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悖论by某翁
某翁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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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背后冷不丁突然传来一声:“你去哪里?”
“啊!”
林瑜受到惊吓控制不住大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声。
看清楚来人之后,她叫出了他的全名。
“陈以舟!”
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往的矜贵冷清有些出入,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气质斐然,看不出一丝慌乱狼狈。
仿佛给刚刚兵荒马乱的内心世界扎了一针强力镇定剂。
心里的恐惧与害怕也因为眼前的人的出现,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瑜瞪着他,慢慢的开始平复着刚刚的情绪。
陈以舟抱起胸,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林瑜一下,“你怕我把你扔这里了?”
“笑话我怎么可能怕这个。”
林瑜下意识就反驳,却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高跟鞋。
“可是你眼睛红了。”陈以舟注视着她的眼睛。
林瑜立刻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
“风沙太大了,眼睛有些不舒服。”
“我还以为你哭了。”陈以舟缓缓的说。
“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从来不…。”林瑜本来想说自己从来不会哭,后面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当着陈以舟的面号啕大哭,又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她换了一种说法:“想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是吗?”陈以舟再次往前,离她更近了。
“当然了…。”
林瑜的话还没完,陈以舟突然蹲下身,吓了她一大跳。
他盯着她的脚:“还能走吗?”
林瑜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伸出手。
林瑜:“?”
“那就走啊,不然你想在这过夜?”陈以舟又恢复了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林瑜顾不得他的态度,扶着他的手尝试站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失力,又差点倒了下去,幸好被陈以舟拉住。
“对……对不起。”
“确定能走吗?”陈以舟再次确认道。
“能。”林瑜怕他嫌她麻烦,于是赶紧说道。
走了几步,陈以舟走在前面,林瑜跟在后面,脚还是很疼。
陈以舟停在原地,又转过身。
“我……我真的能走。”林瑜连忙解释,“就是走的慢些。”
陈以舟轻轻皱眉,看了一眼林瑜光着的脚,脚底下是粗糙的砾石,脚底磨出一串血泡。
林瑜有些不适应,脚趾也控制不住抻了抻。
陈以舟直接走到她的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高跟鞋,手握住细细的鞋跟,轻轻一用力,鞋跟被掰断,高跟鞋成了平底鞋。
林瑜还在发愣的时候,他又抽下自己的领带,两端分别系在两个人的胳膊上,语气不容拒绝:“我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你跟在我后面。”
说完又扯了扯领带,确保足够牢固。
林瑜穿上了鞋,继续走在他的后面,穿上平底鞋后,这才觉得痛楚好了一些。
她注意到陈以舟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一些,刚好她能跟得上。
两个人走进了岛上的丛林,勉强凭借着星光认识路。
陈以舟会特地避开难走的地方,然后挪开横跨的树枝,这样林瑜跟的也不算费力。
林瑜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领带,跟着他走在后面。
“陈总,你刚刚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林瑜恢复了情绪,找话说道。
陈以舟十分简短的说:“岛上逛了一圈。”
窸窸窣窣的,只有陈以舟推开树枝的声音。
“有什么发现吗?”
“这岛很大,我走了大概四个小时才走完,周围也没有被开发的痕迹。应该是孤岛。”
他顿了顿,又说:“手机没有信号,我们只能等别人来救援来。”
“噢。”林瑜哦了一声。
本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看他这么沉着冷静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害怕了。
两个人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陈以舟推开枝叶的声音。
林瑜觉得耳后突然有些痒,她抓了抓,“陈总,这里不会有什么虫子吧?”
“挺多的。”
陈以舟这么一说,林瑜就觉得自己哪都开始痒来起来,她穿的裙子,大半条腿都露在外面。
她时不时拍了拍自己的腿,生怕有虫子过来咬她。
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又害怕陈以舟嫌她烦,只能旁敲侧击:“我们是要找一个什么地方。”
“潮汐涨不到的地方。”
林瑜放眼望去,距离最高点走了可能不到一半。
她继续咬牙坚持,但总感觉全身发麻,说不定就被什么东西盯上。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冷,不自觉的贴的离陈以舟近了些,两个人的距离大约一拳。
“你离这么近做什么?”陈以舟语气里有些距离感,很明显不喜欢林瑜贴的太近。
“我…我就是怕走丢。”
“不是系了领带吗?”
原来系领带的原因在这里……
“你很介意离人很近吗?我觉得其实我们离得也不算近。”她弱弱的说。
“介意。”
林瑜不说话了,默默的留出一段距离。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继续走,彼此也不说话,像是十分有默契的陌生人,约好了彼此不打扰。
林瑜心里祈祷着虫子一定要远离她,可脑子里也控制不住回想电影里面的那些恶心画面,越想越觉得那些恶心画面变得真实起来。
尽管知道只是自己的臆想,但仍旧控制不住的起了全身鸡皮疙瘩。
腿上突然一凉,林瑜觉得自己的臆想有些严重了,感觉竟然这么真实。
腿上的凉感越来越重,林瑜觉得臆想也不能真实清晰到这种程度。
她停在了原地。
林瑜下巴都在发抖:“陈……陈总,你等等。”
陈以舟回头看她,神情看上去跟和颜悦色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张脸在夜幕中甚至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怕。
林瑜抖的越来越厉害了,全身像是筛糠一样。
“我……我腿上好像有……有东西。”
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往腿上摸去。
触感湿滑,是密密麻麻的鳞片,还在蠕动。
“啊——”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撕破银色的星空。
“救命啊!陈总救救我!”林瑜想也不想直接往前一跳,直接跳在了陈以舟的神上。
陈以舟迅速的折了根树枝,对准那条在黑夜离青的发绿的东西——
青蛇反应很机敏,立刻缠上了树枝,细细的口子张开,毒液喷出!
就在那一瞬间,陈以舟眼疾手快将树枝扔到了最远处。
危险来的惊心动魄,结束的也猝不及防。
黑夜里,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两个心脏隔着衣服相贴,以同样的频率剧烈震动,仿佛能听到彼此一样。
林瑜感觉陈以舟的衣服都汗湿了,胳膊下的肌肉绷紧,他刚刚一定也很紧张。
过了一会,陈以舟开口,不过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
“我们要很快到达山顶,这地方涨潮不知道会蔓延到哪里。”
林瑜抓紧他的衣服,腿夹住他的腰,浑身紧贴着,没有丝毫意识到动作不对:“嗯。”
算是回应了他说的话。
陈以舟缓和了语气说:“你先下去。”
他指的是让她从他身上下去,林瑜诡异的从中听出了一丝安抚感。
但是这种安抚感对她而言没什么用。
“我不。”她摇摇头。
“你下不下去?”陈以舟耐心耗尽,闭了闭眼。
安抚感也彻底消失无踪迹。
林瑜听出了那股熟悉的淡淡的不耐,立刻紧紧缠住他的脖子说:
“不要。”
陈以舟不再废话,准备直接扯下林瑜的手臂——
“求你了,我真的害怕。”
林瑜哽咽着。
“我穿的裙子,它们很容易就爬到我腿上。”
“你要让我下去不如杀了我。”
“我小时候被咬过,差点死了,真的很害怕。”
眼泪逐渐濡湿衬衫,跟刚刚的冷汗混合在一起,让他感受到不适。
他很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更少有跟女性接触如此接近的时候。
像是一是维持的私人境界被人打扰,他非常的不习惯。
“你先松手。”陈以舟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没什么感情,不过没有那么不耐烦了。
“我刚…刚……还不如跳海呢。”林瑜绝望了。
跳海死跟被蛇吓死咬死,她宁愿选前者。
“我快被你勒死了。”他略微不耐道。
“噢,哦。”
林瑜喜极而泣的擦掉眼泪,改为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陈总,你刚刚有没有事啊?我看那条蛇都冲过来了。”林瑜这才想起来询问他的情况。
陈以舟又说:“没事。”
“嗯,那就好。”林瑜把下巴磕在他的肩头。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相互无言,过了会,林瑜说道:“你等一等。”
她折了一根树枝,然后拨开挡在他面前的丛叶:“我帮你清理路障吧。”
她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完全的拖累,主动提出清理路障。
山上潮湿,蚊虫很多,她裸露在面前的皮肤不知被叮咬了多少下,奇痒无比。
她咬着牙忍耐着,继续帮陈以舟躲避两边的枝叶。
毕竟是自己提的,总不能说不做了。
她尝试说话,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陈以舟,我们要在这岛上过夜吗?”
陈以舟没有回答,于是林瑜又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林瑜再接再厉:
“陈总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以舟终于回答了她,语气不咸不淡:
“节省体力。”
林瑜故意问:“我很重吗?”
她知道自己轻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一点也不重。而且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少会说累,这样是在说自己不行。
陈以舟一点也不客气:“你要不试试背一个100斤的人穿越丛林?”
“不是100,是98!”林瑜纠正他。
这涉及到一个模特的尊严。
“有差别吗?”
“当然有!身高173,体重98,bmi19!我的身高体重数据在行业里面都算很好的了,也就只比外模差一点点。”
陈以舟懒得理她。
两个人不再说话。
林瑜见他不说话,又问:“你在想什么?”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林瑜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之后,却又听见他回答:“在想消息公布后,公司股票会跌几个点。”
林瑜:“……”
林瑜实在忍不住了,挠一挠特别痒的地方缓解一下。
抓了第一下就想再抓一下,这就跟磕药一样,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她抓来抓去,整个手臂都红肿了起来。
“给我吧。”陈以舟突然说。
林瑜:“?”
陈以舟直接拿过她手上的树枝,拨开前面的路,一步步往上走。
他平时看上去老是一脸疲倦,但是真到了这时候反倒没有一丝力竭,呼吸均匀平稳,看上去体力好的不行,一点也不像需要节省体力的样子。
虽然讨厌他,但是趴在他的背上,林瑜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瑜都担心陈以舟还能不能坚持下。
他突然停在原地:“就这里吧。”
是一块相对而言比较平坦开阔的地方,也没什么杂草灌木。
林瑜:“噢,好。”
“你打算在我背上呆多久?”
林瑜立刻从他的背上滑落。
陈以舟不知道从哪里扯的草,碾碎了递给她。
林瑜:“?”
陈以舟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随意的说:“清热解毒,也能防蚊虫叮咬,涂在被咬的地方。”
他的眼神放在她的脚后跟,那里依旧红肿,伤口惨不忍睹。
“伤口也涂一些,可以消炎。”
林瑜乖乖的把草药汁涂在四肢还有脚上,草药黏糊糊的,涂上去却冰冰凉,痒感跟红肿果然好了很多。
林瑜觉得有些神奇,这个草药比一般云南白药还要好用。
“这什么草啊?”她好奇地问。
“贯节,清热解毒,止血杀虫。”陈以舟简洁道。
“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有写。”
林瑜有些悻悻:“我以为你只会看什么财经类管理类的书籍。”
他没有理会她的吐槽,像是变魔法一般,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几个果子的递给林瑜。
“吃这个垫肚子。”
林瑜看着掌心的果子,黑绿黑绿的,表面十分的光滑,看起来挺丑的,看很多电视剧里,丑果子都有毒。
“这能吃吗?不会有毒吧。”她下意识抬头问道,却看见他已经咬了一口。
林瑜见他不回她,于是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陈以舟捡了些干枯树枝,又朝她伸手。
“打火机。”
林瑜下意识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递给她。
“你怎么知道我有打火机?”林瑜后知后觉的问道,可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撞到过她抽烟,而且还在飞机上嘲讽过她。
他看上去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但实际观察力却很强,真正的心细如发。
能够准确的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书的内容,背她赶路的时候,还能分出精力分辨哪种果子可以吃,顺便解决晚餐。
能够通过简短的几次见面,判断出她的生活作息,以及会随身携带打火机这种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其实体现在细节之中,为什么有的人能手握巨富,钱生出更多的钱,而有的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陈以舟看起来脑子真的很好用,是那种又有钱,又聪明,又勤奋的富二代,难怪能掌管那么一家公司。
当然这并不能掩饰他精英阶级平等看不起所有人的臭毛病。
拿回打火机,林瑜又忍不住嘴痒问他:“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其实这露天的,抽不抽烟其实影响不大,她也只是随口问他一句,显得自己比较有礼貌而已。
毕竟两个人还要在孤岛上相依为命。
是的,相依为命,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
“香烟里面的尼古丁会影响你的皮肤光泽弹性,而且会影导致牙黄以及指甲黄,单是这一点,就能够让你跟很多美容护肤品牌的拍摄无缘。”
其实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自己心里也有点心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恶习,并且很难改掉。
或许是因为催债短信愁的的整夜睡不着的时候,或许是连续好几周接不到一个通告的时候。
不过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人不爽。
林瑜咬着牙笑:“牙黄可以冷光美白,皮肤不好可以打水光针,现代科技的诞生就是为了解决你说的这些问题。”
“科技都是有痕迹的,你看广告商是喜欢一个全身科技的模特还是喜欢纯天然的。”
陈以舟平静的说完,用打量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似乎是在找她身上的人造痕迹一样。
对林瑜而言,这无异于甲方在质疑她的业务水平,并对她说:你不行。
她猛的把脸凑到他跟前:
“不可能!我做的都是基础医美,从来不注射也不动刀,不可能有痕迹!不信你可以摸!”
空气凝滞了三秒。
两双眼睛视线交汇,在这三秒内林瑜定定的看着他,似乎真的要证明自己是没有任何痕迹的,纯天然的。
陈以舟对于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愣了一下,这导致这三秒内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同样的回视着林瑜。
眼前光洁的一张脸,在这荒芜的岛上美的灿烂生辉。
像是入神了一般,意识到看的有些久了,陈以舟率先挪开视线,可动作莫名的多了一丝仓促的意味。
见他这样,林瑜更心虚了,怀疑自己的毛孔是不是真的变大了,皮肤变粗糙了,把人都看害怕了。
她退了回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黯淡的想,回去要多努力运动健身控制饮食,然后再把烟戒了。
自我的疏于管理就是对事业的大不敬,她是吃这碗饭的,可不能把饭碗砸了。
两个人静默的没有再说话。
陈以舟开始用打火机开始尝试生火,他拿着一根枯木叉直接烧,烧了半天不起作用。
林瑜就这样看他烧火烧了半天:
“咳,你要不试试先点燃树叶?”
陈以舟抿了抿唇,又开始燃烧起枯树叶,这下倒是燃得很顺利,不过还没等到小火苗变成火簇就又熄灭了。
陈以舟好像变得很有耐心,一连试了好几次,但都是一样的结局—火还没燃起来,火秒就熄灭了。
他的动作也十分的笨拙,之前累积的机智聪明在这一刻完全崩塌破灭。
林瑜旁观许久,终于忍不住:“我来吧。”
陈以舟也不坚持继续,把打火机递给她。
她拨弄着拨片,回忆着着小时候在江边跟小伙伴玩烧草跺的场景。
先把枯草堆成跺,然后用一片燃烧起来的树叶引燃起整个草垛,草垛上架着树枝。
蓝色的火苗升起,白烟阵阵,火苗逐渐变大,又逐渐变得稳定。
林瑜看着这升起的火焰,心中也莫名升起一种自豪。
脑子好又怎么样,有些事情还不是不行?
只能说人各有所长。
她有些得意的看向一旁,却看到陈以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树旁,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来的时候还在工作,说不定前一点晚上还在通宵会议,刚刚还背了她一路,铁人都扛不住。
一股淡淡的愧疚浮上心头,但是又很快消散掉。
想到他刚刚还救了她,林瑜暗暗决定,跟他之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也不计较他之前做的那些可恶的事情了。
她在他的旁边找了个位置,清理了出来,同样打算休息恢复体力。
身边是温暖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林瑜靠在树上,困意逐渐袭来。
深夜的时候,林瑜被热醒。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陈以舟的旁边,头还靠在对方的手臂上。
她准备挪开点距离继续睡觉,却瞄到陈以舟脸色红的不正常。
苍白的唇跟绯红的面颊。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高温。
林瑜尝试着喊了两声:
“陈以舟!陈以舟!”
身边的人毫无反应。
她又伸出手推搡了一下:
“陈以舟,你醒醒啊。”
身边的人突然往一边倒去,林瑜眼疾手快的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陡然起身,睡意全无:
“陈以舟你怎么了,你别吓人!”
她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林瑜这下真的有点慌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呢?
林瑜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条张开血盆大口的蛇。
她像是猜到了什么,立刻去翻开他的衣袖,检查他的双手,在他的右手腕处,赫然一个浅淡的咬痕。
他被蛇咬了!
得知到这个事实,林瑜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陈以舟,你醒醒!”
“你快醒醒啊!”
怀中人迟迟未醒。
林瑜看着他的伤口,咬了咬牙,嘴唇凑了上去。
可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她又停在原地。
如果她给他用嘴吸毒的话,能不能救他说不好,很可能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一瞬间的犹豫又让她暂时放弃了替他吸毒的想法。
林瑜咬唇,看向躺在她怀里高烧的男人,他的额头沁出了许多冷汗,看上去十分的难受。
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林瑜她多想,因为怀中的人的高烧的愈发的明显了。
前不久她才决定跟这个人的恩怨一笔勾销,现在就发现他因为自己现在命悬一线。
最坏的结果也不就是……她也中毒。两个人都死在这路。
可他必须得活着,他活着,两个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算了,赌一把。
林瑜狠了狠心,拿起他的手,直接嘴唇对准了伤口。
她吐了一口又一口咸腥的黒血,到后面自己面部都开始有些发麻,她想,很可能是自己也被毒素侵袭了一点。
林瑜再次推他:“陈以舟,你醒醒!”
怀中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她开始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完了,最坏的结果要发生了……
陈以舟死了的话,她一个人在这孤岛还能活多久呢?
救援队什么是会来?会不会来?
她还没有出名,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拍过一支广告。
林启音要是知道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个人面临那么一块烂摊子,大概会很无助吧。
地上的人不知道什么开始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把头埋在膝盖的人,肩膀在微微耸动。
偶尔发出一两声轻不可闻的声音。
温温热热的水珠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夏日雨水落在水泥地上,温度烫人,又不知不觉的蒸发。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
林瑜一滞,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缓缓抬头,带着些不敢置信:
“陈…陈以舟你醒了?”
声音带着些明显的鼻音。
陈以舟的视线从手腕上濡湿的伤口,再缓缓挪到林瑜有些发肿的嘴唇,还有红肿的眼睛。
林瑜眨眨眼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的虚弱,但是依旧镇定无比。
“暂时还死不了。”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你刚刚被蛇咬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以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缓慢地说:“你不知道当别人被蛇咬了之后,给人用嘴吸血是一件很愚蠢且危险的事情吗?”
林瑜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反驳:“可是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林瑜只是气急,没过脑子一下子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可陈以舟却莫名的转过了头。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离了谁都能活。”他抿了抿唇,线条冷硬:“即使换成是你死,我也能一个人平安走出去。”
林瑜听到他这么说,一下气笑了:“喂,你搞清楚重点,现在是你被蛇咬了,你有生命危险,我是不想看见你死,所以不顾生命危险救了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蠢且胆小的意思。”
气的想打人。
但是此时明显不是跟人吵架的时候,林瑜深吸了几口气,找了一圈他给她的草药,塞了一把在嘴里,胡乱的嚼了几下。
不知道有没有用,她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这东西能有解毒的效果。
她可不能死,她还要挣大钱的,可不能有一点问题。
回头再看陈以舟,发现他的眼皮往下垂,似乎又要睡着了。
林瑜心头一颤,立刻跑过去摇了摇他:“喂,你不能睡,我看电视上的人睡了就醒不来了。”
陈以舟勉强睁开眼睛。
林瑜:“你不是说这个可以清热解毒吗?你把这个吃了会不会好点?”
她把剩下的几片叶子递给陈以舟。
陈以舟偏过头:“它的解毒功能可以忽略不计。”
“你多少吃点,万一有用呢?”
陈以舟转过头去,表达无声的抗拒。
林瑜走到陈以舟的方向,直视他。
两个人对视,林瑜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觉发怵,她又真的怕他出事,于是硬着头皮:“你就当吃沙拉了。”
在林瑜烦不胜烦的坚持下,陈以舟终于十分勉强的,把草叶放到嘴里咀嚼。
林瑜松了一口气,把剩下的草叶碾压成汁,敷到了陈以舟的手臂上。
陈以舟的视线平平,从手腕上的蝴蝶结,又挪到林瑜的脸上,带着些轻微的嘲讽:“多此一举。”
林瑜又想打人了。
只是面上依旧好语气的问道:“还有什么可以解毒的吗?我去找找。”
陈以舟:“没有了。”
过了会,他又说,:“我累了。”
林瑜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不能睡。”
“你管这些?”他的脾气像是变得差了起来。
林瑜真怕他有什么问题,耐心也变得好,哄他:
“我给你唱歌吧,你别睡觉。”
见陈以舟没回答,林瑜自顾自唱起来。
林瑜开始唱起了歌,她唱的是一首法语歌,她很喜欢,语调轻松温柔,非常的治愈。
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法语,本来是准备去那边读语言班,当然最后没有去成。
陈以舟听了半天:“你唱的什么语言?”
“法语。”
陈以舟一脸古怪。
林瑜一滞,其实她只是知道大概发音,具体唱的时候她其实是不知道的,只不过一般人都听不懂,所以会夸她唱的很好听罢了。
林瑜依旧理直气壮:
“怎么,难道你听得懂啊。”
陈以舟轻嗤了一声,挪开目光。
林瑜偷摸打量着他,虽然他看上去依旧很疲惫,但是至少没说要睡觉的事情了,林瑜松了一口气。
可人不可能一直不睡觉的。
林瑜的声音变得低落起来:
“陈以舟,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救我?”
陈以舟看向她。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甚至彼此相互讨厌,你却因为救了我,自己被蛇咬,把自己陷入险境。”
陈以舟注视了她一会,像是在透过眼睛在看一些其他的东西,而后又轻飘飘的把目光移开。
“我这人,从来不后悔。”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随地坐在泥土地上,却跟坐在迈巴赫里面一样的镇定自若。
林瑜:“那你千万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安走出这个鬼地方!可不能因为一个你讨厌的人,把小命丢了,不然你多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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