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晏之瑜的修为确实不如血煞, 战斗经验也绝对比不上他。
但?在此局的对战中,每当血煞连续发动凶悍攻势试图重创晏之瑜时, 晏之瑜却总会恰到好处地?用出空间腾挪, 在血煞攻击达到她前方毫厘之处时避开, 险之又险地?闪出他的攻击范围。
“你就只?会躲吗?有本事正面跟你大爷我打啊!”血煞攻击连连落空后愤怒异常,声音沙哑, 还?带着无尽杀意。
她还?真的就只?会躲。
晏之瑜在心里默默叹息着, 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攻击手段的匮乏。
但?血煞这般讥讽却并没有给晏之瑜的躲闪带来丝毫影响, 她仿若没听见血煞的话一般, 依旧不为所动地?频繁使用空间腾挪之术, 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晏之瑜对“空间腾挪”这项能力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且她每次腾挪的距离都不算太远,因此本场斗兽中,她几乎都是以极小的灵力消耗和近乎瞬发的速度去施展此术的。
但?血煞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开场以来, 或许是出于?对晏之瑜的轻视, 血煞始终保持着强攻的状态。比起不停躲闪的晏之瑜, 他看似处于?绝对的上风, 但?实?际上他的灵力消耗已然是晏之瑜的数倍不止。
此消彼长之下,血煞反而慢慢处在了劣势。
血煞也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当机立断停下了猛攻。随后咬破舌尖, 在虚空中以血绘符,并将之拍进自己的额间。
下一刻, 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双眼突然变得赤红无比,整个?身体也足足壮硕了两圈不止,浑身散发出强大而危险的气?息。
血煞之所以代号“血煞”,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能以自身的精血为引,使自己进入狂暴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他的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这项能力很霸道?,曾帮助血煞击杀了太多同他实?力不相上下的人。但?其有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持续时间只?有一刻钟。
一刻钟后,他将灵力耗尽,并瞬间进入虚弱状态。
血煞此时像一头真正的猛兽一般,一边不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一边直奔晏之瑜而去,他每一步踏出都似乎要将地?面震碎。
总算来了!
血煞周身汹涌的灵力波动,给晏之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神色一凝,早已有所准备的她心知,此场最大的考验就在于?这里了。
她必须要在血煞得到了全面增幅的情况下,再拖一刻钟。
狂暴状态下的血煞不愧是能在斗兽场连胜数十?场的存在,饶是晏之瑜已经拼尽了全力,却依旧没能完全躲过血煞所有攻击,被打成了重伤。
晏之瑜狼狈地?单膝跪地?,上半身不稳地?前倾着,一只?手臂软弱无力地?抵着地?面,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而另一只?手臂则奇怪地?扭曲着,其上的衣袖已被撕裂,露出下面紫红肿胀、似乎已经脱臼的关?节。
她的长发散乱地?垂落,遮掩了部分苍白的脸庞,却无法掩盖住她脸上的伤痕与淤青。
而此时的血煞也已经脱离了狂暴状态,脸色在这一瞬间苍白下来,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明显虚弱了许多。
面对这般情境,血煞认为自己已然胜券在握。他体内的灵力虽然耗尽了,但?他依旧觉得就算仅凭借□□的力量,他也能撕碎晏之瑜这个?半妖。
血煞不想再拖下去了,他大吼着朝无法动弹的晏之瑜冲去,出手便?是绝对的杀招。
此时此刻,看台上也早已是一片哗然,喧哗哄闹声如同浪涛般卷席了整个?斗兽场。包厢中的玉淮也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他那煞是好看的眉头紧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拦住那血煞一般。
她为何还?不认输?她明明有机会可以认输的。
场上的晏之瑜见状,却没有丝毫慌乱,隐藏在长发下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了几分。就在血煞即将来到她近前之时,晏之瑜的手指微微一动,她的身前竟蓦然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灵力消耗的血煞在发现这道?裂缝之时,已经完全来不及躲闪,半个?身子都陷入了空间裂缝之中。晏之瑜在这一刹那再次出手,那道?空间裂缝随之猛然闭合。
惨叫声划破长空,在斗兽场内回荡着。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血煞的身体便?被无情地?撕裂成两半。一半永远地?留在了虚无的空间里,另一半则落在了斗兽场之上。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染红了土地?。
看台上的所有人在此刻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们?脸上交替显现。
而半跪在斗兽场中央的晏之瑜则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腿颤抖着站起身来。她目光朦胧地?扫过四周,然后带着些许沙哑与虚弱低声问道?:“现在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本场斗兽,‘归鸿’胜!”那道?浑厚的声音宛若如梦初醒般响起。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晏之瑜这才在万众瞩目下,摇摇晃晃地?走向斗兽场地?的出口。
没有人知道?,晏之瑜究竟读档回溯了多少次,才找到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时机与角度撕开空间裂缝。也没有人知道?,在无数次的读档回溯中,晏之瑜经历了多少次被血煞击杀的结局,才摸索出这样一个?方法破局。
但?无论如何,这一局,是她胜了。
晏之瑜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的她依旧步履蹒跚地?艰难前进。终于?,她强撑着跨过了斗兽场的门?槛。
午后的阳光刺眼,将她的影子拉长在地?上。然而,她的力量似乎也在这一刻彻底耗尽。晏之瑜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直直向前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她。他动作温柔地?将她抱起,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让晏之瑜的意识稍微回归了些许。她努力地?仰起头想看清男人的模样,却只?能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晏之瑜耳边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男人所说的话,心中却依旧莫名地?涌起一股信任,并用手指弱弱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第37章 十一只狐狸
晏之瑜再次醒来时, 已经入夜了。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布料,刚刚恢复意识的她面露迷茫之色。
晏之瑜此时正躺在一张宽大精致的檀木床榻上,床上纱帐轻轻垂下, 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难以辨清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让她想想, 她拼尽全力在斗兽场击杀了血煞,然后……
想到这, 晏之瑜猛然回忆起自己?杀死?血煞时的场景, 手紧接着?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
她…她杀人了……
她真的杀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晏之瑜的胸口?,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晏之瑜只感到一阵阵熟悉的恶心感瞬间席卷而来,胃部的痉挛迫使着?她狼狈地蜷缩成一团。耳边也仿佛响起了尖锐的耳鸣声, 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大人醒了?”一道清醇如酒般的声音低低地传入晏之瑜耳中, 短暂地将她从那种难言的状态中扯了出来。
晏之瑜抬手撩开纱帐, 寻声望去, 惟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只露出一角玉白色的衣袍, 引人渐起探究之意。
“阁下是谁?何必藏头露尾?”晏之瑜艰难地用?双臂支撑起自己?酸软的身体,半坐在床榻上。
晏之瑜这才发?现,自己?那条在斗兽场上肿胀脱臼的手臂, 此时已然恢复如初。虽然仍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却也让她的手臂不再如先?前那般令她疼痛难忍。
伴随着?脚步声的响起, 玉淮从屏风后款款走出。他身姿修长, 长发?如瀑般垂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着?, 满身风华。
玉淮缓步走到床榻前, 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撩起那垂下的纱帘,并动?作熟练地将其轻轻绑好。他满目温柔地望着?面白如纸的晏之瑜, 像是心疼似的皱起了眉头。
“大人忘记玉淮了吗?”他的手指轻轻地触上晏之瑜颈间的血痕,停留许久,语气?间似乎满是嗔怪与怜惜。
感受到玉淮手指落在她脖颈上的微凉触感,和喷洒于其上的温热气?息,晏之瑜不自在地将身体往后挪了挪。
“没……但,我怎么会在这里?”晏之瑜侧过头避开玉淮的视线,有些局促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分?外典雅的卧房内,她的正对面是一张琴桌,其上摆着?由灵霄木制成的古琴。琴桌一旁则有一座香炉,其中的香料静静燃烧着?,散发?出淡淡的有凝神之效的紫沉香。
“自然是玉淮将大人带来的了。”见?自己?的手在晏之瑜的躲避之下落了空,玉淮抿了抿唇,像是有些失落,却依旧温声道。
“真让人伤心啊,大人那时居然没认出玉淮。”
“当?时在斗兽场外的人……是你??”晏之瑜这才回想起自己?赢下斗兽后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玉淮点了点头,神色慵懒地勾起一抹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啊,碰巧路过。见?大人重伤昏迷,玉淮便擅作主张将大人带了回来。大人不会责怪玉淮吧?”
碰巧路过?
未免也太碰巧了吧?她分?明记得玉淮刚好是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接住她的。
晏之瑜心中疑虑万千,但也清楚地明白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玉淮帮了她是事?实,她理应感谢的。
“多谢玉淮公子。”
“大人何必同玉淮客气?,玉淮见?到大人第一面就对大人喜欢得紧。今日能帮到大人,玉淮很高兴。”
“额…多、多谢厚爱?”晏之瑜话一出口?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啊啊啊!
闻言,玉淮眼眸微眯,看着?晏之瑜呆呆愣愣的样?子,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大人真是可爱。”玉淮嗓音撩人,入骨三分?,眉眼间蕴着?缱绻笑意。
“玉淮公子,莫再叫我大人了……”搞得好像她是他的恩客一样?。
晏之瑜根本?不敢与玉淮对视,天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不自在!
“哦,那大人希望玉淮如何唤你??”玉淮将尾音拉得很长,腔调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似是被水汽浸润过的微哑。
“晏之瑜。”晏之瑜干脆报出了自己?的全名。
“之瑜…之瑜,那日后之瑜也唤我玉淮可好?莫要再添上公子二字,生分?得紧。”
闻言,晏之瑜只想扶额叹息,她对玉淮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真的十分?敬佩。
瞧瞧这称呼,这语气?,谁能想到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好……”不过眼下这般情境她也不好再拒绝,便只得应了下来。
“玉淮公…呸,玉淮,叨扰多时我该走了。今日之恩我已铭记于心,日后玉淮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全力相助。”说着?,晏之瑜便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她真的没办法在这继续呆下去了啊啊啊!妈妈她想回家啊啊啊啊!
奈何她重伤未愈的身体还酸软着?,根本?无力强撑着?站起,才离床几寸就又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跌回了床。
“之瑜别急,你?身受重伤,玉淮虽为你?疗过伤,却也不是能这般轻易痊愈。之瑜且在此地再住一晚,可好?”玉淮竟直接侧坐于床畔,为晏之瑜掖了掖因?为她方才那般动?静而有些凌乱的被角。
晏之瑜这才发?现,自己?那一身有些破损的浅蓝色劲装已经被换成了一袭白色的寝衣。
“那这…这……”晏之瑜有些慌乱地望着?自己?身上的衣裙,一时也顾不上玉淮坐上了床,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就空了。
玉淮将她这副神情尽收入眼底,有些愉悦地掩唇轻笑一声:“之瑜莫怕,玉淮是唤了女侍为你?清理伤口?的。不过,如果之瑜希望的话,玉淮也可以……”
“不、不必了!”晏之瑜闻言忙打断了玉淮的话,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晏之瑜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她果真如玉淮所说的那般伤势严重,不宜大动?,便也不再强求着?离开。她轻轻抬起头来,今日第一次对上了玉淮的眼。
“那我便再多叨扰一晚了,玉淮也快去休息吧。”
“此地便是玉淮的房间,之瑜想让玉淮往何处去?”见?晏之瑜这般极力想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玉淮不禁又起了逗弄之心。
“啊?!”这句话对晏之瑜的震撼太大了,她一时说不清自己?是惊吓还是什么别的。总之,她此时便是一副怔愣得恍若痴呆的样?子。
“之瑜你?真是太可爱了,同你?说笑的。你?且睡罢,好生歇息,玉淮自有去处。”语罢,玉淮兀自抿唇笑弯了眼,转身挥袖走出了此间,惹得晏之瑜忍不住嘟囔着?暗骂了一句。
玉淮彻底离开后,晏之瑜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本?紧绷的肩膀随之松弛下来。她艰难地抬手用?气?劲灭了几处烛火,只留下了床榻近旁的那个烛台未灭。
房间里瞬间昏暗了不少,晏之瑜放下纱帘,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闭目苦思。
经玉淮这一打岔,晏之瑜对于“她杀了人”这件事?的反应也不如先?前那般大了,反而有些勉强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血煞有其取死?之道。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这玉淮为何会对她这般殷勤,又为何会救下与他只见?过一面的她?
晏之瑜幽幽叹了一口?气?,昏黄的烛光透过纱帘,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房内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晏之瑜耳尖微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丝声响。她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厉声道:“谁!?”
第38章 十二只狐狸
晏之瑜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抬手掀开纱帘,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小狐狸?”晏之瑜惊疑开口道。
狐狸的轮廓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有些模糊, 它像是听见?了晏之瑜的呼喊一般,躬下身子后腿发力, 动作轻巧地跃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晏之瑜见?并无危险便松了心神,她放下纱帘, 却并没有同往常一样抱起?小狐狸, 而是静静地看着它。
“嗷?”小狐狸眼中闪过人性化的迷惑, 半仰起?头?,对着晏之瑜低低地叫出声?来。
晏之瑜却依旧罕见?地板着一张脸, 她佯装不满地皱着眉, 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小狐狸见?状, 耳朵微微翘起?, 朝晏之瑜走近了几步, 又轻轻晃了晃毛绒绒的大尾巴, 仿佛在讨好她一样。
晏之瑜嘴角微翘,态度像是有所松动,却仍然故作不悦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好像正等?待小狐狸采取下一步行动, 来弥补它所犯下的“罪过”。
小狐狸似是察觉到了这一丝变化, 低下头?蹭了蹭晏之瑜露在外面的手臂。而后小狐狸又伸出小爪子扯住她寝衣的衣袖, 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晏之瑜哪受得住这样的“撒娇”?
她的嘴角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低头?看着这只在她面前卖乖的小狐狸, 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倒是自己?跑回?来了。”晏之瑜一边嗔道,一边无奈又欢喜地将小狐狸从床榻上抱起?, “罢了,谁让我喜欢你这个小家伙呢。”
“嗷~”小狐狸像是没预料到晏之瑜会突然对它“表白”,覆盖在白色绒毛下的耳尖都有些微微发红。它猛地从晏之瑜的怀中跳了出来,在枕头?上选了一处空位蜷缩起?来假寐。
重?伤未愈的晏之瑜也有些精神不济,见?小狐狸这副模样也就不再继续招惹它。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索性也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毕竟,有些东西也不是她硬想能?想出来的。
晏之瑜于是灭了最后一处烛火,又缓缓躺回?了床上。她将头?深陷在软枕之中,而后侧过头?含笑对身侧的小狐狸轻声?道:“晚安,好梦。”
闻声?,小狐狸也不睁眼,只是用尾巴尖蹭了蹭晏之瑜的手以做回?应。晏之瑜见?状满意地闭上眼,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柔和。躺在一旁假寐的小狐狸此时却悄悄地直起?了身子,扭头?看向?熟睡的少女。
月华透过纱帘照在少女的小脸上,像是为她蒙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美得不似真人。少女的长发如丝绸般柔软,随意地散落在玉白色的软枕上。一缕碎发遮住了少女的眼,约莫是有些犯痒,睡梦中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
小狐狸见?此情状,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爪子,轻轻地将那缕不听话的乌发拨了下去。少女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嘴角都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恰逢此时,少女翻了个身,锦被随之滑落,身着的白色寝衣也被扯得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肩头?。
小狐狸的目光不经意划过此处,竟不禁呼吸一滞。它忙将视线挪开,落到少女的脸上,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锦被往上扯了扯。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动静,少女羽睫轻颤,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别闹”,惊得小狐狸赶忙转身又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身处少女近旁,小狐狸总觉得很放松,本也只是装睡,却还是在无知无觉中入了眠。
…………
翌日一早,晏之瑜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的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眼中还带着一丝懵懂和迷茫。她的右手下意识地往身侧摸去,却并没有触碰到那团熟悉的毛绒绒。
晏之瑜揉了揉眼睛,又给自己?掐了个净身诀,眼神这才渐渐变得清明。她环顾一周,却并未看到她想寻的那道身影。
该死的小家伙,又跑了!
晏之瑜在心中腹诽着,运气感应了一下身体?的情况,便皱着眉准备从床上起?来。在外候着的侍女听到屋内的动静,轻轻敲了敲门,言道:“晏姑娘,玉淮公子吩咐给您送衣服来。”
“进来吧。”晏之瑜高声?应道。
“是。”侍女恭敬地推门进来,对晏之瑜行了一礼才将放着衣裙的托盘放下,“晏姑娘,我来伺候您穿衣吧。”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晏之瑜连连摆手拒绝,还温声?将那侍女打发了出去。
待侍女离开并关好房门后,晏之瑜才从床上走了下来。
许是玉淮给她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经过一夜的修养,她的伤竟都好了七七八八,怕是明日就能?完全痊愈了。
晏之瑜走向?那衣裙,展开一看发现是件月白色广袖长裙。晏之瑜平日里?担心行动不便,很少穿这样的衣裙。
晏之瑜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毕竟在储物手镯中她便放了不少衣裳。不过这算是玉淮的一片心意,晏之瑜刚受了他的恩惠,也不好拒绝,便将之换上,还随手简单挽了个发髻。
整理好衣裙,晏之瑜存了一个档,便推门出去。她在这里?呆得太久,早该走了,不过在离开前她得再见?一次玉淮。
晏之瑜看向?始终候在房门口的侍女,柔声?问道:“你知道玉淮在哪里?吗?可以麻烦你带我去见?他吗?”
听到晏之瑜对玉淮的称呼,侍女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垂着头?恭声?道:“当然可以,晏姑娘请随我来。”
她得了玉淮的吩咐,若晏之瑜想见?他,便直接带人去寻他;若不想,便直接送人离开隐月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隐月楼住了一夜,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人。
侍女的这些心理活动晏之瑜并不清楚,她心中想着事,有些紧张地跟着侍女来到了第八层的一个房间门前。
“玉淮公子就在里?面,晏姑娘若想见?玉淮公子直接进去便是。”侍女立于门侧,并不推门,只是低眉顺眼地对晏之瑜言道。
闻言,晏之瑜便不再迟疑,轻轻敲了敲门。
“是之瑜吗?进。”清润的声?音在晏之瑜敲门后幽幽响起?。
晏之瑜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走了出去。只见?,玉淮正慵懒地半躺在一张美人榻上,手中正拿着一颗刚从果盘中取出的葡萄。
望见?晏之瑜进来,玉淮也不起?身迎接,只是悠悠地将葡萄放入口中,而后一只手抵着下巴,朝晏之瑜勾了勾手指。
第39章 十三只狐狸
见状, 晏之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就这样站在门口愣着,犹犹豫豫地不?敢走进去?。
半躺在美人榻上的玉淮看到?晏之瑜这副局促不安的小模样, 掩唇哑然而笑。他?仪态万千地翻身从美人榻上坐起,伸出一双玉白纤细的脚勾住玄色的漆木屐。
正是清晨, 夜间?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玉淮却只穿了一身雪青色的丝袍。
他?将领口开得很大, 叫人隐约可见平日里藏匿于衣袍之下?的两点红梅。腰间则用一条白色的丝带松松垮垮地扎着, 如今他?起身穿鞋, 动作一大便露出腿上大片细腻的雪白?,逸态横生。
啊啊啊啊玉淮你把衣服穿好啊啊啊啊啊啊!
晏之瑜蓦地红了耳根, 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两颊早已完全?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眼?神游离着, 不?知道?该往何?处看去?。
玉淮穿好了鞋, 便风情万种地朝晏之瑜走来, 似笑非笑地柔声道?:“之瑜来寻玉淮, 怎么也不?进来?”
玉淮一边说着,一边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晏之瑜拉了进来,还顺手将房门关上。玉淮打量了晏之瑜片刻, 突然轻笑一声。
晏之瑜闻声有些恼火, 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而后, 她却被一只指节分?明的葱白?玉手轻佻地勾着下?巴, 被迫抬起脸来,不?得不?与玉淮直接对?视。晏之瑜不?得不?承认, 他?真?的很美,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勾魂夺魄,蕴着缠绵意绪, 眼?波流转间?便荡得人心停摆。
“之瑜今日极美,只是差了点……”玉淮语意未尽,就?已将晏之瑜推至了梳妆台前。
在你面前,谁敢提一个美字。
晏之瑜在心中暗暗咋舌,却并没有抗拒玉淮的动作。毕竟,她今日可是有求于他?的……
玉淮手执细笔,以笔尖蘸取朱砂,并用另一只手轻轻托起晏之瑜的下?巴,让她的脸庞稍微抬起。晏之瑜意识到?玉淮想做些什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笔尖落在晏之瑜的额间?,只是一息的功夫,便勾勒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花钿。待最后一笔落下?,玉淮垂首轻轻吹干其上的墨迹。
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俊颜,被玉淮捏住下?巴的晏之瑜正欲躲,却不?得动弹,吓得瞬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玉淮喷洒在自己额间?的热息,晏之瑜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之瑜,乖,别动。”玉淮含笑言道?,拉开距离端详了晏之瑜片刻,又拿起眉笔为她描了一道?远山眉。
玉淮这才满意地挑了挑眉,还顺手摸了摸晏之瑜的头。他?的指尖从晏之瑜的乌发间?穿过,显得异常缱绻。
“睁眼?看看,之瑜。”
感受到?玉淮放下?了托住自己下?巴的手,并退至远处,晏之瑜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梳妆镜中映出一幅熟悉而又带着些许陌生的眉眼?。
晏之瑜本就?生得好看,玉淮这寥寥几处的勾画更是宛若神来之笔一般,与她今日这一身玉白?色的广袖长裙极为相衬,叫她美得宛若神女。
做完这一切,玉淮便又宛若没骨头般躺回了美人榻上,但身形却不?散,反倒自成一派慵懒自得之态。
“之瑜今日来寻我,所谓何?事啊?”玉淮盯着晏之瑜的侧脸,像是在看极满意的作品一般弯唇一笑。
闻言,晏之瑜猛然回过神来,她转过身正对?玉淮,抿了抿唇纠结道?:“玉淮…我有个不?情之请。”
晏之瑜昨夜思索玉淮的目的无?果,竟还生出了一个别样的想法——既然他?对?自己态度那么好,那她能不?能借他?同余敛见上面?
“哦?说来听听。”玉淮见一向对?他?避之不?及的晏之瑜居然主动开口请求自己,不?禁来了兴趣,饶有兴味地问道?。
晏之瑜望着玉淮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这才大着胆子正色道?:“玉淮,你能带我去?见见楼主吗?”
晏之瑜话音刚落,玉淮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他?坐直了身体,眸色微冷,面上的淡笑完全?隐没。
“你就?这么想见他??”
余敛就?这般叫你念念不?忘?
玉淮鲜少?有这般冷漠的时候,至少?晏之瑜没见过他?不?笑的模样。
晏之瑜心下?暗道?不?好,突然想起了她先前听说过的一句话。
“那玉淮公?子在前一任楼主顾溪行死后,似乎成了现任楼主的禁脔。”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坊间?的虚假传言,如今看玉淮的反应,这该不?会是真?的吧啊啊啊啊啊!
系统你到?底在搞什么,这让她怎么攻略啊!
“没没没,我……我只是听闻过楼主的威名,有些神往罢了。”看着玉淮的反应,晏之瑜也不?敢再提什么要见余敛的话,连连否认道?。
玉淮眯了眯眼?,重又笑开,晏之瑜却莫明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原来如此……那之瑜先前可曾听闻过玉淮之名啊?”不?知何?时,玉淮又凑到?了晏之瑜的身前,他?的吐息柔柔地落在她耳畔,又低又沉的音调像浸润罂/粟花液的长钩。
晏之瑜被吓得连连后退,玉淮却步步紧逼,直到?晏之瑜靠在墙上无?路可再退时,才停了下?来。
玉淮一手靠在墙上,将晏之瑜抵在墙角,一手轻轻摸上她的脸庞。
“阿瑜、阿瑜你怎么不?说话了。”
晏之瑜发现自己此时居然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