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日本德川幕府……这就要说到日本的神奇之处了,他们虽然地处东亚,但古代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西方中世纪类似的统治方式,政治上异曲同工。这大概也是后来日本的流行文艺作品里,架空中世纪为背景非常常见的原因之一吧。
总之,因为这种‘相似’,日本德川幕府控制地方、维护集权的方式,此时看来居然很有参考意义。不,应该说,和路易十四的主要策略对照来看的话,都有很高的相似性。
想到这里,路易莎对纪尧姆说道:“丝国的方式太复杂了,而且瓦松和丝国差的太多,即使能学会,放在瓦松也不见得能成功。相较之下,另一个国家,一个比远东丝国还要更东方的岛国,他们的做法或许更有参考价值。”
路易莎是打算讲日本的事例了,虽然现在的日本还远未到德川幕府时期,但此时人们对东方的了解非常少。‘丝国’都只是个概念,更别说日本了。很多此时传来的东方故事也是以讹传讹,路易莎说的故事对不上实情很难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了也不算什么,只当她也是被骗了而已。
当然,太阳王路易十四的故事路易莎也不愿意落下,准备杜撰一个远方国家,套上后讲故事。这年头故事里‘远方国家’这种设定,其实就和架空差不多了,别说听的人了,说的人都大多不知道真假——也不见得是故意骗人,还是那句话,口口相传的时代,真的很容易以讹传讹。
“陛下,您愿意听一听这个故事吗?如果您觉得我对此说什么是有些出格了,我就不说了。”路易莎没有直接开始讲故事,讲之前还是向纪尧姆确认了一下。
第201章 穿越中世纪201
纪尧姆当然愿意听路易莎讲远方国度的故事, 他很清楚,路易莎说的远方故事,绝对不是炫耀珍奇的那种半幻想故事。诸如香料是从天堂流出的河流下游打捞来之类, 又比如在比遥远更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巨人国什么的。
路易莎的故事,哪怕她自己说了,含有创造的部分, 也真实的过分。尤其是故事背后蕴含的东西,更是一点儿不错, 全无虚假的成分。
得到纪尧姆肯定的回答后, 路易莎总算说起了君主集权的故事,先从日本说起。
“因为是比远东更东方的国家,在人类能够抵达的国度中,那就在最东方的了,所以一直以来那个国家都有‘日出之国’的绰号。”路易莎以一个略带浪漫的方式带出了日本,毕竟是讲故事, 而听这个开头,就很不容易判断出她说的故事的真假。
她首先讲起了‘日出之国’的幕府传统——德川幕府当然不是第一个僭越天皇权威,以大将军的身份凌驾于天皇之上的幕府,这个传统其实也很早就有了。
“……总之就是这样,经过一轮诸侯征伐后,最强的那个确定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以大将军的身份君临天下。而为了集中权力,也确保这些诸侯不会随时反派, 新的幕府设立了新制度,即‘参觐交代制’。”
“‘参觐交代制’之下,日出之国的诸侯们得定期居住在王都。平均来算的话, 诸侯们在王都的时间和在自己领地的时间是一半一半,而且他们的家眷也得留在王都……这极大加强了大将军对诸侯们的控制。”
以古代的条件,人不在地方,再想要遥控地方事务,这就很难了。让诸侯们平均一半的时间都在王都,实在是杜绝了大部分的搞事可能——其实说是一半时间不在领地,这还是说少了,还没有算在路上的时间,据说日本的大名,江户时代能在领地的时间就是1/3。
“当然,一些特殊地方的诸侯是不必常驻王都的,譬如说设立在旧都监督天皇的。另外一些偏远地区,来往不方便的,也不用每年参觐,大概是三年一次。还有如果有特殊情况,譬如地方发生饥荒,又或者诸侯本人生病,这也是能请假免去参觐的理由。”
“经常性地要将地方事务交给别人打理,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儿子,又或者最为倚重的封臣,时间长了也会形成一种牵制吧?在这种情况下,各位诸侯为了自己对领地的掌控都要焦头烂额了,也没有余力再做什么。”
“再有,经常要去王都,一路的路费,还有在王都的种种开支,这肯定和在自己的领地内不能相比,这又是对诸侯财力的极大消耗。诸侯若是财力不足,力量也会减弱,这也是变相达成了集权的目的。”
路易莎简单地讲了日本的德川幕府是如何通过‘参觐交代制’集权的,给了纪尧姆一些时间思考消化。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又说起了太阳王路易十四的故事。
说起太阳王路易十四,很容易想到‘凡尔赛宫’‘高跟鞋’‘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类的关键词。印象里,那就是个幼年继位,成年后耽于享乐的法国君主。另外就是觉得他运气特别好吧,不管他多么耽于享乐,就是恰好处在波旁王朝国力鼎盛期,当时的法国也是当之无愧的欧陆第一强国……
然而事实上的太阳王可没那么简单,事实上,他很像是同时代的清朝中,康熙皇帝与乾隆皇帝的结合。同样的长寿、穷兵黩武、挥霍享乐,但也可以说对外武德充沛,对内君主集权达到巅峰——这些都是需要能力才能做到的,其人绝对不是庸才。
“……这位幼年继位的国王,因为日后总是自比太阳神,同时他治下的国家又着实强大耀眼,所以有‘太阳王’的外号。”
对于国王的外号什么的,纪尧姆接受良好,因为中世纪就是一个流行给君主取各种外号的时代。什么‘征服者’‘显贵者’‘忏悔者’‘圣徒’‘口吃’‘秃头’‘矮子’‘胖子’‘美男子’‘幸运者’‘好人’‘狮子’‘红胡子’‘痛风的’‘无能者’‘哲学家’……多种多样。
“但其实他年幼继位时,国家大事完全掌握在母亲和大臣手中,等到他成年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实权。不过总的来说,他的母亲和臣子也并不是打算发动阴谋政变,又或者造反那一类,经过一些波折,他还是顺利接管了权力。”
“在他坐稳王位后做了一件事,这件事很像是他贪图享乐,我也觉得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有利于其集权也是真的——他修建了一所前所未有地豪华的‘别宫’,然后将全国的贵族和官僚机构尽可能地集中于此。”
“这很像是日出之国的‘参觐交代制’,但不同于参觐交代制,表面上是为了向大将军表示忠诚,尽服侍之义务,大家是‘自愿’的,实际心里很不愿意。太阳王则是通过极其奢侈的宫廷生活,真正吸引诸侯们长期留在宫中的……嗯,至少主要是这样。”
“不过它们的作用都差不多,消耗了诸侯的金钱,让他们没有时间呆在自己的领地内,很多时候都在君主的眼皮子底下……”
“参觐交代制的坏处是,这是通过君主的权威半强迫推行的,肯定会有阻力。好处则在于花钱比较少,财政负担不大。太阳王的做法倒是不用担心‘阻力’了,可要维持极端奢华的宫廷生活,这可太花钱了。如果强行如此,那肯定会有各种反噬。”
就像历史上的路易十四,导致了法国的财政入不敷出,民间怨声载道。他活着的时候倒是一辈子享乐过去了,但后来他的曾孙路易十五继位时,面对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而这位路易十五刚继位时,凡尔赛宫的场面其实已经大不如前了。
路易十五也是年幼继位,当他真正掌握实权后,也没能解决路易十四留下的诸多问题,这期间法国一直在走下坡路。而等到路易十五之后的路易十六和他的妻子玛丽·安托瓦内,正是法国历史上著名的断头夫妻。
在西方那个传统下,统治者居然被处死,可见社会矛盾已经大到何等程度了——欧洲历史上被处死的统治者就查理一世、路易十六和尼古拉二世三个而已(这说的是‘公开处死’,和战死沙场或者死于宫廷谋杀是两个概念)。
听了一会儿,纪尧姆才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很有启发性的故事,虽然具体去做肯定有很多细节,但只看这个大致方略我也能够想到,是有不小的成功率的……当然,问题也是真的存在的,所以知道这些‘先例’的我们,就算要参考,也不能照搬。”
路易莎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对故事里幕府的做法、太阳王的做法已然领会,并且正在考虑怎么做了。纪尧姆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决定要不要做往往是很快的。但在决定要做之后,考虑怎么做却会相对慢,一般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之后几天里,他都和路易莎讨论这件事,讨论该怎么在瓦松‘抄作业’。
“……直接推行‘参觐交代制’那样的制度是不可能成功的,除了激起国内动荡,不会有其他结果。相比起日出之国的幕府大将军携平定天下的权威,诸侯们几乎都是敢怒不敢言,瓦松没有类似的条件。”纪尧姆谈到这里的时候,有一种旁观者式的冷静。
“而太阳王的做法,就算不考虑金钱,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成的。他先是修建了一个豪华王宫,又一步步建立起完全不同的、有吸引力的宫廷文化,这需要很长的前期准备时间——我也讨厌这样。”虽然到这里是很直率的话,但路易莎也没有从纪尧姆的口吻中听到什么情绪。
纪尧姆一直都是这样,在路易莎的感觉里,他不只是对战争,对统治这个国家也同样抱有不喜欢不讨厌的态度。他似乎就是恰好处在了那个位置,所以会尽力做好,但对事情本身有多大的欲望,这是没有的。
路易莎从纪尧姆的话中提炼出了关键,说道:“所以您还是觉得太阳王的做法更有可行性,只不过不喜欢漫长的前期准备,对吗?”
纪尧姆没有否定,只是直接接着说:“太阳王的做法的确更有可行性,但花钱实在太多了,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漫长的前期准备倒也不是问题。”
头脑正常的统治者都该理解‘耐心’这个词,欲速则不达。尤其是君主集权这样的事儿,从来都是个‘大工程’,根本不可能今年开始,明年就完成。正如那句古老的谚语所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不只是指罗马这座城市的建造,也是指罗马的称霸之路啊。
“花钱啊……”路易莎顺着纪尧姆的方向去思考,说道:“要说太阳王的做法,其花钱之处有两方面,一个是新造王宫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开支,从一开始建造,到几十年间还一直扩建、维护等,都是巨大的开支。”
“然后是维持奢华的宫廷生活,这又是另一种流水式的花钱了。从宫廷消耗的各种物资,到服务于宫廷,保证宫廷顺畅运转的人力成本,这都是每年,甚至每天都在进行的。即使乍看暂时可以承担,可想到是源源不断地开销,就觉得太沉重了。”
“尤其我们都知道,这样奢华的宫廷是会助长奢侈浪费的。最终真正地开销绝对会比最初预计地更多,而且是逐年上涨……那时候花钱如流水就是字面意思了。”
“分开来看的话,建造王宫我有一些想法,或许可以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就让您得到一座奢华王宫……等我仔细考虑清楚可行性后,再说给您吧。”路易莎想了想后说道。
路易莎这番话让纪尧姆多了一些期待,别人说这样的话,纪尧姆会认为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但如果是路易莎的话,他又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路易莎做到过很多事,都是能人所不能。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个人感情吧,人就是会因为‘感情’影响判断啊。
路易莎也的确不是在和纪尧姆吹牛,她心里是有一番底气的。她想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搞后世房地产开发那一套。
现在的西岱实在是太拥挤了,可以将新王宫和扩建城区等,打包成一个地产项目。如果只是修建王宫,那就是纯粹花钱的项目,可要是和新城区开发等算到一起,那就有操作余地了。这也是路易莎说少花钱,甚至不花钱的原因所在。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一个奢华的王宫,不耗尽国库呢?
路易莎拿到了西岱及其周边地区的地图,开始心中计较起来——此时的地图真的是简略,而且也很不准确,但大致意思是有的。
路易莎看了一会儿,再加上和一个对西岱极其了解的顾问交流,首先确定了一个扩建方向——路易莎看好西岱城外西北部,这里易守难攻,本身就是建立城堡的好地方。原来是有一座小城堡的,其作用就是拱卫西岱。
现在将新王宫选址于此,从安全性上来说是不用担心的……嗯,西方的城堡经常在城外,所以倒不用讲究华夏城墙套宫墙那一套,新王宫设在原本的城外完全没问题。
其次,西岱城西北部大片土地正好是皇室地产(就是一片森林),省了还要去买地的功夫。虽说在开发前,这里的土地对王室来说很便宜,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另外,更重要的是,西岱城内西北部本来就是除了内城外,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从西北部朝外开发‘新城区’,新城区能够最快最顺地流入‘人气’—— 按照路易莎的计划,不仅仅要在城外西北方,原来那座小城堡的地址上建起一座大型奢华王宫,还要开发其周边。
第一块是围绕王宫最近的‘高档居住区’,不是所有来王都的贵族都能在宫内有住所的,就算他们有,他们的家眷、随行人员也不一定有,所以宫外有个住处就很必要了。
再然后就是为高档居住区提供配套服务的工商业区,这里会有金匠、裁缝等服务于富人的工匠和他们的工坊,也会有厨师、女仆、掮客等的落脚处……
至于普通的平民区,那当然也是有的,就在西北边离城最近的地方。原本住在西岱城内西北边、拥挤不堪的人们,现在可以出城建宽敞一些的房子了。因为他们原本就在城内西北边生活工作,只是搬到城墙的另一边也不影响生活(西北边原本就有城门口)。
路易莎考虑的是,可以找相熟的商人来承包工程。他们为纪尧姆的新王宫承担一部分费用,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工商业区和平民区的土地。想也知道,到时候新城区正式形成,这些土地也会变得很有价值——古代社会,有条件搞房地产开发的城市其实很有限。普通人的房子能占多大的地方?地价根本不是房价的重点,建材和人工才是,尤其是建材!
这种情况又要怎么搞房地产?
但也有例外,古典社会少有的大城市就是这样的例外。譬如宋朝的都城汴京,多的是大官儿都抱怨房价高呢!即使是官职不算小的官员,单靠宋代那已经很高的俸禄,可能也攒不出汴京的房款……这就是有搞房地产的基础了。
西岱严格来说其实也没那个基础,虽然它已经是西方同时代数一数二的大都市了,但这里纯粹的城市人口,不算周边乡下的,只有十多万。而十多万的人口,即使古代没有高楼,城市是摊大饼一样摊开,这么些人填进去,占地其实也没多大。
然而,谁让西岱就和此时多数称得上重要的‘老城’一样,都有城墙呢?之前其实就因为城里装不下了,在原有的城市之上,往外又围了一圈——所以西岱有内城和外城,内外城还都有围墙,就是嵌套的两层围墙了。
所以除非是住到城外去,城内还真就是挤挤挨挨的。可住到城外并不是随意的事,王都附近肯定是没有无主之地的。包围着西岱城的,除了少部分公地,几家修道院的‘院产’外,就是各个贵族的庄园了,一般乡绅都沾不上!
这些地方大多自成一体,当然是不会让城里住不下的市民去买地建房的——再说,哪怕是没人、没产出的野林,老爷们也不会卖给市民。想的是平常打猎说不定用得上,而且用不上又怎么样呢?一块房子的地才多少钱,老爷们还在乎这点儿?
这种情况就让搞房地产开发有了可能性……当然,只是可能性,具体操作还需要仔细斟酌。
路易莎的计划是,找到十来个合作商,直接向他们拍卖土地,以此筹款建设王宫。这需要王室与合作商之间有比较好的信任度,因为合作商没有亲眼见到王宫,以及周边人气流入前,很难确定事情真的会如说的那样顺利发展。
信任,商人和王室之间的信任,这在如今实在是最稀缺的东西了。好在有路易莎,有她这个商人中信誉满分的王后在中间做担保,这一步应该不会卡住。
这就能有修建王宫的启动资金了——没办法,这年头搞房地产赚的钱始终有限,而修一个超级奢华的王宫,又需要太多钱。所以一个新建区的土地卖出,也只能赚到启动资金而已。
不过好歹这不是全部,高档住宅区还没卖呢(其实预备中的政府部门用地,以及一些机动用地也都留了,没有卖,不过这些也是不能卖的,所以不用算)。大概等到未来王宫渐渐有样子了,就能卖掉变现了。
主要是,不可能向外界透露纪尧姆想要将贵族都收拢到新王宫的计划,也就无法以这片区域会卖给贵族建宅子为由高价拍卖了。这样的话,还不如留在手上,等贵族需要在王宫周边建高档私宅时,再细水长流、慢慢卖掉。
除此之外,路易莎还准备通过向贵族‘集资’赚一笔……既然王室婚丧嫁娶可以向封臣们收份子钱,额外有事还能临时征个人头税、财产税什么的。现在要修新的王宫,让骑士及以上的贵族,按照爵位高低、封地大小随个礼,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纪尧姆继位以后追账归追账,那是本来就积欠的!要说找封臣们要钱、收税,却是还没有过呢,也可以有这么一回了。
不过路易莎主张‘集资’却不是为了弄钱修王宫……实际上就这么要贵族们出钱,他们肯定是有怨言的。尤其是路易莎还打算搞阶梯收钱,爵位高的收的还特别高,就更不愿意了。
路易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些出钱的贵族,尤其是出钱多的中高级贵族,能够有个理由汇聚到西岱来——是的,国王和王后知道你们出血了,所以想了办法补偿你们,你们可以来王都担任‘施工委员会’的委员。
除了王宫之外,新城区的道路、桥梁、河道等公共设施,其修建也在‘施工委员会’的监督中。这换个说法,他们可以借此捞钱了,只要是正常的捞钱,上面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于是说,找贵族拿到的钱,最后还要吐回去。
不过考虑到这么大工程被贪一回是避免不了的,收不收钱都一样,倒也不能说是收了个寂寞。
路易莎也是考虑清楚了,要将西岱新城区建设成‘示范区’。
因为是从头新建,又有路易莎这个现代人的经验,就能尽可能避免弯路,设计的很好很方便。只是要达到这个设计,规划就要很讲究了,配套公共设施也要跟上——所以才要修建公共设施,让施工委员会监督的工程更多了。
这倒不会花更多钱,因为这样做可以让王宫的建设规模下来一些,降低王宫的建设成本。
其实就是将原本王宫的一些职能分给了新城区,将新城区建得宜居又方便,由此带来的吸引力和宫廷大而豪华是一样的。
但后续的维护成本却截然不同,庞大而奢华的宫廷建筑维护成本是极大的,但公共设施后续维护却可以由社区和市政府负责。这不单纯是推卸责任,而是这样做对民众的压力还要轻不少(如果要维护王宫的话,花的钱也是民脂民膏)!
市民自己维护自己也能使用的公共设施,成本是很低的。宫廷建筑则不然,人工、物料、运行成本更高不说,还得考虑贪腐——社区和市政府维护公共设施也会有贪腐,或者至少过手留油,可那和宫廷维护的贪腐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第202章 穿越中世纪202
路易莎向纪尧姆阐述了自己的设想, 得到了纪尧姆的初步认可。之所以说是初步,是因为后续少不了完善、细化,各方面的妥协等等……
“这是一种思想疾病,
一下子感染两个人。
他们彼此独立,性别不同。
这种疾病通过一种热烈的欲望感染到人,
而这欲望源自迷乱的目光,
他们进而拥抱、亲吻,
一起沉迷于肉欲。
……”(注一)
路易莎原本和自己的顾问谈一些西岱的事,试图完善西岱的新城区开发计划。一整个上午都在忙这个, 以至于都有些头昏脑胀了。等到她从书房出来, 准备去外面走走,就听到外面房间里,女士们正在诗朗诵。
“是《玫瑰传奇》啊,真是熟悉,巴尔扎克伯爵夫人很喜欢它。那时候在特鲁瓦宫廷,总能听到这首诗的朗诵声。”路易莎摇摇头。她对这首长诗兴趣不大, 即使它是这个时代最为流行的长诗。但因为巴尔扎克伯爵夫人喜欢,特鲁瓦宫廷大流行,路易莎想不熟悉也难。
当然,除了路易莎外,很多人也很追捧这首诗,宫廷里的人并不只是因为巴尔扎克伯爵夫人的缘故才反复研读这首内容足以写满一本厚书的长诗的。
“这的确是一部很特别的作品,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集大成之作。”海莲娜公允说道,但看了看路易莎又说:“不过您对此兴趣不大, 我倒是不奇怪,虽然很多人都觉得《玫瑰传奇》有些过火了,但在您看来可能这也不算什么。”
“而一旦不觉得这部作品是富有冲击性的, 自然也不会高看它了。”
简单来说就是,路易莎站在后世人的角度,对此时一些经典的、精益求精的东西,还会惊艳。但此时的一些以‘新潮’‘刺激’‘过火’闻名的东西,在她就很普通了。《玫瑰传奇》是爱情诗歌,而爱情相关的作品再未来可太多了。
无论是歌颂还是诋毁,是对她充满希望,还是毫无波澜,什么样的作品都有。而且写的细致入微,远不是一首诗能比的——尤其它还是一首叙事长诗,还不如一些短诗,集中了精华后,还能单纯从诗歌之美上打动读者。
当然,此时的读者大概是觉得这首长诗也是有诗歌之美的……只是对于路易莎这个本质上的‘外国人’来说,即使她在这个世界重新成长了一次,文化感觉上也是外国人,直接说就是体会不了那么入微。
“您不用奉承我。”路易莎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诗歌的品味,我总是和大家有些不同,是不是?”
高情商地说,是诗歌品味上和其他人不同,低情商地说就是诗歌上品味不高,显得有些呆板了。
“不同也没什么不好的。”海莲娜不以为然:“再说了,哪怕您这样,您掌握的文字、修辞、诗歌格律,能够背诵的诗篇,都比很多读到一首诗就妄加评论的人多多了。而我一直认为,只有很少数的才谈得到诗歌品味之类,多数人到不了那个程度,高深的话也只是人云亦云。”
“比较起来,那些您掌握的东西还更实际一些,能够应付需要的场合,也每每能够看懂一系列的隐喻和典故。”
对此路易莎就不好说什么,不然一不留神就会变成对她的奉承大会。索性她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们怎么想到诗朗诵打发时间了?我以为你们是不怎么喜欢诗朗诵的,哪怕天冷不愿意去城堡外,唱歌弹琴讲故事也更受欢迎啊。”
主要是路易莎身边的人多少受她影响,她对诗朗诵没兴趣,长期下来,侍女、女官也就对诗朗诵兴趣不大了。
博福特伯爵夫人解释道:“我们原本正在读信,是哈斯金斯夫人的弟弟的来信。这位先生想请哈斯金斯夫人将他落在姐姐家的几本书,以及姐夫留下的旧靴子托人送去给他,还请哈斯金斯夫人拿一些钱给他,他上次的钱花完了。如果没有钱的话,别说购买纸张、羽毛笔、墨水这些东西了,就连吃的都要没有了。”
哈斯金斯夫人并不是侍女或女官,她是众多服务于路易莎的女仆之一。不过能进宫廷做女仆,尤其是还能露脸的,待遇肯定比普通女仆要好。也因此对她们会多一些要求,譬如出身至少该是清白的。
哈斯金斯夫人的娘家在她老家当地也是‘望族’了,只不过他们家这一支太远了,所以过的就是普通人生活。而她嫁的家庭,说是普通家庭,可丈夫也是个前途不错的律师。说实话,要不是丈夫死的早,没留下什么积蓄,她守着一儿一女,又不愿意再嫁,还真不一定会进宫做女仆。
她现在说起了也不算是普通女仆了,手下还管着几个洗衣女仆,她们一起负责清洗路易莎的衣服、寝具等。因为路易莎对这方面的清洁卫生要求高,而且和时下人有一些标准上的区别,所以格外看重负责这事儿的人,哈斯金斯夫人自然也就在她这里挂上号了。
路易莎看重的话,哈斯金斯夫人是不是女仆就不重要了。至少路易莎身边的侍女和女官,当着面时对她都很好,不会因为她是女仆就随意对待她。这大概也是她会请侍女和女官帮她读信的原因吧——她不识字,信件什么的只能请别人帮忙读。
路易莎回忆了一下:“哈斯金斯夫人的弟弟,我记得他是在西岱读书的。”
“是的,您记性很好。”博福特伯爵夫人语气轻快说道:“哈斯金斯夫人的父亲送了儿子来西岱读书,这自然是为了年轻人的前途着想,想让他未来能做个律师或者会计什么的。正好,哈斯金斯夫人也在西岱,还能照看、监督那个年轻人……”
此时有两个学术圣地,一个是西岱,另一个则是一个盛产温泉的小城‘博洛尼亚’。这两个地方都已经有了不止一所大学了,虽然这时的大学和后世人们所知道的大学有不小的出入……总之,这两个地方可以收容足够多的学子求学,这就让各地的年轻人汇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