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沉夜生梦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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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载月心中陡然吸了一口凉气,佘临青的嘴莫非是个漏勺?什么都能和别人透露?再说下去她之前编的心医的谎,可就要在更多人面前圆了。
眼见连袁常足都忍不住驻足倾听,江载月当机立断道。
“佘公子,这等要紧之事还是改日再叙吧。我刚从庄长老的灵庄回返,精力还有些不济,不方便待客。”
说完,她转头对袁常足道,“袁师兄,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如果没什么要事,你就先回去吧。”
支走袁师兄后,她想关门回府,薛寒璧站在门边,却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乌檀匣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我准备了一点薄礼,不成心意,还请江姑娘收下。”
她是会被区区薄礼收买的人吗?
江载月心底冷笑一声,她的眼神没有动摇,即便是看着这位薛公子的手即将被门夹上,也没有半点停手的迹象。
薛寒璧仿佛体力不支般地晃了晃手上的匣盒,匣盒里隐约发出清脆的,仿佛玻璃珠子撞响的声音。
等等,这个声音……江载月陡然想到了她不久前在井下得到的那几颗灵晶珠子,她藏到现在都不舍得动用。
这里面装的不会是……?
江载月关门的动作猛然止住,原本冷得像杀了十几年鱼的心脏,顿时多出了几分医者仁心般的担忧。
没有显示出精神值的,就一定是坏人吗?
有没有可能是主动送上门来,偶然精神不适的财神爷呢?
如果加一点精神值,就能换一颗灵晶珠子,江载月低下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位送上门来的冤大头薅……不是,财神治到破产。
“罢了,看在薛公子如此诚心的份上,”江载月丝滑地将匣盒收到了手中,凭借感觉掂了掂,确定其中起码有十颗灵晶珠子的重量后,她朝薛寒璧露出一个格外真心实意的柔和笑容,“请进府一叙吧。”
薛寒璧垂着长睫,目光微不可觉地在少女清丽欣悦的面容上顿了顿,很快恢复笑意吟吟的姿态道。
“多谢江姑娘。”
佘临青也想跟着进来,然而这一次江载月意志坚定地守住了门。
“佘公子,我精力不济,此次就只能招待薛公子一位来客了。佘公子若无要事,也就先回府吧。”
考虑到这位佘公子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最要紧的是还不懂交钱进门的道理,江载月实在不想和他以后再有不必要的牵扯。
嘴上客套着,江载月这次真的打算毫不客气地关紧屋门。
然而或许是从薛寒璧身上得到了启发,一枚玉佩险而又险地出现在了即将关紧的门前。
“江姑娘,这是我们佘家的玉印凭证……”
看着这眼熟的玉佩,江载月眼皮跳了一下,她真诚地仰头问道。
“佘公子,请问佘家是开玉石铺子的吗?”
她怀疑他们家玉印凭证该不会是批发生产,人手一袋的吧,上一次佘临青给她的玉印凭证,她都还没来得及用出去呢。
身形高大的男人,冷漠深黑的眉眼中略微透出些许窘迫意味,他努力按住即将关紧屋门,认真解释道。
“这玉印凭证,若是交到佘家,可以换取佘家相助……”
这句话听着好像也有点耳熟。
江载月一脸冷漠,她现在快要确信佘家是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了,不然不会只画大饼而不给一点实质性的宝物。
“……你可以把这玉印当成修炼用的灵晶,玉印内的灵气也抵得上数十颗灵晶。”
“佘公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江载月认真地举起玉印,诚恳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玉印要怎么用?我好像没有感觉到它里面的灵气。”
佘临青刚想开口,薛寒璧站在少女身后,自然无比地同样伸手按住那枚玉印,如同与她熟识多年般自然开口道。
“玉印上有封印灵气,不使其外泄的阵法,江姑娘只需要将灵气灌入玉印的此处符文中,便能汲取到其中的灵气。”
薛寒璧的姿态落落大方,即便他站在江载月身后不远处,与少女捏着同一枚玉印,也不会让人觉得如何冒犯。
然而佘临青此刻却莫名感觉,薛道友与江姑娘交谈的口吻,实在是过于熟稔,而且两人此刻的姿态,近得让他有些觉得,自己仿佛才是三人中后来的那一方。
“没想到薛道友对阵法一道也有如此造诣。”
或许那只是他的一时错觉。
佘临青没有多想,他赞叹着薛寒璧的博识多才,却发现薛道友听到这句话并不如何高兴,反而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关心地看向陡然缩回手的江载月。
“江姑娘,你怎么了?”
江载月只是被阵法这两个字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薛寒璧无论是样貌还是行事上,都与姬明乾没有一星半点的相似之处,但是过去十数年在姬明乾身边的惨痛经历,还是让她对擅长阵法一道的男人生出了一点不好的刻板印象。
尤其她还看不见薛寒璧的精神健康值,这更加像是在身边埋下了一颗不知道是否会爆炸的地雷。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位也擅长阵法的故人。”
薛寒璧像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不知那人身在何处?江姑娘可否为我引荐?”
江载月沉默了一下,发自真心劝导薛寒璧道。
“不了,那人脑中有疾,薛公子还是不要认识比较好。遇到那种行事奇怪的人,薛公子要记得跑为上策,这样才不会被奇奇怪怪的人缠上。”
薛寒璧轻笑了一声,恍若簌簌梨花随风晃动。
“我知晓了,多谢江姑娘指点。”
佘临青纳闷地问道,“那人也有如我们一般的旧疾吗?”
江载月转头道,“佘公子还是不要再多问了,那人是脑疾。对了,我是心医之事,还请两位替我保密,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实在是怕了佘临青的大嘴巴,丑话也只能说在前头。
“我的术法无法长久施用,也只能解一时之症。若两位之后心疾复发,也请不要怪罪于我。”
薛寒璧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第25章 礼物
感觉薛寒璧比佘临青上道得多, 精神值加点的时候,江载月豪爽地给他加了三点,比给佘临青的两点还多一点。
而代价也就是她的精神值暂时下降了十点, 不过如今这种下降幅度已经不会让她再出现过于严重的眩晕与重影幻觉。
只是薛寒璧还是敏锐发现了,她的脸色比之前变得苍白了一点。
“江姑娘, 你没事吧?”
江载月只是觉得有点累, 不过这点累和到手的灵晶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没事, 只是心力暂时有点耗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薛公子有觉得身体比之前舒服一些吗?”
薛寒璧点了点头, 含笑看向她,“多谢江姑娘,我确实觉得,比之前舒服了些。不知我何时可以再来问诊?”
江载月也不奇怪薛寒璧会这么问,毕竟给精神值加点虽然只是一时奏效, 但被害妄想症如姬明乾都无法抗拒治病的诱惑, 寻常病人自然是想要继续“治疗”的。
一想到那些亮晶晶的灵晶珠子,她快到嘴边的拖延之语言立刻变成,“两日之后吧。”
薛寒璧顿了顿, 笑着问道, “江姑娘如果不介意, 我可否与你做个邻居?”
江载月有点迟疑,“我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屋舍。”
“无妨,我听闻弟子居中,可以自行搭建新的房屋,我想在江姑娘隔壁建一座屋舍, 再种些粮食,喂些鸡鸭。我平日的厨艺不错,江姑娘也可以来我的屋舍中做客。”
这是不仅给她诊费,还邀请她过去蹭饭的意思?
面对这么诚意满满的邻居,江载月简直觉得拒绝都是一种犯罪,她一口答应下来,“好。等薛公子建好新居,我一定登门拜访。”
佘临青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也接了一句,“那我也在江姑娘隔壁建座房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出这句话后,佘临青莫名觉得身上泛出些许寒意。
然而江载月与薛寒璧都笑吟吟地看着他,江载月应道,“好啊。不过我有时候可能不在府中,佘公子若是要寻我,记得提前打声招呼。”
薛寒璧点了点头,“佘兄来寻江姑娘的时候,我也来凑个热闹,江姑娘不介意吧?”
江载月满口答应下来,接着终于能把这两人从她家里送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方师兄没有回来,她把宗规背了几遍,又尝试着自行修炼,从灵晶中汲取灵气。
只是灵晶中的灵气虽然充盈,但她感觉自己的经脉就像个千疮百孔的水桶,能留在身体里的灵气十不存一,修炼的进度如同蚁爬。
而且她又生出了一条透明小触手,精神值也成功地从95(?),变到了94(7)。
吃完海怪鱼肉后,她额外增长的6点精神值,似乎不能抵扣长出触手要扣除的精神健康值。
确定了这一点后,江载月的心情又沉重了些,但她没有放下心中的计划,除了在努力试验新体系的精神值的效果外,她还在努力准备给宗主的“礼物”。
或许是见她待在屋子里的时间太久,两日都没有等来江载月呼唤的雪白腕足慢慢敲了敲窗户,祝烛星的声音温柔缓慢响起。
“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江载月抬起头,她兴奋地向祝烛星示意了她手中的草编小鸟。
“仙人,快帮我看看。您觉得我送的这个礼物,宗主会不会喜欢?”
而除了草编的小鸟外,江载月的桌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草编小昆虫,草编垫子。
雪白腕足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草编小鸟,动作轻柔得如同生怕弄破了它。
“很好看。”
它似乎顿了顿,“……宗主,会喜欢的。你这两天都在忙于准备礼物吗?”
那倒没有,她就是无聊的时候采点草叶,思考自己精神值的时候,顺便编点小玩意打发时间。
然而看着雪白腕足久久捧着那只简陋的草编小鸟,爱不释手的样子,江载月嘴边的实话一转,她可怜巴巴地伸出自己毫无损伤的手,熟练无比地卖惨道。
“是啊仙人,我光是想着编什么样的礼物,就想破了脑袋。还有,你看我的手,都被草叶磨红了。”
少女柔软粉润的指腹沾着点草泥的灰迹,祝烛星记得她雪白洁净的手,轻轻握住他道肢时的温暖触感。
雪白腕足缓慢贴上江载月的手心,它轻轻一碰,那些碍眼的泥灰就消失不见。
但还是担心碰疼她,它只能轻柔地用灵气润泽她手心的肌肤。
“还疼吗?”
江载月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快速无比地单手打结,手指转动的速度快要现出重影。
“不疼啦!”
“对了,仙人,这只草编小鸟送给你,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她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她刚刚急中生智编好的另一个礼物。
“铛铛铛铛,仙人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然而看到自己手中皱巴巴的草叶,还有那在顶部打的粗糙无比的结,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江载月,都忍不住感到了一刻心虚。
不是,现在说她拿错了礼物,还来得及吗?
然而雪白腕足更加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中那个简陋的“草编章鱼”,祝烛星一向温柔无波的语气中,也忍不住出现了些波动。
“这是,给我准备的礼物吗?”
仿佛是担心江载月想要收回,捧着“草编章鱼”的那条雪白腕足飞快从窗里缩回了天上,另一条腕足还在轻轻揉着她的手心,祝烛星郑重承诺道。
“我会小心保管,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它的。”
“谢谢你,这是我诞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
啊这……
江载月突然觉得她快要消失的良心突然痛了一下。
这么欺负一个傻……仙人好吗?
“仙人,我现在想想,觉得刚刚那个编得还不太完美,要不然你先拿回来,等我编一个更好的再送给你?”
然而一向好说话的祝仙人,这一次却没有顺从她的意思。
“它已经很漂亮了,我很喜欢。”
没办法了,江载月只能动用自己的必杀技。
她生疏地控制着自己的透明小触手,抱住雪白腕足轻轻摇了摇。
“仙人,我想给你一个更好看的礼物嘛。刚刚那个不算!它远远没有展示出我的草编高超水平。你拿回来,我下次给你一个更好的。明天!我明天就给你一个更好的礼物,你把刚刚那个还回来好不好?”
雪白腕足慢慢摸了摸她闹腾的透明小触手,温柔沉缓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笑意。
“你明天送给我的礼物,我也会收下来好好保管。但是今天你送的礼物,也是我的了,我不能给你。”
话已至此,江载月也能感觉到祝烛星话语中不容动摇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将给祝仙人认真编一个草编这件事认真提上日程。
“我知道了,仙人。你就等着看我明天送出的礼物吧。”
又一条雪白腕足轻轻握住了她疯狂摇动的小触手,祝烛星温柔缓慢道。
“好,我拭目以待。”
屋外陡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江载月陡然想起,薛寒璧和佘临青约好了今天过来“复诊”的事情。
她打开门,薛寒璧提着食盒,身姿如竹,朝她露出清雅平和的笑容。
“我多带了一份膳食,江姑娘愿意和我一起用膳吗?”
江载月的鼻子格外灵敏地闻到了从食盒内透出的鸡汤香味。
虽然辟谷丹让她饿不了肚子,但是谁能拒绝一碗鲜美的鸡汤呢?
“好啊。”
看到了薛寒璧身边的佘临青,江载月顺嘴问一句
“佘公子也要留下来一起用膳吗?”
面对这种常人都会拒绝的客套话,佘临青沉吟了一下,冷漠沉黑的眉眼自然地朝她点了点头。
“嗯。”
薛寒璧陡然转过身,笑着道,“佘兄,我此次带来的午饭不够三人一起用。不过我的灶台上还温了一份晚饭,若是佘兄想要……”
佘临青果断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我知道了,我带过来和你们一起吃。”
看着佘临青离开的背影,江载月和薛寒璧都一时默然。
江载月想,算了,她不怪佘临青嘴巴是个管不住秘密的漏勺了,毕竟他脑子看上去也不太能理解人话的样子。
最后还是江载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薛公子,来,进屋吧。”
她感觉佘临青做得出吃不饱和她抢食的事情,所以她得先下手为强,保住自己的那份饭。
而来到屋中,薛寒璧看到了她桌上散乱的草叶与草编,他的神情略有些诧异。
“江姑娘喜欢编这些小玩意吗?”
江载月整理着桌上的草编,准备都移到自己的柜子里。
“不是喜欢,只是准备编一些礼物给朋友。”
薛寒璧放下手中的食盒,自然不过地拿起一只草编蚂蚱,笑着开口问道。
“不知薛某可有幸成为江姑娘朋友的一员?”
看着薛寒璧脸上清雅自矜的笑容,江载月顿了顿,感觉这位薛公子似乎误会了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条雪白腕足陡然从薛寒璧的额中贯穿而出!

薛寒璧脸上的神情陡然凝固, 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意识,他的身体昏然倒地。
江载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疑似凶案现场的一幕。
不是,祝仙人这是把薛寒璧杀了, 还是当着她的面,在她屋子里杀的?
他干这种事的时候, 就不能稍微背着点人吗?
江载月有点怀疑自己可能成为下个受害者, 但看着屋中涌进的,已经把门窗堵得严严实实的十几条雪白腕足, 她只能艰难地开口道。
“仙人,您在做什么?”
穿过他头颅的雪白腕足慢吞吞抽走, 祝烛星温柔缓慢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些疑惑。
“他是人?”
江载月突然想起薛寒璧身上没有精神值的事情, 她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仙人,难道这人是混进宗内的异族?”
然而祝烛星迟疑了片刻,方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 好像是个正常的人族。我刚才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还以为他的异魔已经失控,彻底取代了他。”
江载月沉默地看向雪白腕足,过了一会儿才谨慎地问道。
“……所以, 您是误杀了他吗?”
祝烛星的声音仍然平稳和缓道。
“他没有死, 只是神魂受创, 可能需要休养些时日。”
他顿了顿,接着道,“虽然他现在没有异样,但是,你要小心些, 不要太靠近他。”
江载月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薛寒璧之前没有展现出他多“财”多艺和善于下厨的实力,仅凭这人没有精神值这一点,就足够她下定远离他的决心了。
现在多了祝烛星的警告,即便她再如何不舍得薛寒璧的灵晶和厨艺,她也不会和这人再有过多来往。
“我知道了,仙人。”
可是下一个难题紧跟而来——
“仙人,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和他解释,他突然晕过去的原因?”
祝烛星显然没有现身解释的打算,他似乎也不在意薛寒璧这样一个新入宗弟子可能产生的疑惑。
“不必解释,他入了观星宗,就自然有这样的准备。”
什么准备?随时会神魂受创,晕过去的准备吗?
江载月好像有一点理解了观星宗在外界,以及这栋屋子原主心中的魔宗凶名从何而来。
同时她在心中也不由对祝烛星提高了警惕。
虽然祝仙人在她面前确实是一副有求必应,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她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真的把祝仙人当成是温柔无害的大好人啊。
想想自己越长越多的透明道肢,江载月陷入了沉默。
屋内的寂静持续了片刻后,陡然被佘临青的声音打破。
“薛道友这是怎么了?”
江载月这才想起,薛寒璧还倒在地上呢。
她只能一边和佘临青一起将晕倒的薛寒璧搀扶到附近的座椅上,一边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也不太清楚,薛公子就这么突然晕过去了。”
佘临青探了探他的脉搏,沉吟片刻,“薛道友的气息还算沉稳,可能只是旧疾发作。”
“既然他没事,那我们先吃饭吧。”
看着佘临青站起身,镇定自若地将两个食盒都拿到了饭桌上,有条不紊地将将食盒里的饭菜与汤一一拿出布置,江载月:……不是,这就不再多问几句,下厨的人还晕着,他们这就开始吃饭了?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干人事了?
然而佘临青仿佛将她的沉默误会成了对薛寒璧的担忧,他将装好饭的饭碗塞到了她手上,自然无比地安慰道。
“没事的,薛兄如果还清醒着,也一定不忍心见到我们因为忧虑他,而放凉了他好不容易准备的饭菜。”
江载月只能沉重地应了一声,“……也是,我们不能辜负薛公子的一番努力。”
主要是薛寒璧做的菜实在很香,特别是在清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顿的蹭饭后,江载月更加觉得时不我待了。
只是在夹菜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江载月偷偷摸摸地用透明触手点了点自己身边的白色腕足,郑重其事地写下几个字。
——仙人,饭菜有问题吗?
看见腕足一一试毒,给出了没有问题的回复后,她方才放弃最后一丝顾虑。
鲜嫩清甜的菜心,鲜美的鸡汤和多汁弹韧的卤肉,江载月和佘临青完全顾不上寒暄,两人埋头干饭。
然而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他们努力干饭干到一半,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薛寒璧虚弱的声音。
“咳……我,我这是怎么了?”
江载月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碗,关心地凑到了薛寒璧身边。
“薛公子,你刚刚突然晕倒了,我们把你扶到了椅上休息,你现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江载月镇定地扫过薛寒璧的额头,很好,没有半点伤痕,即便薛寒璧有疑惑,应该也猜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薛寒璧虚弱地扶住了他的额头,他本就是清雅公子般的相貌气度,此刻更如西子捧心般,透着弱柳扶风般的病弱清逸。
“我的头,好痛……”
江载月在心中惋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族呢?
虽然不知道薛寒璧进入观星宗,与她,还有佘临青交好出于什么意图,但是在她先入为主,判定了薛寒璧此番表现是在演戏后,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薛寒璧精湛演技下的几分破绽之处。
没有人在真正痛苦虚弱的时候,还能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如此完美的仪态风度。
这一看就是对着镜子,精心磨练过的神态演技。
至于问她为什么知道,真论起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神态表情的演技,这位薛公子也得称她一声前辈。
江载月面上不显,关切地继续问道。
“薛公子头痛得厉害吗?不如让佘公子扶你回屋里休息吧?”
然而她话一说出口,江载月就感觉有哪里不对——等等,佘临青呢?
她一转过头,只见男人不动如山般端坐在饭桌上,还在吭哧吭哧地往碗里刨饭。
不是,这人怎么在她中途离桌的时候还在刨菜,有没有一点搭伙吃饭的素质啊?
等等,江载月陡然醒悟过来,当务之急是让佘临青把薛寒璧送走,不然有这么个苦主杵在这里,她也不好继续吃饭。
“佘公子,佘公子……”
见温柔的呼声换不来佘临青的关注,江载月只能连名带姓道,“佘临青!”
如同是被完整的名字唤醒了植根于本能中的恐惧,佘临青方才止住手上的动作,面上的表情冷漠如山,嘴里还含着饭的男人转过头,露出一个不太聪明的疑惑表情。
江载月如今已经不对他抱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滤镜,她有点摸清楚了佘临青的性格,语气逐渐也不太客气地直接道。
“送薛公子回去。”
“不必了。”
薛寒璧的声音,陡然透出了几分冷意。
青年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温雅笑意。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佘临青身上,不明白在自己短暂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少女与佘临青之间原本隔着的那层生疏客套的隔阂消减了许多。
只有在面对自己时,她还是会表现出如同初见时一般的客气礼貌。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这次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没有做错。
“薛公子……?”
薛寒璧回过神来,在少女明净疑惑的淡黑瞳眸里,看见了自己面容上的冰冷神情。
那是不应该出现在彬彬有礼的薛寒璧身上的冰冷。
薛寒璧用手捂住自己的唇,往椅侧一倒,急促的咳嗽之间,指缝间渗出些许鲜红血水。
江载月这次真的被震惊到了,听着薛寒璧一声比一声剧烈嘶哑的咳嗽,还有他按在椅上手臂隐约透出的狰狞青筋,她不确定地想道——这也是演技的一部分吗?
如果是的话……
她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
薛寒璧的病症,应该不会传染吧?
佘临青也仿佛被惊住,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碗筷,近身准备查看薛寒璧的异样。
然而他与江载月都没想的是,看似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的薛寒璧,竟然一掌就拍飞了想要查探他筋脉的佘临青。
没错,是拍飞……
看着佘临青的身影撞翻饭桌,砸塌屋墙,消失在一片烟尘中,江载月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没有吃到尽兴的饭菜而惋惜,就对上了薛寒璧陡然转过来的,红丝遍布的瞳眸。
“我,我控制不住……”
薛寒璧嘶哑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几分绝望的意味。
“我……旧疾,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手紧紧地扼住自己的衣襟,像是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伤害她,眼眶发红得仿佛下一刻就能落下泪来,“你……走!”
面对此情此景,江载月自然也只能一边沉痛地开口,一边夺路而逃。
“薛公子,你再忍一会,我去喊人来救你们。”
然而感觉到后背隐隐传来的凉意,江载月心中怒骂。
祝烛星这时候是死了吗?
刚才人没事的时候能把人弄晕,怎么现在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又安静得像个死人一样了?
然而等她跑出屋数十米,江载月一回头方才意识到,她刚才感觉到的背后发凉,是因为雪白腕足从头到尾都安静地搭在她的背上。

“仙人, 您怎么还不出手?”
雪白腕足像是从头到尾都处于没有反应过来的旁观者状态,听到少女开口,方才温柔答道。
“我出手了, ”在江载月期待的目光中,它从屋内探出的十几条雪白腕足, 轻轻在江载月面前舒展开来, 每一条雪白腕足,都包裹着一只被保护的很好的草编。
“我把你做的礼物, 都完好无损地带出来了。”
江载月深吸一口气,“仙人, 我说的不是礼物, 屋里还有两个……不,一个大活人呢!起码你也顺手把佘临青薅出来啊!不然薛寒璧万一凶性大发,真的把他杀了怎么办……”
祝烛星脾气很好地温声答道。
“在你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把他们都弄晕过去了。”
这里听着还像点人话……
但江载月陡然反应过来,“那我刚出门的时候, 你怎么不叫住我?”
雪白腕足慢慢擦了擦她头顶的一层细汗, “我那时在收捡礼物,你跑得太急,我以为你要喊别人来救他们。”
这个解释乍听起来非常离谱, 但仔细想来……也还是非常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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