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她只想摆摊赚钱by灵儿酱
灵儿酱  发于:2025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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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第一次见面时,谈飒就觉得祝阑的态度很奇怪——他太友善了。
祝阑是余家私人医生。他治不好余老先生,面对余家小姐从外面请的医生时,非但没有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反倒是整个余家除余忆晨外,对她最友好的。
这很奇怪。
若她治好了余隽,岂不是显得他这个私人医生很无能?
贺学晨针对她,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替祝阑抱不平。
不排除祝阑是个心思纯善之人,所以起初谈飒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却并未多想。直到余忆晨,余家最信任她的人生了怪病。
余家主心骨和心肝肉危在旦夕,所有医生束手无策。
这时谁能治好两人,谁就是余家的大功臣。
谈飒直言治不了,风评跌落谷底。
被“赶走”前,她从祝阑脸上看到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友好。
他在装。
拐杖轻点地面,余隽摇头叹息:“你这么早就能察觉不对劲,他们却还在担心幕后人是谁。”
夫人英年早逝,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偏偏是个听风就是雨,完全没有半点主意的笨蛋。
其他亲戚无心争夺当家人的位置,只想借着余家富贵过上一辈子吃吃喝喝,无忧无虑的生活。
若这次他没挺过去,余家恐怕当真要落入外人手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先生放宽心。”谈飒不想讨论别人家事,随口安慰两句伸手指向走廊内侧:“我去看看忆晨。”
余忆晨卧室。
门没锁,谈飒敲了两声,没听到回应,便轻轻推门走进去。
窗帘拉的严实。整个屋子昏暗阴沉,分不清黑夜白天。
床上鼓起的小包微动,含混不清的声音从被子传出:“谁啊?”
谈飒没有说话,脚步转向窗边,唰一下拉开窗帘。
阳光争先恐后涌进屋子,屋内家具瞬间变得金灿灿。
谈飒将两个窗户全部打开。新鲜的空气涌入,夹杂淡淡的桂花香气。
窗前桂花树开的正盛。放眼望去,枝头一簇簇金黄,像迷路的阳光。
清脆的鸟鸣传来,被子动了动,拉开一个角。
“祝大哥,你把窗帘拉上。”
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谈飒从窗前转过身,站着没动。
余忆晨等了片刻,见进屋的人毫无反应,忍不住掀开被子。
“祝大哥你——”
余忆晨瞳孔微缩:“谈飒?你怎么来了?”
谈飒眉头微挑,还未讲话,对面余忆晨猛地坐起身:“你——”
话音未落,余忆晨“嘶”了一声,倒抽凉气:“好痛。”
谈飒快步走到床边,余忆晨的手臂也长满了脓包。
竟然还没好。
谈飒问系统:“不是说烧掉怨偶就能解除诅咒么,她怎么还没好?”
系统:“诅咒解除需要时间。她受诅咒时间不长,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宿主如今身体尚未恢复,我不建议你帮她治疗。”
余忆晨见谈飒发呆,顾不得全身剧痛,抓住她的手:“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我送你出去。”
脓包太大,一个挨一个挤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动作起伏摩擦破裂。
谈飒半抬眼,制止余忆晨起身:“别动。”
见她重新坐回床上,谈飒继续道:“你祖父没事了,正在客厅与你家亲戚说话。你很快也会解除诅咒,恢复正常。”
余忆晨微怔:“诅咒?”
谈飒拖过椅子,坐上去,懒懒的应了声:“嗯。”
余忆晨低头盯着令人作呕的脓包:“祝大哥心真狠。”
谈飒有些讶异。她一直被困在屋子里,反应却比外面的人更快。
见谈飒默许,余忆晨苦笑:“我多希望是自己想错了。但整个余家,除了祝阑,别人没这个本事。”
阳光洒在被子上。余忆晨弯起掌心,接住一捧阳光。心底不断攀升的寒意被久违的温度驱散,余忆晨很快想通了事情的全部。
“祖父早就醒了,你在配合他演戏。”余忆晨抱着被子,缓缓说:“祝阑诅咒我和祖父,却没想直接要我们的命,他想成为余家的救命恩人……他现在被警察抓走了吗?”
“警方的人正在赶来。”谈飒说:“你有话想问他?”
“没有,我不想再见他。”余忆晨扯了下嘴角,眸中划过一丝痛楚。
说不难过是假的。生病这段时间,连父亲都嫌她的模样恶心,匆匆看了她一眼便再没来过。
祝阑一直无微不至照顾她。余忆晨很感动,却没想到他在图谋余家。
既然他的虚情假意是演出来的,自己又何必质问他浪费口舌呢。
总归是个再也见不到的路人罢了。
余忆晨收回思绪,对谈飒努力露出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
余忆晨极为信任的模样令谈飒颇不自在。
起初答应帮她祖父看病,一是为了调查是否为崩坏作祟,二是因为余忆晨给她的直播事业做出了大量贡献。
直播三年,谈飒收入百分之七十源自余忆晨的礼物。虽说谈飒直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但能有一大笔额外收入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没想到余忆晨似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对她的信任莫名其妙。
谈飒与余隽演戏时,谈飒以为余忆晨终于对她失去信任让她不要再来。但刚刚余忆晨第一反应是担心她被余家人刁难。
余忆晨为了保护她,让她不要再来余家。
谈飒想不通。
难道这股信任来源于粉丝滤镜?
余忆晨平台昵称是晨晨光吃不胖,吃货信任美食主播,似乎还挺合理。
谈飒靠着椅子,长长的睫毛半盖眼睑。眉心微颦,似乎遇到了想不通的难题。
黑色运动服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
余忆晨打量着谈飒眼底的乌青,心想她最近没有休息好,是在为家里的事烦心吗?现在事情彻底解决,她再也不会来余家,以后自己只能在直播间看到她了。
两人本不太熟,谈飒此时沉默,余忆晨不想翻来覆去说些没意思的感谢话。也怕两人无话,气氛尴尬,谈飒会在下一秒起身离开。
她挪开里侧的枕头,取出一本棕黄色相册,鼓起勇气问: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谈飒微愣。
相册封面印着小巧的树叶图案,她接过相册,翻开。
一张,一张,全是不同形状,不同品种的树叶。正下方标着时间,第一张树叶标本的时间就在两个星期前。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树叶保存的很好。
翠绿,浅黄,橘红……椭圆形,五边形,长针型,在棕黄色相册里组成了春夏秋冬。
谈飒想起在狄家看到余忆晨时,她正在花园捡树叶。
谈飒边翻相册边问:“是狄家吗?我和狄庭看到你在捡叶子。”
虽然直觉不太对,但谈飒实在想不起两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交集。
果然不记得了啊。
余忆晨点点头又摇摇头,眼中透着细微的失望与怀念:“是在狄家,不过没有狄庭。”
谈飒指尖微顿。
相册最后一页,是唯一保存的不太完好的树叶。
椭圆形,叶长大概5厘米,有四五道开裂的痕迹。
这是一枚……榕树叶。
余忆晨看向叶子,笑了笑:“我听过你用它吹曲子,很好听。”
树叶斑驳,是时光留下的痕迹。
七年前,狄家。
狄隽宜寿宴,余忆晨穿着母亲精心挑选的蓝色公主裙,头戴钻石发冠,躲在祖父身后,悄悄打量满脸温和向她招手的老人家。
“这孩子,十五岁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见到生人就怕。”余隽将孙女拉到身前,点了下她的鼻尖:“像你狄颂哥哥学学,人家演讲比赛全国第一。”
余忆晨不太服气,她的成绩也很好啊。
狄隽宜拍了下孙儿的后脑勺:“这小子皮的狠。我倒是羡慕你有忆晨这般乖巧的小孙女,看着就很暖心。”
两人互相吹捧的话余忆晨没注意听。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顺便瞪向对面一直饶有兴趣打量她的男生。
看什么,本姑娘绘画大赛也是第一名。
“……不如我们两家定个亲。你多个孙子,我多个孙女,两全其美。”
听了狄隽宜的话,余隽看了满脸惊恐的小孙女一眼,若有所思:“我看挺好。忆晨,你觉得呢?”
余忆晨觉得天都要塌了——发个呆的功夫,话题怎么就变成定亲了?
两人的好友听到这话打趣:“忆晨小脸比苹果还红,害羞啦。”
余忆晨想说她没害羞,单纯是被气的。
但是她越急,越说不出话。周围人都盯着她,余忆晨大脑空白,忍不住跑出屋子,身后一连串笑声响起——
“你看,被戳中心事跑掉了,小姑娘就是脸皮薄。阿颂,还不过去追?”
钻石王冠在奔跑时掉在地上。
余忆晨来不及捡,避开惊讶望向她的人群,埋头向前冲。
心跳加剧,耳边嗡嗡的像有无数只蜜蜂。
他们为什么要看她?在议论什么?
会不会笑她像个小丑。一个连拒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小丑。
余忆晨甩掉狄颂。
狄家很大。
她跑到一处无人的花园。
草坪柔软,夏日清风捎着花香抚过心头。余忆晨平静下来鼻尖微酸,觉得委屈又惶恐。
她有点后悔跑出来,万一他们趁自己不在,将婚事彻底敲定怎么办。
但现在回去,她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忆晨靠着花园中央最粗的榕树树干,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幻想过许多美好的未来,未来里暂时没有婚姻的影子。
她的一生很长,长到可以画无数幅色彩绚丽的画。若太早嫁人,像母亲一样囿于家庭,岂不无趣?
余忆晨捶了拳树干:“我不要嫁给狄颂,绝对不要!”
悠扬的乐曲响起。
余忆晨寒毛直竖,踉跄着后退。
榕树树干里,轻轻浅浅的曲调流泻。
余忆晨瞪大眼。
榕树成精了?!

她幻想有朝一日,身边也会发生点奇特的故事。
所以,当她发现榕树会冒出音乐,短暂的惊慌过后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树影婆娑,夏阳细碎,蝉鸣声歌颂热情。
忽而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榕树的曲调换了一首又一首,由最初的欢快活泼转为压抑忧伤。
余忆晨摸了摸树干,眉眼耷拉,心情由兴奋转为难过:“没想到你身为一棵树,却有和人类一样复杂的情感。”
音调微微停顿,而后继续。
时而尖锐,如哀鸣。时而幽幽,如泣血。
余忆晨听着,悲从心中起。
她不顾弄脏裙子,靠着粗壮的树干坐在草地上。
余忆晨竹筒倒豆子般向榕树诉说烦恼:“我想变得勇敢些,坚定些,能坦然拒绝别人的要求。”
余忆晨嘟起嘴,十分苦恼:“但我怕会引起不好的后果。比如拒绝订婚,祖父会不会失望,毕竟两家联姻对彼此的事业有好处。又或者直接拒绝,是否显得很没礼貌,今天是狄伯伯的寿宴。”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能让所有人高兴。”
余忆晨抱膝坐着,直到豆大般雨点打在地上,乐曲声渐停。
她站起身,摸了摸粗糙的树干:“谢谢你陪我,我得回宴会厅了。如果我订婚,我们会经常见面的,期望下次来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余忆晨小心翼翼提起裙角。
雨水打湿小草,地面湿乎乎的。她穿着蓝色碎钻小高跟,默念绝不能摔倒。
“我劝你最好拒绝。”
突然冒出的冰冷嗓音,惊得余忆晨一个脚滑,天旋地转。
“哎呦,好痛。”
她趴在地上,树后,一双黑色小皮鞋哒、哒,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她走来。
银色伞尖划过地面,黑伞的主人眸子冰冷,透着死寂。
狄家生日宴,来往宾客均衣着华丽,色彩鲜艳。
眼前女孩子却穿着一身黑。
黑裙样式简单,不带花纹,完美包裹住她的细瘦腰身。
本该是压抑沉闷的扮相,却因她个子极高,肤色雪白,五官精致,多出股神秘的美……像从故事书中走出的暗夜骑士。
余忆晨盯着女孩胸前一朵小白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闹了笑话:“你……刚刚的曲子是你弄的?”
但是她手上只有一把黑伞,并不见乐器。
女孩歪了歪头,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微松。
一片沾了雨水,青翠欲滴的树叶晃晃悠悠飘下,坠进草里。
树叶还可以吹曲子?!
余忆晨睁大眼:“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天知道这个问题花了余忆晨多大的勇气。
女孩黑色的眸子微动,不带任何感情瞥了她一眼:“不能。”
余忆晨有点尴尬。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裙摆粘了混杂雨水的泥土变脏。手肘处微红,污泥印在上面,越擦越脏。
余忆晨有些无措。
雨点越来越密集。
她该立刻回去,但双脚仿佛生了根。
“下雨了,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余忆晨扬起脸。
女孩比她高了一头。发至锁骨,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至胸口的白色栀子花。
听到余忆晨的话,女孩眼中划过明显的厌恶:“不。”
余忆晨打了个喷嚏。
她想起女孩最初说的话:“劝我最好拒绝,是什么意思?”
女孩抖了抖黑伞,撑开:“因为我会报复狄家,让狄家所有人都不开心。”
门厅传来脚步声,有人找了过来。
余忆晨和女孩一同望去——狄颂。
余忆晨小脸皱成苦瓜,悄声道:“我该用什么法子拒绝狄伯父的提议?”
她也不知道为何向冷冰冰,一看就不亲切也不友善的陌生女孩寻求帮助。或许是因为对方刚刚听到了她很少对人讲的心事?
反正她随口问问,并不期待女孩的回答。
却没想到女孩沉默片刻,开口:“向你祖父撒娇,说不想太早嫁人,要陪着他。你还太小,他们不会继续逼你。”
余忆晨有些迟疑:“这样可行么?”
“实在不行就躺地上撒泼打滚,报警说他们强迫未成年……方法很多,只要你能豁出去。”女孩冷着脸说出一连串在余忆晨听来匪夷所思的话。
“掂量你所渴望的,与你能付出的代价相比,究竟哪个更重。”
女孩声音很轻。余忆晨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她说的,还是女孩在自言自语。
人影渐渐清晰。
“余小姐,你……谈飒?”
狄颂神色微变,大步上前:“你生病了,不好好呆在屋子休息会继续发烧的。快跟我回去——”
谈飒挥开狄颂的手,神色厌恶:“我看到你才会病情加重。”
说完,她将余忆晨推向狄颂伞下,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祝你好运。”
谈飒举着黑伞消失在雨幕中。
雷声炸响,明明是夏季,花园里突然刮起小旋风,卷着零落的花瓣飘向高空。
身旁的狄颂打了个寒颤:“我们回去吧,余小姐。”
余忆晨点点头。
裸露的手臂微凉。
余忆晨拒绝狄颂的外套,快步走到大厅,一头扎进祖父怀中。
余隽有些惊讶:“呦,我家小孙女怎么变成落汤鸡啦。”
狄隽宜瞪向狄颂:“臭小子怎么照顾的忆晨,你——”
“祖父,我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你!”余忆晨憋得脸通红,生怕效果不好,又强调一遍:“我要永远做祖父的小孙女,绝对不要嫁人!”
狄隽宜笑容不变,凉飕飕看了发呆的狄颂一眼:“是不是这臭小子惹我们忆晨不开心啦,跟狄伯伯说,我给你做主。”
这人真的很讨厌。
她都说不想嫁人,为什么总要曲解她的意思。
余忆晨望向祖父。
余隽笑眯眯望着她不说话。
余忆晨捏紧拳头,学着花园里的女孩,冷冷开口:“我说,我不想嫁人,不想嫁给狄颂!”
“这孩子,哪能让你现在嫁。只是先做个朋友,接触一下。”狄隽宜哈哈笑:“日后的情形谁说得清呢。”
他真的听不懂人话。
余忆晨目光移向光滑如新的地面,看起来挺干净的。
反正她的裙子已经脏了,要不干脆躺下……打个滚?
但周围人有点多,余忆晨十分纠结。
余隽拍拍满脸不爽的小孙女,对她终于敢在众人面前表达想法感到欣慰:“逗你玩呢。你和阿颂还小,未来无限选择。我们当长辈的,不会干涉你们的人生。”
余忆晨猛地抬头。
余隽摘掉余忆晨发丝间一小片残叶。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威严,但眼中是满满的期盼和慈爱:“去飞吧,祖父永远在你身后。”
狄隽宜笑着附和。
危机就这么化解了,没她想象中困难。
雨过天晴,宴会结束。
余忆晨和祖父告别狄家人,即将离开时,她放开祖父的手:“等我一下!”
她来到花园。
走走停停,终于找到那片被雨水打进土里的树叶,小心翼翼将其护在手心。
回去的路上,余忆晨问祖父:“您知道狄家有个叫谈飒的女孩吗?”
余隽微愣:“你今天碰到她了?”
见余忆晨点头,余隽沉吟片刻:“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
余忆晨设想了很多答案。女孩高挑,优雅,漂亮,神秘。或许是来狄家参加宴席的贵客,或许是狄家的远亲。
却没想到,女孩会与可怜二字产生关联。
即使被手掌小心呵护,已经裂缝的树叶也无法恢复。
余忆晨从回忆中抽身,伸手摩挲透明相册。
望着恍然大悟的谈飒,她轻声解释:“我将树叶保存起来,提醒自己不要害怕拒绝,永远勇于争取真正渴望的东西。”
你或许不记得我,但你的伞为我短暂遮挡过风雨。
此后我有了对抗每个雨天的勇气。
谈飒想起来了。
那个因为一点小事就哭鼻子的女孩,一看就是被家人爱着宠着长大的女孩。
她随口说的几句话,对方竟一直记到现在。
诅咒解除的太慢,余忆晨的脓包丝毫没有缩小的迹象。
谈飒将相册翻回第一页。
恰好是枚榕树叶。
她抽出叶子,嘴角微扬:“想再听一次吗?”
“带他上车。”
汪顾予命令手下带走不断挣扎的祝阑,四处望了望:“谈飒在哪里?”
“这儿呢。”
谈飒慢吞吞走过来,途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她这散漫的模样,汪顾予眉毛拧成八字:“这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认真些。”
余隽沉声道:“这位小先生,谈医生是我们余家的贵客。”
言外之意是你给我客气点。
汪顾予服气。
这才过去多久,谈飒身后除了卫明礼,又多出个余家。
瞧她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谈飒翻白眼。
她不用想都知道汪顾予正在心中腹诽她。
但她大人有大量,懒得与这个内心阴暗的家伙计较。
谈飒转身向余隽告辞:“我和404局还有事要谈,恕不能留下用餐。”
“你忙你的,我们余家不讲究这些客套话。”余隽将他们送到门口,说:“过段时间我会为忆晨举办宴会,到时你若有时间……”
“我会来的。”谈飒挥了挥手,二楼阳台,余忆晨开心的高举双手回应。
谈飒笑了笑,与汪顾予一同上车。
谈飒开门见山:“祝阑与崩坏怨偶有关,但他不是宿主,只是怨偶携带者。具体内容你们审问吧,他嘴很严。”
谈飒指尖转动手机,眼里笑意全无:“现在我想问,你们追查张生一个多星期有结果了么?”

第53章 找到张生
张生,四十五岁,南临人,主要负责城北区域的外卖配送。张青被抓前,将第三颗噩梦种子放到他身上,以至于张青的崩坏能量无法被净化装置彻底清除。
“电话联系不上,我们去问了他的同事,得知张青回老家奔丧。”汪顾予转动方向盘:“他老家在南临山区,位置极为偏僻。邱姐带人过去,我们最后一次通话在两天前。山里没有信号,路被暴雨冲塌,我们的人只能爬过去。”
谈飒望着窗外一辆挤着一辆的轿车:“我建议你们查查祝阑、狄庭和当初剧组自燃女演员的交际圈,看看是否有重叠之处。尤其是祝阑,他很大概率与怨偶宿主见过面。”
汪顾予得到老大的通知,尽全力配合谈飒的合理要求。
他指尖轻点方向盘,思索两秒,打电话给组里的人。
挂断电话,汪顾予问:“怨偶是什么?呈何种形态?你是从哪里知道该名称的?该如何对付怨偶?”
“很好的问题,留着问祝阑吧。”谈飒合眼靠在副驾驶:“到404局前请不要讲话,我困了,要睡觉。”
汪顾予:“……”
讨论人命关天的严肃事,她竟然能睡得着觉。
前方红灯,周围车辆格外多。临近节假日,出行总容易堵车。
汪顾予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就能问的问题为何要拖到局里。
他扭头看谈飒,嘴唇微动:“你——”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谈飒侧脸,却没有染红泛白的唇。她合着眼,眼睫下垂,圈出一小块阴影。
合上那双时刻闪烁狐狸般狡猾目光的眼,汪顾予才发现谈飒脸颊苍白,眉尖有挥不去的疲惫。
老大说谈飒具有清除崩坏的能力。她是怎么做到的?对身体……有副作用吗?
疑问很多,汪顾予收回视线,忍住没再说话。
车子缓慢前行。同一时刻,谈飒正和系统聊天。
谈飒:“他终于闭嘴了,果然装睡是个正确的决定。”
系统:“这里距离404局还有段路程,加上堵车预计会耗费的时间,宿主不如睡一会补充精力。你现在仍处于低烧状态,需要休息。”
“身旁有人我睡不着。”谈飒有些无聊:“你给我讲讲系统星的故事吧。”
难得谈飒主动问系统星的事,系统连忙翻了翻数据:“据规则记载,系统星最早是由人类创造的。”
“人类?”谈飒惊讶,她原本以为系统是凭空出现,非科学因素能解释的。
“是的,不过是比三十三星更高位次的人类,数据记载为斯年星。斯年星科研能力是整个宇宙的巅峰,后来发生意外,星球遭到外星入侵。彻底毁灭前,五个孩子与研制完毕的系统实验品激发联系,形成最初的系统。”
“他们各自激发了不同的系统能量,打败入侵者,并将实验品加以完善安置到一颗没有生命体存在的星球上,命名为系统星。”
谈飒:“他们还活着吗?”
“除了主神都死了。”系统闷闷道:“主神守护系统星规则长达数千年,从未出错。我们不知道主神黑化的原因,崩坏能量毫无预兆的污染滞留在系统星的全部系统。而后设置结界,我们无法回家,只能想办法依靠宿主对抗异变的伙伴。”
“崩坏系统总数多少?”
“最初只有150个,现在……200。”系统能感应到的同伴数量越来越少,每失去一个感应,就代表一个正常的系统被崩坏污染。
崩坏速度真快。
249绑定她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有50个系统受影响。这样看来,现如今所有星球加起来正常的系统只有49个。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谈飒换了个问题:“你当时不在系统星,是在帮助其他宿主完成心愿吗?”
本来很难过的249瞬间惊慌:“……是、是啊。”
手机铃声响起,249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谈飒发现它找不到合适宿主,在各个星球流浪的悲惨往事。
谈飒睁开眼,邱茶崩溃的吼声透过汪顾予的手机传遍车内:“我们错过了!张生比我们早一天离开南临。我已经联系过他,你现在立刻去找。”
汪顾予试图找空隙调转车头:“谈飒在我这里。”
“那太好了!你把电话给她。”
谈飒想说她现在就能听见邱茶的话,不必接过电话折磨耳朵。
汪顾予瞥了她一眼,不知是否看懂了她的内心想法,把电话放到两人中间。
邱茶扯着嗓子喊:“飒飒啊,张生的事拜托你去看一下。小汪是个愣头青,他一个人办事我不放心。”
谈飒望着嘴角瞬间绷成直线的汪顾予,乐了:“行。”
邱茶:“小汪,你听飒飒的,别——卧槽,破石头,差点砸……我不说……”
电话挂断。
信号不好,看来邱茶一伙人还没有走出大山。
谈飒看了眼邱茶发过来的地址:“找个位置停车吧。”
汪顾予不解:“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一起去找张生?”
“我选择坐地铁。”大街上轿车密的开车门都费劲,等挪到跨了两个城区的张生家,天都黑了。
两人买票进地铁站。
节假日最大的特点就是车多人多。
地铁虽不堵车,但人挤着人,味道属实不妙。
两人的目标地是终点站的前一站,地铁行驶到后半程,人数逐渐减少。
谈飒寻了个位置坐下,饶有兴致打量着汪顾予光亮皮鞋上的几个灰脚印。
“回来也要坐地铁?”汪顾予站在谈飒身旁,整理被挤出褶皱的衬衫。
谈飒耸肩:“你也可以选择骑自行车或步行。”
现在是下午一点,回来没准赶上晚高峰。
汪顾予眉毛皱成一团。
谈飒不解:“挤个地铁就受不了,你是人民的公仆还是富家的少爷。”
汪顾予冷冷扫了谈飒一眼:“我执行任务时走过比两个城区还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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