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先试试,于是?将弄好的肠直接放入冷水中?煮起?来。
谁成想锅开后,肠衣竟然破了,里面的肉都泡在?了水里。
李大厨不信邪,又取来一节肠直接放在?笼屉上蒸。
结果肠衣仍旧破了。
“你可在?他们家中?还瞧见别的了?”李大厨总觉得?这?步骤不对,虽有了肠衣,但距离香肠还差一大截呢。
伙计挠头想着,“没别的了啊,师傅。”
李大厨虽叹气但也没气馁, 左右还有两日,他再?研究就是。
反正现在也知?道肠衣是如何做的,那剩下的注定不是难事。
“回去了?好好想想, 看看还有哪里漏了?。”李大厨让小伙计把剩下的猪肠全都带回去。
他是大厨自是不会亲自动手?清理这?些。
小伙计见师傅没提别的, 心里稍微有些落差。
为了?这?一趟, 他可是受了?伤。
他面上应了?声,提桶的时候却?手?心朝上将?那血痕露了?出来。
果然李大厨一瞧, 蹙眉问道:“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厨子?的手?就是厨子?的第二?条命, 虽他现在还是个学徒小伙计但以后出了?师,也是掌勺的。
“那户人?家怕别人?瞧了?去, 竟把篱笆墙都弄成尖的, 我这?手?不小心被竹子?划了?。”小伙计笑呵呵又道:“师傅,没事俺不疼。”
“不疼个屁。”李大厨呛了?他一声,又从腰间摸出一两银子?抛给他,“在家歇几日养好了?再?来。”
至于那桶猪肠也没再?让伙计带回去清理。
家里又招贼人?来这?事,天亮吃早饭时苏意?安才提了?一嘴。
“这?...”贺母心中一惊,若不是昨日发出了?声响, 她竟不晓得一直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还有家中这?篱笆墙院, 都弄成这?样了?竟还有人?来。
“我想这?方子?实在不行卖了?去。”苏意?安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有人?不愿花钱就想得咱们香肠方子?,以后若他们真做出来香肠, 指定会压咱们生意?。”
苏意?安想了?一夜也纠结了?一夜,得出来最后结果就是这?方子?不能独有。
她护不住,贺家也护不住,招人?眼热的东西她们不能留。
屋里人?都一脸纠结,这?香肠方子?是苏意?安的,她们实在不知?如何拿主意?。
“小婶,你想咋做我都听你的。”贺兴晨坐在木凳上, 扬着小脸说道。
“都听你的。”贺母也道。
苏意?安也没急着定下来,她今日去镇上后得多跑几家食肆问问看,若合适那就卖出去。
也不指望挣多少钱,但求一个心安罢了?。
“成,那我今日去了?问问,这?些香肠都带着。”苏意?安说。
饭桌上虽耽误了?些时候,但好在去镇上的牛车还没走,三人?又坐了?一趟车。
昨日一同坐牛车的村民忍不住又打量她们,尤其?是那沉甸甸的背篓,也不晓得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但也没人?张嘴问,显得他们多好奇贺家一样。
她们不问苏意?安自然不会主动说,她就装作没瞧见一样,自顾自的同贺凝文说着话。
今日出来她就发现了?,贺凝文没有往日的高兴模样。
“一会儿到了?镇上咱们去转转。”苏意?安侧着身子?同她小声说,正好挡住迎面吹来的寒风。
“不是还要卖...”贺凝文赶忙捂住嘴,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而坐在她们对面的余家婶子?却?竖起了?耳朵,可就听见一个卖字后面就没了?声。
余家婶子?愈发的好奇,等他们下了?牛车后,余家婶子?也没着急去买东西,而是跟在他们身后,她想瞧瞧他们一日日进镇是做啥。
面摊还是摆在昨日的地方,这?边摊贩都默认了?一样,第一次在哪摆摊下次还在哪里摆摊,所?以也没人?抢他们地方。
苏意?安让他们二?人?先收拾,自己则来擀面,一会儿她出去这?面摊生意?可不能丢下,她得赶紧把面条弄出来。
“苏姐姐,这?肠咱们是蒸还是煮啊?”贺凝文手?中拿着六节香肠,放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蒸。”苏意?安指了?一下带来的笼屉, “下面还是熬骨汤。”
贺凝文乖乖照办,把洗好的骨头放进锅中,又往炉子?里加了?一把柴火。
苏意?安把面条都切了?出来,又把贺允淮叫过来让他学着弄。
“你看这?锅中水沸三次,就说明这?面熟了?,若是你拿不准就用竹筷夹一根,断了?也是熟了?。”苏意?安手?把手?教?学,压根没发现这?学生根本没好好听。
“每次下这?么多,我都给你分?好了?,肉卤就一勺的量,香肠就五片。”苏意?安说完抬头问他,“会了?吗?”
贺允淮微楞,最后说会了?。
苏意?安不放心,生怕他砸了?自己生意?,盯着他亲自下了?份面这?才放心。
临走前又片出来两盘香肠,一盘留在摊位上,一旁放在了?小背篓中。
“苏姐姐,要不我留下吧。”贺凝文看着她二哥僵硬的动作,总觉得她们这?一走,今日就卖不出面条了?。
“你要相信你二?哥,他可以的。”苏意?安夸得贺允淮有些无措。
等他再?抬眼,才发现摊位前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二?人?早就走了?。
而巷口拐角处余家婶子?却?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面摊。
真没想到她们竟然是来镇上摆摊做买卖。
怀安镇就那么大,除了?最红火的明月酒楼外,其他酒楼只能称之为食肆。
苏意?安稍一打听就知?道哪几家食肆买卖最好。
买卖好的自然赚的也多,苏意?安把主意?打在了?他们身上,这?方子?或许能卖得出去。
“苏姐姐,真的卖吗?”贺凝文早个就没说话,其?实她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
这?香肠多难弄她明白,苏姐姐想出这?方子?肯定也不容易,如今因为几个人?就得把方子?卖了?,实在是...
“不差这?一个,我这?还有好多吃食方子?呢。”苏意?安揪了?下她的小发髻,说道。
贺凝文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祈祷着这?方子?能多卖些银钱,不枉费苏姐姐辛苦这?么多日子?。
怀安镇最红火的食肆有七个,除却?三家都在同一条街外,剩下的四个都相隔甚远,差了?好几条巷子?。
苏意?安先去了?离她们最近的那三家,虽时辰还早但食肆已经开?了?门。
“姑娘若是吃饭,还需再?等一会儿。”食肆里的小伙计见人?进来忙接待道,“这?时辰有些早。”
苏意?安并不是来吃饭的,她寻了?个桌子?坐下,把背篓卸下,问道:“不知?掌柜的在不在?”
“这?...”伙计不知?她想做什么,有些为难道:“姑娘可是有事寻掌柜的。”
苏意?安点点头。
伙计见状只能去后院将?人?叫来。
那掌柜的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清二?人?衣着打扮后脸上有些不悦,这?大清早的不吃饭难道是来讨钱的。
“不知?掌柜的这?食肆可还收吃食,我这?有道吃食方子?想.”苏意?安话还没说完,背篓里的香肠更是连取出来都没取出来。
那掌柜就打断了?她的话,摆手?轰人?,“不买不买,你们去别家吧。”
苏意?安没再?多言,歉意?的看了?好心的伙计一眼这?才离开?。
人?一出铺子?,那掌柜的就指着伙计骂道:“以后这?种?人?你直接打发了?就是,那穷酸模样一看就是来骗钱的。”
苏意?安出了?食肆又往对面的走去,这?次她提前同伙计说明来意?。
“您等着,我这?就将?掌柜的叫出来。”
这?家食肆的伙计也是个热心肠,苏意?安想。
“一大早的急急忙忙叫我过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吃食。”来人?手?中端着一碗面,一瞧就是吃着饭被拉了?过来。
苏意?安把香肠取出来,介绍道:“掌柜的,您先尝尝。”
掌柜的也没同她客气,夹起一片放进嘴里。
“香。”说完又夹了?一片。
“不知?姑娘想怎么卖。”掌柜的放下竹筷,这?次是认真同她说。
“这?东西叫香肠,我卖给您方子?,当然这?方子?也不是只卖给您一家。”
“姑娘这?意?思是,这?方子?要卖给所?有食肆?”掌柜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若卖给所?有人?那他哪里还有买的必要。
苏意?安摇头,“也不是,若人?家不买我也不能强卖。”
掌柜的听懂了?她的意?思,若有人?问起这?香肠方子?,她就卖出去,只是如今先卖给他们。
这?事他得想想,这?东西好吃归好吃,万一方子?太?贵他...
“一两银子?。”苏意?安紧接着说。
“那成。”掌柜拍板笑道。
一两银子?不算贵,他这?食肆一个月能赚小二?十两呢。
苏意?安把这?一盘切好的香肠送给了?掌柜的,并把香肠方子?说给他们听。
她也想写下来,可惜她不认识这?里的字,若是让贺允淮代笔...她这?养在深闺的才女身份就露馅了?,到时候更不好说清楚。
“姑娘说的肠衣真是用猪肠弄出来的?”掌柜的不确信,那猪肠他以前也研究过,得用佐料腌入味才好吃。
“掌柜的可要早些去买猪肠,若以后做香肠的多了?,这?东西可不好买。”苏意?安提醒着,顺便将?自己这?些日子?摆摊位置告知?了?他。
“自然自然,一会儿我就让伙计去买些猪肠回来。”掌柜的看着眼前香肠,忍不住问道:“姑娘说的装好后再?晾晒些日子?,这?是不是夏日不行。”
“秋冬最合适,夏日容易坏,和腊肉一个道理。”
掌柜的听完爽快付了?银钱,又问了?她这?方子?还卖给了?哪家食肆。
苏意?安如实说了?,掌柜一听对面没买下来,脸上笑意?更深。
一两银子?到手?,贺凝文还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这?就...成了??”
“哪能啊,还有五家呢,都问了?再?说。”
旁边食肆也没买,他们对这?种?吃食不感兴趣。
倒是剩下四家相隔几条巷子?的小食肆都买了?下来。价钱仍旧是一两银子?。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把方子?再?卖给旁人?,那就不归苏意?安管了?。
看着荷包中沉甸甸的五两银子?,贺凝文只觉得在做梦一般。
“早知?道能卖出去这?些份,咱们当时应该要贵一些。”贺凝文笑说。
“贵了?可就没人?买了?。”苏意?安把银子?装好,牵起贺凝文的手?往回走。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这是要变天,快下雪了。
贺家虽留出来了不少柴火, 可贺母生怕不够用, 毕竟现在每天还?要带些柴火去镇上。
“阿奶, 我和你一起去。”贺兴晨拿上小砍刀,跟在贺母身后。
这应该是贺母年前最?后一次上山, 等下了雪就算上山也砍不到什么柴火。
“娘, 你就带着他吧,他闷在家里这些日子?就想出去溜溜, 再?说他身子?也壮实。”菀絮站在门边, 身上穿着厚袄子?,双手揣着怀中,如今她怕冷的厉害,已经整日整日不出屋了。
贺母本不想带着他,毕竟上次带贺凝文上山,半路那孩子?就发了热, 可现在菀絮这当娘的都这么说了, 她只?能?带上。
临上山,菀絮把?贺兴晨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仅身上穿了最?厚的袄子?,连头上都戴了一顶厚帽子?。
“菀絮,我把?门锁上了。”贺母关上竹门还?上了锁,“我们不回来你听见?声也别出来。”
家中被人盯上,贺母不得不防范着。
“晓得了,娘。”菀絮听见?落锁声便进了屋,如今她身子?越来越重, 走几步就得歇歇。
屋中烧着炉子?,门窗没有关的很严实,菀絮找了个风吹不到的炕边坐下。
“累了吧,今日歇歇先别绣了。”贺颂元往炕里面挪了挪,给菀絮腾出地方。
菀絮日日做绣活,若不是想省着银钱,怕是夜里都要点着油灯刺绣。
“这有什么累的,左右就这些绣活。”菀絮拉过被子?盖在腰间,笑着说道:“倒是你,怎么抄起书来,我记得这书是二弟昨日带回来的。”
贺颂元正?好?写完一页,他放下笔用手指了指一侧的书,道:“这书是府试时童生们看?的书,二弟哪能?用的上。”
昨夜他睡得并不沉,贺允淮起身时他就醒了,见?他拿着油灯出去贺颂元还?以为他是要温习,结果今日看?见?那书才明白,他这哪里是温书,这是想抄书赚钱。
“我还?以为二弟想...”菀絮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继续科考。”
虽家父遭难,他没了功名,但?贺允淮还?是有功名在身,如今仍是秀才。
只?是他有没有继续科考的念头,贺颂元不得而知。
“二弟白日里去镇上,夜里回来还?要抄书,我这当大哥的总不能?一直在家中闲着。”说完贺颂元还?略带自豪的夸道:“他那手字还?是当年我教?的,如今我二人抄一本书旁人根本瞧不出来。”
菀絮自是信的,不过这书终究是二弟拿回来的,贺颂元一声不响抄了也不好?,她道:“那等二弟回来了,你同二弟说一声。”
“这是自然。”贺颂元揉了揉手腕,又继续提笔抄写起来。
另外一边,贺母出了院子?就瞧见?了贺二婶。
要不说冤家路窄,贺二婶腿刚好?没几日好?不容易出个门,就同他们碰上。
不过二人谁也没同谁说话,贺母拉过贺兴晨的手就往山上走。
“晦气。”贺二婶走得慢,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小声咒骂了一句。
贺母走在前面,哪里听得到她说话,不过就算听见?了,贺母也懒得理会。
她现在一心都放在柴火上,想着今日多砍一些,最?好?能?用到年后。
“阿奶,你瞧这也有竹子?。”贺兴晨指着前面一片竹林高兴地说。
“那你去砍些小竹子?,别往旁边跑,阿奶就在这砍柴。”贺母没指望他能?干活,见?他有了得趣的东西?便让他自己过去玩。
只?要人别跑丢了就行。
贺兴晨登登登往竹林跑去,他寻了个不高的竹子?就拿着小砍刀从下方开始砍。
这活也不累他既能?砍到竹子?也能?玩的高兴。
贺母见?状便没再?管他,自己一人弯腰砍起枯木来,这的枯木不少,她一人便弄出来两捆,一捆短的放在背篓里,一捆长的横放在背篓上。
这样她一人就能?一次背两捆下山。
“阿奶,你看?这是什么。”贺兴晨砍竹子?时发现土里有冒出来的尖尖,他顺手把?旁边的土挖了出来,就见?一个矮胖的包裹着竹衣的东西?立在土里。
贺母走过来一瞧,这不是冬笋是什么。
“这是冬笋,这东西?确实长在毛竹林中,你再?瞅瞅旁边可还?有这东西?。”贺母脸上带着笑,不曾想今日出来竟然能?挖到冬笋。
这东西?以往在府城卖的可不便宜,东西?瞧着大其?实里面没多少。
贺兴晨一听这话,赶紧又找了起来,一直到贺兴晨的小背篓装不下这才停手。
今日收获满满,二人下山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晌午将近,书院里的学子也下了学。
虽书院也有饭食,但?实在难吃的很,稍微有些荤腥的饭菜根本抢不上。
顾学言正?欲出去买些饭,就被王世?书挡住了去路。
“顾兄,你站住。”王世?书昨日回家便挨了板子?,今日他一直在这等着顾学言。
“一起去吃?”顾学言面不改色,一点不心虚。
王世?书见?他这幅态度,心中有气也撒不出来。
“虽说定了亲,但?你也不能?什么都同我长姐说啊,昨日定是你告诉我长姐的。”王世?书愤愤道。
“是。”顾学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王世?书气的手抖,“他只?是与我说了两句话而已。”
周围有书生路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学言拽着他来到假山后。
“他家中遭难你帮过他一二,可后来他就缠上了你,什么都指望你帮衬,这样的人还?是要离远些。”这些事按理说顾学言不会知道,但?牵扯到王家,王世?书的长姐便同他说了一嘴。
王世?书张口反驳:“事情并不是全如长姐所说,再?者我愿意帮衬就帮衬了,左右不过几两银子?的事。”
王家在怀安镇算是富人家,这也是为何当年家中会送王世?书去府城念书。
“贺家为何遭难我尚且不知,但?贺兄人如何我清楚的很,你们总说那日的事,你们又何曾知晓那日背后之?人就是府城书院的,当年我在府城也被那人欺辱过。”王世?书垂下头,嗤笑一声。
这事他本想藏在心中,毕竟当时他年岁小在外求学不易,很多事不想同家中说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那时在府城东林书院,他日日饭食都要被抢了去,甚至笔都会被折断,为何如此,还?不是因他是下面小地方来的穷小子?。
一没背景二没学问。
书院里的书生会可怜他却唯独不会帮他,那人最?爱捉弄他们这些穷书生,看?见?他们凄惨的模样那人就越发高兴。
唯独贺允淮,那时只?有他站了出来,虽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但?从那日后那人再?没来找过他麻烦。
比起那些情分,如今他掏出去的这几两银子?又算的上什么。
顾学言闻言不再?言语。
“我知顾兄你是一片好?意。”王世?书顿了下又道,“算了,先去吃饭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今日我同你说的这些事你可不能?再?说与我长姐听。”
“好?。”
二人相?伴出了书院,本想找个食肆随便吃些。
可见?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摊位,虽不晓得那是卖什么的,但?看?这样子?应该不难吃。
“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王世?书说。
顾学言自是没意见?,左右就是一顿饭,去哪里吃吃些什么他都可以。
“我也要荤面,也要那个肉片的。”
“我要那个肉卤的,钱给你放陶罐里了。”
“我也是肉片荤面,麻烦多给点汤。”
贺允淮身边围满了人,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书生吃了一碗荤面,回书院后就大肆宣扬那荤面有多好?吃。
这不,没一会儿功夫他身边就围满了人。
好?在苏意安离开前将面都准备了出来,他只?需要煮熟就好?。
这活看?着不难,但?每一筷子?份量都得拿捏好?,不能?一碗多了一碗少了。
好?在他已经卖出去七八碗,下筷子?也有了准头。
“这份是你的,汤多一些,这三份都是香肠荤面,这两份是肉卤荤面,每碗都一样多。”贺允淮盛出一碗递了过去。
面摊这就他一人,他不能?离开锅前,万一有人往锅中放些不好?的东西?,这不就出了事。
好?在买汤面的人都能?理解,见?快到自己了便起身往摊位那去。
一人一碗,份量一样,也没人端时争抢。
王世?书就站在人群外,看?着曾经书院里的天之?骄子?现如今正?一手拿着竹筷一手拿着木勺舀汤面,他心中苦涩。
一切本不应该这样。他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顾学言眯着眼眸盯着那摊位,久久才道:“我确实看?走了眼。”
“人还?挺多,咱们明日再?来吧。”王世?书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站在贺允淮面前去买那碗面。
这和当时花钱买下他的书不一样。
贺允淮垂头忙着煮面,只?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待他抬头望去却再?也没有寻到。
苏意安她们回到摊位前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群人围在贺允淮身旁,他脸被热气蒸的通红,整个人却有条不紊的弄着面。
“苏姐姐,你看?二哥竟将面卖出去了。”贺凝文惊喜的看?向苏意安,这模样没一点假装的成分。
“我就说他可以。”苏意安拍了拍小妹肩膀,“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咱们生意没丢。”
晌午正?是人多的时候,二人没再?瞧热闹,赶紧净了手凑上来帮忙。
身旁突然有人凑近,贺允淮蹙起眉头,整个人有些不悦。
他正?欲开口,偏过头却见?身旁站着的是苏意安。
“你们回来了。”他眸中寒意褪去,唇角弯了弯说道。
小小的摊位前却围满了人, 周围卖吃食的摊主忍不住好奇。
如果?他们没记错,那就?是一个卖汤面的摊,咋就?这么多人呢。
苏意安今日带来的面不算少, 等摊位前没了人, 她这也?就?剩下三碗的量。
“剩下的不卖了, 收拾收拾咱们回家。”这个时辰还早,苏意安想去买些棉花带回家。
原本想租个铺子, 可?一打听才?知道带院子的铺子一年就?要?十三两, 只?一个前面卖货的铺子也?要?七两。
她这点钱还不够租的。
三人正准备收摊,只?见以前在河边摆摊时常来买面的熟客王大爷急匆匆走上前来。
“哎呦, 可?让我找找你们了。”王大爷喘着粗气, 手上递过来七个铜板,“你们咋不在河边卖了,若不是今个有人同我说,我还不晓得?你们来了这边。”
荤面涨价到了八文,贺凝文看着手中的七个铜板,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王大爷。
“那边没什么地, 您瞧这后面正好有石桌, 客人若是吃面还有个坐的地方。”苏意安指了下陶罐,没让贺凝文提醒。
王大爷歇过劲来, 又问:“今日可?有那香肠汤面?”
他就?是为?了这面来的,别家虽然也?放肉片,但全没她家这香肠好吃,他吃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您今个来的正巧,就?剩三份了。”苏意安重新?把炉火点上,在锅中又添了一些水。
王大爷走到石桌边坐下,同旁边摊主一边说着话一边等自己的面。
旁边卖馄饨的见状也?凑了过来, 既然她们还有面,他也?买来尝尝。
“来两碗。”他说。
正好剩下三份面,苏意安便?都煮了。
“我瞧你们这是要?收摊了。”王大爷也?觉得?是自己来耽误了她们收摊,他指着自己的面道:“要?不这碗筷明日我给你拿来,反正我明日也?过来。”
那粗碗和竹筷只?要?几文钱,倒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苏意安确实想早些收摊,今日有想买的东西。
“苏姑娘,你们有事?就?去忙,我这摊还得?摆一会儿,我们这三个碗放我这就?是,明咱们还在这摆摊。”馄饨摊主说。
苏意安见状又给三人一人端了一碗面汤过去,歉意道:“今个家中有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坐在石桌上的三人冲她摆摆手,这点事?都不算事?。
苏意安好一通忙活,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妥当装进了背篓里。
“那我们先回了,明个见。”
等人走远了,馄饨摊主这才?吃起自己眼?前的这碗面。
与别家擀的面并无什么区别,只?是这汤用的是骨汤,还有上面的肉片,一口下去有油水。
“怪不得?他们家比旁的买卖好,这肉确实比干巴巴的肉片香,卖八文钱真是不贵。”馄饨摊主边说着边喝面汤。
王大爷吃的尽兴,听他这话一怔,“你刚刚说啥,这面几文来着?”
“八文啊。”馄饨摊主抬头看去,说道:“这条街的面都这个价。”
想到自己刚刚给过去的七文钱,王大爷脸上一热,想着明日再来一定得?补上。
出了这条街,苏意安带着他们直奔布庄。
这个时节,布庄的棉花已经比前段日子翻了一倍,可?涨价了也?总有人买,无外乎这天冷的若不加厚衣裳,屋门都没人愿出。
“伙计,要?六斤棉花。”家中一人分一斤棉花,不管是被?褥还是衣裳都能往里面添些。
一斤棉花一百文,这六斤就?六钱银子。
布庄的伙计上下打量她们一番,只?当他们不晓得?如今物价涨了。
“今个棉花一斤一钱银子。”他打着算盘珠子道。
苏意安见他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也?就?歇了找他买布的心思。
反正布庄大,除了这个伙计还有旁的伙计。
“小妹,你瞧这两匹布哪个好看。”苏意安自顾自看着眼?前布匹。
一匹青色的,一匹靛蓝的,都是棉布,比他们身上的粗布要?好上许多。
贺凝文小手拽着苏意安衣袖,使劲地摇头,“苏姐姐这布太贵了。”
不管这布是给家中谁买的,都太贵了。
“大嫂快生了,那孩子总不能一出生连新?衣裳都没有。”苏意安故意这般说,一个孩童哪里用的完一匹布,这剩下的布也?能给这俩孩子都做个新?衣裳。
贺凝文一听觉得有理,她指着那匹青色棉布,点了点头。
“这位伙计,这匹青色的什么价。”
打算盘珠子的伙计听她们同旁人问价,白了一眼?又低下了头,真是一帮不自量力的乡野村民。
布庄里其他伙计你看看我看看,就?是没人过来。
与其过去回她的话,不如招呼镇上这些肯定会买的客人。
“姑娘,可?是问这青色的,这匹棉布昨日刚到,五钱银子。”掌柜的从柜台后走出来,亲自招呼道,“镇上现在独一匹。”
“麻烦您给包起来,还有六斤棉花。”苏意安从荷包中拿出银子,又问:“不知能否便?宜一二。”
这一单买卖就?一两一钱银子,掌柜的没给抹零,而是送了三尺粗布。
棉花和布匹更是用旁的粗布包裹好,零零散散加起来,这些粗布也?小百文呢。
苏意安没再还价,把东西放进背篓里便?出了布庄。
至于铺子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伙计,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他们卖的多赚的也?多,这一单若是经他们的手,怎么也?能赚五十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