪刀一般锋利的尖刃。
......
一双深紫色的眸子骤然睁开,血色的泪珠不断从其中涌出。
自己现在回到了现实的世界,竹听渝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随后从指尖巡视变幻出长藤朝白殊缠去。
“你!”白殊挣扎了片刻,面容闪过片刻震惊,想到什么又嗤然一笑。
“是啊,你哪里那么轻易就能被杀死的。”
说完便微微歪着头,整个身子开始不断扭曲,像是被刀从中切割成了几段,待从绳索中挣脱开来,她凝聚出数颗沙粒组成的球体,随后炸出一片沙雾,便迅速消去了身形。
竹听渝看着自己手中的戈比伏,嘴角勾了勾,紧接着,身体便径直倒了下去。
“小渝儿?”
是辛瑾。
竹听渝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同最开始并无什么变化,只不过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已经被解下,她在这里睡了多久?
那个时候白殊朝她施展了技能之后她就晕了过去,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吗小渝儿?”辛瑾担心地看着竹听渝,她身上的伤看得让人触目惊心,刚刚她赶到这里的时候,小渝儿的身体几近崩坏,好在她及时赶到,否则几乎就要在痛苦折磨中生生痛死。
竹听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好多伤。
她尝试调动着沉睡的戈比伏,只不过自己的精神力十分孱弱,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别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辛瑾将人放在自己的背上,她轻咳了几声。
这里的地势十分错综复杂,观看了许久,辛瑾最终选择了一处偏僻寂静之地,现如今她的情况也没有很好。
那白殊为人狡诈狠辣,诡计多端,而且似乎对于操控各类尸魂都熟能生巧,硬碰硬现在胜算根本没有,刚刚她见小渝儿的那处方位空间,似乎并没有外人帮忙的痕迹,那为什么白殊抓了她们,又将她们放走?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那个,先修养自身恢复精神力,然后赶紧逃出去才是真的。
地城里危机四伏,搞不好等一下又有什么高阶尸魂,那才是麻烦。
“滴滴滴,目前污染指数不断上升,请进行防御。”小竹翩翩说着便不断发出吵闹的警报声。
“70%”
“71%,72%,73%......”
为什么?她们不是逃出来了么?
“辛瑾,你先离开。”她不断压抑着逐渐崩坏的理智,生怕自己被彻底污染,白殊的目的根本不是要真正杀了她,而是让她也变成和它们一样的尸魂。
辛瑾蹙着眉,她朝竹听渝传输了部分的精神力,但就像丢进一个无底洞,丝毫无法抵制。
“污染指数正在不断上升,请主人快速撤离。”辛瑾脑中的系统也出声发出警告,指数越高,越易被污染,理智崩坏。
竹听渝刚要开口,脑内就传来一阵紧急的求救信号,是佰梨的专属紧急求救。
她遇到危险了。
“佰梨,有危险,星泉湾。”
说着,竹听渝便闭上眼睛,对抗着这像是毒蛇一样的污染。
对,星泉湾,这里几乎什么都有。
辛瑾拍了拍竹听渝:“你撑住,保持理智。”
她看向脚下那接近100米的高楼,随后撑着手,张着自己的翅膀,带着竹听渝一跃而下。
再次重返星泉湾,这里面依旧不减当日辉煌繁丽。
“这就是你们星泉湾的礼仪吗。”
辛瑾看着面前站立的穿着沙城惯有服饰的男子,他的头上编织着数条灵辫,耳间垂着一串深棕色的木石。
“救她。”
男子微微抬颚,示意辛瑾将人放在沙堆之上。
“就在这里,不要动什么其它的心思。”
辛瑾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虽说她已经和这个人见过多次,但是她根本就不熟知,甚至说,不了解。
但目前,她对于小渝儿的现状压根无法替她解决。
“星泉湾讲究交易,得到与代价是并等的。”
“你想要什么。”
男子走至竹听渝的身边,随后弯下身来,眸中晦暗难明,他将手覆在女子的脖颈上,迟疑了片刻,便迅速加大了力度。
“砰!”一对月牙银器迅速飞了过来,男子松开手,并无恼怒之意,只是顺着沙堆潜地而消。
辛瑾蹲下身抱住竹听渝:“小渝儿?!”
“污染指数85%......”
头脑昏昏沉沉的,沙地之中迅速伸出数只由沙子变幻的手,辛瑾刚要背着竹听渝逃出,结果整个身躯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陷入进沙漠里。
“听渝!”闻煜快速地闪影而来,结果最终只能抓住片刻残影。
“污染指数96%......”
竹听渝抬起手,污染?变成尸魂?
她不甘心。
那个束灵格。
借着最后一丝理智,竹听渝看向那个一直未曾丢掉的格子。
她曾经一直很好奇,这个格子,会把尸魂怎么处理。
直至后面纪元发生变化,公司被灭,才知道那些尸魂,大多都是人类的试验品,或者说,武器。
从最开始,是不是就已经有了这一步的打算?
濒临崩坏之人,并非无路可走,成为一把可以被使用的利器,你会拥有力量,不会消亡,不会痛苦,永远存在。
“99%”
只是没有自由。
她的命,不该被别人布局循规蹈矩,不该因为痛苦就摒弃一切,不该因为懦弱就退缩。
只有她自己,才有资格决定她的命归向何处,只有她自己,才可以掌控和安排自己的人生,只有她自己,才是永远最为忠诚可信的伙伴。
她会一直以她为中心,践行她自己的那一缕执念,一直向前。
她不会甘愿成为任何东西的利器与附庸,她可以靠自己杀出重围。
“砰。砰。砰。”
心脏的跳动有时竟然也如此吵闹,整个心脏已经逐渐变黑。
那是戈比伏在吞噬她的象征,当自己的各方面机体都在下降的时候,天秤便会偏向神器,而自己,会成为神器的养料。
竹听渝冷笑了一声,她拿出那片隐藏在袖口的锋利的深紫色芯片,那是当时她被白殊精神污染之时爆体而得,或者准确地说,是当时她痛到难以忍受,后脖不断凸起而被她强挖出来的。
她看着手中躺着的那一片芯片,整个手掌在其下控制不住地颤抖,随后,便毫不犹豫将芯片插入自己的心口。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为任何灵或物屈服。
第92章 星泉族(三)
一盏黄灯从她的眼皮处晃了晃,睁开眼睛,所能看见的是一排排垂挂在沙墙上的油灯。
刚刚有人来过,但是怎么会在这眨眼的功夫间就消失不见?
竹听渝站起身子来,虽然还有些疼痛,但整副身体似乎都已扫除疲倦与劳累,反而还......十分精神?
她走至油灯处,这油灯里用的油是长生油,即除非刻意吹灭,否则这油可以燃着千秋万世,只不过这油明明十分稀有,为什么这条密道里几乎都是。
每一盏灯内,都是长生油。
什么地方这么奢靡?
先前她从那沙堆之中陷入而下,她记得在陷入之前辛瑾还在她的身边,还有闻煜。
还有,在这个地方消失的佰梨。
竹听渝向前方走去,耳边传来一阵冰冷的呼啸,那油灯不断地晃悠着,映射出沙沙素影,三记利刃朝那方向狠厉而去。
意识到危险,油灯便迅速消失在原地,待利刃射在墙上,油灯又重新回到原位。
“嘻嘻嘻”
“哇啊哇啊......”
......
油灯开始不断摇晃,时不时发出可怖的尖叫,也许是之前白殊在她耳边所制造的声音过于喧嚣刺人,此时再听到这些,反而还稍微平静了一些。
竹听渝快速地向前方跑去,四周的油灯影人不断地追逐叫嚣,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油灯里,是佰梨的影子。
她为什么成为了这里面的东西。
“佰梨?”竹听渝刚一出声,耳旁便传来相同的三刃利器的啸风。
那些油灯可以用她对它们造成的攻击而反攻于她。
她看了一眼佰梨的油灯,随后将其拿在手中快速地向前方跑去。
总而言之,先离开这里。
手腕一凉,是佰梨的魂影,她现在没有意识,几乎是一摊死物,甚至可以说是,也许时刻被它人操控。
“出来吧,圣主。”竹听渝没有理会那魂影在自己手腕上留下的黑色印记,而是先将其小心地护在手中。
“哈哈。”那身着沙服的男子从墙壁处不断的向竹听渝的方向走去,他一只手背负在自己的身后,硕大的衣袍被风扬起,在墙中像是演皮影戏一般不断变幻着动作。
“好久不见。”
“刚刚才见。”
刚要将手中的珠子朝竹听渝的脖子处抹去,只听“啪嗒”一声,珠子掉落在地,随后化作一股沙尘消失不见。
“圣主想要做什么?”她背着手,用戈比伏不断孕着力量,准备寻找时机攻击,或者说逃走,但是在这星泉湾的地盘,说是要跑出去,估计都要掉一层人皮。
“哎?与故友打交道竟然这么生疏,实在是让人伤心。”
竹听渝懒得继续绕弯子:“你想要什么,我的运?人?还是我的命?”
“我的好友还是如此直接了当啊。”
世序旻不答反问:“你知道这些油灯里的都是什么吗。”
“油灯所盛,是生灵的念,灯不灭,念不灭。”
“这些油灯里所安置的,是之前我所杀的那些人的念吧,对吗?”竹听渝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样。
世序旻抿了抿唇,他站至离竹听渝约摸5、6米的位置,眉眼间暗藏着波涛的恨意,好似下一秒就要喷发出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竹听渝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一笑:“你现在也讲究事情缘由了?有因有果,不才是你的做事风格吗”
几盏油灯顿时发出数道宛如刀刃的黑影,那黑刃速度之快,不捎一秒,便已经来到了竹听渝的面前,面对这几道黑刃,竹听渝也不躲,她站在原地,任由这几道黑刃将自己的皮肤划过。
世序旻微微动了动手指,黑刃稍许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只是从她的面颊旁划过,渗出些许血红的痕迹,他微微张口:“你为什么不躲。”
竹听渝只是淡然开口:“你把我叫到这里不是单纯来找我复仇的吧。”
“对于这些逝去的生命,你就没有一点愧疚?”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她伸手试图碰一碰那黄得有些发黑的油灯,但是还没有碰到,黑刃便再一次朝她飞过来,只要再对准那么一点儿,就要将她的手指削下。
她放下手,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样情绪,看了眼手中提着的佰梨的念意,竹听渝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依旧发问:“拿她的魂灵又是为了什么?”
“她那条命本来就是逆天改命得来的,现在让她重新回到这里也是遵循天道。”
“回到这里?”
“你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世序旻被猜中了心思,也不遮掩:“星泉湾向来是有换有得,再给我五分之一关于你的气运,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竹听渝微微摇晃着灯笼:“你凭什么觉得一个杀.人犯会跟你做这样的交易?”
“我没有赌你的良心,只是今日在这里,你如果不付出些什么,依照你现在的能力,并不能活着走出这里。”说完,便再次汇聚起诸多黄色的焰火,那火苗仿佛在摇曳之中不断勾勒着骷髅的形状,下颌张大,像是要活生生地将人吃干抹净才肯作罢。
“这么多条命你就跟我换这个?”
竹听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世序旻,随后手中捏出一颗散发着莹莹白色的珠子,她抬头一扔,就像扔一件毫不相关的废品一样。
珠子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那些火苗停下进攻的姿势,转而安稳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个操控的指令。
世序旻看着手中的珠子,神色略有些不解,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将珠子握在自己的手中,随后开口道:“你走吧。”
竹听渝向前走了几步,直至停留在世序旻不到30厘米的距离停下,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眼睛,里面有仇恨,有厌恶,有不解,有挣扎。
“我的命现在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杀了我?”
“还是说,你舍不得杀我?”
听到这话,世序旻冷笑了一声:“这位小姐真是自恋。”
竹听渝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她依旧盯着那双眼睛,他的面孔和之前化成竹影时的面孔差别并不太大,只不过面相此时更偏向中式,但那双瞳孔却是极其出彩,美轮美奂,世间的一切美丽似乎都不能与之媲美。
“留着你的命,当然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啊。”
说着便打了一个响指,顿时,身体的魂灵就像是在强行撕拉开一样,痛意不断地蔓延,险些整个身躯就要向后倒去,竹听渝的嘴角开始渗出些许血丝,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笑道:“就这么点?”
“痛当然要延续下去,才有看头。”
说完,便转过身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竹听渝只觉得自己头脑炸裂得厉害,脑子里就像在不断变动着跳动着杂乱的黑浆,记忆被糊得只能窥见片影,她看着手中那逐渐陷入死寂的紫色芯片,这个芯片是她当时自己插入自己脑后颈的,但是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还有这些被她杀死的魂灵,她其实也暂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做了那些事情,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感情,很奇怪,好像一切就该是这样的,刚刚和那个世序旻讲话,也更多地偏向于一种内心的指引,她现在想不起和这个故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又似乎都知道。
也许是暂时在缓和之中,记忆短暂地陷入混乱而已。
还有那个气运,竹听渝此时再次想要尝试捏出一颗和刚刚相似的珠子,但是此时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种感觉,她无力地瘫痪在地上,手中却始终攥着那盏佰梨的油灯。
世序旻,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它们就认识了......
【H-Rea装置已解除】
竹听渝感觉自己的手心烫烫的,那枚紫色的芯片此时正在快速地自我消解。
【戈比伏已记录】
......
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竹听渝看见佰梨以及克拉德都围在自己的身边,脑子里此时清醒了很多,但对一些事情依旧感到模糊,她坐起身来,看向佰梨。
“你现在怎么样了?”
佰梨撇了撇嘴,她双手叉腰,嘟囔道:“哼遇到了几个不要脸的歹人,打不过我就耍阴招,下次再让我遇到我非打得它们满地找牙!”
看来她对于油灯及那个地下通道并不知晓,不过佰梨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圣主会对她的命这么深究不放,就因为之前她来换取了一个魂魄?可是如若是那样,成千上万的换取魂魄的人他岂不是都要抓来?
她抬眸看向佰梨,看起来她现在似乎并不知情,后事要等到后续再定夺。
不过她记得自己明明当时就躺在那个通道里面的,为什么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克拉德走到了她的面前,递上一管能量试剂:“当时我看见你们两个直接倒在了星泉湾的第五城区,身上被沙蝎咬伤中毒,幸亏我赶得及时,不然你们俩在这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