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毒他们不怕，不普通的毒，通常还没有发作，就被他们发现了。
娜露之所以用上毒，也是为了增加一道保险。
她连谢长河都打不过，谢长河被抓，她冲过去也是送。
但谁让她对谢长河爱得如痴如狂呢？
毕竟，自小生活在大雪山的魔道中人，哪怕是死，也没谁背叛大雪山。
倒不是他们骨头多硬，对大雪山有多忠心，纯粹只是因为知道大雪山的狠辣可怕，不想自己被大雪山的人找到清理门户，从而落入地狱之中。
大雪山对他们而言，无疑就是地狱。
而娜露，她明知道背叛的后果是什么，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背叛。
好在谢长河大小是个气运之子，娜露的选择倒也没错，大雪山对她的背叛放出了清理门户的宣言。
但至今为止，这份清理门户都没能成功。
娜露仍旧在谢长河身边活得好好的，除了要忍耐谢长河每出去一次，总会多一个红颜知己这一点外，几乎没别的烦恼。
有些人身在地狱却心向光明，有些人身在光明，心却是地狱。
人总是一种相当复杂多变的奇特生物。
鉴于人类的复杂，很早之前，江野就决定好了行事风格。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任旁人说破天，江野反正不听，他行事自有自己的章法，旁人无需置喙。
智者多智近妖？
九野尊者就是他们的劫，打不过算计不了，简直是修士中的神经病的劫，大劫！
娜露无疑是很聪明的，她知道打不过，可又不能不救人，所以她开始示弱。
“我家郎君千错万错，错不该生得如此俊美，以至于令人一见误终身，可苗疆圣女为我家郎君背叛族人，这是她的错，与我家郎君何干？”
好一个推卸责任，失去体内力量痛苦万分的阿蛮都投来了视线。
至于当事人谢长河，他说不了话，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他试图挣脱束缚，刚有挣脱的希望，就看到重新坐回了宝座的江野低头漫不经心地给他戳了个洞。
谢长河自出道以来，除了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行走于江湖，吃了几个亏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这种苦？
得亏嘴巴被堵死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要不此地就该被他的惨嚎声笼罩了。
你不想我挣脱，你说啊，你特么一言不合给我戳个洞，你还是人吗？
谢长河大恨。
可惜他的谩骂江野半点都收不到，虽说大概率收到了也只会回个已阅，没别的反应。
不远处，才遭遇过买命钱的总把头和黑衣人对此心有戚戚然。
尤其黑衣人，他肩膀两端现在还有两个血窟窿。
本来他们早该离开的，这不是看到了大队人马，秉着我都交买命钱了，没理由别人不用交的念头耽搁了些许，就为了看戏。
结果发现来人名头很大，黑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苗疆人赢，还是希望大名鼎鼎的天剑客赢。
总把头就单纯多了，他只想看人和自己一样倒霉。
要是倒霉的人名声斐然，那他就更开心了。
可看戏的人遭人恨，他们没打算多留，不然怕两边先放下矛盾，联手清场。
结果就是这么一耽搁，好家伙，大名鼎鼎的天剑客直接跪了。
不是，你可是天剑客啊，你起来，站起来啊！
天剑客不但没站起来，身上也多了个窟窿。
天剑客身上多个窟窿那个瞬间，黑衣人和总把头感同身受，身上的伤口再次爆发出强烈存在感。
局势明朗得太快，他们这个时候离开，就显得太过显眼了。
于是，看戏的人被架在了那儿，不上不下，进退不得。
局势瞬息万变，娜露眼看示弱无用，推卸责任的话对方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在自己说完后，不声不响给自家郎君戳了个洞。
娜露心中一颤，伤在郎君身，痛在她心。
等等……
苗疆首领先前关心问询她穿这么少冷不冷，如今因为她为郎君求情，从而对郎君动手，莫非……
娜露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她抬头，认真地看向江野。
江野察觉到视线，微微低头，同她对视，对视中，面对娜露裸露的四肢，江野的眉头微皱。
娜露：……
难道，他对我一见钟情？
江野：……
所以，她真的不冷吗？
有时候江野的脑回路真的让人琢磨不透。
如同此时此刻，他抓了谢长河，也不说走还是不走，而是沉默不语。
祖宗，您倒是发个话啊。
祖宗不发话，他在探索真理，以及真切好奇娜露到底冷不冷。
因为好奇，江野在娜露得出江野对她一见钟情的结论时吩咐大长老：“你，把她抓过来。”
大长老瞳孔再震。
大长老看向娜露，娜露的衣裳在中原人见人骂，都骂她不知廉耻是妖女，在苗疆人眼里却没什么稀奇的。
大长老在意的是娜露那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
苗疆的异域风情在于她们不同中原的服饰装扮以及习俗。
娜露的异域风情，则是那张同中原人有些迥异的美丽面容。
娜露无疑是好看的，不然也不能名声斐然，更不能成为命运之子的第一个后宫。
越是打量，大长老就越是心慌，难道，祖宗是个好美色的？
自此，大长老和娜露对上了脑电波。
娜露咬牙，既然他对我一见钟情，我便为郎君再行当年妖女之举。
大长老磨牙，决不能叫老祖宗再带个祖宗奶奶回去。
想得很好，但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大长老任劳任怨地把娜露抓了过去，唯一能做的手脚，就是让娜露没法说话，怕娜露花言巧语，把他单纯的老祖宗给忽悠瘸了。
江野不在乎娜露能不能说话，他抬手，给娜露也戳了个洞。
娜露：……
哦，不是一见钟情，是纯粹神经病罢了。
疯子嘛，大雪山见得多了。
大雪山不但盛产疯子，还盛产变态呢。
娜露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发出了阿巴阿巴的声音。
娜露：……
江野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他站起身，双手叉腰：“相见即是有缘，既然见到了老祖，那只能说明你们命不好，我，老祖，打钱！”
每个字都能懂，合起来就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了。
这时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戏的总把头跳了出来。
“他的意思是，你们得给他买命钱，给了才能离开。”
毕竟是天剑客的车队，这泼天的富贵，他得抓住了。
天剑客被抓了？
那没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红颜知己们。
总把头的行为让老祖宗大为不悦：“用你说？去，把他废了。”
阿大十分忠实，沉默着上前，在总把头的求饶声中，直接废了他的武功。
总把头顿时面如死灰。
这泼天的富贵他没接住，不但没接住，还把他给压死了。
由此，江野神经质的性格，在众人眼中凝为实质。
但谢长河的后宫们还是敢发声，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双胞胎侍女。
一模一样面容姣好的女孩跳出来，长剑指着江野。
然后双胞胎也被绑了起来，肩膀上一视同仁地多了两个血窟窿。
双胞胎女孩跳出来后，车队的人就像是被一键静音，再无人说话，无人发言，安静得像是寂静的冬夜。
这份安静中，生得艳若牡丹，但没有内力，只是个普通人的富家千金站出来，双手奉上自己的财富为谢长河买命。
一大叠银票，看起来价值连城的名贵首饰若干，还有诸多金银，上头还有刚从手腕上褪下，尚且带着主人体温的玉镯。
江野大惊，他提溜起谢长河：“你人缘这么好吗？”
谢长河像是一坨面条，一动不动，任由江野提溜。
别说了，他感觉身体在变冷，妖人的手，有毒！
他伤口处流出的血都变成青色了。
我有日月蝉傍身，我百毒不侵……
谢长河在安慰自己，或许是血流太多的缘故，而不是中……
江野头顶冒出一只剔透如玉的雪白玉蝉。
玉蝉动了动翅膀，趴在江野头发上，仿佛他头上的一个摆件。
谢长河：……
日月蝉！我的日月蝉！！我的！！！
他眼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日月蝉，被江野随手从发顶上拿开，当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而日月蝉，它作为苗疆圣地的圣物，阿蛮费尽心思，差点把自己的血放干，这才让它勉强动弹一下，为谢长河所用。
就这，谢长河也宛如供祖宗一样供着它。
江野这副态度对它，它却无怨无悔，再次振翅，飞到江野头顶。

第10章 为爱灭自己全族的苗疆圣女篇9
谢长河一口血涌出，没吐出来，又咽了回去，于是获得了一嘴血腥气。
对他，日月蝉爱搭不理。
对江野，日月蝉一片痴心。
你们虫也这么双标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满腔悲愤化为不解。
奈何无人为他解答。
江野收了钱，让大长老收好，然后放了娜露和双胞胎，却没放谢长河。
“阁下，我家郎君的买命钱亦在其中。”
富家千金出声，声若黄莺，优美动听。
江野扭头：“他不在其中。”
“为何？”
“哦，我刚才想了一下，他既然是圣女的男人，那也算是半个苗疆人了，他得和圣女一起随我回苗疆。”
富家千金深呼吸一口，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不惹怒喜怒无常的妖人，并小心问询：“阁下带郎君回苗疆，是想让郎君成为圣女的夫婿吗？”
江野摸了摸下巴，点头：“对。”
富家千金松了口气，人活着便好，只要活着，总能想到解救的办法。
她不再出声，而是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江野没想到这次出来的目的这么快就达成了。
他左右看看，感觉自己带的人还是少了。
看看谢长河的排场，再看看老祖宗的排场。
这波，老祖宗输了啊。
小小命运之子，竟敢压老祖宗一头？
命运之子的车队是吧？现在是老祖我的了。
江野征用谢长河的车队，把他带着的莺莺燕燕全部赶走。
莺莺燕燕们一片哭声，老祖听得不耐，富家千金察言观色，连忙让人捂了姐妹们的嘴。
别哭了，再哭，就真是给自己哭坟了。
富家千金还特意让人听江野吩咐，车队这下真成江野的了。
江野满意点头：“你很好，不如和老祖我混吧。”
富家千金礼貌微笑：“奴不过一介弱女子，能得老祖青眼，是奴的荣幸。”
这就是同意了。
于是，江野一视同仁地给富家千金也戳了个洞。
富家千金这下真是弱柳扶风姿态了。
自己人，也要先遭劫的吗？
她忍着痛苦，艰难地做着表情管理。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就返程吧。
江野坐回自己的宝座，谢长河和阿蛮则是被丢进马车。
等人走远，此处发生的事，很快就被黑衣人，以及镖局幸存者们传扬了出去。
名满江湖的天剑客遭难了？
有人欢喜得原地一套打拳，舒坦！
有人忧愁得茶饭不思，当即开始串联诸多门派，召开武林大会，要集齐众多江湖人，救回谢长河。
无论哪一种，江湖都沸腾了起来。
江湖的沸腾与老祖无关，老祖走走停停，一会要吃蛋，一会要吃叫花鸡，一会又要吃鱼。
大长老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富家千金居然和大长老一样任劳任怨。
这让大长老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谢长河的女人们，暂时只有娜露一直尾随在后方。
其余人或许是因为没什么战力，被送回去了。
其中包括双胞胎侍女。
唯独富家千金，一直跟随左右，大长老不觉得富家千金真的对老祖忠心耿耿。
她这番表现，毫无疑问是试图寻机救走谢长河。
但她是真的能忍啊。
想当初，大长老骤然对上自家诡异复活的老祖宗，面对老祖宗的折腾，都没富家千金这么面不改色。
这是个狠人。
富家千金名为杨柳，江南富商的女儿，富商膝下没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本想招赘为自家延续香火的。
谁知道女儿跟着谢长河跑了，甘愿给谢长河做小，富商无法，只得倾力相助。
总不能不要女儿了吧？
大长老对杨柳刮目相看，颇为佩服。
江野也对杨柳格外满意。
因为杨柳有钞能力。
她爹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到处都有她爹的人手。
她一声吩咐下去，金钱开路，前方总有人提前候着。
要人有人，要物有物。
别说江野只是想吃个叫花鸡，他就是要吃皇宫的御膳，杨柳也能给他扒拉出御膳房出身的大厨，来为他服务。
这种环境下，江野难道还能对杨柳有什么不满吗？
那必然是没有的。
不但没有不满，江野还决定，等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到了下个世界，也要找一个如杨柳这样知情识趣的下属。
知情识趣是一点，重点还是得有钞能力。
随着江野距离苗疆圣地越来越近，606也越来越着急上火。
完了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把任务没了。
呜呜，它只是个萌新系统罢了，为什么要经历这种磨难？
宿主有着充足的，我不听不听的技能。
606嘚吧嘚半天，宿主无动于衷，一检查，好家伙，它被宿主屏蔽了。
不是，你合理吗？
你屏蔽我？
不该是我屏蔽你？
铁打的事实就是这样，它就是被自家宿主屏蔽了。
606有点儿绝望，它这是绑定了个什么祖宗？
别说，它还真是绑定了个祖宗，还是活的那种。
重新来到层峦叠嶂的深山，大长老深吸口气，带着对命运的忐忑，迈入山林之中。
到这里，杨柳的钞能力就不太好使了。
她爹的生意还没有到遍布全世界的程度。
事实上，越靠近苗疆，杨柳就越难调动人手继续伺候好老祖宗。
这里从来都不是中原人的地盘。
中原人也不屑来到这里深耕，毕竟他们眼中，此处是蛮夷之所，就是做官，来到这里做官，也是被流放，没人愿意来。
江野单手撑着下巴，心情颇为开朗。
小小任务，到他手里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时候，他自己都鸡肚自己的菜花。
苗疆圣地，曾经险些族灭的惨状早已消失不见。
寨子看起来与世无争，安静祥和。
除了族人们肌肤都青白一片外，被圣女背刺险些族灭的大难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随着大长老归来，族人们这才躁动起来。
他们都想质问阿蛮，想问阿蛮为什么对他们下这样的毒手。
然而等真的见到了阿蛮，他们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阿蛮看起来颇为凄惨，杨柳是为谢长河才跟在江野身边的，可不是为了阿蛮。
谢长河得到的照顾多些，阿蛮就没人在意了。
之所以仍旧活着，还是江野之前说过要把阿蛮带回去的缘故，不然阿蛮可能半路就受不了自己这副孱弱的身体，以及长途跋涉的辛劳，从而失去了性命。
但现在，她还活着。
看到熟悉的族人，阿蛮悲痛落泪，其中有几分是后悔，这后悔又是为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回程路上，阿蛮也看清楚了自己不惜一切的爱情的本质。
谢长河将自己被江野找上门的无妄之灾全放在了阿蛮身上。
他怒骂阿蛮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
若不是阿蛮行事太过狠辣，何至于惹出江野这个老祖宗？
谢长河听大长老唤江野老祖宗，便把江野当成宗门之中的最后底牌，行将就木的江湖前辈看待了。
这种底牌，一般不是宗门破灭的大危机，是不会被放出来的。
然而苗疆不但放出来了，还带着人跑出去抓人。
毫无疑问，阿蛮灭族的狠辣惹怒了苗疆。
谢长河觉得自己委实冤枉，灭族的决定是阿蛮做的，灭族的毒计也是阿蛮想的，动手的同样是阿蛮，和他毫无关系。
然而承担苦果的，却有他一份。
鉴于此，谢长河真是觉得自己委屈大发了。
“阿爷，阿姐，阿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阿蛮跪在地上向族人请罪。
被她呼唤的族人却都别开了脸。
她给族人下蛊的时候，可一点没想过，这是看她长大的阿爷，是和她一起生活，对她照顾有加的阿哥阿姐。
求饶没用，阿蛮眼中涌现出怨恨。
“若不是你们自私自利，宁愿让日月蝉放在地底发霉，也不肯用它来救人，我又何至于偷盗圣物？我偷盗圣物，你们必定不会放过我，我只想和爱人双宿双飞，为了和爱人在一起，我先下手为强，有什么错？”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出声的人是大长老，他看起来似乎快碎了。
江野见不得自己人这副模样，二话不说又给他戳了个洞。
大长老幽怨地瞥了一眼江野。
老祖宗的好意他感受到了，但他委实承受不起。
好在，有江野这么一打岔，大长老涌上心头的难受也散了大半。
毕竟阿蛮是他一手教导的，阿蛮差点害死族人，大长老觉得责任在他。
“我这么想难道错了吗？阿爷，是你说中原人狡诈贪婪不是人，想要不被欺骗毒害，就要比他们更狡诈更贪婪更不是人，我只是照做罢了，全是您教导有方啊。”
阿蛮自暴自弃，并把责任都推到了大长老身上。
大长老的难受和愧疚又上来了，是他识人不明，是他不懂得如何教导后辈，是他……
好，他身上又多了几个窟窿。
江野淡漠出声：“你说不过还打不过吗？去，给她几个窟窿让她长长记性。”
阿蛮见状把矛头对准江野。
“阿爷唤你老祖宗？真可笑，我阿爸阿妈被野兽杀死的时候，你这个所谓的老祖宗在哪儿？你有什么资格当老祖宗？”

江野表情仍旧淡淡。
阿蛮这次真破防了：“是你，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刽子手，你害死了我父母！”
“我又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救？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因为你要灭自己全族的行为才导致我的到来的啊。”
江野的眼神宛如地狱中的厉鬼，带着残忍，带着蛊惑，更带着对人命的漠视。
“只要我先你一步灭了你的全族，你就不可能达成灭自己全族的成就。”
这句话落下，除了早就遭受过老祖宗非人发言冲击的苗疆众人，其余人均是露出了震惊到迷茫的表情。
不是，你们苗疆人都这么癫的吗？
这和他们江湖人为了不被仇家杀自己全家，所以先仇家一步自己把自己全家，包括养的狗都给杀了一样神经变态加离谱。
不对，中原人还没出过这种离谱的神经变态。
那种杀自己全家的，大都是是因为对自己家人抱有仇恨的。
可看江野的态度，不像是对自己全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啊。
然而他却说出了这种阴间的发言，他真的好阴间好地狱啊。
落入这么阴间地狱的人手中，人生还有希望吗？
谢长河开始忧心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他还有未来可言吗？
不好说，因为江野说完阴间发言后，直接废了谢长河的武功。
谢长河：……
喂，你不是要灭苗疆全族吗？你灭啊，你不灭你的全族，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谢长河悲愤欲绝。
“你是圣女的夫婿，也算是半个苗疆一族，但你运气太好，我怕你被抓进圣地，什么事都没有，反而神功大成跑了。”
命运之子嘛，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江野不过是提前把隐患全部铲除罢了。
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谢长河却觉得他癫得没边。
他都这样了，他拿什么跑？拿命吗？
要是江野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回他一句，一切皆有可能。
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江野不觉得自己是反派，所以反派的旗子他是绝对不插的。
我，惜字如金！
惜字如金的江野开始给阿蛮下蛊。
给阿蛮下蛊，让她等死的同时，江野吩咐苗疆一族的人自己给自己准备棺材。
做人要有始有终，灭了全族却让人暴尸荒野这种事，江野是不会做的。
他是一个有品位有节操有格局的体面人。
做不出这么不体面的事。
上到耄耋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婴儿，统统都有份。
苗疆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没人反对，一个个相当听话，真就开始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杨柳大感震撼，并很想摇晃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清醒一点。
如果苗疆圣女要灭他们全族，这个诡异的老祖宗也要灭他们全族的话，他们为什么不选择苗疆圣女呢？
起码前者是熟人，可后者……哦，后者也是熟人。
有小孩热情地拉着杨柳的手，为他科普老祖宗救了所有人，老祖宗是为了子孙后代，不惜从地里爬出来的大好人二三事。
小孩狂热地表示老祖宗无论做什么，肯定都是有老祖宗的道理的，他们做后人的，只要听话就好了。
杨柳：……
她不是很懂苗疆人。
至于从地里爬出来，杨柳半个字都不信，只觉得江野肯定是某个神功大成的老怪物，故意占了人家老祖宗的名号坑害人的。
而且，一定是练功把脑子都给练傻了的人。
杨柳不敢置信，但她无力阻止，只能热情地表示她可以帮忙，说会为大家选一个适宜下葬的黄道吉日。
热情帮忙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郎君被抓的事肯定已经传到了弦音仙子耳中，弦音仙子自然会联系诸多江湖同道前来救人。
她要做的，唯有拖延时间，让郎君得以等到救援。
她的小心思一点没遮掩，阿大都看出来了。
阿大凑到今天爬到树上表示自己是个吗喽的老祖宗身边告状。
“老祖宗，那个中原女人不安好心，她是想拖延时间，或许，已经有大批中原的江湖人开始汇聚，朝寨子这边来了。”
“我知道。”
江野回了这么一句。
阿大不解。
毕竟阿大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给自己端茶倒水的，江野对自己人向来宽和，于是他好心为阿大解惑。
“灭族这种成就，难道不需要人观礼的吗？”
阿大：“？？？”
阿大单纯的心灵遭受重击，恍恍惚惚地走远。
族人们对自己的棺材十分上心。
整个寨子里，放眼看去，全是在取上好木材，为自己准备棺材，忙得热火朝天的族人们。
这么一看，寨子里可真是一片生机勃勃呢。
要是族人们的肤色不这么非人，这么怪物，这么阴间，那就更完美了呢。
江野对此情此景也十分满意。
他伸出左手，虚空环绕一圈，仿佛将眼前所见尽数揽入怀中。
做完这个动作，他解开606的屏蔽，语气骄傲。
“看，这都是本尊为你打下的江山。”
606：……
606感到痛苦，感到茫然。
它到底绑定了一个什么鬼宿主？
“没礼貌，是宇宙洪荒大圣人宿主，不是鬼。”
606：……
谢邀，系统宕机中。
“很快，你就见识到，能够绑定本尊是你多大的荣幸和荣耀，你将会以本尊为荣，因为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如本尊这样，将任务完成得如此完美了。”
606在极度无语中，生出一种毁灭吧，累了的摆烂想法。
眼看系统这么不上道，江野重新把606屏蔽丢开，继续蹲在树上当今日份的吗喽。
吗喽就该吃水果，所以族人在下方轮番给老祖宗投喂。
“老祖宗真是太可爱了。”
这是某位阿姐。
“太好啦，我投喂的水果老祖宗笑纳了，老祖宗一定超喜欢我。”
这是刚刚投喂过江野的小孩。
“胡说，明明更喜欢我。”
这是投喂小孩二号。
“你才胡说，老祖宗肯定是喜欢我的，我才是他老人家心目中最优秀的后人。”
“你们不要吵了，老祖宗最喜欢的明明是我。”
第三个发言的小孩被前两个小孩联合一顿暴揍。
杨柳秉持着谨言慎行的人设暗中收集情报并观察，以及试图策反即将被他们老祖宗灭族的苗疆众人中。
然而一番看下来，杨柳只觉无言。
这么疯的后人，确实配得上这么癫的老祖宗。
简直绝配。
她起身要走，却被一条碧绿小蛇拦住去路。
杨柳骇了一跳，以为自己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然而头顶却传来一道慵懒声线。
“把你带来的垃圾带走，不要污染大山，不然大山的精灵会给与你惩罚。”
杨柳默然地看看自己遗留在原地的果核，又看看树下那一堆果核，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捡走了自己吃剩的果核，默默离开。
江野心情十分愉快。
今天也是为地母排忧解难的一天呢。
地母：……
我谢谢你的排忧解难啊。
江野：不用谢，应该的。
别人往地上丢果核是污染大山，他就不一样了，他叫给大山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