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解,你为什么要在刚刚出手拦我。”白浮想到这里还是觉得不得劲,她不是会憋在心里的性格,既然有疑,那边直白的问出来:“你既然说,愿意陪我打上天庭,连再压五百年都不怕,既然如此,那说明你是赞成我去打的,那你何不在一旁观战?非要在……”
“痴儿!”悟空嗤笑一声,打断了白浮的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嗯?”白浮看着捧腹大笑的悟空,疑惑着歪头。
“你和俺老孙又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白浮不禁恼怒,她道:“再说,你又如何来教训我?五百年前你做齐天大圣时,不也是跟天庭开展吗!我今日也不过与你……”
“不一样。”悟空揉了揉眼,他刚刚笑得太过,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白浮道:“俺老孙那时与天庭,看似开战实则对弈,你来我往,探得底线。和你这毛丫头不同……”
说着,悟空指着远处冰面上,那群被摔得砸进冰里扣都不好扣的天兵道:“俺老孙当年与那些毛神打就是打,生死不论!而你这毛丫头不同,何人战时,还要去管对家的手下是否安然?”
白浮怔愣,那些天兵是最先出来找茬的,他们全身因中了毒而无法动弹,接着后来的起雨兴云吏不管不顾的直接砸下雷楔,白浮见此就索性将那群中毒的天兵一块扔到冰壁处。
“俺老孙火眼金睛看得清楚,且知晓你真身为何,明知你善毒,却不见你去用,且若非与我相谈,你与那群雷部神将打时绝不靠近冰壁,唯恐波及凡间。”
“!”白浮后腿一步,她就如同被人掀了遮羞布一般不知所措,此刻竟不敢直视悟空。
“你我之间,早就共经风雨,可以说是相交甚笃,若俺老孙连你脾性都摸不通透,又有何脸面自称与你交好!”
“小福,这世上再没如你这般心软之人了,俺老孙刚刚不得不拦,你若真将那群天兵天将打得个魂飞魄散,当头时自然不觉甚么,甚至是痛快,但你之后必定悔恨。
你悔恨的不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的命,而是到时候天庭再次派兵围剿你时必定闹得个天翻地覆将其他生灵卷进其中,你看到那些无辜生灵因你而死,你心里怎能不痛?俺老孙猜的可对!”
白浮嚯得抬头,没想到悟空这般敏锐竟一语中的,将她内心深处最隐晦的想法揭露,她动了动嘴唇嗫嚅几声,张口却发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但真是浮世万千,过眼云烟啊……”悟空嘴里念叨着那名字的含义唏嘘不已,他看着白浮道:“你若真想孑然一身,俺老孙也没甚可置喙的,只是……”
悟空说着,对白浮作揖道:“刚刚那些急言劝解你必不爱听,还请你原谅则个,但,那些死啊死的字眼莫要再说了。
俺老孙求仙问道,便是想修得长生二字,再享尽世间繁华。最听不得如你这般不将自身性命当回事的调调。你才活了多少年?这万千世界都没体会够,怎能说死呢!”
“我知道了。”
“……”
也不知沉寂了多久,终于,白浮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悟空,露出了以往的温和笑容:“抱歉,我刚刚实在不该。”
悟空见白浮终于平复心绪,不再是刚刚那般只想着拼个你死我活,也是长舒了口气。
别看老孙的福妹平日和和气气的,但真惹急眼了谁来都不好使呢。
“但我还是不打算放过那群天庭神仙。”白浮还是坚持道。
“是极是极。”悟空嘿嘿嬉笑着点头,他瞥了眼云端上那群被摄住神魂的天将,骂了声:“该!”
“小福妹妹想如何教训那帮馕糠货?是打是杀且让俺老孙为你从旁辅佐一二,你放心,俺老孙说话算话,便是小福妹妹真要打上凌霄宝殿,俺老孙也奉陪到底。”
“不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大的杀心。”白浮看了一旁身边的猴子,眨了眨眼,竟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再说,我若真想将那群天将碎尸万段,不是白费了大圣刚刚那般说教?”
白浮的调侃让猴头颇不自在,他抓了抓手上的毛,尴尬道:“俺老孙可没劝你戒杀,只是让你不要太决,你瞧着三界之中,有谁出手便是让人魂飞魄散的。”
白浮一愣,她这才恍惚,自己那直接灭人神魂的招数在此世间是歹毒之极的手段。
而悟空见白浮这后知后觉的表情,一脸恨铁不成钢。
“福妹真该多读些史记,竟不知胡服骑射顾中原的典故。”
那赵武灵王为了国家力强,抛去礼节战车,学习胡人骑射让让赵国的军事更上一层楼,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国家的纷纷效仿,从此以后,战争成了诡道,更加残酷血腥。
悟空就是要点醒白浮,不要做太绝,此方世界战斗你来我往本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只是维护体面,留得余地,还是为了不让那些高天之上的大能出手时无所顾忌,太过狠辣,让底层的生灵成日战战兢兢。
孙悟空于菩提老祖学道之时修行七年,修习道家典籍必定有史记,因而他是读过书懂这些道理的。
“大圣刚刚教训的是。”
哪怕白浮没读过史记,但她骨子里流淌的血液自然而然的能告诉她那个典故是什么意思。悟空是在告诉她,她的手段可留作威慑,但万不能真的出招,如果她率先出牌了,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此方世界肆无忌惮的报复。
这便是大圣在察觉到白浮用了邪眼要将那群天兵天将的神魂泯灭时,立即出手制止的原因。
不过刚刚白浮正在气头上,悟空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教训,只能先打感情牌,等白浮真的完全平和了,这才将那不妥委婉道出。
此时白浮才知道自己却有不对,她悄然的瞟了眼这个一副做好了准备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猴子,心中实在是歉意。其实她这个人真的是冷情了些。
先前大圣一直说要以兄长之身待自己,但白浮心中只觉得他不过是客套话,。
但从刚刚,悟空那般费心的劝慰她,白浮心中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白浮知道悟空对她是真心以对的,而自己依然时客套居多。
我真应该叫他一声兄长,哥哥……
先不想这么多了!白浮摇摇头,将心中杂念扔向一边,她看着那些天上神仙,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但……现如今想明白了,也不会如刚刚那般杀人了事。
所以,她要给这些家伙一个难忘的教训!
“……大圣。”白浮犹豫了半天,那声兄长或哥哥还是没叫出口,她指着那些天兵天将道:“你可知,这世上有七种罪名?乃是人性之中的劣根,若是按照佛教之语,便是贪嗔痴恨爱恶欲。”
悟空只白浮有了主意,便只静静的听,却不接话语。
“这七罪,也对应七情怒喜忧思悲恐惊,我还记得我喂了你酸枣,你当时非常生气,要我研读灵枢经时的样子。”
“妹子促狭,这么长时间,既然还惦记着。”悟空摸了摸鼻子又挠挠头,想到当日窘迫不由讪讪。
白浮见此微微一笑,难道见猴子尴尬的模样,她得好好瞧瞧。
不过白浮还是主意分寸,要是把猴子瞧恼了,又得换她去哄。
“后来看了那灵枢经后我就想,人的情志原来如此至关重要,它能影响人的行为和抉择,就如同我刚刚被怒意所控,竟想不管不顾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失了平常心,由此可知情志的威力。”
白浮看着自己的手,准备发动一个她曾经非常嗤之以鼻的技能。
上一个世界每个成神的人都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获得一个禁忌技能,七宗罪与七美德【注1】
但白浮的技能比较特别,是第八个罪名【猜忌】。
猜忌:可以挑动敌方情绪,将之放大,且情绪激烈之时能发生连锁反应。
白浮曾经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没用的技能,挑拨敌人情绪?若是敌人士气高涨,那岂不是助攻?若是敌人愤怒当头,岂不是令对方的力气增倍?
最好用的也是挑起敌方的恐慌,但勇气这种事同样诞生于危难之中,因此白浮不喜用这个技能。
但就在刚刚,白浮忽而产生些明悟,那个挑动情绪的技能其实是这样用的。
“娜若·卡吉德玛,有着婆娑之姿,善通音律的女神,请前来助我吧。”
随着白浮闭眼祈愿,天边忽而闪过一丝红霞,紧接着——
善律婆娑女,绫覆窈窕身,感友念其召,忽从雪域来。荣展妙曼舞,巧缓兵戈现,魔眼引心神,鼓熄旗萎靡。喜上心头志,功成极乐天。
随着白浮的召唤,那位美丽善舞的女神带着梵音袅袅喜乐笙歌,降落在云端。
文静型的她有着绝美的容颜和纤细的腰肢,身披红纱裙,佩戴璎珞链。她看着白浮静静的微笑,并不言语,却极为默契的在云端上翩翩起舞,那舞姿美丽得将所有的天兵将领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
也不知怎的,这些天兵天将竟然喜上眉梢,竟忘记了一切跟着那位红缨路的神女一起翩翩起舞,且无法停歇。
好快乐,好快乐。
那群天兵天将也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性情高涨,再想不起任何苦难,他们嘴上哼着歌,手上跟着舞,毫不停歇,好不肆意。
包裹着蜜糖的毒药最为致命,比起那些负面情绪,温柔乡更叫人沉醉。
白浮以娜若的吉祥之舞为引,将那群天兵天将的心神摄住,令他们只知喜乐从而忘却一切。
她现在承认悟空说的是对的,不要打无意义的战斗,战时互相试探,慢慢亮出底牌。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动兵戈,不要有争执,让这些天上仙人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魔生孽,如此,便可解祸。
那群天兵载歌载舞的约上云端,向着天宫飞去,从南天门经过,至二重天,三重天……
只要是那群天兵所过之处,快乐的歌声,欢脱的舞姿都会将路过的仙娥,童子,甚至是天将迷住,直至加入队伍之中。随着队伍的扩大,从快乐,喜乐,直至极乐,甚至能将神君星官感染。
等到有大毅力者发现不对之时,整个天庭皆充斥在诡异的欢乐之中。
天宫群鸟鸾凤鸣,歌喉宛转晓云间;麒麟众兽皆欢舞,琼阶玉砌闹楼台,瑶池草琪连枝跷,众神仙娥舞乱衫。
“启奏玉帝,启奏玉帝!众仙皆乱也!”
当太白金星发现大事不妙之时,慌忙的飞至凌霄宝殿前,令这位老仙官大惊失色的是,以宝镜窥探众仙窘态的玉帝,竟也不自觉的跟着哼起乐律来。
“陛下,陛下!”
太白金星的呼唤终于让玉帝回过神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那般作态,大惊失色道:“放肆,究竟是谁人作乱!”
太白金星深吸了口气,用恭敬的措词提醒道:“非是谁人捣乱,而是……而是雪域之巅的……极乐天女!”
“极乐天女?”
“对,就是这位域外的天女与娜若空行母携欢歌乐舞,向玉帝见礼!”
太白金星心中长嘘了一口气。
唉,活不好干啊。
“大圣, 大圣,孙大圣!”
太白金星架云疾驰着追赶悟空,但任凭他叫的多么大声,那可恶的猴子都仿佛是没听见般, 依旧架着云不紧不慢的在前面飞着, 他就保持着一定的速度, 既不甩掉后面的老神仙, 却也不让他追上。
没办法, 猴子的筋斗云可以说是飞行最快的神通之一, 若是他不想被追上, 那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望而兴叹。
太白金星当然知道那猴头是故意的,但也无法, 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呢!
也好在孙大圣还是念及太白金星曾经在天庭为他说话的情分,未太过分, 只吊着这位老天使溜了几圈便减下速度,让太白金星终于将他追上。
“呦~这不是金星老官吗?可巧,怎的在这遇上。”猴头见得那气喘吁吁的拦在他云前的太白,先是一愣, 仿佛很是惊讶的模样, 接着又笑嘻嘻的与太白金星招呼。
“大圣安好, 大圣安好。”
太白金星急喘着气也不忘见礼,他抹了一把虚汗, 这一路可把他累惨了,但却又不得不跟上, 毕竟现如今的天庭乱的一团糟, 再不制止,三界大乱也。
“安, 安,安。”悟空笑吟吟的看着太白金星,还在这位老天使脱力时扶了他一把,让他站在自己的云上,态度端的亲和。
“孙大圣这是要到何方去?”
“诶,你这老官可真是咸嘴淡舌,俺老孙自然是要去西天保那唐僧取经啊。”悟空抱着肩膀,似笑非笑道。
太白金星闻言长吁一声,后深深作揖:“大圣,莫再作难于我啦。”
“诶——”
悟空连忙闪身避开,不受太白金星这礼,他道:“你这老官儿,别上来就拜啊拜的,这且子不年不节,再说俺老孙既已随那光头和尚西去,半差不差也是沙门中人,早就辞金蹈海,你瞧,这兜中……可没得彩头给你哩。”
说着,悟空将身上衣兜全部翻出,果真是一个子都无。
太白金星暗骂这猴子果然是个赖皮,当真是难缠的滑溜。但太白须知若想还天庭再归宁静,还须孙猴从中周旋,不得已,只好摆出感情牌。
“大圣啊——”
这句大圣叫的情真意切,饱含情感,听得悟空浑身汗毛直立难受得不停的用手指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把刚刚听到的话给抠出来一样。
悟空呲牙咧嘴,浑身不自在道:“作甚,作甚,你这老官儿可真是老来扮俏,恁是肉麻,有话好说才是!”
眼看着悟空再三做鬼将话绊顶开,太白金星也不禁气恼了:“你这猴头忒恁寡情,我昔日也算与你有些恩情,今次糟了难,好容易厚颜与你开口,你却推三阻四四,硬是不依!”
悟空道:“你与我甚恩情?”
“你当年强消死籍,聚群妖大肆猖狂,上天欲要擒你,是老身力奏,降旨招安,把你宣上天堂,后你叛出,直嚷着要做齐天大圣,亦是老身从旁说和,如此这般鞍前费心,你便不认我好?”
悟空听罢不禁大叹,他摆了摆手,无奈道:“古话说得好,死了莫与老头儿同墓,净会揭挑人,死都不得清净哩!”
“猴头莫要纠缠,你只说,老身今厢有事求你,你应是不应!”太白金星挥了挥拂尘,面上气哼哼的。
悟空见这老官儿当真气性了,便立即嬉笑着上去拉扯道:“应!老天使相求,俺老孙怎敢不应。”
不过话又一转:“只是你也得与俺老孙说个分明,究竟有何事求得我头上,须知我现在就是有官在身也是空当名头,手中可无甚财产予你。”
“泼猴嘴刁心坏,谁要与你借钱了!”太白金星气的直骂,但却立即纳过闷来,自己又被这猴头牵着鼻子走了,遂不在委婉,直截了当的将来意说清。
“我今次来,是想求得大圣做个掮客。”
悟空听完直笑,道:“老官果真慧眼识人,知道俺老孙的买卖素来不赔,特来求我指教呢。”
“莫要打岔!”太白金星瞪了悟空一眼,而后叹道:“那雪域之巅的天女娘娘想必与大圣相交甚笃,老身只有一项请求,求得大圣在那位娘娘面前说和一二,将神通收回,还天庭一片祥和。”
“天庭?天庭怎的了?”悟空好奇询问。
太白闻言长叹一声:“现如今天庭众仙,九司三省十二部门,除了四御天帝,诸位星君,以及个别心智毅力不弱的神仙外,各个耽于极乐,高歌乱舞不成体统,须知喜盛伤气,长久以往,那诸位仙家再如此狂乐,必会损耗心神,如此,天将无序也。
若是那些神明耽于享乐,不再维持秩序运行,天下必将大乱,因而祸及众生。还请大圣怜惜众生,去与那雪域天女娘娘说和一二。”
“哼!”
悟空冷笑一声,他眯眼指着那太白金星道:“好你个老官!竟敢在俺老孙面前明暗半开,混淆其词!你还真以为俺老孙被压五百年后耳朵填了土,脑子生了藓,一点长进也无吗?”
说着,悟空上下打量眼太白金星,若不是念及旧情,换做是别人,他早一棒子打过去了。
“你这些话,骗那些没个见识不知事的也罢,却拿来唬我当枪!咄!快走,你既非诚心所求,俺老孙也不掺和你们这些满肚子狗屁倒灶的腌臜事!”
“大圣宽容,我是诚心相请,怎会如你所说那般遮掩?”
“哼!”
金星接连弯腰,但悟空却一直背过身去不去受礼,如此往复,金星也琢磨出着猴头话里的意思,惊道:“依大圣所言,可是有甚么我等不知的隐情?”
这回,悟空终于看向这位老天使了,面色阴阳,却也如实相告:“老天使须知凡事皆有渊源,俺老孙虽与那天女娘娘有故不假,但这根源祸患若是不除,病也难消。”
“请大圣见教。”
“老官儿可知,三月前那南海湄洲龙孽之患。”
太白斟酌着语句回道:“这,此事乃是八部雷众监管,我虽有耳闻,但不敢僭越过问,因而只是听说,却不知详请。”
说完,太白终是想到要害,大惊:“难道,与那四海龙王有关?”
“呵,那四海龙王虽然子孙不孝,但那几条老龙却是怯懦畏缩。安敢惹出如此大乱。”悟空说着跺脚恨道:“但祸患却也因此事而起!”
“我那个妹子心思最善,两月之前那龙孽兴浪,卷起狂浪百丈,为保百姓且助那南海娘娘平息海患,不得已召来雪域之巅的先天冻气将百丈浪花封冻。
我那妹子着实是个实诚的,做完一切之后,怕再留会与那海灵抢功,便率先遁去,现如今想到那遗留冰壁,恐成祸事,便匆匆赶来,哪想,竟糟那无知毛神如此指诋!”
说着,悟空一拍大腿,恨了一声:“也就是我那妹子心善,见那群毛神无礼,俺老孙本想一棒子打死了事,却被我妹子拦下,道其不知渊源,轻率打死,反而故入故出,于是略施小惩,也算教训。”
太白金星闻言看了看天,心想这哪是小惩啊,现如今三十三天都乱成一锅粥了。
“大圣,既然不过是个误会,便也莫要苛责了,您看,那些雷部将领也算是得了教训,不如……”
而悟空才不理太白金星是何作想,反正他是不会给白浮留下把柄的,只看着金星道:“老官这是何意?得了教训?得了哪门子教训?”
说着,悟空扭身,躲开了太白套近乎的动作道:“你可知,那帮雷部毛神当时对我妹子如何大放厥词?不仅派了一军之数前来捉拿,竟还拿出了捆仙绳这等宝物!捆仙绳的威名可要俺老孙来与你讲述?那可是金仙碰上都要法力尽失的刑具,那帮雷部神将是何居心?我那妹子又有何错?”
悟空指着太白金星道:“老官儿,俺老孙是看在昔年情分上才予你薄面,你回去告诉那玉帝老儿,今日这事,理站我方,不去查个清楚明白,还个公道,莫说是我那妹子,俺老孙亦不会善罢甘休!”
“大圣,这……”
“休要纠缠!老孙的买卖,素来先礼后兵,先输后赢!今日不过是请你们看场舞,他日可就难说了!”
“老天使自去,届时可于南海湄洲见我,须知我身上还肩负那西行取经的差事,今日也是为了帮天庭周旋,才于此停留耽搁了时间,若是商议的结果未能让我满意,那太白金星亦不用见我,开战便是!”
太白还欲再说,但在对上悟空那双闪着冷光的金眸后,不由将口里欲脱的话咽了回去。
这泼猴,被压了五百年,还以为锋芒已平,怎的还是这般杀气腾腾。
不得已,金星只得乘云而上,直达天庭。
遂将与悟空相谈之事告知玉帝,玉帝闻言不禁哼道:“好一个泼猴!五百年间还是这般放肆!”
“陛下息怒。”太白躬身进言:“那泼猴虽然无状,但这次理却说的分明。”
“什么分明!”
为数不多的几位保持清醒的仙君纷纷不平:“那泼猴与那外界妖孽竟敢藐视天庭,合该着人将其束手就擒才是!”
见还有人冥顽不灵,饶是太白金星脾气再好,也不禁怒了,嘲弄道:“确实应该,敢问诸位仙家,应该派谁呢?”
一句话,堵住了众仙的嘴。
说完,金星又恭敬面对玉帝道:“陛下,那泼猴虽然无状,但臣瞧着他比那五百年前要明理不少,此番他所求也不过是个公道,有何不允?若其中真有隐情,也好趁此肃清不正之风,以便警醒众仙。”
玉帝沉思片刻,后道:“金星所言甚是。”
于是下令,宣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前来觐见,将南海雷部神将与那雪域天女怒起苗头之事,交于他处理。
而普华天尊一听此时竟与雷部有关,心中其实老大不愿,雷部除了执掌风雨,但最主要的却是录善惩恶,门下各个都是暴脾气。
“陛下,恕臣所言,我等为何要听那泼猴谗言?”普华天尊看着那些静若鹌鹑的仙家不屑冷哼道:“要我说,此等迷惑神志的手段,怎可视为正道?那西方天女不过是手段诡谲,既然寻常人奈何不得,不若允臣自请,携九天神雷将那妖女直劈个魂飞魄散!”
“至于那些被魇住心神的仙众,意志薄弱只能说明修行不够,且让我用震心雷将其唤醒,从修一二!”
众仙听罢,心中翻了个白眼,并且直骂莽夫!
你当那震心雷是何?一霹下去的确能让人神魂归位,但最大他可能便是让受雷者直接身损,重回再修。
普华天尊自然也知自己提议并不靠谱,但他不能如此轻易答应妥协,他这个雷部掌权者自然已从部下那边听得那南海之祸究竟因何而起,不过是下面的争权夺位之祸。
驱魔院的那群酒囊饭袋做事实在拖尾,竟将寻常小事闹得惊动天众四方!最后竟要劳动他下场。
此番是在天庭朝会当中,为了雷部的脸面也不能低头,是故天尊只得自请主战。
“普华天尊此事未免太过激进,不好,不好。”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众仙只觉一股肃杀清冽之气席来,使得在场众仙精神一振,遂回头看去,竟是真武大帝徐徐而来。
只见真武大帝身着玄袍、金甲玉带,仗剑怒目,气势不凡。且令人惊叹的是,他那自成仙后便只得披散的秀发今次竟整齐的梳起,头戴玉簪金冠,看上去做工华丽着实不凡。
玉帝见此,不禁起身,下台阶执手起礼,道:“真君数年不见,竟越发英武了,朕瞧着,竟与往日不同?”
“哈哈哈哈,善也。”真武大帝见得自己如今得意之处被赞,心情更加舒畅,他不禁抚过发髻道:“也是凑巧,前日与老君论道,见他眉目精神,发丝乌青,便知晓他得了好物,且竟有舒缓美髻之功,为使老君割爱,我且与他争论一二,虽起了些口角,诺~很是值得。”
玉帝:“……”
众仙家:“……”
这位真神来此,就是为了显摆他头发能梳上了?
真武大帝才不理众位仙家如何想他,他只扫了一眼在场仙家而后道:“玉帝与众位仙家在此,可是要商讨何事?”
太白金星上前,将雷部与白浮于南海起得冲突之事一一道来。
真武大帝听罢,捻着青丝沉吟片刻道:“竟是一桩巧事。”
“上帝所言为何?”
真武大帝闻言一笑:“我与那西方极乐天女却也有缘,那老君忒是吝啬,我欲求那釜墨美髻和合膏,使尽手段他也只赠我不过一盒,再是要求却不再给,只道让我去西方雪域之巅去求,竟不想,今日幸得有缘,听闻那天女渊源。”
此话一出,众仙皆惊。
原来,那极乐天女跟脚渊源如此福泽!
普华天尊长舒了口气,而后道:“陛下,刚刚听闻我雷部并将与那雪域天女于南海起得冲突,其中必是有因,待臣明查,若当真有异,便请允臣自清门户,后与天女赔罪!”
“善!”
“朱蛛儿,你说天上还会派兵再来吗?”
默娘一边跟着白浮铲冰,一边唉声叹气。
现如今白浮将天庭大半的仙众都魇住了,天庭剩下的还能动的仙家一个人当三个人用,自然就没了精力来帮白浮铲冰。
“不知道……我现在冷的不想思考。”白浮吸了吸鼻子,继续凿冰。
“喂,下面的注意了,注意了,冰下来了,别被砸到!”
“是,娘娘且安,我等看着呢。”
地上全是跟着一块帮忙干活的百姓。也是奇了,这两天那群百姓见两个仙女娘娘竟然自己在这里凿冰,刚开始看的稀奇,后来有个大胆的上前询问娘娘是否需要差遣,得到同意后,近乎湄洲所有百姓都过来帮着一块除冰了。
白浮见此,已经明了这两个月百姓无法下水,渔民失去了进项很是难挨,因而她白天凿冰,晚上下海捞鱼和珍珠,并将其交给默娘分配,算是赔偿那群百姓这些日子的损失。
谁让我学艺不精呢……
而就在白浮这厢不停干活之际,那边悟空已经迎接太白,与他谈话。
“俺老孙问你,都清楚了?”
“清楚了,是下界小神因怕权职被抢,因而想要动用手段,冲撞了天女。”
“可有严惩?”
“自然,那帮尸位素餐的东西都已被剥夺修为,贬入轮回再不受用。且雷部上上下下肃清一新,便是普华天尊都未曾幸免。”
“补偿呢?”
“自然是为天女正名。”
悟空闻言不乐意了,道:“哼,你这老官儿好生便宜,竟连个补偿都没!”
“大圣啊,请听我说完。”太白无奈叹道:“玉帝已然亲封告知三界,雪域极乐天之尊位,自此之后,天女出游,再无人敢冲撞。”
“少唬我,俺老孙问你,那品级如何?”这个得问清楚了,别再和他一样,弄个末入流,以后遭人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