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迟从小被当成谢家继承人培养,头脑和心态都不逊色。他后来选择不接管集团,更多的是出于对哥哥的依赖和信任,这足以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相较起来,她反倒成了意气用事的那个。
花园内,春满推了推赵华致的肩膀,透过落地窗朝室内望了眼,提醒道:“他们能看见。”
“让他们看。好好看着我们做的示范,别整天吵吵得耳朵疼。”赵华致这般说,却还是结束了恋人间过分亲密的举动。
久久不见里面的人有进展,春满不由得担心:“你觉得谢宴迟值得托付吗?”
赵华致看上去还算镇定,他情绪峰值大概是被赵昭儿呛的时候。他把问题抛回给春满:“你感觉呢,你跟他们相处得也不短,”
“我不知道。我不会看人。”春满视线移到花园内高低错落的植物上,很是沉默。
赵华致仿佛看透她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对的人会主动走向你。”
春满扭头,瞥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赵华致笑了笑,没急着自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再次看向落地窗内,回到前一个问题:“让赵赵自己决定吧。”
说话间,春满敏锐地听到院墙外飘进来的说话声,很耳熟的两道声音。
春满分辨出什么后,猛得和赵华致交换了个眼神。
“你爸妈来了。”
眼看着两位长辈谈笑风生地跨进院门,赵华致朝落地窗内的两个人望了眼,大家根本没时间提前串供。
“叔叔阿姨。”春满及时扬声喊人,试图以此通知室内的两人。
邓婕妤笑吟吟地打招呼:“你们在看花啊,赵赵收拾的这个花园是挺漂亮的。诶赵赵人呢?现在挺懂事,给你俩留空间独处。”
春满笑着,赵华致接上这个问题:“她跟朋友在里面说话。”
说着他看向赵隆琛手里拎着的东西,问:“这是拿给春满的东西,里面是什么?”
“这是几样吃的。我给小满挑了几块比较适合她的料子,待会儿来人给她量量尺寸做两身旗袍。”邓婕妤打量着春满,对赵华致说,“别在这站着了,带小满进屋说。”
让两位长辈先进门,春满和赵华致紧随其后。
趁前面人不备,春满小声和赵华致通气:“没来得及提醒赵赵。”
赵华致拍了拍春满的手背,安抚性地表示没关系。
随着一行四人进门,赵昭儿和谢宴迟很快注意到造访的人。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一直不动如山坐在餐椅上的赵昭儿,第一时间站起来,往外迎几步,没什么作用地挡在了谢宴迟身前。
“待会儿来人给小满量尺寸做旗袍,你一块看看有喜欢的料子没。”邓婕妤发现赵昭儿泛红的眼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身后的男生,“宴迟也在,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赵昭儿站得位置巧,刚好挡住谢宴迟拿在手里的红色皮面的户口本。
邓婕妤问完,赵隆琛随之望过来。他俩不约而同地开始紧张,谢宴迟决定站出来坦白前,注意到站在赵隆琛斜后方的赵华致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谢宴迟稳稳地站住,不动声色地把户口本塞回了夹克口袋里。
“没聊什么。”赵昭儿试图糊弄过去。
但邓婕妤眼光敏锐,没打算就此略过。
这时赵华致适时开口:“爸妈,你们先坐。这件事我来说吧。”
邓婕妤拉过赵昭儿,到沙发上坐下。春满被赵华致叫着一起过去,她不安地关注着每个人的反应,看到谢宴迟站着,她也没着急落座。
直到赵华致又一次叫她,春满才挨着他坐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隆琛审视的视线从谢宴迟的身上收回来,问儿子。
一家人都很宝贝赵昭儿,尤其赵隆琛是女儿奴,如果知道她未婚先孕的事,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赵华致先是看了眼仍旧站着的谢宴迟,随后他才向两位长辈陈述道:“赵赵处在谈恋爱的年纪,这事我本不该管。但她瞒着家里跟谢宴迟谈恋爱,我发现后,说了几句要把这小子赶走,她就气哭了,还跟我吼。为了个外人吼你亲哥,赵相宜你能耐了。”
说着,赵华致看向赵昭儿。
赵昭儿凭借兄妹俩多年的默契,看清了他哥的眼色,适时地接戏,感情充沛地反驳道:“我多大人了,你还骂我,我不要面子的啊。你跟谢开阳关系不好关我什么事啊,你做生意有点格局好不好,友商不是敌人。”
赵昭儿这一番言论不知道有多少真情实感,纵使春满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俨然被唬住。
赵华致沉默一瞬,仿佛记仇般瞪了赵昭儿一眼,赵昭儿往回缩了缩脖子。
“你听听,你们来之前,她说得比这些还过分。”赵华致示意父母。
赵昭儿眼皮一皱,晃着邓婕妤的胳膊跟父母撒娇:“爸,妈,你说说我哥!不要让他管我的事!”
两位长辈谁也没说话,彼此对视一眼,赵隆琛视线在赵昭儿和谢宴迟中间打转:“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赵昭儿低了低头,没否认。
“开始多久了?”邓婕妤看向谢宴迟,问。
谢宴迟再不了解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模式,也能看明白赵华致在帮他和赵昭儿。把赵昭儿和父母的矛盾,巧妙地转化成兄妹间的矛盾,让心软的长辈做判官。随着兄妹矛盾的激化,父母不得已立刻袒护较为弱势的妹妹,被迫认可了赵昭儿的个人感情。
“三个月。”谢宴迟如是回答。
两位长辈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才三个月,还不严重。
赵华致计较强势的语气再度响起:“爸妈,你们觉得谢宴迟不错?赵赵说要跟他结婚,你们愿意吗?他们才多大,就结婚,你们放心吗?”
邓婕妤闻言,坐不住了,赵隆琛也没料到事情急转直下,有这样的发展。
邓婕妤表情凝重地看向女儿,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结婚不急,再考虑考虑。”
赵昭儿嚯一下站起来,身子一偏,正冲着赵华致,说:“我哥就是不信任我,我都多大的人了。我——”
“坐下!”赵隆琛厉声喝止她的胡闹,但他在女儿面前不是个严父,很快语气缓和些,示意道,“坐下好好说,解决问题,不要使小性子。”
春满打量着赵隆琛,又想到赵华致处理这件事的做法,觉得他们父子俩真的很像。都很稳重,不偏激。
直接说怀孕的事,冲击太大。先谈婚姻,反正这个过程漫长,不是一句话就能落实的,期间循序渐进再提怀孕的事,两家大人更容易接受。
不得不说,赵华致引导的方向挺正确的。
“才三个月,感情就这么深了?”赵隆琛问女儿。
“我觉得谢宴迟挺好的,没我哥说得那么差。”赵昭儿叽叽咕咕,带着极强的个人情绪,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对谢宴迟用情至深,非谢宴迟不嫁。
这时谢宴迟也开口:“叔叔阿姨,我会对赵赵h……“和孩子,谢宴迟险些说错话,被赵华致瞪了一眼才清醒,大喘气,“ao好的。”
赵隆琛眉头一直没舒展开,问他:“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谢宴迟态度决绝的表态:“只要叔叔阿姨答应,我现在就回去让家里人来提亲。”
邓婕妤和赵隆琛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还在斟酌。
这时邓婕妤预约好的裁缝到了,春满去开了门,把人迎进来,赵华致跟着起身,说:“爸妈,你们聊吧,我陪春满量尺寸。”
春满看了看气氛僵住的几个人,小声问:“你走开可以吗?量个尺寸我自己也能应付得来。”
“没事。”赵华致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两人刚走出客厅的区域,春满遥遥地听到赵隆琛示意谢宴迟:“你也坐下吧。”
事情看上去有了个不错的发展。
再之后,春满便听不见了。
邓婕妤做事讲究,所以为她服务的人有一套繁琐的流程。春满被安排试成衣、选款式、挑料子,最后才是测量尺寸。
整个过程持续了小半个钟头,赵华致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尤其是量尺寸的时候,他的目光跟随软尺在她身上一寸寸地移动。
春满被他看得不太淡定,偏偏为她量尺寸的女员工还调侃:“你先生一直陪着你,很有耐心哦。”
春满朝赵华致瞥了眼,小声纠正:“是挺有耐心的。不过还不是先生。”
等一切确认好,对方一行人收拾东西离开。赵华致感慨地发表了句言论:“没想到我这个做哥哥的,被妹妹赶在前头了。”
春满在翻那本旗袍店的宣传册,闻言,接道:“是啊。你是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恩?”赵华致在她旁边坐下,手环在她的腰上,一寸寸地挪。
春满被碰到痒痒肉,歪了歪身子:“我什么也没说。没说。”
赵华致视线追随着她翻宣传册的动作一起看,手上动作却没停,低声提醒:“别躲。刚刚就想这样做了,让我也帮你量一量尺寸。”
赵昭儿家里设计得很花心思,因为自己住,所以各个分区划分时没有保障私密性。算算时间赵昭儿他们也快聊完了,保不准有谁过来找他俩。
“你爸妈还在外面。”春满压着声提醒。
赵华致果真安分了很多,只是说:“你妈什么时间方便,也让我爸妈去提亲。”
春满竖起手里的硬壳宣传册挡在两人的脸中间,只有一双眼睛从上方露出来,闻言,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依稀能窥见几分顾虑。
“之后再说,先让你爸妈缓缓,把赵赵的事情解决了。”
春满和赵华致再回到客厅时, 谢宴迟已经走了。
赵昭儿乖乖巧巧地坐在邓婕妤旁边,听她小声嘱咐着什么,赵隆琛时不时插几句话。
注意到他们出来, 几个人循声望过来。
赵隆琛交代赵华致:“你留出和谢家吃饭的时间。”
“几号?”
“还没定。你提前准备着。”
赵华致点点头,没久留:“要下雨了, 我跟春满先回去。”
邓婕妤应了声好,整理脸上的愁容,笑着对春满说:“小满有空常来。今天家里事多,招待不周别见怪。”
春满跟邓婕妤客气了一番,跟赵华致一起离开。
厚重的乌云在积聚在天边,不知何时便会翻涌到这边。
春满坐在车里, 盯着那条交界线出神, 赵华致倾身过来帮自己系安全带,春满才堪堪回神,佯装平静地说:“谢谢。”
赵华致保持着和她面对面的姿势,没立刻坐回去, 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看透一般:“和谢家吃饭的时候, 你一起去。”
春满猛地抓住安全带, 有一瞬的心慌:“你们家的正事,我去不合适。你们自己解决就好。”
“没什么不合适。”赵华致深深地看她一眼,语气探究,“还是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玩玩, 没奔着结婚去。”
春满没办法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答案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但刚结束彼此磨合的试用期,如今他们的关系仍单薄, 现在聊这个话题太隆重,很容易弄巧成拙。
被赵华致紧盯着, 春满不得不给一个解释:“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可以。”
赵华致适才坐回主驾,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春满偏头盯着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街景,好像看到了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自己被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举过头顶放到肩膀上,容貌清丽的满郁牵着谢开阳的手,落后几步,时不时叮嘱男人当心一点,别把春满摔了。
画面如同泛黄的老照片,无故被蒙上了一层悲伤的滤镜。
春满眨了下眼睛,眼前的画面便消失了。
更清晰映入眼前的是那个暴雨夜,男人带着谢开阳钻进豪车,任由春满悲痛哭嚎,也只能看到越来越远的车尾灯。
那天在学姐的餐厅里,春满没见到谢揾,遗憾但也庆幸。
只是春满没想过,日后会以这样的关系和谢揾见面。
要去吗?
直到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缓缓停住,春满仍旧没给赵华致答复。
进到电梯,赵华致刷完门禁卡,春满也刷亮了自己楼层的按钮。
“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会儿。”
赵华致取消了八楼的按钮,见春满要说什么,他强势地表示:“让我陪你。”
春满因此没说什么。
春满说累是托词,她作息一向规律,除了偶尔几天和赵华致闹得狠了,睡眠不足,大多时候精神头儿都很好。
等回到家里,赵华致提议:“先吃点东西再睡?”
春满并没有拒绝。
在厨房的事上不用两个人操心,阿姨在他们动身回来的路上便做好了吃的,此刻收到赵华致的消息便把饭菜送来了春满家。
春满诧异赵华致这一番操作,说:“我到你那里吃也一样。”
“已经送下来了,吃吧。”赵华致没多解释。他其实敏锐地感知到,虽然在一起,春满对于个人空间的界限还是很清晰的,要回自己家休息而不去赵华致家,便说明基于他们目前的关系,她在自己家里更为放松。
吃饭也一样。
春满看上去什么也不在乎,其实并非心大。赵华致安排中的心思,她依稀能察觉到。正因为察觉到,才觉得这份迁就的分量太重了。
简单吃过饭,阿姨收拾厨余垃圾时,春满挪到了沙发上。
赵华致端着水果过来递给她,春满吃了两块后,才打开话茬:“小的时候,我爸妈感情挺好的,我爸对我也好。”
赵华致没说什么,在她旁边坐下。
“我记得有年冬天,他去隔壁城市出差,不顾距离给我买了一个棉花糖。只因为那个棉花糖造型很可爱,做成了一棵圣诞树的形状,他知道我一定喜欢,只是可惜带回来的路上,被意外挤扁了。”春满抬起一条腿,压到他腿上,然后往他的位置挪了一点,上半身斜斜地靠到他的身上。
明明是一些很开心的回忆,她讲述起来却觉得十分委屈,话语里不受控制地带上了哭腔:“他对我妈也很好。有一百块钱,会用90块给她买漂亮衣服,剩余的10块还要给她买巧克力。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变了,明明那么深的感情,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他们离婚后,我攒了好久的零用钱才凑够路费去找他,但是被警卫员拦在大院外。我看着他乘坐的车从面前开过,他连车窗都不降,他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谢开阳说,大人有他们的不得已,可……”春满的声音已经哽咽,赵华致揉了揉她的头发,春满将脸埋在赵华致肩膀里,哑着嗓子闷声道,“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好了,都过去了,不想见就不见。”赵华致见她久久不能自我和解,不放心地托住她的脸颊,打量她眼下的一片狼藉,心疼不已,“是我说错话了,以后都不让他见你。不哭了。”
春满仰了仰头,将眼泪憋回去,露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解释:“不想跟你说这些不开心的,但我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在状态。”
“我知道。”赵华致低头本能地亲了亲她的嘴角,说,“我之所以想带你一块,是觉得你也是我们家的一员,赵赵的终身大事,你也该到场见证。不是有意让你为难。”
春满低低地嗯了声,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如果到了不得不见面的地步,也是可以见的。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可能我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感情都集中在谢开阳身上,对爸爸这个角色的埋怨也好恨意也罢,都没有那么强烈。但这次就先不见了。”
赵华致察觉到她情绪好了很多,说了个轻松的话题:“你既然答应去领证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
“什么啊。”春满眼睛瞪大了些,坐直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哭笑不得。
赵华致一本正经:“我有录音为证,你想耍赖吗?”
春满递给他一个“你还好意思提录音”的眼神,说:“太着急了吧。现在不担心我们的婚姻不纯粹了?我说不准是图你家和谢家的关系,为了刺激我爸呢?”
赵华致抓住她的一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郑重道:“求之不得,你快点利用我。”
这人已经疯了。
春满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晚赵华致在春满这儿睡的,领证的话题被春满三两句话糊弄过后,赵华致便没再提。
谁知第二天一早,趁春满还在睡的时候,赵华致早早地起床,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
几乎是卡着春满起床的时间回来,赵华致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把新买的钻戒攥在掌心里焐热些,才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刚戴好,春满眼睫颤了下,似乎有苏醒的征兆,赵华致急忙撤手,装作没事人似的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铺。
春满翻了个身,合着眼皮摸索到他在哪里,窸窸窣窣地往他怀里蹭。
赵华致刚从外面回来,倒是换回了睡衣,但身上温度不比睡觉时,所以特意隔了段距离躺着,结果没躲掉,春满自己凑过来了。
“要起吗?”赵华致低声问。
春满摇摇头,开始犯懒:“不用上班。”
赵华致:“我得上班啊。”
春满哦了声,却不撒手,眼皮合着,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像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春满懒够了时间,双手已经从刚睡醒时乏力的状态恢复正常,她伸了个懒腰,微微攥起拳头,下一秒,猛地睁开眼,朝自己左手看去,先是掌心,然后翻过来看手背,无名指上套着一枚尺寸恰好合适的钻戒。
“赵华致,见鬼了。”春满把赵华致推醒,随后将左手伸到他脸前,让他看那枚钻戒,“你看!”
赵华致靠在床头,抬起自己的左手拉住她的,配合地仔细看了看,说:“是挺好看的。”
春满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不过男款戒指钻石是内嵌的,小小的一粒。
恍惚明白什么,春满推了下赵华致的肩膀:“有你这样求婚的吗?我还没答应呢。”
赵华致紧握住她的手,不给她摘下来的机会,随后轻轻一拉,让她趴在自己怀里,说:“那你现在答应。”
春满低头看着这枚简单却精致的戒指,迟迟移不开眼睛,故意不回答:“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赵华致将空着的手揽上她的腰,不安分地骚扰她:“答不答应?”
春满怕痒,当即腰肢一软,被挠出了清脆的笑声:“赵华致,有你这样的吗。”
赵华致动作仍不停,春满瞅准机会开始反击,找不到赵华致的弱点,春满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试,好一番折腾。
两人闹着闹着,春满被压在了床踏上,浑身疲惫乏力,投降认输:“我答应了。”
赵华致得逞,捉过她的两只手固定在身前,得寸进尺道:“那今天去领证。”
春满震惊于赵华致的冲动,问:“你不上班了?”
赵华致目光炯炯有神:“这件事重要。”
“色令智昏。”春满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从他身下挣开。频频失败后,春满兵出险招,冷不丁地说了句,“我家户口本好像真在我这里。”
赵华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趁这个时间,春满猛地推开赵华致,掀被下床,趿拉上拖鞋跑进卫生间,把门一锁。
靠在门上,春满摘下戒指仔细看了又看,嘴角不自知地翘起来,
“春满,宝贝,老婆……”赵华致守在门外一通混叫。
“春儿——”又一个新称呼出现,门板被里面的人拉开,春满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评价:“结结结结结,吃完饭就去行了吧。”
赵华致捧着她的脸颊突然凑上来亲了口,气得春满叫嚣:“牙膏沫!赵总,您是小孩儿吗?!”
春满答应领证的决定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被逼迫的, 在这充斥着赵华致捣乱的仓促时间里,春满极为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假设未来她一定会和赵华致结婚,那把这个节点提到现在又何妨。
又假设未来恋爱个两三年后他们发现彼此不合适要分手, 那更应该把这个节点提前了。
就让这份来自婚姻的责任为他们的感情添一层约束。
吃过早饭,春满被要求从衣柜里挑一件白色上衣换上, 然后由赵华致开车,踏上了去往民政局的道路。
在路上春满才记起翻一翻黄历,想看看今天这个日子吉不吉,赵华致注意到,打断她:“我找人算过了,大吉, 黄道吉日。”
春满斜他一眼, 也不知道信没信,但还是把手机锁屏。
反正都到这里,他说吉那就是吉。
“赵华致是不是疯了。”这是姜早早听春满说完她已经领证且为什么领证的经过后,爆出的第一句话。
从跟组状态解放出来的姜早早仿佛刚学会说话一般, 半晌才憋出第二句话:“你有点东西。”
姜早早上下打量着春满, 语气认真地说出第三句:“赵华致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此时两人正在餐厅吃饭, 只有她们两个人,没特意选包间。春满看姜早早一惊一乍的状态,着实有些后悔,该选个包间的。
“没你想的这么夸张, 算起来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春满说。
姜早早假意附和地点点头:“我严重怀疑赵华致属于那种能靠回忆过一辈子的人。你看他之前偷偷暗恋你这么多年,现在只相处了两三个月便领证也算是闪婚了吧。慢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就是你今后的免死金牌啊。”
春满已经不想搭理姜早早的脑洞了。
“话说他不会跟你签署了婚姻存续期间如果自己是过错方就净身出户的婚前协议吧。”
春满眨眼,说出一个令姜早早震惊的答案:“我们没签婚前协议。”
姜早早满头问号, 嘟囔了一句“赵华致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才认认真真给春满科普:“他这种身份,结婚大事不提前做好协议说明,你作为妻子会占他的股权,集团那些股东们要闹的。”
春满陡然坐直,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头到尾没听赵华致提过啊。
“情况很严重吗?”
姜早早说了句稍等,上网查找到相关法条给她看。
春满半知半解,但阅读理解能力是不错的。
不多时,她把姜早早的手机推回去,拿着自己的手机起身去打电话。
听春满表明来意,电话那头的赵华致表示:“不用担心,律师已经在拟定婚内协议了。”
他还说春满这边也需要清点个人资产,并请一位律师做见证。
春满一一记下,正事三两句话沟通完,好在双方思路明确,不至于乱了阵脚。
“赵华致,你真是太胡闹了。”临终挂断电话前,春满没忍住如是评价了句。
因为这个小插曲,春满再回到餐桌上情绪一直不高涨。
她一直认为赵华致是个很稳重的人,偶有的插科打诨时刻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剂,谁曾想这次如此我行我素。
“你要理解,有的人天生就是恋爱脑。”姜早早想了想,纠正道,“这样说不准确,赵华致可能不是恋爱脑,但他一定是恋春满脑。”
姜早早又一次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春满看,屏幕上显示着她和江鎏的聊天内容。
江鎏主动提起:“你朋友和我朋友已经领证了你知道吧?”
姜早早回:“已有耳闻。”
江鎏:“今天有财经媒体对他进行专访,他直接高调公开秀了一把婚戒。董事们听说后紧急开会,连老赵总都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赶过来,会议室刚吵完,办公室接着吵。你朋友是会下蛊吗,我那么大一个行事稳重的老板呢?”
春满看完把手机推回去时,扫见对话框里新弹出来一条:“看到他俩有个好结局,咱俩的梁子也该翻篇了吧。”
见和赵华致没有关系,春满及时收回了视线。
姜早早拿回手机,噼里啪啦编辑了句什么回过去,才收起手机。
见春满一直在看自己,姜早早心虚地调整了下坐姿:“刚才说到哪里了。哦,你不用太有压力。江鎏说话喜欢夸大,事情不严重。把协议补上就好了,只是赵华致这次行事太反常,大家比较吃惊。”
春满点点头,还在消化这件事。
赵华致今天下班比往常要晚,春满理解是工作量平白增多的缘故。阿姨做好了晚饭,她并没有先吃,在沙发上一直说再等等。
赵华致到家时,夜里十点钟。家里灯亮着,春满这次没有等睡着,抱着个流苏抱枕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也是巧,正播到赵华致的专访片段。
几个有关集团发展的问题后,记者用闲聊的语气问了个超出提纲的问题:“我发现赵总今天罕见地戴了首饰,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赵华致抬了抬手,状似不经意地向大家展示,随后笑眼温柔地说:“是婚戒。和太太今天刚领的证。”
记者诧异这展开,忙不迭地说恭喜,喜庆奉承的话不绝于耳。
春满表情全程纹丝不动,看完了整段谈话。她想记者出于对爆点话题的敏锐,应该还问了女方的身份信息等情况,只是最终没有报道出来。
专访结束,到了广告时间,春满叹了口气,坐直些活动了下僵硬的后背,才发现赵华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赵华致把衬衣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然后挽了挽袖口,以放松的状态在家中活动:“阿姨说你要等我回来再吃饭。”
“不怎么饿。”今天事多,春满就算饿了也吃不下去,她缓缓起身,准备去厨房热菜,“今天还顺利吗?”
赵华致堵住春满的去路,揽着她的胳膊,把人拥进怀里:“先抱一下。”
春满配合地回抱住他,不过没保持太久,打断道:“好了。我要去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