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多余,风云奕在连慕手上,弄到他,就等于打败了连慕。
守着连慕那个山洞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宫如梅,还有一个新派去的沈无邪。
凭沈无邪那脑子,想打败连慕还差几百年,所以只能是宫如梅。
唐无寻颇为满意,风唤音欲言又止。
风唤音:“我总感觉你和沈无邪有事瞒着我。”
唐无寻手指微顿:“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
风唤音和沈无邪关系很差,两人几乎整天都在互相贬低,他不想因此让首席队其他人再吵一架,也不想让她知道他让沈无邪用风云奕来威胁连慕。
风唤音隐隐猜到了什么:“是和风云奕有关吗?”
“不是。”
唐无寻面不改色地否认。
他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还在乎风云奕吗?”
风唤音垂下眼眸,沉默一瞬,语气冰冷:“他已经不是风家的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不过我要提醒你,他背后有青玄宗撑腰,你利用他,青玄宗不会放过我们。”
唐无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如今再谈其他宗门会不会放过他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仙门大比之前,他受了宗主之命,想借这届比试缓和与其他宗门的关系。
几月前无念宗派去镇守十方幽土的弟子给归仙宗添了乱,害得归仙宗的辛宛白受伤,归仙宗和无念宗彻底关系破裂,也被其他两个宗门提防住了。
沈宗主知道这件事后,一直想找机会说清楚,可惜第1回 派去探望的尊长不但没有赔罪,反而把他们惹得更为恼怒。
从他受命时到现在,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其他宗门弟子相处,时常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
可是事情不如他料想的那般顺利,反而还越来越恶劣。
决定把沈无邪派出去的时候,唐无寻心中其实有一丝畅快。
他谨慎了许久,还是把其他宗门得罪了个遍,还不如放开手去做。
他也是天灵根领队,身世和资质都不比别人差,凭什么要他忍气吞声?
唐无寻表情深沉:“青玄宗要来,便让他们来。”
元无叙:“领队,我们不躲了?”
唐无寻:“当然。”
至于能不能成功抢到连慕手上的丹药,全看造化了。
唐无寻刚想完这件事,脑子便一阵发胀,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同门也和他差不多,突然头晕眼花。
在倒下之前,唐无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沈无邪可别是又被人忽悠了吧。
风鹰崖。
江越辰醒来时, 浑身酸痛,等她眼前清楚后,看见倒了一地的同门, 不由地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想摸出一张符,却发现乾坤袋不见了, 其他人身上也十分凌乱,像是被人掏了个干净。
江越辰碰了碰应游的肩:“领队?”
应游闭着眼, 微微蹙着眉,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之中。
江越辰又看了看周围, 没找到风云奕,连应游的剑也不知所踪。
结界有动荡过的痕迹,有人闯进来过, 可惜她布结界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以为只是休憩片刻而已, 这道结界挡不住其他人。
江越辰从随行队伍中的其他符修身上找了找,一张符纸都没有,全被那人拿走了。
江越辰:“……”
这种风卷残云一样的抢劫,莫名有点熟悉。
不过她也没有亲眼看见,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还得等他们全醒了才能调查。
没有符纸,江越辰只能刺破手指,以血为朱砂,裁布为符纸,画上符文。
这种简陋的符很考验符修的实力, 效果也不太好,只能撑一会儿。
她画了一张大范围的联络符,试图联络整座岛上的青玄宗符修,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
醒过来的人寥寥无几,目前还不知道其他宗门的情况。
江越辰思索片刻,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会逐渐落下风。况且,他们队中的人和她相处许久,他们的毛病她都清楚,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来,暴露在崖岸上十分危险。
若她手中有符纸,开一个结界把所有人罩着就行了。目前四大宗门的符修中,还没有谁能解开她的结界,除非是各宗门最强首席拼尽全力强行破开。
可她没有。
她还没达到心神化符的境界,没有符纸,符修的处境便相当困难。
正当江越辰思索着要不要出去时,一旁的应游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
“领队,你怎么样?”江越辰面露惊讶,“我们被人打劫了。”
应游眼中有些茫然,看到江越辰的脸时,才想起自己还在幻境里。
他撑起身体,看向手中的花,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江越辰也猜到了,眉头紧皱:“那个连慕太狡猾了,原来她给你送花,怀得是这般心思,我们晕倒后,肯定也是她来过,还把风云奕带走了。”
应游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小蓝花,垂下眼眸:“或许她也不知道。若是只有她提前知道触发心境试炼的东西,这不公平,尊长没由只告诉她,而不告诉我们。这也许是个意外。”
江越辰愣了愣:“领队,你……没事吧?”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憔悴,脸色苍白。
应游微微一笑:“好坏参半。”
坏的是他抽中了悲境,好的是盘古幻境根本不知道他真正的弱点。
在凡间那些事,他早就放下了,在心之境第五次崩塌时,他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看来是尊长们多虑了。”江越辰也松了一口气,“过了这一关,没人再能威胁我们。”
应游沉默片刻,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想什么。
江越辰:“领队,你怎么了?”
总感觉自从他醒来,他好像变了许多。
应游偏开视线:“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调整好状态,扫视四周,发现目前醒来的只有他和江越辰,风云奕不知所踪。
应游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只剩一柄剑鞘,飞鸿剑不知所踪。
应游的神情变得凝重,闭了闭眼,通过灵力牵连试探飞鸿剑的位置,随后说道:“布结界,护住他们。我们去找人。”
江越辰:“就我们两个去?可是我们队的符纸全被偷了,一张不剩。我怀疑是连慕干的。”
闻言,应游手指微动,凝聚灵力,从远处的海上调来海水,一道灵力将水打散,化作雾罩盖住了青玄宗其他弟子。
“走。”
连慕沿着海岛边缘飞了半圈,没有发现归仙宗首席队的踪迹,但看见了海岛外围生长的一圈荧晖花。
她猜测本场幻境的风核花并不在这座岛上,而在这圈荧晖花的外面。但圈外就只剩海了,她不确定风核花能不能生长在海里,于是没有贸然冲出圈外。
毕竟这片海域有许多水兽,水兽相较于其他系的魔兽而言,最大的特点就是藏匿。水本无形,水兽也可以改变身体形态和颜色,与水融为一体,肉眼很难分辨。
况且水兽大多喜欢群居,她一个主火灵根,对付起来不太方便。
连慕正想飞到别处去找归仙宗的首席队,等人齐了再商量入海的事,结果飞到半路,看见了一群蓝色门服的人,仔细一看,居然是赤霄宗首席队。
他们不但没有触发心境试炼,而且人员齐全,基本没有伤亡。
连慕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们一把,于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去。
赤霄宗首席队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提防着周围,每一步都要经过符修确认安全后才能动脚。
身为赤霄宗人,他们最清楚他们宗主的德行,平时在宗门里就经常被整,在本场幻境,对一切事物小心谨慎,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好奇怪,青玄宗的风云奕怎么出局了?”
他们刚得到灵玉令的消息,都十分疑惑。
“居然让首席丹修出局,应游和别人打到一半时睡着了吗?”
陆非霜:“风云奕可能落单了……不过,有胆子对青玄宗的人下手,实力不在五修榜前四之外。”
青玄宗护内的程度堪称疯癫,想对他们的人下手,就要做好被死盯着报复的准备。
“无念宗总是喜欢先对丹修下手,然后再逐个击破。估计是他们干的。青玄宗之前放话要对付他们,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高临臻说,“这么久没听见归仙宗的动静,他们在暗中计划什么?”
唐见明也同意她的说法:“我那表弟平时怂了点,真要比谁会发疯,他也不输给任何人。不过无念宗里居然有能打败应游的人,实在太奇怪了。”
“是心境试炼。”陆非霜道,“应游可能是被心境试炼困住了,才让无念宗得手。”
“领队,你知道应游的事?”
陆非霜颔首:“多年前去选宗门时,在青玄宗待了一阵子,略知一二。他这个人,的确有点不正常。若是他真的进了心境试炼,估计要被困到幻境结束。”
陆非霜也是凡间出身,但她的运气比应游好,从小被单剑世家陆家带走,一直被当成少主培养。
仙门世家的少爷小姐,只要背景够硬资质够好,可以提前去各大宗门,尝试之后,再挑选自己想去的宗门。
陆非霜早在仙门大比之前就见过应游。那时她还小,听说他是专为剑道而生的人,光凭天赋便可以碾压同龄人,将来肯定是要当天下第一剑修的。
她心里不服气,在青玄宗的那段日子,还去找他打过几架。
那时候陆非霜就发现,应游好像脑子有问题。总是喜欢对着剑说话,和她比试时,甚至和她手上的剑聊起来了。
她输了。后来到处去打听,才知道他以前过的日子简直不像人,心里熬出了毛病,所以才会对剑说话。
心境试炼想困住应游这种人,简直轻而易举。
沈无桑摇了摇头:“不,我有预感,应游已经从心境试炼里出来了。”
陆非霜挑眉:“嗯?”
沈无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风云奕出局的事,和连慕有关。”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错。
“连慕不是喜欢风云奕吗,怎么还让他出局?”唐见明说。
高临臻:“这种话你也信,连慕估计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植。说起来也怪,她一个剑修,天天盯着别人的灵植和灵材,我好像从来没见她主动去挑战哪个剑修。”
剑修一向好斗,参加仙门大比的剑修,谁都想努力往玉兰榜前排爬,在幻境内时也会去挑战其他宗门的剑修。
首席队的主要任务是争宗门排名,一般遇上了才会打,次席剑修大多都是为了自己的排名而到处宣战。
但连慕不一样,从第一场开始,只有别人气急了来宣战她,她从来没有主动和其他剑修交手,反而一直把目光放在丹修和器师身上。
要知道,一般的剑修挑着丹修和器师下手,走出去肯定要被同修嘲笑欺软怕硬,只敢捏软柿子。
“鬼知道她怎么想。”长孙离冷哼一声,“我觉得她的脑子也不太正常,拿着把剑天天欺负丹修和器师,像个剑修样吗?”
沈无桑:“话也不能这么说,没人规定剑修只能打剑修,这或许就是归仙宗的策略。”
赤霄宗一众人谈话间,忽然瞥见上空闪过一道影子,抬头一看,正是他们谈论的对象。
长孙离瞪大了双眼:“连慕?”
陆非霜半眯起眼,看着飞远的背影,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来的正好。我们追。”
赤霄宗首席队追了上去, 顺着她的方向一路走,离树林越来越远。
“她怎么往海边走,难道归仙宗的人都在海边?”高临臻说。
陆非霜:“无论他们在不在, 她都必须死。”
言符之仇,赤霄宗还未报回来。
沈无桑忽然皱起眉:“不要再往前了。”
他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他们已经到达了沙滩附近,不远处被种上了一圈诡异的蓝花。
连慕与他们相隔很远, 只能看到她在花丛中穿梭的背影。她弯下腰采花,随后扎成一束, 远远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这花有什么好,值得她停下来摘?该不会是珍惜灵植吧。”长孙离问。
高临臻:“不,那是蓬莱几座岛上的特产花, 叫荧晖花。不过我们宗门比较少见,它长在荧晖岛的玉净帘附近。”
玉净帘, 是荧晖岛上的一座山石瀑布,水从两座山之间的石缝间流出,形成一道水帘,那是昔日将入蓬莱宗的弟子洗净玄水污浊的地方。
赤霄宗虽然在荧晖岛上,可几乎没人踏足过那片领域, 玉净帘和玄水一样,是会吃人的。从水帘下走过,心中情念过重的人轻则脱皮,重则销骨。只有在此世无牵无挂之人,才能安然无恙地从帘下走过。
荧晖花就种在玉净帘之后, 一般的弟子不会随意过去。
陆非霜思索片刻,说:“蓬莱岛上竟有这么多荧晖花……我记得前些日子,好像在应游手上也见过一模一样的。难道他已经放下过去, 顺利穿过玉净帘了?”
“不论如何,现在是个好机会。”长孙离抬脚就要冲,“上回的事,还没清算呢。”
上一场幻境,他与连慕交手时,不慎被她的焰刃所伤,烧灼的痕迹至今还留在他手上。
“不要去,这里不对劲。”沈无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重,“不要靠近那些花。”
长孙离:“连慕碰了都没事,你滚开,我今日必须送她出局。”
沈无桑:“你这么鲁莽,很可能会连累我们。宗主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圈花很有可能是宗主种的。”
陆非霜抬手制止他:“听无桑的,再观察一会儿。”
长孙离只能站到一边,却忍不住瞪了沈无桑一眼,低声道:“在白虎西时,我便看见你提醒归仙宗的人,难道你也被连慕迷惑了?”
“我不认识连慕。”沈无桑道,“但百里阙是我的朋友,我提醒他们,只是出于情分。”
百里家和沈家同为符修世家,平日里少不了来往。沈无邪虽然心高气傲看不起别人,但沈无桑不一样。他一向沉稳,与各世家年轻一辈的关系都不错。
别人提起沈家孩子时,从来不会因为他是沈无邪的弟弟而冷眼以待,反而是沈无邪沾了他的光,看在沈无桑的面子上,别人才一直容忍沈无邪。
长孙离:“你倒是挺会打关系。不过人家百里阙可不一定看得上你。若是这次放过了归仙宗,你猜下次他们会不会帮你?”
沈无桑沉默片刻,说:“……你知道你和闻昀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长孙离有些不耐烦:“无缘无故提他干什么?”
沈无桑:“他敢正视自己的失败,而你不行。无论输了多少次,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即使输给了连慕,你依然不把她当回事。轻敌,是很危险的。”
长孙离:“你说这么多,意思是想让我别动她?”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赤霄宗首席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连慕摘了一路的花,把乾坤袋塞满了,然后丢了剑,蹲在海边洗手。
剑修丢剑,正是最佳的偷袭时机。
长孙离再也按捺不住,一眨眼闪了过去,扬起拳头砸向她。
沈无桑:“不是让你……!”
陆非霜也皱起了眉,不满意长孙离擅自行动,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下不想上也得上。
正当陆非霜抬剑时,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连慕忽然转身,像是早有预料,徒手接下了长孙离那一拳。
沈无桑想提醒,可是来不及了,一把花瓣从连慕袖中掉出,扑到长孙离脸上。
长孙离愣了一下,随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花香,他一低头,看见连慕笑嘻嘻的脸。
不过顷刻间,长孙离便两眼一黑,身体瘫软,晕死过去。
几乎在同时,连慕侧身一躲,避开了陆非霜引来的天雷。
天雷劈中了花丛,直接电成焦黑色。
连慕向不远处一看,陆非霜也已经倒了,赤霄宗首席队无一幸免。
“队里有个冲动的队友,果然不是一件好事。”连慕踢了踢脚边的长孙离,随后开始满地乱捡,像她抢青玄宗那样,把他们扒了个干净。
连慕走到陆非霜身边,蹲下身,试图拿走她的破虹剑,但对方抓得太紧,于是只能放弃剑鞘,直接拔出来。
这一回,发财没有任何反应,她举起破虹剑放到光下,剑身透着阳光,映出了五彩虹色,与蓬莱岛的天上虚阁散出的彩光颇为相似。
连慕左看右看,总觉得好眼熟,她似乎在哪里看过一把差不多的剑,剑身透光时,也会发出奇特的光彩。
她一时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连慕尝试着与这把剑共鸣,但毫无反应。
果然,飞鸿剑是特殊的,她只能共鸣飞鸿剑,却动不了破虹剑。
破虹剑不像飞鸿剑那样人尽可主。拥有剑灵的名剑只有五把,破虹剑不在此列。连慕猜测或许是因为破虹剑没有剑灵,相比飞鸿,它更像一把死物,没有那么灵活。
不过到底是名剑,光是握在手里的感觉就不一样。虽然不能与其共鸣,但连慕依然手痒,忍不住试了两下。
她往空中一斩,结果下一刻,一道天雷劈下,径直击向她。
连慕眼疾手快,瞥见天空上闪过的一道亮光后,便下意识躲开了。
这道雷估计是陆非霜与破虹剑之间的结印雷,当有人试图抢走破虹剑时,天雷便会自动触发。
连慕只能放下破虹剑,当剑身落地时,却突然动了起来,连慕顿时感觉腰间发烫。
破虹剑腾空而起,天雷再次落下,这次却劈向了海上的一个位置。
天雷碰到某个地方时,被一道弹出的结界挡下,结界破裂。
远处的海上浮现了一座楼阁,紧接着是一群,像赤霄宗一样,一直从海上蔓延到岸上。
连慕:“?”
她怔了一会儿,看着海上突然出现的楼阁,思索片刻,决定过去看看,于是骑上扫帚飞了出去。
在飞上海面的那一刻,连慕身边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她眼前一黑,感觉脚下踩空,下意识扶住扫帚柄,手却摸到了一根柱子。
眼前清明后,连慕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地上,身前有一道门,门匾上写着“蓬莱宗”三个大字。历经岁月沧桑,原本朱红的字迹有些褪色。
连慕皱了皱眉:“……”
这里是……传说中的蓬莱宗遗址。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连慕走进蓬莱宗的大门,只见一片无人荒凉。蓬莱宗的楼阁布置和赤霄宗很像,几乎可是说一模一样。
但相比起来,蓬莱宗更讲究,处处都透露着一丝不苟和戒律清规的严格谨慎。而赤霄宗的繁华之下,却是不拘小节,充斥着一股逆反张狂的意味。
赤霄宗虽是蓬莱宗的延续,但两个宗门的行事风格截然相反,除了宗门所处的地方有些近,其余根本搭不上边。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蛛网和灰尘遍布,主堂内的东西也都被搬空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连慕绕了几圈,发现了一个住人的院子,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浊,甚至连庭中的花草都长得很茂盛,像是有人刻意打过。
连慕走进去,只感觉很温暖,她停在一棵玉兰树下,瞥见地上中的花草。
玉兰树下种了一株淡青色的花,五片花瓣,排成旋状,散发出一股幽香。
不知为何,连慕又莫名感觉很熟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走到侧堂时,乾坤袋中忽然开始抖,她取出其中的东西,是她先前取到的蛟珠。
蛟珠从她手中滚落,朝一个方向滚去。
连慕跟着蛟珠走,走到了一扇雕花木门前,蛟珠顺着门缝滚了进去。
连慕犹豫片刻,随后推开了门。
刹那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她用手挡了挡,抬头一看,只见屋内的高桌上放着一个琉璃瓶,里面有东西在动。
蛟珠滚到桌下,不动了。
连慕捡起蛟珠,看向琉璃瓶,里面有一只小长条正在甩尾巴,它头上长角,鳞片全黑,四只爪子挥舞着,气势磅礴。
连慕握紧手中发烫的蛟珠,心中了然:原来真正的蛟龙在这里。
她轻轻碰了碰瓶壁,那琉璃瓶直接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蛟龙钻了出来。它才手指大小,躺在她手心里,眼睛紧闭着,似乎是感应到了蛟珠,张开嘴巴想吞下。
连慕有预感,吞了蛟珠后它就会变样,立刻把蛟珠藏了起来。
小黑蛟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身体缠绕上她的手指,用爪子紧紧抓着她。
连慕正想扒下它,灵玉令中忽然传来人的声音。
“归仙宗次席剑修,立刻从蓬莱宗里出来。”
“归仙宗次席剑修,立刻从蓬莱宗里出来。”
百香堂里,归仙宗那边的一块留影石上又变成了漆黑,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众尊长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归仙宗次席剑修连慕,把掩盖蓬莱宗遗址的结界打碎了,还擅自闯了进去。
“她居然能进蓬莱宗大门,真是……”成凌惊讶道,“就算换了如今的梅成玉,恐怕也不能顺利进去。玉净帘已经认可她了吗……”
正说着,梅成玉便醉醺醺地闯了进来,停在一排留影石前,急忙问:“谁进了蓬莱宗?”
“是归仙宗的连慕,和你交过手的那个剑修。”
梅成玉愣了愣,随后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若蓬莱宗还在,她必然会是我们蓬莱宗的弟子。”
她总是这样,众尊长已经习惯了。即使蓬莱宗早已不在了,她心里依然觉得自己是蓬莱人,根本不把赤霄宗放在眼里。
赤霄宗宗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一直笑眯眯的他,此时却面无表情:“成玉,你又喝醉了,幻境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先回去休息。”
梅成玉不肯走:“我要看着她出来。”
慕容邑脸色一黑,提醒她:“梅前辈,连慕是归仙宗的人。”
梅成玉像是完全没听到,反而往归仙宗那边坐,坐在连慕那块留影石的面前。
慕容邑:“……”
赤霄宗尊长习惯了她的固执,也不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向自家弟子。
这一次,赤霄宗首席队最后进入心境试炼,时辰卡得不对,位置也很危险
归仙宗首席队也躺在海滩边,他们进得早,有些人醒得也早,若是被他们的人撞上,是件麻烦事。
“没关系,至少这一块地方没有灵兽捣乱。”赤霄宗尊长自我安慰。
无念宗那边完全无所谓,一副随便的模样看着留影石,他们根本不怕。
无念宗之所以叫无念宗,是因为他们宗门中有一套独创的无念心法,修过此心法之人,一旦用起来,根本不会受外界的心境干扰,反而能倒过来影响别人的心境。
而且他们宗门中没心没肺的弟子居多,基本都是“老子做什么都对”的心态,很少有能让他们纠结懊悔或割舍不下的事。
无念宗首席队晕倒不过半个时辰,便陆陆续续地醒了,第一个醒的是宫如梅。
他一醒,下意识去山洞里找连慕,但此时洞中只剩下沈无邪。
风鹰崖上,自应游和江越辰走后,青玄宗首席队的其他人也纷纷醒来,对比其他两个宗门,归仙宗倒是没什么动静。
“归仙宗首席队和次席当中,只有连慕醒着,看来她要一人独自面对其他宗门的首席了。”
“嘶……”
沈无邪从梦中惊醒, 发现自己仍在山洞里,但身体悬着,像是被人揪着衣领提起来了。
他蓦然瞪大了眼睛, 看清眼前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宫如梅, 你抓我干什么?放我下来!”沈无邪开始挣扎,“你弄疼我了!”
宫如梅面若冰霜, 他身上沾了不少落叶灰尘,似乎也刚从地上爬起来。
他捏紧了沈无邪的衣领, 冷声道:“连慕呢?”
沈无邪这才想起来,他怒道:“她跑了。连慕太狡猾了,她假意把东西让给我, 其实是想骗我上当,我一时没防备, 让她得手了。”
“你一个符修,打不过她,难道还不会躲吗?”宫如梅质问道。
“我哪里知道她会在飞鸿剑上动手脚?”沈无邪也吼了回去。
宫如梅:“?”
宫如梅低下头,看见他手中的飞鸿剑,喉咙陡然一紧:“你……”
沈无邪:“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应游的剑在我这里, 我看他们青玄宗还怎么嚣张。”
宫如梅抬手把他摔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蠢货。”
被甩了个烫手山芋,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赶紧把这剑扔了。”
宫如梅刚说完,洞口便打进一道结界,封死了所有出路。
“想往哪里跑?”
两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落在洞口处,正是青玄宗的应游和江越辰。
江越辰半路上遇见了其他宗门醒来的弟子,也做了一回强盗, 把符纸全抢来了。她用结界堵住了两人的退路,上下打量他们。
宫如梅:“你……来得还挺快。”
应游站在洞口,面不改色,他抬起手中的剑鞘,唤道:“飞鸿,回鞘。”
沈无邪手中的飞鸿剑忽然动了起来,挣脱了他的手,眨眼间飞回剑鞘里。
江越辰:“风云奕呢?”
沈无邪见路被堵死,干脆破罐子破摔:“被连慕捅出局了。应游,你也真是没用,连自己宗门的首席丹修都护不住。”
宫如梅:“……”
宫如梅毫不犹豫拔剑出鞘,左手那一把指向应游:“结界解开,让我们走。”
“放过你,可以。”应游连手都没动,看向沈无邪,“他的命,留在这里。”
沈无邪:“你有病是吧?都说了风云奕的事是连慕干的,你的剑也是她偷的,她还拿了你们宗门的东西。你不找她,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