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最终以猜拳的方式决定了下一个目的地,然后转身向右侧走廊走去。
再次撞进一面水墙,然后他们见识了这场梦境更加疯狂的一面。
第175章
宽敞的候诊大厅里,灯光明亮,分布四周的门诊室房门禁闭,但门外的电子分诊屏上密密麻麻排着问诊患者列表,明明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五个人,却看上去好像生意十分火爆。
当俞小澄看清候诊大厅里的“患者”模样时,她又惊又喜。
惊是因为他们中大多数人在看见俞小澄和范正昂走进候诊大厅后,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喜是因为她看到吴樊佑正表情淡漠地坐在候诊大厅中央。
俞小澄顾不上询问那四个绝望的人究竟是怎么了,她径直走到吴樊佑面前,先是一阵欣喜,后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在意不好,于是收敛脸上喜色,故作镇定问道:
“哟,我看你白天跟要死了一样,没想到晚上还能醒过来。”
吴樊佑面露苦涩,嘴贱地调侃道:“呵呵,我还以为学姐会直接把我扔客房里不管呢。”
几乎昏迷了一整天的吴樊佑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那时俞小澄还对他气得紧,一副随时可能要他小命的模样。
听他这么说,俞小澄并不打算解释,或许就让他带着这种印象离开也好。
俞小澄如是想着,便嘴上不留情地怼道:“一开始我还真这么打算,可后来一想,不能亲眼看着你痛苦死去,多少还是让人感觉遗憾,所以你捡了一条小命。”
“那这场梦境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学姐想好要我如何赎罪了吗?”吴樊佑好像认命一般冲俞小澄微微一笑。
可那人的笑容,仿佛遭受了百般磨砺,失去了所有阳光,除了苦涩与遗憾,俞小澄再看不到其他。
这样的吴樊佑,再没有刚到旅店时那股自信,他似乎很累,累得一直安静靠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应付着俞小澄的问题。
俞小澄估计旅店管理者对他的影响依然还在,只是因为进入梦境,所以他才勉强从冻结中苏醒,可无法反抗与无法得偿所愿的挫败感,消磨光他所有的精力,于是他如同摆烂一样静待着自己的结局。
“还没想好,你也不用急着求解脱,等今晚梦境结束,我会让你迎来你应得的结局。”
俞小澄冷冷念出脑中想好的台词,然后将心中的不舍全部掩埋,不漏出一丝破绽,不流露一丝真情实感。
吴樊佑失落地低头垂眸,声音疲倦地低声沉吟:“等今晚结束吗……恐怕来不及了……”
俞小澄假装不知晓他说的话究竟有何含义,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将范正昂团团围住的那四人,彻底结束了这个话题。
以庞大师和汤神婆为首的四人正一脸焦虑地将范正昂围住,七嘴八舌地发泄着绝望的情绪。
俞小澄不解地向吴樊佑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据吴樊佑所言,他们几人的遭遇其实与俞小澄差不多。
在亮着微光的三人病房醒来,听神神叨叨的病友聊着莫名其妙的话题,然后在走廊里遇见堵路的人影,然后根据选择被传送到医院的各个场景。
而后,他们陆续抵达了这个候诊大厅,然后便发现走不出去了。
“走不出去?”俞小澄表示不解。
“嗯,门打不开了。”吴樊佑平静地回答。
这个答案俞小澄觉得什是熟悉,细想之下,她想起了初遇范正昂时听到的话语——房门从内侧无法打开。
俞小澄一脸难以置信,于是她决定亲自尝试,可不管是离开候诊大厅的大门,还是通往楼梯的门,全都像上锁了一般,紧紧闭合,根本无法开启。
庞大师叫苦不叠:“天啊,这医院的门只能从外侧开启,我们本来还指望你们能来帮忙开门,这下好了,大家都被困死在这儿了。”
“有没有可能,这门本来就在我们进来后就被人恶意锁死了,哪有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无稽之谈。”已婚女人不耐烦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在她说了这句话后,庞大师、范正昂、邹奕不约而同跳出来证明,他们当真遇上了这么离奇的事,自己怎么也打不开的房门,外面的人轻轻一推就开了。
俞小澄忍不住追问:“等一下,你们都打不开房门,那是怎么走出病房的?”
一问之下才知道,就像她意外开门遇到了范正昂,其他人也基本上是因为遇到了其他人无意间登门,才能侥幸从病房中逃脱。
比如汤神婆意外走了返回病房的那一侧走廊,被传送到了吴樊佑的房门前,接着二人便成为最早抵达候诊大厅的人。
而已婚女人出门后在对面房间遇上了被困房中的邹奕,后来两人又莫名其妙到了庞大师的门前,再次收获了一名队友,也因此晚到候诊大厅一步。
从他们的回忆中,俞小澄清楚得到一条信息,能正常打开房门的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女教师和汤神婆,而剩下的人全都打不开房门。
这事让大伙很困惑,然后这种困惑在抵达候诊大厅后终于达到了统一,因为这下谁也打不开房门了。
女教师满脸写着不解,质疑道:“你们究竟凭什么认为门可以从外侧打开?”
邹奕:“房间里两个老东西说的。”
庞大师:“隔壁床两病友不是说了吗?”
范正昂:“初始房间的NPC提示啊。”
这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给出了答案,而他们的答案如出一辙。
因为太过统一,反倒显得有些怪异。
他们开始相互确认起对方话中的人是什么样子,最后发现形象竟惊人的一致。
就连顺利打开房门的已婚女人和汤神婆都不得不承认,她们房中遇见的“病友”也和其他人碰见的几乎没有区别。
但与这三人不同的是,已婚女人听到那两人叨叨就心烦,所以很快离开了房间,并没仔细听那两人谈论了什么东西。
而汤神婆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她一直盯着大厅里镇定地谈论着屋子里两老人的大家,面上惶恐之色无法掩饰。
她面色阴沉地问:“你们都没发现隔壁两张床上根本就没人吗……”
这事俞小澄自然是知晓的,不过担心引起新人恐慌的情绪,故而选择缄口。
不过,她没想到汤神婆这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居然发现了实情。
在汤神婆说出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话后,众人眼中无不写满震惊与恐惧。
“不是吧……”庞大师面色铁青,“所以在我旁边说话的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不愿去想象,本能地对那种东西产生抗拒。
这个梦境世界有太多东西脱离了现实,他们没办法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所有问题。
不过,在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属于油盐不进,平等地看所有人都不顺眼,这人就是已婚女人。
她语气烦躁地说:“所以,那些鬼话有何可信?居然还能成为你们一口咬定的根据,哼……”
“现在事实不就摆在你眼前吗?要不你将大门打开?”庞大师不服气地回应。
已婚女人一脸鄙夷:“我都说了,肯定是有人锁了门,不如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间隙,俞小澄低头看向脚边的进宝,心中劝说她去开门,然后收获了进宝可怜兮兮的撒娇。
无奈之下,俞小澄只能寄希望于招财,也不知招财到哪儿去找人了,人都已经被她自己碰上了,而找人的家伙反而失去了踪迹。
好在她心里的呼唤很快得到了回应,逛了大半个地图的招财珊珊来迟,却在关键时刻一脚踢开了离开候诊大厅的大门。
一股清凉的风穿堂而过,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敞开的大门上,然后,激动之情缓缓来迟,哪里顾得上门究竟是如何开启的,众人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赶去。
然而,一股未知的力量将所有人定住,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失去控制,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最终在距离大门最远的位置排成一行。
而大门前,突然出现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型看门狗,周身黑气,眼睛猩红,往门口一站,将大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大厅内的广播忽然响起:“本场游戏正式开始,友情提示,本院吉祥物门将最不喜欢会动的东西,如果让他发现你会动,他立刻就会扑上去,请千万小心。”
广播里的女子声音带着些俏皮味,就像是在与朋友进行游戏,丝毫感觉不出她正宣布着丧心病狂的规则,纯粹将人命视作草芥。
那声音不曾出现在俞小澄的记忆中,却带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俞小澄愣神时,广播中传来一阵虚伪的笑,故作一副替人着想的模样,说:
“为了避免大家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我特意将游戏时长设定在一小时,一小时内如果你们还没走出大门,大门会关闭,门将会吃掉留在这里的所有人。”
话音刚落,所有门诊室外的分诊屏上,都出现了红色的一小时倒计时,精准地调动起紧张与压迫的情绪。
这样的游戏规则哪里是在为玩家着想,根本就是嫌玩家死得不够快。
周身黑气翻腾的大黑狗开始在有限的场地里踱步,血红的双眼却死死盯着远处的玩家,仿佛只要有人敢动一步,它就会扑上去,撕碎那人的脖子。
在这种威压下,七位住客僵住身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俞小澄默默地将想法传递给招财。
招财也没有让她失望,当即飞向了候诊大厅左边角落,踢翻绿植盆栽,掀飞宣传单,拍打桌椅板凳……
这一顿堪称灵异现象的操作,成功吓得几位住客目瞪口呆、浑身一颤,也同时吸引了大黑狗的注意。
只见大黑狗扭头,立马向动静处飞扑过去,俞小澄趁机抓住吴樊佑便往最近的柱子后躲,当大黑狗听到脚步声往回看时,人群中已经少了两个身影。
第176章
大黑狗盯着人群方向看了许久,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后又被招财弄出的响动吸引,扭头冲着声音来源和移动的物体就是一爪,所到之处留下道道裂痕,皆是它利爪所致。
这威力若是拍在人身上,就算没有一击毙命,要再爬起来恐怕是不可能了。
兴许是被大黑狗的威力震慑住,其余五人全都站在原处,神色紧张地望着大黑狗,脚下不敢移动一步。
老早躲到柱子后的俞小澄和吴樊佑,此刻总算可以畅快地深呼吸几口气,稳定住不安的心绪,然后贴着柱子悄悄观察大黑狗的动向。
他们距离大门有五六十米,大黑狗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会发动猛攻,以他们的脚程很难赶一口气冲出大门。
谨慎起见,二人只能一边注视着大黑狗的方向,一边缓慢地往前移动,一旦大黑狗转过头,他们就不得不暂作停顿,假装自己是候诊大厅里的石头雕塑。
好在这招似乎还挺管用,这只大黑狗在招财的干扰下,仿佛跟他们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游戏。
看见俞小澄和吴樊佑稳步挪动了几米,距离大门的路程逐渐缩短,一直待在原处的五人也终于按捺不住,纷纷效仿,心急着想要离开这个要命的场地。
大厅四周的倒计时一刻不停,随着时间越来越短,众人内心的焦急逐渐被放大。
与此同时,大黑狗竟然渐渐对招财的干扰丧失了兴趣,望向人群方向的频率越来越高。因此,众人时常走不了一步就得停住脚步,为了避免步子跨得太大来不及落下脚就被大黑狗看见这样的尴尬境地,他们的步子也越迈越小。
对他们来说,通往自由的路程过于遥远,缓慢的进程与时间的催促时刻消磨着众人的意志,越往后,这种浮躁的情绪愈演愈烈。
直到时间还剩六分钟,可他们距离大门还有十米左右,那只大黑狗仿佛彻底失去了与空气搏斗的兴趣,索性一跃而起,跳回了大门口。
它如同一尊大佛将唯一的出路堵得密不透风。
“这特么还怎么玩,时间要来不及了……”庞大师心急如焚,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牢骚。
邹奕悲观地低声念叨:“我们完了,都完了……”
俞小澄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招财手段用尽,却已经吸引不了大黑狗的注意,哭丧着脸飞回俞小澄身边。
吴樊佑的情况并不乐观,病毒入侵一般的高烧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进入梦境而消失,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额头上密密一层虚汗,嘴唇苍白得可怕。
只是不到一小时的走走停停和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已经令他疲惫不堪,重重地喘着粗气,感觉随时可能倒下。
“就在这里怎么样?”吴樊佑突然小声问道。
俞小澄没能听懂,那虚弱的声音让她以为听错了,余光扫向吴樊佑,轻哼出一个上扬的鼻音,算作回应,也算作提问。
“就到这里吧,我恐怕等不到接受你的惩罚了,你……”
吴樊佑没有转头看俞小澄,只是直视着前方的庞然大物,眼睛里燃烧着决绝的火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半途截住,不知他脑海中有什么争斗了一番,然后将后面半句话堵成了一声叹息。
他似乎终于死心了。
他好像打算就此落幕。
一瞬间,俞小澄明白了吴樊佑的想法,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通关梦境,也别想斗过俞小澄,劝说更是无路。
仿佛孤注一掷般,他挺直腰板,轻声说道:“俞小澄,别恨我。”
“别……”
俞小澄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吴樊佑举起双手挥舞起来,他这是打算直接同归于尽。
俞小澄再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吴樊佑抬起的胳膊,拉着人就往墙边躲。
可大黑狗已然发现这边的动静,高耸后背,压低头,如蓄势待发的弓箭,直冲冲向人群方向奔来。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草拟马!”
“啊!”
“快跑!”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谩骂与尖叫,谁都不敢再在原处停留,纷纷作鸟兽散。
吴樊佑这招鱼死网破实在狠,显然没打算放过任何人,气得俞小澄牙痒。
可惜现在根本无暇报复,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身后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有一扇通往楼梯间的门,于是她拉上吴樊佑就往那里狂奔,一边跑还一边高喊了一声“招财”。
招财反应极快,一溜烟便穿门而过,然后下一秒,大门敞开,里面一片漆黑。
俞小澄已经顾不得里面会不会有危险,死命拉着吴樊佑往门里冲。
被大黑狗一跃而下震得四处逃窜的人晃眼看见有条逃生路,便跟着往里跑。
当然也有人慌不择路,远离了人群,看见电梯就冲了过去。
幸运的是电梯就停靠在一楼,一碰按钮门就开了,而大黑狗追上来时,门刚刚好关上了。
不幸的是随后电梯门缝隙中涌出大量血液,谁也不知道他在电梯里遇到了什么。
正因为大黑狗选择去追落单的人,令其余人抓住了逃生的机会,纷纷冲进了黑暗之中。
一场折磨人的游戏就此落下帷幕,当剩余六人回过神时,他们全都回到了安全出口指示灯装点的走廊里,身后和面前各有一扇门,正是两间病房,而左右两侧走廊上,依然站着两个人影。
人影一见有人出现,再度热情地指引方向。
左侧人影指着左边走廊说:“往这边走,前往楼梯间。”
右侧人影指着右边走廊说:“往这边走,前往门诊部。”
众人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然后俞小澄便看到奇怪的一幕——邹奕忽然将鞋脱下抱在怀里。
俞小澄正觉得怪异,只见范正昂也学着邹奕的样子,将鞋脱了下来。
“这是……什么风俗习惯吗?”俞小澄忍不住问道。
回答她的人是已婚女人,语气中难得没有嘲讽的味道,反而带着一分敬畏:“邹奕和庞大师一到走廊,第一件事就是脱鞋,他们说是这里的禁忌。”
邹奕冷哼了一声,远离人群走到了另一边门前坐下,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
反倒是范正昂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好像也是一项禁忌,过走廊不可穿鞋,否则会惊扰恶鬼,要断脚!不过我之前在走廊忘了这回事,一直穿着鞋,也没出什么事,这就怪了。”
范正昂的话,俞小澄可以作证,她穿着鞋来来回回在走廊里走了三回,并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她依稀想起刚进入梦境时,似乎确实听房间里的两鬼影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会有人当真。
如果这真是禁忌,她的脚早该断了。
既然她人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就可以证明,这种鬼话不是所谓的禁忌。
已婚女人却一反常态,声音里带着难以言明的恐惧,道:“我也不信,可的确有一次发生了怪事。”
已婚女人表示自己第一次进入走廊时,并没有遇到怪事,随后与邹奕汇合,就发现邹奕一进走廊就有脱鞋的习惯,她很是不解。
邹奕说在走廊穿鞋会倒大霉,可直到他们离开走廊,一切风平浪静,已婚女人只觉得邹奕神神叨叨的,有被害妄想症。
谁知,等她找到庞大师,三人再次回到走廊,这次不止邹奕,连庞大师都有一样学一样地将鞋脱了下来。
已婚女人简直无法理解,只当他们有什么怪癖。
可这一次,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前往候诊大厅的途中,已婚女人忽然感觉被人抓住了脚踝,她猛然跳开,然后摔倒在一旁。
她回头看去,恰好看见一只半透明干枯的手缓缓沉入了地下。
这一眼将她吓得不轻,连忙爬起身,幸亏有传送的存在,将整条走廊压缩得只剩二十步距离,她轻松冲进了候诊大厅。
但这件事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赶紧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走廊里多待。”已婚女人出言催促。
俞小澄此时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一问之下,汤神婆说她看到庞大师独自逃往了电梯。
不过,对于庞大师是否脱困,谁都没有注意,当时情况危急,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
一回想起方才的危机,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吴樊佑汇集。
因为他不要命的行为,险些害大家全军覆没,要不是凑巧近处开了一扇门,或许大家已经在黄泉相聚了。
大家一致开启了针对吴樊佑的批斗模式,借此宣泄着因恐惧带来的负面情绪。
吴樊佑却表现得像个聋子,对任何谩骂都充耳不闻,靠在门边闭目养神,看上去一副甚是悠哉的样子。
他这套软硬不吃的性子,众人实在没辙,等到骂累了也就收了声,没有获得一丝情绪上的释放,骂完反而觉得心里更堵。
“这种人,我可不敢跟他一起走,自己想死就死远点,别来祸祸别人。”
已婚女人第一个表明了立场,然后走到邹奕身旁,尽力远离吴樊佑。
有已婚女人开了头,汤神婆和范正昂也不约而同站到了已婚女人那一边。
于是乎,走廊里形成了两组对立局面,一边是俞小澄和吴樊佑,一边是四位新住客。
俞小澄总觉得这形势似曾相识,不得不佩服吴樊佑得罪人的本事。
范正昂本想劝俞小澄也远离吴樊佑,俞小澄思索着借口,道:“总得有人盯着他吧,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跟上,好像也摆脱不掉这个麻烦,不是吗?”
对面四人的眼神游离,似乎在权衡利弊,在他们看来,牺牲一人换来全队安全,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最终众人商议决定,分两队寻找出路,四位新住客往左去楼梯间,俞小澄和吴樊佑往右去门诊部。
等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左侧人影附近后,俞小澄咬着牙,一把揪住了吴樊佑的耳朵。方才给足了他面子才没动手,这会儿没人了,俞小澄原形毕露。
“还来是吧?你小子是不是不背刺会死?”
第177章
吴樊佑被人拧着耳朵,因吃疼连连哀嚎,嘴里嘀咕道:“连最后这没有办法的办法都赢不了学姐,我认输了,真的,快别揪了,耳朵快掉了。”
俞小澄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见他吃疼便松了手,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刚才二人当真一同死在那条大黑狗爪下,她尚能以恶灵形态存活于梦境之中,那吴樊佑呢?还回得去吗?
“你小子真会自作主张,过了今晚,当真留你不得了。”
俞小澄绷着脸,故意说着狠话。
吴樊佑揉着耳朵,平静回道:“如果下次再遇到那条看门狗,我主动当诱饵,算不算赎罪?”
俞小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吴樊佑不是在开玩笑,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却未能让她回心转意,心中或许有不甘,才自暴自弃一般打算与自己同归于尽。
若是下回再遇上大黑狗,俞小澄真怀疑吴樊佑不会再背刺,而选择牺牲自己。
这并不是俞小澄想看到的。
她如今只是希望吴樊佑能放下对自己的执念,回到自己的生活罢了。
“喂狗?岂不是太便宜你?”俞小澄故意带着敌意回应。
吴樊佑有无法说出口的理由,而她便也借机逃避。
“……”吴樊佑无奈地轻笑两声,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靠着房门滑坐在地。
他看上去很累,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俞小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
俞小澄轻咳一声,假装不在意地说:“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走吧,正好要去门诊部,让医生瞧瞧,能不能给你退个烧先。你可真是敬业,进入梦境都要符合场景身份。”
吴樊佑闻言笑了起来,自嘲一般道:“还真是……不过,这医院恐怕治不了我的病,再说,这里医生开的药可不能吃。”
“啧,你也相信那些鬼话么。”
俞小澄听他说着丧气话就不高兴,顺手就送了吴樊佑一个凿栗。
吴樊佑没有生气,只是用手指揉压着脑袋,然后漫不经心地解释:“学姐不信么?可一上来就唠叨了十三句,其中内容皆涉及这家医院的不成文规定,很难不让人觉得这就是梦境的规则吧。”
“不信,如果是规则,干嘛不安排医生护士来说明,非要安排两个鬼东西……可信度极低,感觉就是故意想害人。”俞小澄坚持自己的看法。
吴樊佑语气平淡:“我当时的确打不开门,候诊大厅的门不也是学姐让招财进宝从外侧打开的吗?”
“可我并没有被困在病房里,这点说不通,如果是规则,怎么会不一视同仁呢?”
“这点在我见到汤神婆时,也觉得奇怪……”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藏的信息,我们还没有发现,所以别这么快下结论。”
“但……候诊大厅应对上的规则,不止是门不能从内侧打开这一条,还有遛狗的游戏……”
“什么意思?候诊大厅还有什么规定?”
吴樊佑闻言露出一脸诧异,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微笑着调侃:“学姐是不是连那两个鬼病人的话都没听完,就离开了房间。”
“当然,我不像你,闲到偷听那两夫妻聊天。”俞小澄不客气地回怼。
“哎,也不是我故意偷听,他们一直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想睡觉都睡不着,那些话自然而然记入脑海,我也没办法。”吴樊佑语气委屈。
看吴樊佑的状态,估计能下床出门已是不易,俞小澄不忍心继续针对,遂转移话题,让他回忆一下具体有哪些规定。
根据吴樊佑的记忆,病房中那对鬼夫妻一共提到了十三条古怪规定:
一、医生晚上会巡房,患者睡觉不能被发现;
二、医生开的药不能吃;
三、护士的话不能听;
四、如果遇见保安得赶紧逃;
五、医院的门不能从内侧打开;
六、坐电梯必须避免奇数;
七、走楼梯不能睁眼;
八、走廊里不能穿鞋;
九、开水房里的歌声不能断;
十、手术室内闭口不言;
十一、药房中满地机关;
十二、门诊室内不能说真话;
十三、候诊大厅切忌随意走动。
每一条规定听起来都匪夷所思,所以俞小澄才觉得这些话没有听的必要。
要说梦境规则,当时候诊大厅里的广播听上去更符合恶灵傲慢的提示,是那种平等的生死游戏,而不是毫无稳定性的流言蜚语。
暂时没有别的头绪,俞小澄执意要带吴樊佑去门诊室,吴樊佑拗不过,被俞小澄从地上拖了起来。
俞小澄将吴樊佑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任由其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作为部分支撑力,扶着吴樊佑往右边走廊拐去。
“学姐是不是不恨我了?莫非是放不下我?还是说,觉得我其实也挺不错?”
吴樊佑的声音近在耳边,虽有气无力,但依然带着些许欠扁的不正经。
俞小澄便不客气地揪着他的脸回答:“这手感是挺不错,当个出气包我看还行!”
吴樊佑揉着脸,厚颜无耻地说:“我如今就这点用处了,学姐请随意。”
他这软硬不吃的性子实在恼人,俞小澄懒得跟他计较,催着他赶紧走,别给自己拖后腿。
吴樊佑便说:“学姐把我扔在这里就好,兴许让恶鬼削了我的脚,我就是想给学姐使绊子,也追不上你了。”
“吴樊佑,你什么时候长成无赖的?”
俞小澄越想越气,索性甩开吴樊佑的胳膊,加快步伐远离。
吴樊佑又恬不知耻地赖了上来,搭着俞小澄的肩,故意将重心偏移到俞小澄身上,嘴上说道:“一直都是,学姐以前没发现吗?唉,让我靠靠吧,以后说不定没有机会了……”
此话一出,俞小澄便又心软了,嘴上骂骂咧咧,可行动上丝毫不强硬,又扶着吴樊佑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