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江家人,仍旧是底层小透明,获利是不可能获利的,反倒是碍于宗族的缘故,被人连皮带骨,吃得一干二净。
族人当然是能出头的,可前提是出头的人,那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谁会真心实意地供给对方资源。
最重要的还是,真正公道明理充斥着正义心的族长,人根本就不在老家。
那族里的事还不是一众族老们说了算。
二老爷?
二老爷当好自己的二老爷,族里的大事,还是得这群族老宗老才能干。
他们吃的盐,都比二老爷吃的米还多。
其其实是不可能比江老爷吃的米还多的,因为江家大老爷得道带动着大家一起鸡犬升天之前。
大家都是吃麦麸的,好一点的,也是吃发黄发黑的窝窝头。
还吃米,他们哪吃得起这玩意。
虽说发家的时日短,才区区几十年,可架不住由俭入奢易,享受这种东西,是不需要任何天赋的。
放头猪来,它也是立刻就能很适应地享受起来的,更何况是比猪更聪明的人。
人享受起来,那就更不挑了,来了就能享受。
族老宗老们也一样。
刚因为江家大老爷中举,从而主动朝江家大老爷靠拢的时候,那是真心实意地为江家这个大家族着想,同时也是为自己着想。
等江家大老爷越来越成功,官越做越大,族老的心态当即就变了。
为江家这个大家族好?
我就是家族,我好,才是家族好。
家族那些个泥腿子懂什么?
他们也就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幸运地姓了江,其它什么也不是。
所以,好地留他们手里干什么,收归族里才是紧要的。
都是江姓族人,为族里奉献一下怎么了?
都不肯为族里奉献,族里凭什么培养你?
没有地你就活不下去了?
又不是白拿你的,这不是跟你换了地么。
换的地几乎等于荒地?
大胆,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他们何等身份何等地位,难道还会贪你那点儿东西?
污蔑,这是污蔑!
来人,拖下去……
串台了,毕竟只是族老宗老,不是权贵世家老爷或者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他们要处置的,也不是生死自由都捏在自己手里的仆从下人,而是江姓族人。
总之,遮羞布和脸面借口理由等等,还是要的。
不然赖管事又何必假惺惺地和崔氏说,要他家的良田,是为了给江城筹谋一个进学的机会呢。
为孩子计,那自然是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虽说这个付出,是被逼的,可至少,面上没闹得太难看。
虽说,真要是闹得太难看,那倒霉的也只会是崔氏和江城这对孤儿寡母,绝不可能会是赖管事或者江老爷这种大人物。
从江老爷的行为就能看得出来,如今的江氏宗族,内里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难道说,宗族就没一个好人?
有是有,可架不住,坏人更多。
好人会挡了坏人的路,所以,好人会被坏人敌视针对。
而坏人比好人多,好人斗不过坏人,只能黯然下台。
好人下台,剩下的,就全是坏人了。
太好了,老祖宗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家是一国的。
老祖宗这个不是好人的坏人,最喜欢损人不利己了。
江府暂时没啥乐子能看了,天天打江老爷,那也是会腻的。
江野就把视线拓展了开来。
他有混在底层江姓族人堆里的江城这个内应,对族老宗老们的事知晓得不少。
全是江城每日下学归来,一边帮他剥瓜子仁,一边嘚吧嘚吧跟他说的。
嘚吧嘚吧的,话是真的多,要不是这小子有点儿口才,江野才懒得听。
江城也是个机灵的,知晓老祖宗喜欢听的是乐子,所以讲述的时候,都是稍微加工了一下的。
加工归加工,却没有夸大或者颠倒黑白。
江城眼中,老祖宗就是毛病再多,再神经,也掩盖不住他好人的光芒。
老祖宗是好人,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坏人同流合污?
他和老祖宗讲这些,也是希望老祖宗去治治那群扯着仁义道德和孝义当大旗,坑蒙拐骗,贪婪成性的死老头们。
讲得多了,江野也确实颇为感兴趣。
今儿个这不就出发了么。
按理说,老夫人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虽说也有护短从而无视旁人苦难的时候。
但大义灭亲这个词,说着容易,轮到自己的时候就难了。
更何况,双标而已,是个人都会有的坏毛病,不是啥大问题。
不过你自己都双标,那就别怪别人也双标了。
族老宗老们双标,没关系,老祖宗也双标。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何必讲究那么多呢,不当人就完事了。
老祖宗来就是来贪他们名下的田产和庄园铺子的。
族老宗老们就不服了,你说你是老祖宗你就是了?
江府的老夫人认证的?
老夫人不过一介妇孺,她连进祠堂的资格都没有,她老眼昏花,老糊涂也不是奇怪的事,她认的,不准。
话里话外,都是江野这个老祖宗不保真的意思。
抬轿的下人眼里的同情都快溢出来了。
这帮老头当初也试图拿捏江家二老爷,但二老爷这个人,你捧着他,夸他或许能成事,你要是倚老卖老试图拿捏他,他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
倚老卖老?
脑花都给你打出来,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没我大哥,你们还在地里刨食,现在倒是优越起来了,呸!
可就是他们拿捏不了的江老爷,现在都在仰老祖宗鼻息过活,还动辄就被毒打,就凭你们?
下人们不但颇为同情,还十分幸灾乐祸。
看到比他们高高在上的人倒霉,他们就很开心。
嘿嘿,老祖宗下手再重点,要是打得手疼,那就歇着,他们来!
被质疑不保真,还把老祖宗钦定的好孩子一顿贬低?
上一秒的江野:嘻嘻~
下一秒的江野:不嘻嘻。
江野嘻嘻,族老宗老们不嘻嘻。
江野不嘻嘻了,族老宗老们开始嘻嘻。
不嘻嘻的江野下了轿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拐杖,大步上前,高抬腿,一脚踹开宗祠的大门。
“你,你大胆!这可是江家的宗祠,你可知道江家是什么人家?”
族老慌得一批。
MD,看着就是个两只脚都进棺材,就差身体也进去埋土里了的糟老头子,怎么力气这么大,脾气这么爆的?
那一脚下来,他们恐怕当场就能躺地上,可以通知周围邻里来家里吃席了。
碰到这种强人,那当然是要搬出自己的后台来威慑对方咯。
敌方搬出了后台,江野无视了敌方后台的威慑,进入宗祠,坐到了供奉祖宗牌位的供奉台上。
“我,你祖宗,打钱!”
族老宗老们:……
头一次看到抢钱的竟然如此嚣张。
那怎么办?
打他丫的?
先虚以为蛇,拖住对方,其实已经偷偷召集了家中家丁护卫,大家伙到时候一起并肩子上,叫这个贼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贼人没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但他们知道了。
花儿那么红,是因为他们的血染红的啊。
路边的小白花就让他们的血给染红了。
鼻青脸肿的族老宗老们,鹌鹑一样乖乖在下方跪着,口称老祖宗。
至于是不是心服口服,江野不在意,反正表面服从也算服从。
江野只单纯是他们的老祖宗,又不是他们的老大,他并不在乎他们忠诚与否。
也不在意他们到底是否忠诚,只要不是不孝子孙,那就万事好说。
江野毕竟是应儿孙们期盼而来,是他们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许愿池。
包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
唔,儿孙们的心愿是啥来着?
江野后知后觉地瞅了眼任务内容。
守护家人?
这么小的愿望也值当惊动老祖宗?
江野地铁老人脸,地铁老人脸结束,他抬头:“来个人,回府里把我的四世孙孙媳妇的牌位给抬进来。”
辈分这个东西,江野懒得去捋,但之前老夫人不是说江老爷是他的五世孙么,那老夫人,就相当于他四世孙孙媳妇。
应该没错,此时此刻,江野很需要一台会播放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的摇摇机。
什么,宗祠里头抬个女人的姓名牌位进来,这个女人,还只是后代子孙的媳妇,都不是女儿?
不行,绝对不行!
高呼的人下一秒就矮了下去,让拐杖敲的。
“我可不是你们那娇滴滴的族长,我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我说抬谁进来就抬谁进来,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
反对的人被扇飞。
反对的人都飞出去了,那不就没有反对的人了?
既然没有反对的人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自然是老祖宗的命令,被人严格执行了下去,宗祠里头,居中的c位,当即换成了老夫人的牌位和名字。
“呜呜呜,好孩子,你年纪轻轻地怎么就走了?怎么就不想活了?”
江野假哭,他假哭却要求别人真哭。
人家都是族老宗老了,可见辈分最差也是和人老夫人一样的。
如今却要哭自己的同辈人,乃至于小辈。
不哭可不可以?
当然是可以的,眼睛干涩,挤不出眼泪来,不但挤不出来,还无法做出悲痛的表情,反而满脸愤怒,面服心不服?
不要紧,老祖宗会用物理让你眼中常含泪水的。
无法做出悲痛的表情?
也不要紧,你家的家产,老祖宗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老祖宗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的老祖宗,叫族老宗老们苦不堪言。
左右一看,好家伙,都是难兄难弟,谁也没能跑得了。
妙,真是太妙了。
短短几十年,这些人,从泥腿子,一跃成为大地主。
周围的村人家里的地,交完税后自己得勒紧裤腰带,这还是收成好的时候。
收成稍微差些,就得卖儿鬻女。
不如此,全家人都活不下去。
但周围的大地主们,一个个家里,动辄万亩良田。
江老爷自己,更是了不得,名下几十万亩良田。
这些族老宗老们当然也是不差的啦,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数千亩良田来。
所以王朝末年的时候,百姓没地可种,活不下去,只能揭竿起义,选择造反,能活一天算一天。
而地主豪绅乃至于权贵们,地多得都能拿来退耕还林,当自己的猎场了。
但是不要紧,对江野来说,这个世界都是他的,区区一点地罢了,他不贪。
所以,江野把地给分出去了。
被抢了家业的族老:……
咬牙切齿,他当然无所谓,他当然不心疼,那地本来也不是他的,是老爷我的!
崽卖爷田都不会心疼,何况江野卖的还是不知道隔了几倍的崽的田。
崽卖爷田不心疼,爷卖崽田自然也一样不心疼的。
分了会地的江野莫名有个既视感,只要大喊一声xx来了不纳粮,反而分地,他就能振臂一呼……
行吧,拿错剧本了,老祖宗是来当老祖宗的,那是造反的剧本。
但等他当腻了老祖宗,可以让系统转职,老祖宗要当造反专业户。
老祖宗可是有屠龙术的,虽说屠龙术这个东西,在某个地方,人均一手,属于基本技能。
但你不能因为人人都会,就否定屠龙术的实用性,对吧?
老祖宗已经把自己再就业的就业方向都给想好了。
而这时候,京城那边,江家大老爷,才刚刚收到自己母亲故去的消息。
江老爷把天气炎热的因素也给写上了,所以等不到大哥回来再下葬,只能先葬了。
江家大老爷看完信,眼前一黑,径直往后栽倒。
从昏迷中醒来的江家大老爷悲痛欲绝,失声痛哭。
哭完顶着一双兔子眼,去找皇帝。
要辞官回家为母亲守孝。
皇帝不舍得放人,但又没理由不放人,人家是回去给母亲守孝,又不是干别的,都说以孝治天下了,什么都比不上孝道,况且,这是人家的生身父母。
没理由不放人的皇帝一琢磨,把自己女儿叫过来,让女儿跟着一起回去守孝。
守孝这种事,儿媳妇孙媳妇肯定都要一起的。
但公主身份地位不同,她可以不去。
她其实也不想去,可架不住皇帝跟她各种絮叨,皇帝絮叨完,皇后又把她叫过去絮叨。
比起皇帝的絮叨,皇后的絮叨就更接地气一些。
她是公主,回去也无人敢怠慢她,她不去固然是可以的,可她如果去了,能收获白得的好名声。
公主不情不愿地应了,叫来驸马,和驸马说了她作为孙媳妇,理应一同回去为祖母守孝的话。
驸马谢恩退下,公主则是生气。
“他冷着个脸干什么?是不想见到本公主吗?”
身边的宫女回话:“殿下,驸马自幼是由其祖母养大的,如今其祖母方才仙逝,驸马至纯至孝,自是笑不出来的。”
公主听了,意识到自己错了,别扭地跑过去看望她此时十分悲痛的驸马。
说起来,公主这个驸马明明是她自己选的,为什么她现在却和驸马表现得不怎么恩爱?
这个呢,还得从驸马的父亲,也就是江家大老爷开始说起。
江家大老爷才华能力兼备,更是肩负太子太傅,将来太子即位,江家大老爷就是帝师。
这么一个又有能力又有才华,没事老被皇帝各种夸赞,甚至肉麻到江卿,没有你朕怎么办的存在,公主对其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甚至于,公主是很认可对方的才华的。
皇帝说要给她招驸马,这个人选,还是江卿最小的儿子,据说其武艺超群,几乎是百人敌。
武艺不武艺的公主毫不在意,她想的是,江大人才华出众,高洁如仙,他的儿子,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皇帝一共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他和前面世界的皇帝又不同,他对自己女儿极为宠爱。
而且,这两个孩子,都是皇后嫡出。
所以,招驸马前,皇帝把人传召入宫,让自己女儿躲在暗处先相看,看对眼了,皇帝才去和自己的爱卿提两家结亲的事。
公主相看的时候,少年郎君子如玉,芝兰玉树,渊渟岳峙,怎么看都是如谪仙般的如意郎君。
果然不愧是江大人的儿子。
公主万分满意。
但成婚后公主发现自己想象中的谪仙,其实不是谪仙,反而是个颇为粗俗的武人。
对方对繁文缛节嗤之以鼻,文人雅客那一套也是不屑为之,谪仙没有,臭男人倒是有一个。
越接触公主越不满,开始对自己驸马各种挑刺。
好在驸马脸好,而且公主同自己公婆接触后,发现不单单公公是个值得人敬佩的人,婆婆同样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驸马货不对板,但公婆公主十分满意,甚至把公婆当自己白月光。
虽说对驸马越发看不顺眼,可有白月光公婆的面子在,倒也没有要和离重找一个的想法。
而且,她虽然非常得自己皇帝父亲的喜欢,太子弟弟也和她感情深厚,但她本身并不是什么刁蛮任性的性格。
这一点,得归功于皇后。
所以,公主是个知错就能改的主,而不是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再说皇帝再不舍得自己的爱卿,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放人。
江家大老爷草草收拾一番,便要带着三个儿子,外加儿媳还有一众孙子回自己老家。
先前他得了自己母亲的信,说是寻回了早年间失散的老祖宗,说起这个老祖宗,江家大老爷依稀都有些印象。
人当年还没有失散的时候,江家大老爷记得,自己十分喜欢跟在那位老祖宗身后。
只是,这要是人失散了还没死,仍旧活着的话,指不定得接近百岁高龄了。
江家大老爷对其颇为好奇,然而不等他好奇到见到本人,自己母亲先没了。
这下江家大老爷当即没了好奇,只剩下了悲痛。
本来江家一行是打算轻车简行,尽快返回老家的。
奈何队伍里头多了个公主。
江家大老爷同自己发妻,对公主儿媳十分敬重,没有即便是皇家公主,进了江家的门,首先的身份也是江家的儿媳妇的这种奇怪傲慢心思。
江家大老爷的妻子,对于自己儿媳都颇为宽容,除非是对方先不知轻重犯错,否则轻易不会拿自己一府主母的威严和架势来动手惩戒儿媳。
对公主儿媳,对方就更宽容了,都觉得公主人美,地位又尊贵,反而是自家小儿子,混不吝的一个人,根本配不上尊贵的公主。
当了驸马的某江姓小儿,一旦他和自己媳妇出什么问题,立刻就会被父母叫过去一通训斥。
内容无非就是,公主是个姑娘家,身份尊贵,他都把人娶回来了,让着点人家,别老惹人生气巴拉巴拉。
当年这门亲事肯定也不是公主自己同意就完事了,江家大老爷这边也问过自己儿子的意思。
江姓小儿颜控,贪图人美色,一口应下,娶到后,龇着大牙乐都来不及,自然不可能会对公主有什么不满。
即便公主有时候的脾气发得让他摸不着头脑,但他也只会气当时,气完又想方设法地哄回去,就为了凑到公主身前。
所以说,他爹娘的顾虑纯粹是多虑。
江家一行人的路程变慢,可就苦了如今在江野手底下艰难讨生活的族老们。
族老们日子过得苦啊。
动辄挨骂就算了,还要被各种折腾。
从来都是他们折腾别人,现在好了,轮到他们被人折腾了。
和江野说仁义礼智信,江野嗑着瓜子听得起劲,他们以为起效了,刚要开始扯大旗,人家瓜子嗑完,抬头一看,下雨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族老们又挨顿毒打。
一群老骨头,顿顿毒打挨下来,心里恨得滴血,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机械神降的降维存在一般的江野,什么野心,什么权势,什么地位,什么阶级,统统都是浮云。
真正重要的是,得看江野今天心情如何。
心情差了,看什么都不爽,路边路过的狗,都要挨一脚,夹着尾巴呜咽着走。
心情还不错,那他表现得就颇具耐心,甚至愿意看族老们在他面前唱大戏。
起码会等人家唱完大戏了,才给对方毒打,而不是人家明明什么也没做,也要挨上老祖宗爱的一拐杖。
甚至人家还觉得打人的拐杖用起来不够顺手,叫人打造了一柄新的。
这要是早摊上这么个老祖宗……
还是不要早摊上的好。
族老们和江老爷,如今最大的救星,就是他们的族长,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中得道的那一位,也就是江家大老爷。
他们盼得水滴石穿,盼星星盼月亮,日盼夜盼,朝思暮想,就盼着族长能够回来治治江野,免得江野老踩他们头上放肆。
族长再晚点来,族老们就剩不下几个了。
年龄大点的,都被玩倒在床上,死不掉,活不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再不来人治治他,这江家,还是江家的江家吗?
要是江野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要很肯定地告诉他们,这江家,当然必须是江家的江家啊。
然而一众人千思万想的江家大老爷,无视了老家种种风云,老家席吃了一顿又一顿,江家大老爷却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被折腾的族老们盼瞎了眼睛,他们族长也还在路上。
交通不便,通信没那么快捷,还很容易在路上错过。
先前族老们不怎么敢联系族长,怕被族长知道他们鱼肉乡里的真相,遭到来自族长的制裁。
如今他们巴不得族长神兵天降,送的信抵达京城,却被告知江大人丁忧返乡,早就出发了。
至于去路上找人,信使就一送信的,信送到,收信的人不在,那就返回去告知主人,哪会自己做主。
那玩意真是,办好了最多得句夸奖,办不好就全是自己的锅了。
为了避免背锅,自然是先请示了主人再说。
就是吧,等他们这一来一回的,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的族长恐怕都要抵达目的地了。
族长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老祖宗却已经混成了乡亲们的清汤大老爷。
老祖宗断案在外人看来,很无厘头,完全看其自己心情如何,然后事实又会告诉大家,老祖宗断案如神。
族老们肯定是有故意给对方使绊子,比如安排自己的人,去砸场子,试图通过舆论,让江野的名声变臭。
但江野根本不和他们你来我往斗智斗勇,他直接掀桌子的。
百姓被煽动了不服,试图以他是好人为借口,逼迫他,甚至是让他这个好人死?
开什么玩笑,老祖宗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好人了?
带头的肯定是先乱棍打个半死,剩下以为法不责众的也是过分天真。
老祖宗这里没有法不责众。
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什么我是无辜的,我是被怂恿的,就能够置身事外,清汤大老爷可不认可这种思想。
如果这个清汤大老爷同时几乎无敌,还软硬不吃,从来不解决问题,只会解决制造问题的人,那还有什么好针对的?
族老们表面臣服,背地里在等族长这个青天大老爷来救场。
一个清汤大老爷,一个青天大老爷,到时候就看谁能压过谁了。
第54章 孤儿寡母篇8
要江野说,等他们的青天大老爷赶来,他可能已经不乐意当清汤大老爷,而是改换口味,当起了红汤大老爷呢?
朝城近些日子,下起了连绵秋雨,还不光下雨,近来附近城中人陆续开始生起病来。
江野成天在群体中到处乱窜,所以很清楚地意识到,朝城或许产生了疫病。
这让老祖宗大老爷的游戏体验都变得不怎么美好了起来。
等江城再次下学跑来找他唠嗑外加帮他捶肩捏背的时候,江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这么一叹气,不想到他之前是嚣张和折腾城里一众老爷们的难缠的情况下,颇有些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暮气沉沉。
这暮气沉沉一出来,被压迫的老爷们大喜。
老祖宗再难缠,到底也是老了,他们只要熬死老祖宗,就能熬出头,到时候,他们失去的,他们会十倍百倍地重新拿回来!
现在歌功颂德,欢天喜地,以为能有人为自己做主,所以真的敢跳出来喊冤的贱民们,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下去陪这个老不死的。
他们可真是至纯至孝啊,否则,何至于在这个老不死的如此折腾折磨针对他们的情况下,竟然还想着让人下去陪这个老不死的呢?
大喜过望的老爷们笑嘻了。
江城却慌得一批,他握住江野放在正常百岁老人身上,并不宽厚,放在江野身上,其实也不宽厚,只是他能打能跳能中气十足骂人,打遍朝城无敌手的行为,让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
这个所有人中,也包括了江城。
后知后觉的江城鼻子一酸,就像是看到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对自己倍加疼爱有加的爷爷即将故去一样难受。
江野就叹个气的功夫,一抬头,眼前的小孩已经泡着一泡眼泪,要哭不哭地瞅着他了。
江野当即暴怒:
“谁?谁这么狗胆包天,竟然在老祖宗眼底下,把老祖宗的好大孙都给欺负成这样了?
天杀的,老祖宗的好大孙,那可是生死关头也面不改色的狠人,是此子竟恐怖如斯的此子,更是有大帝之姿主角之姿的天命之子啊!”
愤怒的江野起身登登登地就提着拐杖要打上嫌疑人的门去了。
这个嫌疑人还用问么,肯定是最近对他分外不满的老爷们,其中尤其以江家原来作威作福,手握江姓族人生杀大权的族老们为甚。
暗中偷偷观察江野,巴不得他一个摔倒直接就嘎了的老爷们慌乱不已。
暗中观察的老爷们因为相同的遭遇,纷纷聚拢到了一起,其中甚至还能看到县令大人。
朝城原来是朝城县,江家大老爷一人得道后,随着对方官越做越大,朝城县渐渐也开始越来越变得不像是一个县,后来就从朝县变成了朝城,把县字给去掉了。
朝廷那边本来有意改县为府,改成功,以后朝城就是府城了。
不过这个提议被江家大老爷果断拒绝。
改府的提议被安置下来,但朝城县的称呼却没再沿用,而是一直朝城朝城地唤着。
本地人如此,外地人渐渐也如此,朝城县就成了过往,如今只有朝城了。
朝城原来不过是一县之地,即便有所变化,莫说和京城相比,就算是更高一级的府城,那也万万不能与其相比的。
京城二老爷没去过,倒是老夫人去过。
不过老夫人说她待不惯,当不了官家老太君,非要回来。
二老爷没去过京城,但他去过府城。
当年求娶妻子的时候去的。
那会富商是提前投资,当时江大老爷刚刚状元及第,富商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结亲。
但他没敢找正主,而是围魏救赵一样,找上了正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确实,正主这边的投资是找不到的,正主状元及第之前,就娶了自己恩师的女儿,两人情投意合,相互扶持。
对方能够成功入京参加春闱,全靠丈人支持,家中一应事务,更是全靠妻子一手操持。
虽说一朝鱼跃龙门,但他也没有被榜下捉婿和荣华富贵迷花了眼,反而提早就言明自己早有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