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么说，薄梦焰有种预感，自己又要在她面前袒露一部分隐秘了。
他抓着苹果，低声道：“你说。”
红照夜注视着他：“你的感知同步能力，是单向的吗？”
薄梦焰其实隐约猜到了她会问什么，但仍然没想到，她的问题会如此精准地命中核心。
对战凋零异种，第二次模拟时，红照夜就觉察到了问题。
第二次模拟，其他人的反应都和第一次模拟一模一样，但薄梦焰的反应不同。
第一次模拟他进入凋零体内，控制住了凋零，但没能把她救出去，自己也异变了。
第二次她的行动差不多，但薄梦焰没有像第一次时一样直接进入凋零体内，而是先尝试使用了触手。
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直接进去不行。
为什么第一次不知道而第二次知道了？因为他感知到第一次模拟的存在。
这是红照夜的推测。
而之后几次模拟，她又从多处细节印证了这个猜测。
薄梦焰看着红照夜的眼睛，回答道：“我用感知同步污染你的时候，它的确是单向，只有你能看到我，我看不到你。但是当你所带来的污染程度大于我时，它就反过来对我起作用了。”
有那么两秒钟，红照夜没搞清楚他的意思。
“我……污染你？”红照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一双白皙修长的人类的手。
她皱起眉：“那你被我污染了吗？”
薄梦焰说：“没有。我当时只是感觉到了那种污染的存在，然后被动承受了同步你的感知——那感知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很奇怪。”
薄梦焰虽然好奇，但没有问红照夜她当时到底使用了什么异能。
红照夜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睛，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抬眼，问薄梦焰：“你有多少异能？”
薄梦焰怔了怔，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玩家面板，看着异能那一行展开后的密密列表，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在那些感知中，他使用过其中一些，估计就是因为这样，被她发现了。
列表里面所有的异能，他现在只要使用，都有可能造成异化值上升，因为除了他升级觉醒的，这些异能都是从异种身上获取的。他现在都是能不用就不用。
“挺多的。”犹豫了一下，薄梦焰说。
红照夜的神色没有意外：“按照你的经验，如果一个异能自带高强度污染，是什么原因？”
按照他的经验？
薄梦焰叹道：“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那么答案就是，那个异能来自具有超强污染的异种。”
红照夜看着【死亡模拟器】这个异能。从她有限的模糊记忆——她甚至不太确定那是记忆——来看，萨湫往她或者说1号实验体身上种植的异能都来源于其他玩家，所以当时伊米尔公司小队的几个异能她也有。
或许……不只来源于玩家吧。
红照夜觉得，【死亡模拟器】或许不能常用。
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受她控制，这是被动触发的异能，除非她不管面对什么副本什么领域什么异种都能百分百保证不陷入死境。
“接下来几天，”红照夜想了想，对薄梦焰说，“我自己去刷一些B级和A级副本，以我现在的情况对付S级异种还是吃力，必须升级才行。”
副本单刷才能利益最大化，就不带薄梦焰了。
薄梦焰笑了笑：“好，那我给你看家？”
红照夜缓缓道：“要不，你……修整一下花园，打扫一下泳池，再给别墅做个大扫除？”
“……”薄梦焰环顾一圈，说道，“也行。”
红照夜把苹果吃完，回客厅对着资料卡列副本清单。
薄梦焰没有打扰她，换了身装束，悄无声息地拖地、擦窗户、擦各种台面。
红照夜出门，先进了几个B级副本找感觉。
等到天黑回家，她发现，薄梦焰还准备了饭菜等她。
“回来了？”薄梦焰笑道，“看来我时间卡得刚好，来吃饭吧。”
红照夜恍惚了一瞬。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司机接她放学回家，爸爸妈妈喊她吃饭。
不过，爸爸妈妈日理万机，不会亲自下厨，都是专门请人在家做饭。
而薄梦焰……
红照夜走进餐桌一看，就看出来了，是饕餮雅宴的菜。
薄梦焰神情自若：“上次菜单上还有不少我感兴趣的菜没点，这次都点了。”
“饕餮雅宴还开业？”红照夜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
“嗯，”薄梦焰说，“还开着，还没到人类大规模感知异种存在的时候。”

第54章 “如果你愿意加入自然之域，我可以帮你去救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思索了【死亡模拟器】的由来, 红照夜在梦境中，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水池里。
她看到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也看到了水池边的萨湫, 萨湫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萨湫拍拍手掌, 便有人推来一个笼子, 笼子上盖着黑色的绒布, 萨湫把绒布掀开，露出里面关押的异种——正是在模拟中, 薄梦焰异变的样子。
看到他的刹那，红照夜立即意识到这是梦。
她醒了过来。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看时间却还早, 才不到七点。
红照夜坐了起来，翻看资料卡。
从A级副本第一次出现, 到今天，不过一个星期左右, 999777世界已经冒出了三十多个A级副本, 以平均每天四五个的速度增加。
相比较来说，S级较少, 只有四天前增加了一个S级副本，还是在大洋彼岸的国外，不在韶国境内；两天前增加了一个S级领域, 似乎还在同步叠加中, 所以尚未给出确切地点。
红照夜把今天新增的A级副本加入清单。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资料卡】最新更新了一个条目。
【完全侵入进程：86.46%】
更详细的介绍说明, 所谓的“完全侵入进程”，是综合了所有世界的总侵入进程。
至于世界被完全侵入后会发生什么，介绍里没说。
论坛的玩家们也在激烈的讨论着。
有的人绝望得快要疯了。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升级成神吗？那是从游戏出现到现在都没有人完成的事情，就是一个神话。
有的人则还保持着一定的乐观，尤其是薄梦焰的情况正被论坛反复讨论。
之前薄梦焰的异化值有波动这件事已经被玩家们注意到了，但整体来说，虽然有波动，也只是小范围的波动，并且最终异化值还是持续上升的。
然而就在一个星期前，伴随着S级异种凋零被清除，薄梦焰的异化值突然下降了，而且是下降了整整9%！
他在异化榜排名的也掉到了第六位，这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情况。
玩家们都在猜测，是不是薄梦焰或者他身边的人掌握了能够净化污染的异能。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红照夜。
红照夜：“……”
我还真没有。
因为种种迹象都说明这个游戏快要迎来终点，玩家们在焦灼的情绪中，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都将目光和希望放在了近期冒出来的红照夜身上。
有些猜测，让红照夜本人都觉得，是想得有点多了。
她关闭论坛，调整了一下之前就做好的计划，把一个今天新出又正好在附近的A级副本增添到她今日清单上。
洗漱下楼时，薄梦焰刚买了早饭回来。
红照夜注意到，院落和花园的杂草都被修整过了。在夏日阳光下，显出一种井然有序的生机勃勃。
薄梦焰笑眯眯道：“早上好啊。”
红照夜点点头：“早。”
薄梦焰买了好几种类型的早餐，问她想吃哪个。
红照夜指了指生煎和豆浆。
薄梦焰打开给她。
吃早饭的时候，红照夜往外看了一眼，想起来：“南恕和九珂，好像很久没出现了。”
薄梦焰想了想说：“是的，最后看到他们的痕迹，是杀死凋零之后那面飞走的直播银镜。不过他们本来就行踪不定，想一出是一出，现在说不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还有白洲，”红照夜说，“他进了凋零领域，你当时注意到世界公告没？”
不过后来也没动静了。
薄梦焰点了点头，神情微沉：“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别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但是他的那个组织，自然之域，不是很厉害么？”至少论坛上，红照夜没看到对白洲太过负面的评价，说得最多的，是自然之域很强，招收成员的要求很高。
薄梦焰没有瞒她：“之前白洲想招揽我加入自然之域，自然之域是目前最强的组织，也是进入S级副本和领域最频繁的组织。我想，加入自然之域后，就能和不少高等级玩家组成小队去杀S级异种，对我的情况有利，就心动了。白洲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和他一起通关一个S级副本，说要考察我的情况，我同意了。”
他停顿了一下。
红照夜问：“然后呢？”
薄梦焰冷笑了一声：“结果在S级副本里，他想杀我，而且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红照夜：“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薄梦焰说，“他其实很神秘，我此前从来没有和他接触过。无冤无仇……只能说他有病。”
红照夜想起他之前说，权柄级没一个正常人。
仔细想想，她目前为止遇到的权柄级，确实如此。
吃完早餐，红照夜出门，前往今天要刷的副本。
红照夜刚抵达被灰色雾霭笼罩的公园，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陆丞，她堂弟。
静静等候手机铃声响了十几秒，红照夜才按下接听键。
陆丞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来：“姐！救命啊！救救我们！”
叔叔婶婶的声音在背景里，隐隐约约的，听不太真切。陆丞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哽咽着说：“姐，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带同学去你家，我错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不认识其他人，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我在做噩梦……”
红照夜冷漠地打断他：“说重点。”
陆丞嗓音嘶哑，哭得一抽一抽的：“姐……S级领域你知道吗？我们被它缠上了。姐——我好饿啊！”
红照夜心中一动，想到之前增加的S级领域的名字。
——【饥饿】。
论坛有它的信息，因为它也属于死亡级领域。从薄梦焰那里，她也听说过这个领域，它对他造成了3.7%的异化值上升。
红照夜看了眼自己的等级，回想到之前杀凋零那么艰难，以及按照论坛总结的信息和薄梦焰发布的攻略贴来看，这个领域不属于立即致人死地的那种。
电话那头，陆丞还在求她救命。
似乎是见她迟迟没有答复，叔叔抢过了陆丞的手机，按捺住焦急和恼怒，语气生硬地说：“小夜，听丞丞说，他之前在你家见你和一个男人对付过那种东西，叔叔婶婶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我知道你对你父母公司的事心怀芥蒂，但当时你太小了，难道这公司不交到自家人手上，要拱手让给别人吗？你现在也大了，你父母之前打算留给你的股份，我可以拟合同把该还的还给你……”
红照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她慢悠悠地说：“叔叔，我现在不方便过去救你们，需要你们自己坚持一段时间。”
“要多久？”
“三四五六天吧。”
不等对面再说什么，红照夜留下一句忠告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你们一定要忍住，不要乱吃东西啊。不然我就救不了你们啦。”
挂断电话，红照夜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电话打到一半，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男人黑衣白发，抱着只玩偶猫，跟抱着真猫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它的毛，紫色的瞳子却一直盯着红照夜。
看到红照夜的目光，白洲微微地笑了一下：“你的亲人陷入大麻烦了，饥饿领域非常危险，他们作为新人玩家，也坚持不了五六天那么久。不过，如果你愿意加入自然之域，我可以帮你去救他们。”
红照夜脸上没有出现白洲期望的动容，她只轻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相信他们能坚持住。”
白洲：“……”

白洲捏了捏手里的玩偶, 面无表情地看着红照夜走进A级副本。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暂，但他看清楚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没有亲人, 没有朋友，没有软肋。她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在凋零领域受到冲击和污染而混乱的精神，只睡了一觉就完全恢复了。
她无意拯救世界。她不关心人类。她以自己为中心行事。
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很难。
而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就说错了。
真是可惜。
【欢迎玩家进入[废弃公园]副本】
【副本评级：A】
【污染指数：★★★★】
【基础异种数量：56（D级）, 33（C级）, 18（B级），3（A级）】
【隐藏异种数量：1（A级）】
【基础通关方式：清除公园所有基础异种以及转化异种】
【终极通关方式：清除公园所有基础异种、转化异种以及隐藏异种】
废弃公园？
看到副本信息, 红照夜心想，这里分明是盛安市风景最好的公园，有山有湖有树, 早中晚都有人来锻炼、野餐、拍照、带小孩。
不过这个副本生成已经三四天了，最早被卷入其中的人, 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出去的。B级副本的新人玩家生存率就低得可怜了，A级情况应该更糟糕。
副本里静悄悄的。
浓雾只笼罩了公园边缘, 形成了一道雾墙, 里面是没有雾的。
【距离副本开始还有3分钟】
红照夜看到系统弹出的提示。
有些副本是一有人进去，副本就会启动, 有些则需要一点时间。在等待副本开始的时间中，如果玩家有其他队友，可以及时加入, 也有可能会遇到从其他世界进入该副本的队伍。
红照夜不希望有其他队伍, 因为多一个玩家进副本，就等于多一个人来分她的经验值和银币。
能否遇到其他队伍不是她能决定的, 除此之外，红照夜留意了身后，不知道白洲会不会跟进来，不过同样，这也不受她控制。
红照夜只能放平心态，观察四周，先大致摸清楚这个副本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记忆里这个在盛安市的公园景致非常好，公园管理方兢兢业业，永远有人及时清扫垃圾。
然而现在红照夜触目所及，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脏污和废弃物，塑料袋、报纸、衣物、食物……上面都沾染着奇奇怪怪的粘液。
周围的树也东倒西歪，而且树叶上都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痕迹，好像被什么虫子蚕食了。
原本清澈的湖水，这时水面漂浮厚厚一层腥臭鱼尸体，还有辨认不出是什么的一团一团的泥污一样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不太好闻的气味。
地面原本铺的整齐砖石全部都翘了起来，满布裂纹，迸出了很多碎石，红昭夜走在路上，只觉得面目全非。
因为副本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没有异种出现。
也没有之前副本运行时遗留下的玩家或者异种的尸体。
之前的副本也都是这样的，一次副本结束之后，如果玩家没有终极通关的话，副本似乎会把人类和异种的尸体都吞掉，一丝不剩。不过其他的东西会留下。
红照夜看到了被风吹得挂到了树上的野餐布，上面满是血渍；不远处有一只掉落的鞋；还有人丢了钱包。
红照夜把钱包捡起来，看到里面夹的是完全陌生的货币。应该不是她世界的人留下的。
忽然，红照夜眼神一凝，看到就在她旁边有一条半埋在泥土里的项圈，和1号实验体的项圈样子非常像，编号好像也是“1”。
红照夜把它从泥地里扒拉了出来。
看清楚它的整体后，和1号实验体项圈的差别就出现了，这个项圈的信息没有刻在内侧，而是之前刻在了编号两边。
【自然界限，1号，萨湫】
萨湫？这不是伊米尔公司那个追杀她的首席么？红照夜之前通过【捕食之网】接触了伊米尔公司的仪器，看到了有关1号实验体的实验日志，其中大多有萨湫的签名。
她以前也是实验体？
自然界限是什么？和……自然之域，有关系吗？
红照夜站了起来，沉吟两秒，把这个项圈收好。
【废弃公园】这个副本，资料卡没有给出详细的信息，论坛上也基本没有资料。游戏副本太多了，S级副本都很难个个找到有用的信息，更别提A级。
【距离副本开始还有2秒】
时间眨眼即逝。
红照夜心中默然叹息一声。
因为她看到了系统刷出的信息。
【世界公告：玩家红照夜、凯斯、寸泽、邬罔、商一雯、姜发条、夏无双、顾七进入废弃公园（A级）副本】
怕什么来什么。
红照夜看着这一串长长的名字，心想早知道换条路走，先把游乐园的那个A级副本刷了。
而且看了眼这几个人的主页，其中六人是非常分明的两支小队，前三位隶属【一个岛】组织，后三位则是来自【绝对冷静】。最后那个顾七，则从属于一个红照夜没什么印象的组织，不过他等级并不低，是7级大祭司。
再看副本信息给出的异种数量。
红照夜油然生出了僧多粥少的危机感。

副本正式开始, 公园里的异种也开始活动了。
红照夜首先注意到湖里的动静。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鼓动，突破湖面上那层厚厚的垃圾，被淤泥包裹着的怪物慢慢向岸上爬行。
除了满地的垃圾之外, 这座公园的地形地貌均有变化，还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建筑碎片，已经不是红照夜熟知的公园，保险起见, 红照夜没有乱走动。
通关这个副本唯一的方式就是杀死所有的异种, 所以她直接走向最先有动静也是最显眼的异种——从湖里爬出来的那种淤泥怪。
走近一看, 这是一个 C级异种。有一种出乎红照夜意料的弹性……
红照夜刚刚靠近，它就像一尾鱼猛地弹跳了起来, 直拍红照夜面门！它身上腥臭淤泥带着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落，几乎要甩到红照夜脸上，红照夜及时开了能量盾, 紧接着挥刀砍向它！
那异种好像没骨头，在刀下一滑, 扭身落到旁边。
头部的位置，掩在淤泥下的一双略显畸形的眼睛看向红照夜, 隐隐包含着“得意”“嘲讽”等情绪。
红照夜继续用刀挥砍, 这异种身段灵活，几次滑开, 眼睛里的情绪更甚，还发出了咕噜噜的笑声。
自从被卷入游戏，红照夜进过的副本见过的异种多了去了, 面对它的“嘲笑”, 她心中毫无波澜。
就在它再一次从她刀下躲过去时，红照夜微微一笑, 闪身堵住它去路，下一瞬，炽烈火焰将它包裹。
C级异种本能地想跳回湖里，忍受着火焰的灼烧，拧身回头，才猛地发现，在和红照夜玩“你的刀砍不到我”的游戏时，不知不觉，它已经离湖很远，一时半会儿是蹦不回去了。
【你杀死了C级异种泥秽，获得1000经验值，1000银币】
湖水中，数十只泥秽四面八方地爬出去，留下身后逶迤的污秽痕迹。
红照夜已经摸清楚了这种异种的情况——弹跳力很强，非常灵活，表面有一层淤泥，淤泥下的身体上覆盖有鱼一样的鳞片，身体里流的不是血液，而是污臭的泥水，同时，不管是外层的淤泥还是身体里流动的泥水，都具有一定的腐蚀和污染。
以及，红照夜认为“泥秽”这类异种散发出的臭味，应当也算是一种攻击，太可惜了，能量盾为什么不能阻挡住这种气味！
总而言之，对于现在的红照夜来说，泥秽不难对付。
看着从湖里爬出来的泥秽，红照夜用一种“赶海”的心态迎上去，各种异能交替使用，轻轻松松杀了一批。
只是C级异种终究只能算小菜。
正餐在哪儿呢？
除了湖里这点动静，公园里别的地方仍然非常安静。
红照夜又杀了一只泥秽，按照副本信息说的，这个副本里有33个C级异种，她现在已经杀了七个。
还有四只，爬远了。
剩下的好像还没出来。
一边朝另一只泥秽走去，红照夜一边思忖，这个副本是不是和群魔之舞一样，异种会一轮一轮出现？然而系统信息并没有给出相关提示。
就在这时，她脚下的地面一震。
红照夜顿足。
公园小湖的对岸，有几个人跑出了树荫，在湖边停下喘气。
是三个男人。
地面又震了一下。
两次震动都不算强烈，但红照夜还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的左手边，被花草树木遮蔽的建筑废墟后，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来。刚才有只泥秽爬到了那后面。
红照夜听到废墟后传来声音，女孩惊喜地说：“我杀死它了！”
没来得及看到废墟背后的情况，公园再次震动。
这次震动仍然称不上强烈，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震动之后，整个公园的地面都倾斜起来。
倾斜幅度巨大。
假如把公园看作一个平面，短短几秒钟，这个平面就倾斜了将近九十度。原本站在地面上，一眨眼，红照夜弹出的爪子紧紧嵌进泥土中，整个人跟吊在了悬崖上似的。
变故发生时，红照夜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个女孩一声短促的尖叫，但很快停止，也再没有其他动静。
而原先她对面，站在湖边的那三个男人猝不及防，有两个掉进了湖里。岸上的那个抓住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不知所踪。
红照夜的情况并不乐观。
混合着脏污和淤泥的水溅到她身上。
她的前方，湖水瀑布一样往下倾涌。让她觉得最不妙的是，湖水上方有一层黑色黏稠包裹着鱼尸的液体，流动速度缓慢，而且违反基本物理规则……准确来说，它不是在“流动”，而是在扩展。
那不是单纯的液体，那是一个活物。
湖水瀑布兜头浇下，红照夜开了极光能量盾，在不怎么清晰的视野里，看到那东西越来越靠近，她眯眼，看到了它的血条。
【数据具显】下，它的数据信息更加详细。
这是A级异种。
这种情况下，没有搞清楚它的具体能力，红照夜不是很想和它直接对上。
她收起爪子，整个人往下坠去，有效拉开了和A级异种的距离。
然后红照夜使用飞行异能，背后生出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翅膀，让她悬浮在半空。说是飞行异能，目前也确实能带动她飞一截距离，但速度和灵活程度都乏善可陈。
红照夜找了棵还算粗壮的树，停留在树干上，思忖眼前的局面。
颈后一痛。
红照夜一愣，有什么东西攻击了她，但不严重，生命值下降不多。
她伸手到颈后，抓到一只拳头大小的绿色甲虫，D级异种……
它个头虽然挺大，但非常轻，跟纸做的一样。红照夜想捏死它，它也的确被一捏就瘪了，然而没有死，也没有流血，似乎它本身就是又轻又脆又空又软。
不过毕竟D级异种，再怎么样，在红照夜手里还是很快就死了。给红照夜贡献了一点经验值和银币。
有黑色的水流痕迹顺淌而下。
红照夜抬头，看到那A级异种又接近了。
她沉吟两秒，决定试试在凋零领域升6级时觉醒的新异能。新异能叫作【光照】，根据异能描述来看，这个异能跟X光似的，能照出生物的深层次形态和信息。红照夜当时对凋零试过，显示凋零等级过高，无法使用【光照】查看，也对泥尘体和当时领域里的其他异种试过，但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可能是因为凋零里的异种成分太单一了，而那种红色血滴丝线又属于S级异种，她也看不到，也就错失了关键信息。
但这只是个A级副本。
红照夜看着缓缓延伸过来的那个A级异种，做好撤退和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使用【光照】。
下一刻，竖起的地面又震了一下。
红照夜心里咯噔一声。
还没能看出那延展过来的异种的具体结构，地面便开始旋转，巨大的力量一甩，红照夜跟在滚筒洗衣机里一样，被甩得飞了出去。
周围歪七扭八的树木从她身边擦撞过去，红照夜连续用了几个异能，才勉强稳住身形。
突然，在她不远处，有人大叫了一声，从“高空”坠楼掉了下去。
红照夜往下一看，男人摔在了一座雕像上。那雕像是一家三口手牵手，原本应该和蔼温馨的场景，却因雕像上黏了太多黑色的、类似海胆的活物而变得怪异危险。
红照夜看到了那雕像上浮现的血条和字样。
那男人摔得不轻，痛吟着挣扎爬起……没爬起来。
那些“海胆”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血肉。

第57章 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
一家三口的雕像坐落在喷泉水池当中, 不过这时水池里面已经没有水了。这个雕像和水池不属于红照夜所在的世界，但它们周边生长的郁金香花属于。
掉落在雕像上的男人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背部变成了一片黏稠的黑色, 被海胆勾得拉出密密细丝。
就在他准备远离雕像时，地面猛地一晃！
他又摔回去了。
男人又痛又怒地大叫一声，一拳锤在雕像上。
雕像纹丝不动。
不过红照夜看到，他这一拳下去, 雕像的生命值还是掉了一点的, 说明那拳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