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V—— by爆炒竹笋
爆炒竹笋  发于:2025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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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牵着羊的半身人被他的绵羊踢了一脚,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半身人望着他哈哈大笑,半身人摇头晃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生气地指责自己的绵羊,“罗罗,你不能这样淘气。”
绵羊鄙夷地甩了他个白眼。
薇薇安好奇地打量这通人性的绵羊,明显比一般羊要肥硕许多的绵羊乖巧地走到她的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衣角,薇薇安伸出手,绵羊就舔了舔她的手心。
少女捂着嘴惊讶地笑了起来,绵羊的主人腼腆地搓着手:“罗罗、他、他……他平时不这样的。”
几只半身人让薇薇安当他们的评委,帮他们选出谁种的玉米最好,一只半身人骄傲地跟薇薇安介绍他的玉米是最甜的,其余的半身人不甘落后,纷纷七嘴八舌地炫耀着自家玉米的优点。
那位一开始抱着薇薇安不放的女性半身人端来一个大碗,薇薇安吸了口气,女性半身人开心地将碗递到她的唇边。
这是半身人酿制的美酒,是他们的独家秘方。
薇薇安只喝了一口就有些步伐不稳,她歪着头看那些跳舞的小小身影们,半身人们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以为薇薇安喜欢他们酿的酒,于是更加兴奋地想要把珍藏的美酒都拿出来给薇薇安尝一尝。
一缕酡红浮现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她无知无觉地笑了起来,对半身人们的投喂来者不拒,直到笑着笑着突然倒了下来。
但没有摔在地上,天使接住了她。
半身人也在笑,他们有的甚至拍起了手,嘻嘻哈哈地指着对方。
这群家伙早就醉了。
天使无言地看着醉了一地的半身人和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女。
半身人们与世无争,这是群性格宽厚的种族。
他们通常不喜欢复杂的事物,但却意外地很擅长简单的手工艺和各种美食美酒,这群小巧的种族们喜欢住在干燥的树洞和隧道里,他们性格纯善,热情好客,总是精力旺盛,喜欢举办宴会,也很喜欢招待外来的客人。
他们有时会出售一些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和食物酒水,半身人们通常不太会做买卖,有时会有过路的商人说要帮他们卖东西,于是他们就稀里糊涂地把东西全都交给商人们。
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商人了。
好在这群半身人们的记性也不是很好,他们可能最初纳闷一会儿,然后转头就抛之脑后了。
商人们很爱和他们打交道,这群好骗的小家伙们总是会被他们的话术耍得团团转。
有时会有好心的商人愿意和他们做交易,他们会互相交换商品,半身人们并不缺食物,也不需要钱财,他们卖东西完全是因为觉得有趣才模仿人类。
半身人们会用自己制作的陶罐与项链和商人交换一些并不珍贵的玻璃珠子,或是亮闪闪的碎片,有时他们也会换一些香料,用来试验自己的新美食。
他们热情好客,经常招待各种各样的人。
一些心怀不轨的流浪汉就很喜欢他们,半身人们经常在自家门口发现“晕倒”在地的无家可归的人。
这群善良的家伙就手忙脚乱地把他们搬进屋子里,给他们穿自己的衣服,喂他们自己珍藏的食物。
然后在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发现家里变得空空荡荡,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好在记性不好的半身人们也不会记仇,最多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家里床被搬走了那就去邻居家里睡,食物没有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天天都在举办宴会。
偶尔也会有知恩图报的流浪汉,他们大多是因为种种意外而变得一无所有的年轻人,会主动找半身人们学习,希望学到半身人们的手艺,回去的时候也能有一技之长。
半身人们这时会很热情地教导他们,他们不仅是手工艺品在人类集市里很流行,酿造的美酒也很受欢迎。
他们并不吝啬于传授知识,甚至喜闻乐见,对每个前来学习的人类都抱有极大的耐心。
年轻人在他们这里学会了手艺就会离开,有时过了许多年会有信件送到他们的树洞里,半身人们会聚在一起拆这些信件,里面会掉出来金灿灿的金币和满纸的感谢信。
半身人们对金币不是很感兴趣,他们对人类集市里改良的美酒更感兴趣。
他们经常在宴会里比拼酒量,吹嘘谁酿造的美酒更受欢迎,这群小家伙们虽然块头不大,但个个都是老酒鬼。
不知道要喝多少才能让他们集体醉成这副模样。
拉斐尔抱着怀里笑个不停的少女,罕见地陷入了沉思。
有几只醉得不轻的半身人端着酒杯递到祂的面前,拉斐尔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半身人在这目光下怯怯地打了个嗝,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半身人们接二连三地摔倒在了他的身上,最底下的半身人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天使望着这叠在一起的小东西们,有些担心他们明天还能醒过来吗。
怀里的少女还在笑,她似乎从醉了之后就一直在笑,看到祂在笑,看到半身人们摔倒也在笑,看到什么都在笑。
她抓起祂的一把银发,用力地往自己这边带,天使安静地注视着她,对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感到无聊了,伸手揽住祂的脖子,咯咯笑道:“亲我。”
拉斐尔迟疑地低头,不知该不该满足她的要求,薇薇安却等得不耐烦了,她歪着脑袋,忽然抬头咬上祂的嘴唇。
如果说她一开始只是起了玩心,那后来就是真的好奇了。
她很好奇,天使也会有欲望吗。
他们的唇贴在一起,天使静静地望着她,淡金色的眸子里无波也无澜,祂只是在服从,在尽可能地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这群半身人的手艺确实很好,让薇薇安直到现在脑子都迷迷糊糊的,身体也使不上劲。
少女无力地攀在天使的怀里,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滑下去,拉斐尔只得把她抱了起来,像怀抱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只手紧紧地桎梏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托住她的臀部。
他们的周围全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半身人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薇薇安撑着下巴靠在祂的肩上,目光从天使如雕塑般的侧脸一直滑到祂凸起的喉部,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天使平和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天真地问道:“天使会发情吗?”
天使认真地思考了许久,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祂犹疑地摇头,薇薇安拉长了语调,“噢……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她咯咯笑着提出了要求,“那你能给我看看你发情的样子吗?”
拉斐尔望着她,一时无言。

第42章
他们被热情的半身人们邀请进了自己的树洞做客,经过一番争斗,一位女性半身人赢得了邀请薇薇安入住的机会,她兴冲冲地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想要和薇薇安一起睡觉。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直跟在薇薇安身后的银发天使, 半身人的动作顿住了, 不知为何, 她本能地有些畏惧这对半身人来说过于高大的男性。
拉斐尔说:“热水。”
这么一天下来,少女干净的衣服早已落满了尘埃,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洗漱完毕躺在天使的怀里入睡了。
但现在她正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逢人就笑,天使有些担忧她的状态。
女性半身人气呼呼地转头帮他们准备热水去了,她暗暗地想,等她多酿一点酒把这个人灌醉,这样她就能抱着香香的薇薇安睡觉了。
在半身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拉斐尔将笑个不停的薇薇安扶到了床上,帮她脱掉了鞋子。
房间里水汽缭绕,少女感觉有些热,直白地朝天使伸出手。
天使明白了她的意思,表情平静地帮她脱掉了衣物,在这朦胧的夜色下,纯洁的少女与圣洁的天使,她赤身裸体,黑色的长发轻柔地遮住了胸前的起伏,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羞赧,她似乎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原始的好奇心,她正在用一种新奇的、初生婴儿般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她如此看待世界,世界便回她以温柔的爱意。
她若是想要得到爱意,那世界将不遗余力地爱她。
天使将她放进了浴桶里,黑色的长发浮起,她在水里嬉戏,有时憋气钻进水里,这时天使就会安静地望着她,时不时关注一下她的呼吸,直到她猛地从水里站起来,嘻嘻笑着将水泼向祂。
天使银白的长发被水打湿,纯白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祂有些茫然地低垂着脑袋,水珠从脸上滑落至脖颈。
但祂的表情依旧平静,淡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薇薇安的身影。
等到她玩累了就摊着手任由天使为她穿上衣物,然后一头扎进柔软的床铺里,也不管天使的状态如何。
拉斐尔为她掖好被子,安静地坐在她的床边,薇薇安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潮红,这红晕一直烧到了脖颈,天使望着她,默默地想要是下次她还要喝酒祂要不要拦她呢,她要是提出要求祂肯定不会拒绝的。
这让天使陷入了难题。
薇薇安微笑着看着祂,说道:“你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拉斐尔说:“我并不需要睡眠。”
祂注意到少女其实还没有清醒过来,她乌黑的瞳孔里正蒙着一层薄薄的雾色,她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抓着祂的银发把玩,薇薇安忽然问道:“除了你,人间还有别的天使吗?”
天使阖眸,思考了些许时间,说道:“不知。”
薇薇安来了兴趣,“不知?是不记得了还是不认识?”
拉斐尔答道:“皆有。”
这只残缺的天使独自行走在人间,祂的记忆里并没有其余的天使出现,薇薇安问祂对众神有什么印象,拉斐尔望着她摇头,她又问神国长什么样子,这次祂回答了。
“神国形态不定,众神皆有其神国,只要登临神位,皆可开辟自身神国,其形态皆由己定。”
薇薇安问那这么多神都有神国而且都待在天界,那天界岂不是挤死了。
拉斐尔回答:“神国并非全部为实体,有的介于虚无之中,有无穷之大亦有米粒之小。”
“那你有神国吗?”
天使看了她一眼,答道:“我并无神位。”
薇薇安“噢”了一声,她冷不丁问道:“你是白天使吗?”
银发天使静默地望着她,对这个称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祂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低垂着眉眼,白色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这圣洁的天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如此凛然不可侵犯。
许久,祂点点头,说道:“很熟悉的称呼,似乎曾经有人这样称呼过我。”
薇薇安在床上打了个滚,她的脸上红潮还是没有褪下,她今夜似乎格外兴奋,好半天都没有睡着,拉着寡言的天使说了许多话,拉斐尔全程安静地看着她,既不插嘴也不接话,偶尔才会点点头算是应和。
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天使垂眸,看到黑发的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祂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表情放空地坐在她的床前,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下,落在天使银白的长发上,让这位天使看上去像是被渡上了一层轻纱。
这位半身人姑娘叫妮娅,拥有一片农场和五头绵羊,还有一个地下酒窖。
半身人姑娘骄傲地跟薇薇安介绍她珍藏的美酒,每个半身人在成年之后都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酒窖。
半身人们一天有一半的时间是不清醒的。
住在河流下游的村民们经常会发现从河流的上游飘过来的一群脚掌粗大的小家伙,村民们把他们捞起来,惊讶地发现这是一群醉醺醺的半身人。
他们在河流的上游比拼酒量,然后喝多了一头栽进并不湍急的河里。
顺着河水飘呀飘,直到被好心的村民打捞起来。
捞起来之后打个嗝继续喝,没酒了就用随身的东西和村民们交换他们的酒,这时村民们会担忧地目送步伐不稳的半身人摇摇晃晃地往河流上游走。
妮娅带着薇薇安去看她的农场,在一望无边的田野里有一块属于她的地盘,有许多半身人正在田野里劳作,他们有的赶着羊有的牵着牛,还有的躺在田埂上晒太阳。
薇薇安帮他们割草,她挽起裤腿,有些新奇地踩在柔软的泥土里,几只小爬虫爬过她的小腿,妮娅眼尖地帮她赶了下来。
两个姑娘身后都背着一个大箩筐,里面装满了玉米,薇薇安把摘好的玉米放到拉斐尔的怀里,妮娅对这高大的银发男人还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抱紧了胸前的玉米。
薇薇安看着这头发卷曲的半身人姑娘,觉得她像个小动物,不由得好奇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巧的半身人从喉咙里发出哼哼的不明声响。
正午,大多数半身人都在树洞里睡觉,妮娅也不例外,她偷偷地看不得不弯下身子进门的银发天使,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天使本人对半身人的居住环境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事实上,连薇薇安进门都要勉强弯腰。
妮娅给他们准备新鲜的水果,他们今天下午又有一场宴会,这群精力旺盛的半身人们一天能办至少三场宴会,他们甚至一天要吃六餐。
薇薇安并不想睡觉,她正无聊地坐在羊圈里给绵羊挤奶,一开始几头绵羊还战战兢兢,薇薇安一扭头发现了自己背后站着的天使,她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能走开吗?”
天使默默地走开了。
薇薇安高兴地发现绵羊不再发抖了。
下午妮娅睡醒了,她邀请薇薇安去参加他们的宴会,薇薇安确实对半身人的宴会很感兴趣,但她昨天已经参加过一场了,薇薇安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所以她拒绝了。
妮娅有些失望,她告诉薇薇安她可能要晚点回来,因为她要去附近人类的集市里卖东西。
薇薇安点头,但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妮娅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
一群半身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树洞里,七嘴八舌地说妮娅不见了。
薇薇安问发生了什么,一名半身人说他们卖东西的时候有个奇怪的人来找妮娅说话,后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妮娅跟着他一起走了。
一直到他们约定好的时间都没有见到妮娅的影子。
这群善良的半身人们真心地为同伴担忧,他们之所以来找薇薇安是因为他们认为薇薇安是人类,而带走妮娅的也是一个人类,他们简单地认为人类之间应该更好说话。
薇薇安让他们别着急,她会帮他们去找妮娅的,她耐心又细致地询问了许多细节,半身人们问一句答一句,不知不觉情绪都平静了下来,等到太阳落山,他们都离开了树洞。
拉斐尔问她要如何寻找失踪的半身人,薇薇安看向祂,问天使你有办法吗。
天使也看着她,祂的表情很平静,但薇薇安读出了茫然。
他们在第二天上路了,一群半身人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找失踪的同伴,但薇薇安拒绝了,她说她帮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招待过她,但找到妮娅之后他们就不会有交集了。
半身人们看上去不是很理解她的话。
最开始薇薇安只是认为这是一场普通的事件,直到她也被绑了起来。
绑架薇薇安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身材瘦长,气质阴冷,浑身都裹在黑袍里藏得严严实实,甚至无法辨认性别,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被多看一眼。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在天使的眼皮子底下把薇薇安绑了过来。
他掰开薇薇安的嘴强硬地往里面灌了一些未知的液体,那双冰凉的手指一路从她的额头摸到她被呛得咳个不停的嘴唇。
他将手伸了进来。
这是薇薇安的第一感觉,那根手指太冷了,和温热的口腔碰撞,蛮横地在少女的潮湿之地里探索,搜刮着她的一切。
薇薇安努力想要睁大眼睛,但意识越来越模糊,细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他按住了她的舌头,像毒蛇找到了猎物。
薇薇安忽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了。
法阵画好了。
在人类女孩柔软的口腔内部。
不知何时他的手腕露了一截出来,那里的皮肤比夜色更深沉,上面沾满了透明的水液,一缕银灰色的卷发从黑袍里滑出,他却浑然不觉,还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试图检查法阵的完整度。
薇薇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在最开始, 薇薇安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熟悉的时候。
那时她刚刚从魔鬼的宫殿里逃出,误入了一位精灵的领地,那是个冷漠的精灵法师, 总是沉迷于研究自己的魔法, 以至于忽略了薇薇安, 让她逃了出来。
但现在, 他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演了。
法师盯着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再次落到他手里的人类露出了懵懂的表情,就像他们初遇的时候一样,*那双乌黑的眼眸无辜又纯然地望着他。
法师厌恶地别过头去,对这个人类这副作态憎恶到了极点。
若不是被她这副样子迷惑,她怎么可能从他手里逃出去!
人类女孩张了张嘴,法师刻薄地说道,“禁言咒,这次你休想再用语言来蛊惑我。”
薇薇安再次沦为了法师的俘虏。
她的脖子上、腿上还有手腕上全都被铐上了铁链,法师犹不放心,又在她的肩胛骨上刻了一个魔法阵,刻完之后才告诉她,从今以后她不能再离开他超过十米了,法师冷笑着对薇薇安说她不会想知道离开的后果的。
薇薇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发现最多只能发出一些细碎的呻吟,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精灵法师摘下了兜帽,银灰色的长发服帖地落在他的后背,深色的皮肤在幽暗的火光下显得瘆人。
他注意到人类的瞳孔微微放大, 心中总算有了点解气的感觉,“认出来了吗?”
人类女孩乖巧地点头, 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喉咙上,似乎对这个法术很好奇,法师一看到她的样子就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她欺骗的经历。
他深深地吸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了心中的施暴冲动。
薇薇安被他关进了笼子里。
她既无法说话也无法呼救,她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抬头望去只有一片黑暗,当她试图从怀里拿出什么的时候,法师走了过来。
“你在找这个吗?”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洁白的羽毛,魔法石也被他握住把玩。
法师盯着羽毛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道,“看不透的种族……你觉得凭这个能自救吗?”
他随意地将魔法石扔进了角落,笑容阴森,“一块劣质的阴影之石,看来你逃出去的这段日子过得比我想的还要精彩呢。”
薇薇安坐在笼子里,她只要一动,身上的锁链就会跟着作响,法师将一个小碗放在她的面前,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傲慢又刻薄,他说,“吃吧。”
她没有动。
事实上,她被剥夺了语言的能力,无法再用那些花言巧语来哄骗他了,她现在被关在笼子里,一切都要听从他的意志。
她现在属于他。
法师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抹古怪的冲动,源自黑暗的血脉让他发自内心地厌恶一切美好的事物,他是黑暗里诞生的生灵,暴虐与破坏是他的本能,阳光与雨露与他无缘,更何况他们的族群早已遭受光明的厌弃。
即使是在精灵中,他们也是被排斥的那一类。
他无法体会何为喜爱何为喜悦,或许在他的魔法实验完成之际会有短暂的称得上喜悦的情绪降临在他的身上,但对于黑暗精灵而言,这种情绪过于陌生,也过于失控。
天生没有心的黑暗精灵竟然不受控制地被一个人类女孩吸引了。
法师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底就在疯狂预警,有问题,她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在她逃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法师都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中过魔咒,也不会有魔法能对自己生效,他甚至为了试探她的影响而冒险潜入人类的圣殿,希望在圣殿的最底层找到答案。
但无疑都失败了,她的影响越来越深,有时甚至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最让法师恼怒的是,他竟然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当他想要搜集自己的魔法仆从时,他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类女性和她有些相似而选择放过她!
法师已经忍受这样的折磨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在心底催促自己,必须得到她,再摧毁她,彻底驱除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烙印!
失语的少女静静地望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眸里倒映出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她在牢笼里,而他在牢笼外。
她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法师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杀死她。
这世上有什么伟力能让无心的精灵长出心来呢?那必定是最邪恶也最禁忌的法术,如若是从前的法师,或许他会因为兴趣而选择留下观察,但黑暗精灵天性的警惕与多疑让他无法忍受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甚至可以不去钻研她身上那该死的力量来源,他克服了重重阻碍,为的就是掐灭这让自己失控的火苗。
他夺走了她的声音,因此她无法用甜言蜜语哄骗他,他给自己的眼睛施加了法术,因此他看不清她那无辜柔弱的容颜,他给她戴上枷锁,因此她无法用亲昵的举动来引诱他放下心防。
在见到她之前,法师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成千上万遍,他的准备一次比一次充分,他的意志一次比一次坚定。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法师打开了牢笼。
由魔法加持的双目自动模糊了她的容颜,法师警惕的,宛如幼年第一次外出狩猎般的,缓缓地接近了她。
他的手触碰到了一片柔软,温热,潮湿,法师悚然一惊,那个该死的人类女人……她竟然在亲他!
大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体已经先行后退,法师死死瞪着她,犹如在看一个怪物。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锁链被带动,人类少女主动挨近了他。
明明她才是囚犯,可是法师竟然感到一丝诡异的不安,在这狭窄的牢笼里,囚犯与主人的位置似乎随时可能颠倒。
囚犯在向他走来。
她就像条柔软的蛇,缠绵,甜蜜,一不留神就钻进他的怀里,吸取他的养分,夺走他的力量。
她在亲他,她无法出声,只能用这简单的动作来吸引他的注意,最开始只是指尖,后来一路向上,她亲他的喉结,亲他的下巴,亲他的眼睛,最后亲他的嘴唇。
法师紧紧咬着牙关,他恼怒至极,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杀死她,但身体就像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渐渐地,她察觉到无法打开他的牙关,于是另辟蹊径,她解开了他的斗篷。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剥开了蔽体的衣物,这简单的动作激到了法师,他条件反射地将她推开,对生性多疑的黑暗精灵而言,与他人保持任何亲密关系或是交往距离过近这都是无法忍受的。
而且……法师猛然醒悟,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刚刚在做什么,竟然让这个该死的人类女人活下来了!
法师回想起了刚才自己躺在人类女人身下的场景,一抹屈辱的情绪出现在卓尔精灵的脸上。
这让他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经历,在黑暗精灵的社会,女性是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像他这样的男性卓尔精灵若是没有高贵的出身或是绝佳的天赋,只会沦为女性卓尔的奴隶。
他们一出生就是被抛弃的存在,女性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不仅拥有绝对的力量与地位,她们更是经常像挑选喜爱的玩物一样挑选合适的男性配偶。
而一旦配偶惹了她们的厌恶,她们随时都可以更换新的玩物,或是使用鞭刑惩罚不听话的配偶,或是直接将配偶卖去肮脏的奴隶市场,即使是在黑暗种族们之中,卓尔精灵也是出了名的残酷与自我。
每一只卓尔在出生之后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生存,不择手段地生存下去。
黑暗精灵的社会毫无人性可言,婚姻根本无法束缚强悍的女性卓尔们,爱情更是闻所未闻,阴谋与算计是常态,血腥的虐杀每天都在发生。
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的种族,怎么可能拥有爱呢?
因此法师在见到薇薇安时才会如此震惊以至于愤怒。
他甚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影响自己,它在尝试改变他的认知,它在试图填满他的心。
滚出去!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谁准你控制我的!
法师无声地怒吼。
那个他穷极一生可能也弄不明白的存在从地上爬了起来,法师绝望地发现他的法术失效了,他能够看清她的脸了。
那个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那个能够让无心的种族活生生长出心来的怪物,那个以爱意为食的怪物。
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黑漆漆的瞳孔湿润又无害,唇瓣比被清晨露水打湿的花朵还要娇艳,黑色的长发滑至他的额边,她朝他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你、叫、什、么? ]
她无声地,微笑地问道。
法师的意识似乎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似乎丢失了一段记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类女孩正朝他点头,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他的名字。
[维洛瑞斯,我知道了。 ]
怪物朝他笑道。
法师失败了。
在这场斗争中,他殚精竭虑,百般密谋,算无遗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一败涂地。

这名精灵法师叫维洛瑞斯, 这是薇薇安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他正用一种古怪的、憎恶的、又暗含颓然的目光望着薇薇安,当薇薇安靠近他的时候,他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猛然后退好几步,只要薇薇安一有动作,他就会警惕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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