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会不会杀了她?
若是扶光此刻杀了她,就算父帝母帝能替她报仇,她也不会存在于世了。
不,她还不想死。
她还没得到以凡哥哥,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扶光眸光畏惧地看向桑千暖,第一次在她面前服了软:“扶光,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就算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桑千暖终于看了她一眼。
她轻笑一声:“你没有得罪我。”
凝月忍不住怒道:“那你此番是做何?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折磨我?”
“怎么,不喜欢?”
桑千暖将那把插在凝月手腕中的匕首抽了出来。
血水喷溅的同时,凝月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然而那口冷气还没抽完,冰凉的带血的匕首就轻轻拍在她脸颊上。
凝月脸皮不受控制地抽动了起来。
眸色惊恐。
桑千暖冷笑地看着她:“你不是最喜欢玩这些玩意儿吗?我以为很好玩呢,所以今日便特意找你来试试,凝月,你觉得好玩吗?”
凝月恐惧的脸皮一滞。
电光火石间,她蓦地想起什么,失声叫道:“你是为了那个人奴!”
火塔、鞭打、肩膀上的刀伤……这些好像是她曾经对那个人奴做过的事,扶光竟然是为了那个低贱的人奴!
“人奴?”
桑千暖手腕一沉。
那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就划破了凝月那张和苏浅月极为相似的脸蛋,她眸光阴沉地说道:“这个称呼我不喜欢,换一个。”
凝月痛得尖叫不止。
感受到脸颊上的鲜血不停滴落,她崩溃大哭:“扶光,你这个疯子!他本来就是个人奴!是低贱的人奴……啊啊!”
又一道血痕出现在凝月脸上。
她双手捂住脸颊痛得嗷嗷直叫。
桑千暖却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刀刀,快准狠地划在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
“啊啊啊救命!”
“父帝!母帝!救月儿啊……”
凝月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天穹,惹得下面一众仙娥胆颤不已。
最后,在桑千暖快将那张脸蛋毁容时,凝月撕心裂肺地哀吼道:“啊啊我错了……对不起!不叫人奴了,不叫了!扶光,你放了我吧啊啊啊好痛……”
见她识时务,桑千暖这才住了手。
她看着凝月那一脸血的脸,一字字、缓慢道:“我告诉你,他不叫人奴。他有名字,叫晏辞。”
晏辞在墨宁的搀扶下干到谪仙宫时,就听到这么一句铿锵有力的话。
她说,他不叫人奴。
他有名字,叫晏辞。
一双漆黑如同星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半空中那道身影。
原来神族……并非所有人都像凝月那样残忍可怕。
也有神将他当作人。
少年干净纯澈的眸底,全是那个意气风发为他出头的白色身影,再也容纳不下其它。
桑千暖打凝月打得很爽。
难怪修仙之人追求大道长生,原来做神,是这般爽快的事。
明明凝月也是神,可在扶光的神力面前,却如同婴儿之于成人,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桑千暖第一次感觉到神力的浩淼和恐怖。
这样强大的力量,就算是君洛衡此刻在她面前,她动动小指,就能将他灭了。
“扶光,住手。”
就在桑千暖脑海闪过君洛衡的脸时,一道光芒从天际射来,瞬间隔开了她和凝月。
看到那道光芒,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凝月瞬间喜极而泣。
“以凡哥哥!”
少女般娇嗔又带着委屈的声音点明了来人身份。
桑千暖心中顿时明了,那道光芒便是那个让凝月恨透扶光的始作俑者洛以凡。
扶光的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个人,但奇怪的是,桑千暖能看清扶光记忆中任何一个人,却唯独看不清这个洛以凡。
他的脸就像拢在雾中,明明灭灭,十分模糊。
此刻听到凝月的呼唤,桑千明好奇地朝着那道光芒看过去。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美男子,竟令跋扈骄奢的凝月甘愿等他千年,为他不计一切后果。
只见那道光芒停留在凝月身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
“啪啦”一声,贴在凝月背后正熊熊燃烧的火塔瞬间灰飞烟灭,而那股禁锢着凝月的无形力量也在顷刻消散。
神力回到凝月体内,她喜极而泣。
但一向睚眦必报的凝月脱困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找桑千暖的麻烦,而是猛地扑到那道光芒怀中,嘤嘤哭道:“呜呜呜以凡哥哥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扶光她、她……呜呜呜以凡哥哥我好痛,你帮我疗伤好不好……”
桑千暖看着凝月这副做作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就这恋爱脑的样子,倒是和苏浅月一模一样。
“公主。”
光芒散尽,身穿白月长袍的男子顿时露了出来。
他双手扶起凝月,有礼又温和地说道:“公主乃尊贵之躯,以凡不敢亵渎,神帝已经派了大医官过来,还请公主让大医师替您治疗。”
随后赶来的大医师立即上前替凝月疗伤。
桑千暖教训凝月时,完全没有留手。
但这里是神界,这里住的人也都是可撼动动地的神族。
即便凝月不如桑千暖,在受刑时又被禁锢了仙力,但只要神魂、神骨都还在,她就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桑千暖也是知道神族轻易弄不死,才会毫无顾忌的教训凝月。
不过片刻,方才还被桑千暖打得血骨淋淋,皮开肉绽的凝月上神,就恢复了往日容貌。
被火塔灼伤的脊背安然无恙。
被灵鞭抽出的鞭痕也消失无踪。
就连她手臂上那道被桑千暖用匕首刺伤的,从肩膀蔓延至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不见了。
除了凝月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切都与她没受伤前一样。
桑千暖撇撇嘴,果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
扶光在前线与魔族打了那么多年,受过那么多次伤,也没见这大医官如此尽心尽力。
罢了,反正也狠狠教训凝月了,相信她会有一个难忘的记忆。
桑千暖转身欲走。
抬眸间却蓦地看到晏辞和红衣少年墨宁在下面。
看到少年那双干净纯澈的眼,她顿时心情大好,飞身到两个少年身边,抬眸打量了一眼晏辞,才高兴道:“阿辞,你醒了?”
她唤他阿辞。
自然得有些亲昵,还带着一丝熟悉。
就好像两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一般……
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晏辞垂落的手指微微弯曲,他眸中依旧有些胆怯,但却鼓起勇气抬头,然而在与桑千暖那双明亮的桃花眼对视的时候,又脸色倏地一红低下了头颅。
“对、对不起……”
少年低不可闻的声音随之响起。
垂落在两边的手指也猛地揪住衣角,紧张又忐忑。
他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凡人,在凝月上神眼中更是随便打骂的废物,哪怕不是凝月而是其它神族眼里,人族也是如同蝼蚁般低贱的人奴,可是扶光上神却为了他这么个无用之人,得罪了凝月。
凝月是神帝唯一的女儿。
是神族尊贵的公主。
若是神帝怪罪下来……
晏辞越想越紧张,越想脸色越苍白,到最后整个孱弱的身躯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阿辞?”
桑千暖敏感地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安。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道:“可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虽然桑千暖已经有术法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伤。
但难保不会有什么暗疾。
想到这里,桑千暖有些担心。
正欲再给晏辞做个检查,却见少年蓦地退后一步。
那张苍白的俊脸瞬间变得通红,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瞪大了看着她。
桑千暖:“?”
少年清透如水的眸底,满是惊慌失措。
此刻脑海里全是那只温软的柔荑,贴在他额头的触感。暖暖的,软软的,还带着令人舒心的馨香。
心口有什么东西急欲喷薄而出。
晏辞愣愣地瞪着桑千暖许久,才呐呐道:“没、没……我没事。”
话落,他忽然转头跑了。
桑千暖:“??”
墨宁:“???”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小伙伴仓皇而逃的背影,又一脸懵逼地看向桑千暖,最后一脸懵逼地追了出去。
桑千暖也被整得一脸懵逼。
正要追上去,一道月白身影忽然挡在她身前。
“扶光。”
熟悉的称呼让桑千暖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向那个徘徊在凝月和扶光之间的男人,神光笼罩在他周身,即便还不知道他的容颜,桑千暖也能想到,这一定是个温润如仙的人。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他手上。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
再往上,是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衣襟,衣襟之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颏。
桑千暖瞅着那下颏,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待她看清洛以凡整张脸上,仿佛一道天雷猛地劈了下来,桑千暖震惊地瞪着洛以凡:“君洛衡!”
眼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美男子,不是君洛衡是谁?
桑千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夜冥的梦境之中看到君洛衡!洛以凡竟然是君洛衡?
电光石火间,一股奇诡的感觉袭上桑千暖心头。
凝月喜欢洛以凡。
苏浅月喜欢君洛衡。
凝月和苏浅月样貌相似,君洛衡和洛以凡也一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联系,傻子都不会信的。
在短暂的震惊后,桑千暖警惕地盯着眼前男人。
她对洛以凡不了解,可对君洛衡,那是继苏浅月之后最深恶痛绝之人。
君洛衡一直用严格的道德要求着自己,力求做一个伟大的圣人君子,所以前期他对自己和自己几个徒弟都相当严格——除了苏浅月。
有时候桑千暖也不懂,为何那般严苛的君洛衡独独就对苏浅月不一样?论长相和天赋,苏浅月虽然尚可,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直到后来桑千暖看着这二人把整个天下作得民不聊生,还在为爱纠缠的时候,才明白有君洛衡为什么非苏浅月不可。
君洛衡是仙门百家的首尊。
他自己又是个喜欢用枷锁困住自己,力求自己做到最好的完美主义者。
但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人。
但凡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贪嗔痴怒。
可是君洛衡视这些欲望为洪水猛兽,在一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屏弃欲望。
然而他却不知道,压迫之下,必有反抗。
人性亦如此。
他越是克制自己的欲望,执念反而越深。
无法面对真正的自己,无法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最终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君洛衡就是如此。
苏浅月的确不是最好的女子。
可她是最不要脸的女子。
正常女子在见到君洛衡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时,会因为尊重而不敢靠近。
可苏浅月却不同。
她从一开始就对君洛衡产生了占有之心,从踏入飘渺峰开始苏浅月就没有将君洛衡当做成师尊来尊敬。
她柔弱,她绿茶。
她体贴,她白莲。
她所有手段都是为了勾引君洛衡。
而一直要求自己断情绝爱的君洛衡,哪里见过这样热情的女徒弟?
在他眼中,苏浅月是与众不同的?
她所有行为,哪怕是触犯了他底线的行为,那都是因为在意他,是因为爱他。
苏浅月是唯一一个在他冰封自己的时候,契而不舍追逐她的女子,他怎能不动心?
所以哪怕苏浅月最后与魔为伍,哪怕她做尽千夫所指之事,君洛衡还是离不开她,只能一直在道德戒律和情爱之间挣扎,摇摆不定。
致使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发生。
比起苏浅月那种天生坏种,君洛衡这样无法面对自己的伪君子,更让桑千暖讨厌。
先前没见过洛以凡,她便对这位和扶光一样天生地养的神明不喜。
明知道凝月喜欢他,他却当着凝月的面请求神帝赐婚他和扶光。
其心可诛!
桑千暖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洛以凡,皱眉道:“上神有事?”
洛以凡见她不像从前那般唤他以凡,眉头轻蹙了一下,他道:“扶光,你今日怎这般鲁莽?凝月虽然有些任性,但她毕竟是神族公主,你今日这般欺负她……”
“停!”
桑千暖一听这熟悉的腔调就犯恶心。
这洛以凡和君洛衡绝逼是同一个人,麻痹的连那皱眉的动作都一毛一样。
“扶光?”
洛以凡被打断说话有些意外。
从前扶光虽对他无意,但却一直有礼有节,从不曾打断过他,亦不曾有这般厌恶的眸光看过他。
扶光这是怎么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若是旁人,桑千暖还要辩上一辩。
整个神族都知道凝月喜欢洛以凡,洛以凡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何要处处维护她?
就方才洛以凡这几句话,任谁听了都知道他在护着凝月吧?
他既然不喜欢人家那就保持距离呀?
这样作态又是为何?
但是对方是有着和君洛衡一样的面容和脾性的洛以凡,所以桑千暖连一句屁话都不想放。
转身,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扶光你去哪?”
洛以凡皱了皱眉,当即要追上去。
然而凝月却缠了上来,抱着他的手臂不放:“以凡哥哥你去哪?”
洛以凡无法,只得停下来安抚道:“凝月,你的谪仙宫被毁了,就先住到我那边去吧,让仙娥送你去,我还有事找扶光上神商量……”
“以凡哥哥送我去嘛~”
凝月听到他要去找扶光,眸底闪过一抹怨毒。
但只要一想到方才以凡哥哥为她责备扶光,心里就像抹了蜜般甜,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以凡哥哥,月儿被扶光打得好惨,心里很难过,你陪陪月儿好不好?”
洛以凡抽出自己的手臂:“月儿,我真的有事……”
“行吧,那我就找父帝和母帝。”
凝月当即垮着脸色:“扶光烧了我的谪仙宫,还将我欺辱至此,我定要父帝严惩她!”
“等等。”
见凝朋当真要去找神帝神后,洛以凡抚了抚额,无奈道:“我送公主。”
“以凡哥哥最好了……”
凝月顿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她知道洛以凡喜欢扶光,可那又如何,她是神族公主,整个神族都得听她父帝的,洛以凡也是。
她绝不会让以凡哥哥靠近扶光的。
这边,洛以凡忧心地看了一眼桑千暖离开的方向,最终陪着凝月去他的凡阙宫。
桑千暖扔下洛以凡和凝月两个瘟神后,就追上墨宁和晏辞。
两个少年刚回到青光阁,正站在青光阁大殿前的玉阶上等她。
“阿辞。”
桑千暖笑着落到二人面前。
在这陌生的梦境,每回见到阿辞,就好像是小黑蛇在她身旁,让桑千暖心情很是愉悦。
“上神。”
晏辞脸色微红地回应她。
桑千暖上前,眸光在少年身上扫视一圈,又落到红衣少年墨宁身上,叮嘱道:“你二人以后就在青光阁内,最好不要跑出去。”
她今日打了凝月,凝月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若是这二人在外面,只怕凶多吉少。
墨宁乖巧点头:“我们知道。”
桑千暖诧异地看向他。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般听话了?
她不知道,红衣少年此刻脑海中,全是她英姿飒爽扬起灵鞭抽打凝月的模样。
那样意气风发的神姿,那样天地不惧的底气……让少年整颗心都激动了起来。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亮闪闪地看着桑千暖。
在桑千暖踏入青光阁时,墨宁忽然激动地拽住她的衣裙,满脸激动道:“上神,您能不能教我们神术?”
“上神,您能不能教我们神术?”
墨宁的话让桑千暖愣了一下,随后目光不自觉看向晏辞,却见少年也眸露期待之色。
桑千暖:“?”
这难道就是扶光教导人族修习灵力,感悟天地之法的开始?
在夫望城老城主的幻境中,她知道是扶光上神教导出了人族先祖,才能将灵力仙道传扬至整个人界。
后面在人族先祖的带领下,人族才得以摆脱被神族控制,一直沦为奴隶的命运。
难道这个命运节点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想到这里,桑千暖顿时停了下来。
她等着剧情发生。
结果那有自我意识的嘴,此刻竟然什么也没说!
桑千暖:“?”
这不是重要剧情吗?
为何扶光的意识没出来操控身体?
墨宁和晏辞双眼巴巴地看着桑千暖,却见她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就是不说话。
墨宁:“?”
晏辞:“( ̄▽ ̄)!”
桑千暖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之后,试探道:“也……还行?”
虽然她不是扶光,无法教墨宁和晏辞神术,但教他们使用灵力,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她从一见到晏辞和墨宁时,就看到了二人体内纯净的灵根,这两位少年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单灵根。
神族那些神应该也能看到,只不过对于毁天灭地的神力,人族生出灵根这事,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都不什得探查。
无人教导人族修行,哪怕拥有顶级灵根,也与普通人无异。
桑千暖想了想,既然扶光本来就是要教晏辞修行,那她答应也没事,而且这也只是夜冥的一个梦,应当是没什么关系的。
所以她当下就答应了二人。
墨宁闻言很是兴奋,张牙舞爪道:“等我修习到神术,就不怕那些可恶的神了!”
说完他似乎才想起桑千暖也是神。
顿时又别扭地补充道:“那个……我不是说你!”
桑千暖看着这小子,总觉得与五师兄脾性有些相似,也就不与他计较什么。
她看向即使高兴也没有完全表达出来的晏辞,询问道:“阿辞,你可愿跟着我修行?”
她进入夜冥的梦境中,是为了唤醒夜冥。
可夜冥此刻就是晏辞,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族少年。
桑千暖不知道怎么唤醒他,就只能顺着剧情走了,也许将这个梦做完,夜冥就醒了。
晏辞不知她心中想法,一双星辰般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良久,他干净纯澈的声音响起:“好。”
他愿,追随她的脚步。
只要是她。
做什么都好。
桑千暖闻言莞尔一笑,忍不住伸手在少年脸上rua了一下:“真乖。”
真的好乖。
比墨宁乖多了。
这样乖巧的少年,和她印象中的小黑蛇如出一辙。
晏辞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柔软的手碰到他脸颊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俊脸倏的变得通红。
桑千暖却越看越喜欢。
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要是女孩子她都想抱进怀里rua了。
“那我们开始吧。”
桑千暖没有浪费时间,说教晏辞和墨宁修行,就真的教,不过在教之前,她先将二人体内的锁魂咒解了。
锁魂咒是神族的一种术法,专门用来禁锢俘虏,不让他们逃跑的咒术。这对于桑千暖来说并不难。
她只要在扶光的记忆中搜寻一番,就找了锁魂咒的解法。
难的是晏辞身上的缚情丝。
缚情丝乃是魔族禁术,须得魔气罐体才能解除。
桑千暖如今用着扶光的身体,是神族战胜,神族术法与魔气不共戴天,想要解除晏辞体内的缚情丝,除非有魔族之人相帮。
但神魔自古便是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扶光作为神族战神,更是斩杀过无数魔族之首。
怎么会有魔族之人相帮?
缚情丝暂时是解不了了,好在晏辞如今只是个少年,只要他不动情动念,就不会有事。
桑千暖没有隐瞒晏辞,将缚情丝的事情和禁忌都说了,并言词叮嘱他好好修行不可动念。
两个少年就这样被桑千暖留在了青光阁,并由她亲自教导。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凝月耳中,她冷嗤一声:“蚍蜉撼树!”
人奴哪怕能修行,也还是人奴。
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神的脚步,所以她完全不担心。
自从桑千暖烧了她的谪仙宫,凝光就赖在洛以凡的凡阙宫里不走,因为忙着与她的以凡哥哥拉近关系,所以凝月也没空去找桑千暖的麻烦。
不过她现在不找麻烦,不代表以后不找。
等扶光将那两个人奴教导好后,她再去毁了那两个低贱的人族,想必到时候扶光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没什么比自己精心浇灌的花儿,一夜之间枯萎,更令人心痛了。
桑千暖烧了凝月的谪仙宫,又打了凝月。
不仅凝月没上门来找麻烦,就连神帝神后都没出来,这让桑千暖很意外。
她都做好了和整个神界干一架的准备,结果无人上门?
“上神,已经三天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被桑千暖拎着一起站在青光阁大门口,等着凝月等人上门的墨宁,一脸幽怨地看着瞪着她。
桑千暖回头就看到少年两个黑黑的大眼圈。
她摸了摸鼻子:“罢了,你回去休息吧。”
等了三天也无人上门来找她要说话,看来扶光在神界的威望还是挺好用的。
既然没人来找麻烦,桑千暖自然落得个清静。
自此,便在青光阁中认真教导晏辞和墨宁仙法。
这二人都是人族翘楚,灵根又都是极好的,只要引导他们入门,修行几乎是一日千里。
修为飞速得令桑千暖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教错了什么?
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这里的灵气,与她现实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在这个梦境中,大概也是复述了亿万年前的情形。
这里灵气比夫望城中还充足。
所以晏辞和墨宁修行起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修行无岁月,不过一眨眼,就是几十年从指尖苍茫而过。
桑千暖身在梦境中,也无法左右时间流逝,她只能无奈地陪着晏辞,希望哪一天他能够觉醒。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她每日一边认真教着晏辞仙术,一边满心希望他能够变回夜冥,赶紧清醒。
但直到晏辞由一个干净内敛的少年,长成高大俊美的男子,她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让夜冥清醒的线索。
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在墨宁二十岁的时候,突然兴冲冲告诉她,他要学着那些读书人给自己取一个字。
桑千暖好奇地问他:“你想给自己取什么字?”
墨宁十分自豪地用灵剑在地上划拉出两个大字:青挽。
彼时桑千暖看到这两个字时,愣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那两个字。
而墨宁已经兴奋地决定自己从此以后就叫墨宁,字青挽,熟人可唤他墨青挽。
桑千暖:“……!”
千想万想,竟没想到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竟然是墨宁!还是被她亲自教导出来的??!
桑千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然而无论他怎么崩塌,事实不容改变,墨宁的名字最终变成墨青挽!
大概是自重生后,自己见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知道墨宁是墨青挽后,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桑千暖竟然十分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接受墨宁是墨青挽后,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就都通了。
难怪不管前世今生,青云峰的师兄们都对她爱护有加,也难怪青云峰的师兄们都说她是他们的小师妹。
也难怪明明她从未见过青云峰峰主墨青挽,却总是受他照拂。无论是青云峰的诸多师兄,还是从小就跟她玩耍的饕餮,还有将她定为最后一个弟子……如果那个墨青挽就是梦境中的墨宁,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其实,早在进入梦境,自己附身在扶光身上。桑千暖就有猜测自己可能和扶光有些关系。
刚开始还不明显,刚开始她还会受剧情控制。
可自从她开始教导晏辞和墨宁法术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被控制的情况,她在扶光这具身体里,几乎能为所欲为,再也不会被强制说些、做些什么了。
就好像她本来就是扶光。
直到后来桑千暖在梦境中打了个小盹,忽然梦到夫望城中夜冥夺取斩仙剑的那一幕。
在夫望城外面,丈天尺突然没入夜冥体内时,他曾在大火中回头,对她说了什么。
那时候桑千暖没听清。
可是梦境中,桑千暖忽然听清了。
他说:“扶光,等我。”
夜冥对她喊的是扶光,不是桑千暖。
桑千暖当时被惊醒了,虽然她不想承认,可从种种迹象表明,她好像与那扶光确实有不一般的关系。
如今她身处夜冥梦境之中,只能依靠这梦境中的一切获取信息,想知道真相,只能唤醒夜冥。
可夜冥又……
看着眼前刚刚突破炼虚进入合体期的晏辞,桑千暖又是一阵无言。短短十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少年,变成了可撼天动地的炼虚大能,只是……
桑千暖看着树下打坐的俊美男人:“阿辞,你真的没有改名的想法吗?”
自从墨宁给自己改名墨青挽后,桑千暖就每天期待晏辞什么时候也改名成夜冥,兴许他改名叫夜冥的时候,就觉醒了呢?
晏辞睁开双眼,一双黑眸依旧清澈如星辰。
哪怕他的容貌已经与夜冥有些相像,但单单是这双眼,就让桑千暖知道,他还是那个清澈少年——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