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王爷站起来了by笑佳人
笑佳人  发于:2025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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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习惯了黑暗,王妃的面容模糊,但赵璲看清了她眼眸中故意拧着他的顽劣。
忽地,他掐着王妃的腰将她一个反转,让她面朝外结结实实地撞入他怀。
姚黄:“……”
赵璲低首,在王妃的耳边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去帮她宽衣。
庆王府。
新房里燃着喜烛,庆王扣住郑元贞想要遮掩的双手,就着烛光细细地打量他肖想了好几年的表妹。
郑元贞面红如霞,无论平时如何端庄矜持,在这样的时刻,她都只是一个头回被夫君打量的新娘。
七分羞三分恼,郑元贞闭着眼睛道:“表哥,你别欺负人。”
别把她当他身边的那些通房。
庆王笑了,眼里带着温柔:“姑母没安排嬷嬷教你吗,新婚夜就该这般,哪里算欺负?”
郑元贞挣脱不开他的双手,只能偏过头。
庆王亲了亲她的耳朵,道:“放心,我把那些通房都散出去了,只留了一个在你不舒服的时候伺候。”
郑元贞心头一软,母亲养了面首,父亲身边也有通房小妾,她很清楚男人们虽然好色却并不会将那些妾室通房当回事,除了真遇到极其偏爱的。庆王能遣散那么多通房,说明他很看重自己,也说明那些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个消遣。
可是紧接着,郑元贞又想到了惠王,在母亲要撮合她与惠王时,除了惠王那些明面上的优势,母亲还特意说了,惠王自幼孤僻,身边只让青霭、飞泉近身伺候起居,杜贵妃安排过几次貌美妖娆的通房宫女,惠王都拒了。
惠王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却并非泥性子,他不想要不想做的,杜贵妃也奈何不了。
不过,与其嫁一个一心一意的残疾王爷,郑元贞宁可嫁一个虽然风流却最看重她这个正妻的正常王爷。柔妃、庆王都想要那个位置,她也想,只要庆王办好每一件皇上交给他的差事,再由她与柔妃、母亲内外协助,夫妻俩一定能达成所愿。
所以,在庆王终于松开手后,郑元贞主动抱了上去。
不提那些,庆王本身亦是个俊美的王爷,他有惠王眼中没有的热烈情意,更有一双结实有力的长腿。
大婚次日,新婚夫妇要给父母敬茶,同时与夫家其他至亲见礼。
惠王夫妻作为庆王夫妻的二哥二嫂,今日也得进宫,而且还得比新婚小两口早到,不然就是失礼了。
赵璲记着此事,昨晚虽然尝了新鲜却并没有闹腾太久,清晨醒来时顺便叫醒王妃,问她:“有给庆王妃准备见面礼吗?”
姚黄揉揉眼睛,躲被窝里打个哈欠再冒出来,道:“柳嬷嬷早帮我预备好了,去首饰铺子打的一支玉镯,花了一百多两呢。”
姚黄算是看明白了,当王爷王妃虽然爵禄多,但平时的人情走动礼钱礼物也得符合他们尊贵的身份,不然就要被人嘲笑吝啬寒酸。所以姚黄再舍不得也得按照王府的做派给庆王夫妻送六百两的礼金,再给新弟妹准备一份体面的见面礼。
赵璲:“嗯,还要梳妆,早些起来吧。”
姚黄便跟着爬了起来,往外抬腿时,只觉得膝盖上面那一截腿又酸又僵,顿时后悔昨晚她不该心疼惠王爷,不该瞎配合。
自己不舒服,姚黄从后面拧了一下惠王爷。
赵璲毫无准备,回头一看,就对上了王妃绯红的脸颊,一双黑眸又羞又媚又凶地瞪着他。
赵璲隐约猜出王妃发怒的缘由,转过来道:“我叫青霭了。”
分头洗漱,吃过早饭后,夫妻俩便进宫去了。
中宫这边,除了帝后几位妃子,康王也在,没带侧妃,却把三个孩子都带来了,五岁的小世子正在永昌帝身边答话。
姚黄推着惠王爷进来后,三个孩子被康王提醒着,乖乖地喊二叔二婶。
姚黄笑着应下,脑袋里冒出大年初一的三份压岁钱,还不知道皇家子孙的压岁钱是什么行情。
杜贵妃看看姚黄红润的脸蛋,用期待的语气问:“黄黄嫁过来也满四个月了,可有了好消息?我可一直盼着呢,省着总羡慕贤妃姐姐那边热热闹闹的。”
姚黄羞涩地低下头:“知道母妃盼着这个,我每个月都要叫府里的郎中来请好几次脉,郎中前几日还劝我平常心对待,说越是压力大越难怀上,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每每想到母妃期许关切的眼神,就不忍心一次次叫您失望。”
杜贵妃:“……”
她下意识地看向永昌帝,就见永昌帝果然朝她看来了,眼神颇为不悦。
杜贵妃急着替自己澄清,对姚黄道:“瞧你这孩子,心事这么重做什么,我也只今日才问了问。”
姚黄脸色微变,躲在惠王爷的轮椅后,将头垂得更低了:“是,儿媳多虑了。”
永昌帝还能不了解杜贵妃?
十几岁的杜贵妃就喜欢事事争先且仗势欺人,但贵妃是他的表妹且容貌艳丽,偶尔耍耍小性还显得娇蛮可爱,只是到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他很难再欣赏贵妃这份延续至今的“娇蛮”,尤其是她针对老二夫妻时。
新婚四个月就催老二媳妇生孩子,贵妃进宫十多年才诞下二公主,他有催过吗?
周皇后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稍顷,庆王夫妻来了,庆王俊美挺拔如芝兰玉树,郑元贞清丽端庄,好一对儿养眼的璧人。
永昌帝隐晦地看了眼自家老二。
外甥女一出生,长公主就跟他说过,一定要在皇子里面给外甥女找个夫君,因为天底下只有皇子才配得上长公主的郡主女儿。永昌帝理解长公主的骄傲,也愿意跟长公主亲上加亲。
老大商议婚事时外甥女还太小,长公主看上文武双全、年龄相近的老二就成了顺理成章。老二出事后,长公主跑来哭诉为难,既心疼老二又心疼爱女,弄得永昌帝跟着头疼,毕竟元贞也是他当公主疼爱长大的外甥女。
他让温柔慈爱的周皇后去问老二的意愿,如果老二坚持,他会站在儿子这边。
周皇后回来后,说老二无意耽误表妹的婚事。
再后来,老三亲自跟他求娶表妹,说他早已心仪表妹多年,再加上长公主的软磨硬泡,永昌帝便同意让外甥女参加遴选王妃的选秀。那也是永昌帝给老二的最后机会,他说了让老二随便选,选外甥女都行,未料……
做这些考虑时,老二还闭门不出,永昌帝也尽量做到公允了,今日老二带着他出自百户之家的王妃来看弟弟与他曾经的未婚妻成双成对,永昌帝便有些尴尬,好像他先前对老二的恩宠都是装装样子。
无论养母关心他的子嗣,还是别人如何暗中窥视,赵璲始终垂着眼,除非需要他回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永昌帝只能笑着接受老三夫妻的敬茶。
敬茶结束,庆王带着郑元贞来给兄长们见礼。
移步到惠王夫妻这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当着永昌帝的面,庆王露出一种愧疚的神情,有些难以启齿地让郑元贞唤人。
郑元贞也是类似的惭愧。
赵璲刚要应,坐在旁边的王妃抢先开口了,手里托着一支玉镯,尴尬道:“三弟三弟妹给大哥见礼时还喜气洋洋的,到了我们这边却都垮了脸,莫非是嫌我预备的见面礼寒酸了?”
赵璲:“……”

人有七情六欲,继而牵连出各种恩怨纠葛。
姚家就四口人,日子和和睦睦,但长寿巷远近的街坊发生过无数次争吵干架,姚黄亲眼见过把怒气委屈表现出来的横眉竖眼,也见过明明占了便宜还要哭惨的装模作样,亲耳听过破口大骂张嘴就来的污言秽语,也听过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就郑元贞与皇家两兄弟的婚约,姚黄相信她是在场众人里最后才知悉的那个。
不提去年,光从今年选秀确定三位王妃人选时算起,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庆王、郑元贞真觉得愧对惠王,那就各过各的别折腾出这段姻缘,敢折腾,便证明他们早把残疾的二哥表哥甩到了一边,只管自己快活。
让姚黄说,郑元贞那样的家世,不想嫁给残腿的惠王乃是人之常情,既然有本事悔婚且让永昌帝同意她嫁给庆王,惠王也没哭没闹,郑元贞、庆王真的不用再特意装这一场,大大方方喜气洋洋地做他们的新婚夫妻,彼此都体面。
可两口子非要在惠王爷面前摆出这幅惭愧样,到底图什么啊,图让残了双腿配合成全他们的惠王爷知道他们不是故意要在他的伤口撒盐,还是图让永昌帝看到虽然他们做了稍微对不起惠王的事但他们并非没有良心?
人家康王要表现长兄关怀好歹真出了推轮椅的苦力,庆王夫妻却是一边给二哥二嫂添堵一边想让父皇夸他俩还算有脸有皮?
这种憋屈,惠王爷能忍,姚黄忍不了!
反正永昌帝等人不知道她早已知情,杜贵妃二公主也没傻到将她们刺她的那些话嚷嚷出来,姚黄就借见面礼点破庆王、郑元贞的虚伪,愧疚个屁,房都圆了还装什么好弟弟好表妹!
庆王、郑元贞根本还没往姚黄这边看,全都留意着惠王爷可能会有的反应,冷不丁对上姚黄举起来的那支玉镯,听见那过于荒谬的猜测,夫妻俩同时僵住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怔,这时,杜贵妃反应很快,“好心”地开口替庆王、郑元贞解起围来:“黄黄胡说什么呢,你三弟三弟妹是心疼惠王的腿,触景伤情了,跟你的见面礼没关系。”
周皇后眼角微抽,刘贤妃暗暗咬住内唇,沈柔妃恨得要死,却明白此时她说什么都是越抹越黑。
永昌帝有些头疼。
姚黄顺着杜贵妃的话给庆王夫妻台阶,笑道:“这样啊,那你们就更不用难受了,王爷的腿虽然伤了,这伤却换来了大齐边军将乌国铁骑击得一败涂地,换来了边关军民的太平与父皇的高枕无忧,所以王爷这伤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荣耀,你们该引以为傲才是。”
永昌帝头不疼了,且胸口腾起一股豪情,只觉得二儿媳歪打正着一番话夸到了他的心坎上!
郑元贞羞愧地道:“二嫂说的是。”
庆王看看她强掩难堪的侧脸,再去看那位已经从忐忑不安换成美眸含笑的二嫂,竟仿佛看到了两支并排摆在一起的玉镯,一支光泽暗淡,一支熠熠生辉。
跟着,二嫂伸手握住表妹的手腕,笑着将那支绿玉镯子套了上去:“不说那些了,二嫂祝你跟三弟婚后恩爱,和和美美。”
一握一套,二嫂的双手将表妹纤细的手夹在了中间,而庆王看得分明,二嫂那双手又白又腻,竟比表妹的手还要动人。
姚黄送出见面礼就收回了手。
郑元贞微微屈膝道谢。
庆王适时地带着她走开了。
见礼结束,庆王夫妻要去柔妃宫里说娘仨的贴己话,康王要去当差,三个孩子要去贤妃那边玩一会儿,姚黄懒得去杜贵妃那里违心应酬,径自推着自家王爷出宫。
上了马车,姚黄照旧蹲在惠王爷的轮椅一侧帮他固定,以防马车突然刹车时轮椅朝前滚动。
固定好了,姚黄坐回侧位,抬头后发现惠王爷在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姚黄突然没了底,她在中宫的那一通话是痛快了,却不知道惠王爷对郑元贞究竟是什么态度,万一傻王爷是为了表妹称心如意才甘愿成全她与庆王,实则心中余情未了,并不想表妹在众人面前难堪……
看出王妃眼中渐渐明显的顾虑,赵璲问:“我与庆王妃曾有过口头婚约,你可知晓?”
他记得大婚第二天他与王妃进宫敬茶,移步到翊坤宫后,贵妃故意跟王妃提起他曾有过另一门好姻缘,奚落王妃占了他腿残被人毁约才做得正妃的便宜。
被人毁约是事实,至于王妃是倒霉还是占了便宜,那是她才能评断的。
出宫路上王妃瞧着闷闷不乐,赵璲有心开解,结果王妃怕的是因为家世与小名连累他颜面受损,赵璲那些开解就没能说出口,而后她快快活活地做着他的王妃,赵璲更没机会重提旧事。
刚刚王妃拿见面礼理解庆王夫妻的愧色,赵璲竟也看不出她是真那么想,还是装糊涂故意曲解。
姚黄:“……”
她低下头,小声道:“知道,敬茶那天二公主就跟我说了,她没安好心眼,我才不想为过去的事跟王爷拈酸。”
赵璲看着王妃无意识攥在一起的手指,道:“不必拈酸,我与庆王妃没有任何私交,除了宫宴见面她会唤我们表哥,我与她也没有任何交谈。”
姚黄偷偷瞄他两眼,纯粹出于好奇地问:“既然这样,当初王爷为何会答应这门婚事?”
赵璲垂眸,道:“当时妻子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贵妃问我的意思,我回的是随父皇母妃做主。”
姚黄莫名来了气:“男娶女嫁,夫妻可是要打一辈子交道的人,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喜欢了才娶,不喜欢便拒绝,贵妃假惺惺的,难道父皇也会逼你娶个自己不喜欢的?”
金料轮子不想要,娶妻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也任人安排!
赵璲沉默。
姚黄想了想,意味深长地道:“我懂了,王爷还是喜欢自家表妹,所以才……”
赵璲抬眸,直视她道:“我对她绝无任何私情。”
甚至连表兄妹应有的兄妹情分都无。
姚黄突然离席,面朝他坐到了轮椅上,再将高了她许多的惠王爷推到椅背上靠着,方便两人对视。
赵璲:“……”
姚黄看着他问:“真没喜欢过?”
赵璲:“没有。”
姚黄笑了,重新将惠王爷拉正,一边搂住他的腰一边靠在他的肩头道:“那我要王爷答应我一件事。”
赵璲有些跟不上王妃态度的变化,对王妃即将开口的要求也没有任何头绪。
“何事?”
姚黄在心里叹口气,才幽幽道:“我要王爷答应我,以后不管别人让你做什么,只要是你不喜欢或是不感兴趣的,你都要随心拒绝,除非国事上的皇命难违。”
她不想惠王爷再那么傻。
赵璲最先想到了他的两段婚约,第一次他遵奉父皇安排,第二次也是父皇坚持要他选妃,他不胜其烦才进的宫。前者就算他拒绝,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娶一个什么样的王妃,所以才会敷衍。后者他若拒绝,那么大概这辈子都将与怀里的王妃无缘。
可见违心接受一些安排也可能带来善果。
但赵璲明白王妃的意思,抚着她的背道:“好,以后除非我心甘情愿,没人能勉强我。”
姚黄刚要笑,忽地抬起头,看着惠王爷问:“我也不行吗?”
仔细算来,灵山镇她想办法激死气沉沉的惠王爷出门,其实也是一种勉强他。
赵璲:“……你不是别人。”
别人不能勉强他,王妃可以。
延福宫,柔妃坐在主位,庆王、郑元贞站在她的面前,娘仨的脸色都不太好。
庆王先扶着郑元贞在侧椅上落座,他再坐在旁边,懊恼地靠进椅背:“早知道要被二嫂误会,扯到什么见面礼上,我跟表妹何须装那么一场,反倒被贵妃趁机落井下石,埋汰一通。”
郑元贞垂着眼。
柔妃冷笑:“你真以为姚氏不知内情?你们在贵妃最先针对你们,你们不在,她肯定也不会让惠王夫妻好过,端午前还差点当着我们的面说出元贞与惠王的旧事。依我看,姚氏分明是故意装傻叫你二人难堪。”
庆王挑眉:“她有这份心机?”
柔妃给小两口讲了他们进宫之前,杜贵妃想催姚黄生子却被姚黄摆了一道之事。
庆王玩味地摸了摸下巴,二哥闷葫芦,没想到竟娶了一位不怕事的硬气王妃。
柔妃:“罢了,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你们坦然面对惠王就好,本来就没什么,何况还是你们父皇赐婚。”
庆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郑元贞扫了一眼柔妃华丽的裙摆,只觉得柔妃句句都在敲打她,要用她与惠王的旧事压她一头。
出宫路上,为了显示妯娌和睦,郑元贞仍戴着姚黄套过来的玉镯,一上马车,郑元贞便将那玉镯褪下来,冷着脸丢到脚下。
贵女生气也是矜持的,她没用太大力气,玉镯并未碎裂。
庆王笑道:“一个百户武夫的女儿,无知无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他捡起玉镯,打量片刻道:“水头还行,你不喜欢,留着赏身边的丫鬟吧。”
郑元贞更想砸碎了。
回到庆王府,该各处下人来拜见王妃娘娘了,最先来的是庆王留下的备用通房丫鬟。
郑元贞昨晚没把这个通房放在心上,此时见了,才发现这丫鬟长了一副妖娆身段,杨柳腰,两头圆。
强忍着才没去看旁边的庆王,郑元贞随手将那支玉镯赏了这通房。

从宫里回到王府,惠王爷去了竹院,姚黄继续在明安堂调教金宝。
现在金宝跳横杆已经有模有样了,要等它的身子长大了再加高横杆,今日姚黄要训练它找东西的本事,先让金宝闻闻它最爱啃的肉骨头,再把装了肉骨头的盘子藏在后院书房,看看金宝能不能找到。
金宝围着姚黄直转悠,显然以为肉骨头还在主人身上。
姚黄叹气,小家伙来了惠王府后吃得越来越香,跟她一样过起了饭来张嘴的好日子,把骨头都养懒了,但凡它还是灵山镇那条吃不饱饭的小狗崽儿,肯定早就闻着味儿去找能填饱它肚子的吃食了。
没办法,姚黄带着金宝去了书房,这时金宝才发现有另一处肉香比主人身上的还重,撒欢似的找了过去。
姚黄想,慢慢来,多教几此,金宝就能明白她在考它了。
临近晌午,惠王爷来了明安堂,姚黄笑着说起金宝那一点点的小进步。
赵璲看向门口,金宝已经提前吃过了,这会儿卧在门边能晒到日头的地方,歪着脑袋拿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睛望着他们,一身金黄色的皮毛被王妃养得越发油光水亮。
午饭在王妃的笑语声中结束,赵璲在书房看两刻钟的书,做完两刻钟的推拿擦拭过后再前往后院歇晌。
姚黄在床上躺着了,因为夫妻俩的歇晌大多时候都不太单纯,姚黄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的新花样。
大婚前夕,姚黄还担心惠王爷身子不行这事全得靠她,哪料到惠王爷虽然残了腿,却能凭一双有力的手臂……
姚黄掰了掰手指头,罗汉床跟大轮椅上的算一种花样的话,居然也凑足了一只手?
外间响起了轮椅行进的声音。
姚黄拉好被子,红着脸转向里侧。
青霭退下后,赵璲将自己撑到床上,看着垂搭在床下的双腿,赵璲顿了顿,再分别将两条腿搬上来。
躺好了,赵璲从怀里取出一物,伸手放到王妃能看见的她那一头的枕头上。
王爷王妃的枕面都是一套的,今日这套乃是浅金色的底,王爷的绣了缠枝纹,王妃的多了几朵牡丹花。
姚黄先是看到了惠王爷伸过来的手,跟着就见她的枕面上多了一只绿汪汪的手镯,比她送给郑元贞当见面礼的那支绿镯子还要绿,绿得浓郁又鲜嫩,仿佛将惠王爷那些绿色的颜料兑成了浓浓的水再结成一层冰壳,不去晃里面的浓绿依然在流淌。
姚黄一骨碌坐了起来,双手托着绿镯细细打量,稀罕得不行:“王爷那里竟还有这样的宝贝?”
赵璲在王妃眼中看到了惊喜,也看到了一丝狐疑,似是要怪他明知她喜欢首饰,却拖到现在才肯把宝贝拿出来给她。
赵璲解释道:“上午去首饰铺挑的。”
王府库房确实有父皇之前赏赐他的各种珍宝,不过那时他还没成亲,父皇不会赏他女子用的首饰器物。
姚黄一愣,终于将所有视线都定在惠王爷的脸上:“就今日上午?王爷亲自去挑的?”
赵璲默认,王妃说过,他亲自挑的才叫送礼。
姚黄明白了,惠王爷是怕她心疼送出去的镯子,于是特意补她一支更好的,应该是更好的吧?
“这支多少银子?”姚黄一边将绿镯套上手腕,一边故作随意地问。
矜持了一会儿没等到惠王爷报数,姚黄抬眸,观察着惠王爷的神色猜测道:“三百两?”
她就不信惠王爷送她的会比她送郑元贞的便宜。
惠王爷移开了视线,唇也继续抿着。
姚黄扑到他身上,面对面地猜:“多了?两百两?”
赵璲垂着眼道:“镯重二两,价银千两,另有百两银子的工本费。”
姚黄:“……”
狠狠地震惊过后,姚黄赶紧坐正,小心翼翼地取下镯子再放到还算软的枕面上,双膝跪拢,低着脑袋看了又看,担心道:“真值这个价吗?不会是店家欺负王爷不会讨价还价吧?”
赵璲:“……这是最上等的绿宝石,时价五十银一钱,京城的老字号,童叟无欺。”
京城多贵人,惠王爷运气好遇到了这支新到的镯子,否则可能有银子也买不到。
惠王爷这么舍得为她花钱,姚黄又高兴又发愁:“这么贵重,我都不敢戴出去,万一磕了碰了,我会心疼死的。”
赵璲:“可以只参加宴请的时候戴,出城游玩时换其它镯子。”
他拿起镯子,重新为王妃戴上,鲜翠欲滴的绿宝石手镯,衬得王妃的腕子白腻如脂,欺霜赛雪。
惠王爷一时看怔了,竟忘了松开王妃的手。
姚黄赏完自己戴上绿镯的美手才察觉惠王爷盯的不是镯子,脸上一热,主动钻到了他怀里。
因为惠王爷已经不抗拒出门了,姚黄决定好好带他去京城郊外逛逛。
京城里也有一些好景色,并非只有繁华的四大商街,逛一天歇一天,转眼就到了八月底。
一大早,姚黄提议道:“王爷,今日咱们骑马去城外赏秋吧?”
坐马车有坐马车的方便,骑马有骑马的快活自在。
赵璲下意识地避开了王妃明亮的双眼,在他已经习惯坐着轮椅出行后,骑马可能会有欲盖弥彰之嫌。
然而这点顾虑只是一闪而逝,坐轮椅也好,骑马也好,这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好。”
姚黄当然也想到了其他安排:“咱们骑马,让两辆马车在后面跟着,带上糕点茶水,这样在外面逛一整天都行。”
赵璲点头。
饭前吩咐下去,饭后骏马、马车等事宜都已经准备好了,姚黄推着惠王爷来到王府的第一进院,随行的常服侍卫都在外面候着,照壁这一头只有王爷王妃、青霭飞泉,以及乖乖等在这里的惠王爷坐骑惊雾。
姚黄松开轮椅,对惠王爷道:“我先去看看马车里有没有忘带什么东西!”
赵璲目送王妃脚步轻快地绕过照壁,出了王府正门。
成亲几个月,赵璲早已感受到了王妃对他体面的照顾,就像她不会在他穿脱裤子时冒然地转过来,就像此时需要青霭、飞泉协助他上马,她也没有留在这里旁观。
青霭背起王爷来到卧下的惊雾身侧,飞泉帮忙将王爷的腿抬过去跨坐于马。
坐稳了,惊雾站了起来。
青霭、飞泉再帮王爷调整好马靴与马镫连接的小机关,使得轻微的颠簸都不会让王爷的双脚从马镫上脱落,看上去就如正常人骑马一样,这还是当初王爷决定亲自去长寿巷迎亲时府里的匠人临时做出来的改进。
普通的马匹容易受惊,惊雾是战场上陪王爷出生入死的战马,便是拼着自己受伤也会保护好背上的主人。
赵璲摸了摸惊雾的鬃毛,微扯缰绳,惊雾便朝外走去。
王府门外,姚黄也刚刚上了马,见到骑马出来的惠王爷,姚黄笑笑,催马上前与他并行。
鉴于惊雾、霓光一看就是宝马良驹,今日夫妻俩没再故意穿细布衣裳,骑马来到南城门这边排队等候出城时,附近一些百姓便好奇地张望过来。姚黄戴着防尘的帷帽众人看不清楚,而那位长得神仙模样的男子……
“是不是惠王啊?前几年惠王出征,我远远看过一次热闹。”
“啊,惠王不是……骑马真的可以吗,就怕突然掉下来……”
说话的人声音不高,奈何他们旁边的其他人听见了,这么一波波地往外传,嗡嗡的议论声中,“惠王”二字就变得清晰起来。
赵璲早有预料,灵山镇没人认得他,京城这边,除了可能会遇见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他两次带兵出征百姓们见过他,他去迎娶王妃百姓们见过他,总有记性好的。
忽地,王妃靠近了他一些,隔着一层面纱赵璲也能感受到来自王妃的审视。
赵璲微微攥紧缰绳,就听王妃道:“人俊是非多,要不下次出门,我也给王爷准备一顶帷帽?”
赵璲:“……”
看着随着徐徐秋风不断轻抚过王妃脸颊的那层白纱,赵璲无法想象自己也被白纱覆面的样子,更不想去尝试。
姚黄:“不喜欢白纱啊,那让春燕给你做顶黑纱的。”
赵璲:“……走了。”
姚黄回头,发现队伍朝前动了。
轮到他们接受守城人核查时,姚黄亮出早就被她提前收好的惠王腰牌。
守城兵脸色大变,立即带着身后的几个守城兵朝骏马上的惠王爷跪了下去:“卑职拜见王爷!”
赵璲淡然道:“免礼,继续当差吧。”
说完,他带着王妃出城了。
姚黄扭头,看到离得近的悄悄猜疑过惠王爷身份的那些百姓商旅全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姚黄笑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显摆惠王爷的身份,故意让守城兵或百姓们早日习惯惠王爷会常常出府这件事,习惯了,以后惠王爷再露脸,谁也无需再大惊小怪。
收回视线,姚黄隔着白纱在手里的腰牌上亲了一口,再将腰牌收进马鞍上的夹袋中。
天蓝无云,日头也还不高。
姚黄将帷帽前方的白纱挂在帽沿上,问一直在看她的惠王爷:“王爷要试试慢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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