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倒是眼尖，趁着沈今延被劝酒的间隙,更早发现白荔。孙医生举起自己的手臂，冲她招招手，然后粗着嗓吼了一句：“大家伙儿看看谁来了！”
“大名人！”
“沈主任老婆终于来啦！”
“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哦。”
伴随着起哄声?，沈今延抬眼望她。身?后的月光化在他眼里，合成一种独属于她的柔和?，他侧头朝旁边点点下巴，示意她坐在身?边来。
白荔落落大方?地坐到他的身?边。
这样的光明正大，好像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也在她梦里出现过好多次。
孙医生又在拿她不?知?道前臂在哪里的事儿当乐子说，他说：“我当时还?蛮诧异的，还?以为沈主任要么终身?不?婚，要么也会找个医生。”
白荔含蓄地抿唇笑笑。
孙医生又笑着说：“你不?知?道吧？沈主任刚结婚那阵儿，整个医院都知?道他老婆是记者。当时还?以为是谁在传，没想到是他自己逢人问到就自己说。就像你现在不?是当主持人了么，他还?高调地发了个朋友圈，看得大伙儿眼酸。”
没看出来沈主任居然是个秀妻狂魔啊，有人调侃道。
沈今延本人很泰然自若，像是这事儿就该这样，倒是让白荔听得十分不?好意思。
“大家都看到了，沈主任连朋友圈背景照片都是你们的合照。我们所有人都没想过，像沈主任这么冷情冷性的人，居然也能这么热烈的爱人。”
孙医生句句有感而?发。
别说孙医生，白荔自己都没想过这一点。
沈今延爱她，爱得有目共睹，人尽皆知?。
浮雕作饰的桌上摆着丰盛佳肴，今天大家兴致高，菜点得不?少，只是宴席过半都有点转凉。沈今延侧过头来问她要不?要再加点菜，白荔摇摇头，她刚下飞机没什么胃口。
这场宴醉得最厉害的是院长，他的话语间满是惋惜，说再丰厚的待遇也留不?住一个要追寻爱情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沈今延要离开浮周去燕京，是为了白荔。
他在最后的工作收尾交接阶段，尽职尽责。
今天白天的时候，当他巡房回办公室时，看见里面围满了人，生疏面孔都有，都是他经手过的病人及其家属。他们手捧鲜花，礼物，还?拉着横幅，横幅上写着沈医生医者仁心。
他们满眼真?诚，热泪滚滚地感激着，然后祝沈今延从此前程似锦，生活幸福。
沈今延什么也没说，颔首表示感谢。他一一和?他们拥抱，道别，寒暄几番后，人群散去，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抬头望了一圈，最后目光凝在门口发呆。
几秒后，他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
他也以为会在浮周一辈子，这个地方?是他和?她联接的开始，也是结束。
选择这个地方?，是心底的一点残念。
直到那天，诊室的门被推开，驼色风衣的衣角飘进来，他抬头，看见那个只会出现在梦里面的人。
于是——他自愿地将命运再次改写。
五一的三天假，白荔的行程很满。
一家人去泡了温泉，沈今延兑现当初给桐桐说的话，说她做完手术就带她泡温泉。
泉水热气腾腾，白荔的视线也跟着氤氲。他们在单独的包间里，很安静，只有白满照陪着桐桐泼水嬉闹的声?音，白枝则趴在池边背单词，还?有一个月就高考的人，不?敢懈怠。
白荔问她最近一次模考的成绩。
“四?百九十多……”白枝有点丧，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本科都要考不?上。”
“别有压力。”白荔宽慰道，“有个大学?上都行，心态最重要。”
“好。”
“诶，姐夫你说，背单词有没有什么诀窍？”白枝问。
沈今延从水上托盘拿起一颗洗好的樱桃，喂到白荔的嘴里。樱桃红得厉害，他盯着白荔同色的唇，有些无奈地笑着：“……我想不?出有什么诀窍。”
“啊？”白枝不?理解。
白荔吐出樱桃籽，感受到味蕾间炸开的浓甜，说：“你姐夫他看一遍就记得，又不?用背。”
“……”白枝愤愤地瞪了沈今延一眼，低下头去埋头苦背。
泡完温泉出来，白荔牵着桐桐在路边买彩色棉花糖。她蹲下身?，轻声?问桐桐：“桐桐怪不?怪妈妈，让你和?外公待在一起。”
桐桐摇头：“我喜欢外公。”又补了句，“当然也喜欢妈妈！”
白荔揉揉桐桐的头。
桐桐又说：“外公说妈妈要赚钱，桐桐会乖乖的等妈妈赚钱。”
“好。”她笑。
一直以来，白荔都会有些纠结，把桐桐全部?托付给爸爸会不?会不?太好？桐桐会不?会不?适应？
看来都是她多虑了，爷孙俩都适应得很好。
面前车影如梭，白荔盯着其中某一辆车的尾标远去时，不?禁想到鲁丽。
她后悔了吗？
只是谁又说得清楚？一念之差就会如隔天涯，后悔也无药。
五一过后，沈今延陪着白荔回燕京，他也正式在燕京安定下来。
白荔劝他不?必着急重新?投入工作，毕竟高压地快节奏生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慢下来，给自己一些喘息的时间多好。只是沈今延的手机一天都没消停过，四?处打来的电话，询问他如今在何处高就，有病人急需他医救。
打来电话问的，多是让沈今延无法拒绝的人，有他的博导，昔日校友，或之前对他有过帮助的人……
不?管人站得多高，都逃不?过人情世故。
才?来燕京的第三天，沈今延就举白旗投降，“我还?是赶紧投简历找个班上吧。”
“你还?用投简历吗？”白荔趴在床头，在他耳边揶揄，“难道不?是直接去一家医院，然后说你要在这里上班吗？”
沈今延被她逗乐。
说实话，沈今延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两?日的清闲。他一番思索后，还?是决定明天去面试。
白荔安静地听着。
还?没等她问他准备去哪里，他便主动交代：“去南盛医院。”
南盛医院，要说明北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医院，那南盛就是紧随其后的第二。
“完咯。”白荔笑着，“你去了后明北要掉第二名了。”
“真?会逗你老公开心。”他拉过被子，将她卷到里面，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说，“现在，也让你开心一下。”
白荔语塞。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阵阵潮热覆盖。
面试那天，是休息日，白荔刚好有时间陪他去的。
面试的速度快得出奇，从沈今延进院长办公室到出现，总共没有超过五分钟。白荔等在外面，坐在钢制长椅上用手机刷着新?闻。等她重新?抬眼时，沈今延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白荔站起身?：“怎么这么快啊？”她扫了眼沈今延手中的那一份简历，眼神不?解。
沈今延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昨晚在和?她做完后，他将她哄睡着，再到书房做了一份简历。
谁知?道简历完全没派上用场。
南盛的院长听说沈今延要来面试，就早早地在办公室等着，心中犹豫纠结。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录用沈今延，而?是在纠结沈今延到底会不?会来。
那一份简历，南盛院长从头到尾都没有翻开过，只是拿在手里，毫不?在意地掂了掂。
彼时彼刻的白荔在外面等着，也没有听到南盛院长对沈今延说的那句——要什么简历啊，沈今延三个字就是活简历了。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白荔关心地问。
“院长让我今天就上。”
“……”白荔嘟囔，“这也太赶了吧，但?我了解你，你一定是答应了。”
沈今延淡笑着摇头，说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白荔好奇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一个工作狂推迟上班时间，她问了两?遍，他却神秘地笑着保持沉默，让白荔更加抓心挠肝地好奇。
走出南盛医院大门，沈今延说：“陪我去取个东西。”
“快递吗？”
“嗯。”
可能是沈今延从浮周寄过来的东西到了。
沈今延的车前段时间就运到了燕京，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揽胜。她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倒了一粒白桃味的硬糖含在嘴里。有风从半降的暗窗灌进来，吹得白荔微微眯眼。
开了一段路出去后，白荔才?发现这不?是去物流园的方?向。她望一眼后视镜：“这是去哪？”
沈今延平静说：“机场。”
“机场？”她不?解，“我们去机场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她没有再多问。
沈今延带她去的是机场货运站。她心里在想，他到底带什么东西过来了还?得空运。跟着沈今延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到了一个有小?蓝亭子的地方?。
两?人在小?亭子处办了访客证。
随后，白荔又跟着沈今延到业务厅，沈今延给工作人员报了航班号。
工作人员说货还?没到，得再等等。
白荔更加好奇，凑到沈今延面前，声?音俏皮地追问：“是什么嘛，今延！你就给我说嘛，好今延，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让你亲自来取。”
她拉晃着他的西装衣角，不?停撒娇。
沈今延有点招架不?住，但?还?是卖着关子：“再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正闹着，工作人员对他们说货到了。沈今延掏出身?份证递过去，报了手机号，在手续单上签字后，又交了200块的提货费。拿着提货单，两?人又原路返回。
沈今延把提货到交给一个穿黄马甲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很快就找到了货，当白荔看见一个蓝色航空箱时，明显怔住。航空箱外面有一层网兜，她缓缓蹲下身?时，工作人员拿剪刀把网兜剪掉。
透过航空箱的透气孔，她看见一双湛蓝色的圆眼睛。
那是一只橘猫的眼睛，很纯净的蓝色。也许是环境陌生，小?猫眼里透着惶恐和?不?安，像白荔在非法猫车里见过的那些猫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只很漂亮的橘白猫咪。
八字开脸，蓝色大眼睛，四?蹄踏雪的爪子象征着招财之意。
与?此同时，沈今延温柔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喜欢吗？送你的。”
白荔当场哽住，送她的？
微风四?起，周围的声?音由近及远的淡去。她半晌无言后，呐呐冒出一句：“你怎么……”
沈今延也蹲下身?来。
很神奇的是，猫咪在看见他后，眼里的惶恐瞬间褪去，然后很亲切地喵呜一声?，仿佛沈今延是他很信任的人。
白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克制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一直都想养一只猫的？”
“一直。”男人修长的食指伸进透气孔，摸了摸小?猫的下巴，说，“在你十八岁的时候。”
那天回去的路上，白荔哭了一路。
沈今延原本要将航空箱放在后座的，她却不?肯，执意地要放在腿上，然后抱在怀里呜呜咽咽个没完。她像个傻子似的，抹了眼泪低头去看猫，又忽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
风还?在吹，沈今延在红绿灯的间隙会转头看她，问：“有这么高兴？”
白荔埋着头看箱里的猫咪。
她哽咽着说当然开心，又不?止开心。其他更多的情绪是感动，她不?想生孩子，他就尊重她。她想养一只猫咪，他就成全她。
好多时候都是这样，沈今延用尽一切手段，只为和?她有着无尽的交汇。
“取个名字吧。”他说。
几乎没有思考，白荔又擦了一遍眼角的泪，说：“长乐。”
长久安乐。
祝你，祝我，祝我们。

白荔喜欢这样的忙碌。
她兴致勃勃地在外卖软件上置办猫用品，猫砂,猫盆,逗猫棒……一大堆的猫零食。
“医生说它?还在恢复期,不宜食用太多的零食。”沈今延坐在她身边,温馨提醒道。
恢复期？
“啊。”白荔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小猫，“它?怎么了？”
她才?问完,就发现这只猫特别?特别?特别?的眼！熟！！！
一定在哪里见过的！
到底在哪里见过来着……
脑中灵光一闪后,白荔突然想起?,长乐不就是她前?段时间在网上刷到那只猫吗？
那条救助流浪猫的视频冲入脑中。
她记得?，博主没有不露脸,手却特别?好看,好看得?有种惊人的熟悉。
很像是沈今延的手。
……嗯？
是他？！！！
白荔惊得?从沙发上跳起?,她错愕看向沈今延。
男人镇定自若，像是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气定神?闲地问：“怎么？”
说到底。
这是一件被藏得?极深的事情。
不过一开始,沈今延原本?没想藏。
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想养一只猫当宠物，便?计划着抽空去一趟宠物店挑选一只；也就是那天?,他下班后去宠物店的路上，那么凑巧地在路边灌木丛里发现了只奄奄一息的小橘猫。
说是缘分也不过如此了。
他不是个爱用镜头记录生活的人，平时连朋友圈都少发。
那天?却极为罕见地拍了视频，全程录下将小橘猫送医的过程，在等待检查结果的途中,他还抽空剪辑了下发到了抖音上面。抖音账号是很多年?前?注册的，没发过视频，关注人也只有一个。
——一颗白栗子。
当初白荔刷到救助视频时,如果看得?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号主是她的粉丝。
已经关注她很多年?。
她此前?发过的每一个视屏，不论是分享穿搭的，还是生活类的vlog，沈今延都看过不下百次。
他不评论，不收藏，甚至不点赞。
只是在每个夜深人尽的夜晚，像个不能见光的纵火犯，在她的社交主页留下点火星子，成为百万浏览记录中的其中之一。
谨慎如他，没有留下任何端倪。
她什么也没发现。
那天?到家后，沈今延不是没想过告诉她在路边捡到流浪猫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她看见那样病殃殃的小猫难免心?疼。
于是便?想着等小猫完全治好后给她一个惊喜。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白荔还记得?当时，她刷到视频时沈今延就在旁边，他还故意问她博主的手和他的谁更?好看。
那时候，沈今延一定是在心?底暗笑?吧。
“沈，今！延！！”
“嗯？”
他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白荔强烈要求他把手机拿出来，她要亲自看一看。
他认命地把手机递给她。
白荔点开他的抖音。
就是他！！！！
看着那些视频惊人的浏览量，白荔知道这是他精心?为她编织的惊喜，她在感动?之余，思维一跳：“你都破百万粉了……沈今延，你做自媒体也成功了，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个沈状元。
之前?听高以围说他炒股理财啥的也赚了不少钱……真让人羡慕。
“炒股难吗？”她突然发问。
“……怎么说呢。”这把沈今延给问住了，“不好说，有人盆满钵满，有人倾家荡产。”
“……”
“哦。”
“哦？”他不解。
“给我看看你的股票账户。”白荔手指落到证券软件上，没点下去，“我能看吗？”
男人抬抬下巴示意她随意。
她点进去了。
人民币总资产：
1、2、3、4……8？8个0？？？
持仓盈亏也是8个0。
白荔被这个数字震惊到，沈今延在旁边温馨提醒：“这只是其中一个账户，另外还有两个炒期货的。”
“……”
她看到去年?的年?收益率是500%。
也就是说，给沈今延一百块，他就能把一百块变成五百块。
好夸张的理财能力。
“呜呜呜呜老公。”
白荔突然搂着沈今延的脖子开始谄媚起?来，“我以后把我的工资都交给你好不好，你帮我炒股呜呜呜，我也要当有钱人好不好？”
……钱钱小钱钱，她已经被账户上的数字冲昏了头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今延笑?着戳她脑门儿，“我帮你炒不如我教你炒。”
“哇，好啊。”
她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当天?晚上，沈今延就甩了两本书给她，全是炒股类的入门书籍。
她现在连最基本?的炒股知识都不懂，什么是A股……什么又是一字板……什么又是逃顶……
看书的时候，白荔就把长乐抱到腿上，一边撸猫一边看书。
沈今延会给她端来热牛奶，切好的水果，以及暖心地给她戴上护颈仪。
缀着书房保护视线的暖换光线，美好得?像是在童话书中的场景。
晚上十点。
白荔合上书籍，摘下护颈仪，扭了扭脖子后站了起?来。
她抬眼，看到一本?博尔赫斯的那本?诗集。
——《深沉的玫瑰》
她很喜欢博尔赫斯，在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读他的诗。
没想到沈今延也看。
她以前?都不知道。
白荔走过去，从一列书籍中将书抽出来。
她翻看着。
寂静中有书页摩擦的沙沙声。
直到沈今延清越的字迹印入她的眼帘——
1.考上国内新?闻专业最牛的大学（√）
2.独自到印尼看火山，拍一组人生照片（√）
3.在二十六岁之前?，和沈今延结婚（√）
白荔连眨眼的速度都变慢。
这是她十八岁时的人生愿望，沈今延竟然每一条都详细地记录。
也就是说，当时在她二十五岁的最后一天?要和她结婚，也是他要帮她完成人生愿望的计划一环。
他的心?思缜密，缜密到足以将所有爱意都深藏。
当时说报复她，恨她。
也都京@墨@筝@狸是借口。
或许沈今延真的怨过她，恨过她吧……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却一直坚定地选择她。
多年?独身，茕茕孑立也只是为她。
说不定就连读博尔赫斯的诗，也正是因为她喜欢。
真是应了诗中的那一句——
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转眼间，年?关将至。
台里照旧搞了年?会，让所有人都务必参加，可以带家属。在参加前?，房驰给她透了信儿，让她穿漂亮些，说不定有上台的机会。
潜台词就是说可能她能拿个什么奖。
白荔却有点心?不在焉。
全因为她在今天?早上和沈今延吵了架。
不怪沈今延，怪她。
她这两天?有点儿上火，容易流鼻血，沈今延在医院给她拿了降火的药，叮嘱她按时吃，然后别?吃发物类。
可是冬天?么，馋点儿羊肉。
吃了身上暖和。
结果沈今延一出门，她就在手机上叫了外卖。
羊肉汤。
说来也巧，平时严谨的沈今延今早偏偏忘记戴胸牌，回?来拿的时候就看见白荔坐在茶几前?大快朵颐。
白荔：……
沈今延当即挂了脸，也没和她多说什么，也可能是着急去上班，总之就那么走了。
一天?过去了。
他连一条微信都没发过来，说不定还在生气。
她原本?还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参加年?会来着…………
归根结底，是她的不对，白荔思来想去，还是主动?给沈今延发了求和的微信。
她拍了张年?会的现场照片发过去：
【好热闹哦。】
……没话找话。
白荔纠结了下，又补了句：【我可能有奖拿，但是也说不准，不过要是真的就好了，这对我很重要。】
这句刚发出去，台上主持人就叫了她的名字。
年?度最佳先进奖。
还真得?奖了！
白荔抬头，看见大荧幕上是她那篇关于非法?猫车的报道，以及那张被网友议论最有可能得?奖的照片。
主持人请她上台，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白荔连忙起?身。
在上台前?，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还是没忍住看了眼。
没有让她失望，是沈今延发来的，简单的一句：【我不会缺席任何对你重要的场合。】
他……来了？
白荔站到很亮的聚光灯下，第一排坐着的全是台里领导，她还真有点紧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新?闻部部长递来的奖杯，很沉重的质感，金灿灿的拿在手里。
紧接着就要让她说获奖感言。
她事先准备了感言。
感言说得?很真诚，是心?里话，台下的大家都听得?认真。与?此同时，主持人注意到全场嘉宾中，只有一位是站着的。等白荔一讲完，主持人就好奇发问：“这位先生怎么站着？有点眼熟。”
“……”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过去。
包括导播的镜头。
下一秒，大屏幕上出现沈今延好优越的一张脸。他穿着合身的手工黑西装，裤线锋利，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英俊脸庞。
他举目望向台上的白荔时，眉眼格外深邃。
立马有工作人员递了话筒给他。
沈今延很自然地接过，淡淡一笑?：“坐着怕我太太看不见。”
白荔：“……”
这可是在央视的镜头下，这么猛的吗？
一阵起?哄声炸开了锅。
沈今延的名气丝毫不亚于在场每一位常年?在电视上抛头露脸的人，他们都认识沈今延，只是没想到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是白荔的丈夫。倒不是说白荔不配，纯粹是觉得?震惊。
主持人抓着机会让沈今延多说几句。
沈今延说得?很简单，却很用心?：“我会永远支持白荔小姐。”
他没用‘我太太’，而是说‘白荔小姐’，把她的名字说得?很清楚。
他接着说：“白小姐是我的骄傲。”
沉默数秒后，掌声如雷鸣。
白荔下台后，在若干艳羡的目光中走向沈今延，那些目光里有羡慕她拿奖的，也有羡慕她老公是沈今延的。
她有些不自在，脚步飞快。
她坐到沈今延的身边，压低声音：“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今延还是那副慵懒模样，浅笑?说：“还不是为了给你惊喜。”
“……”
“那，”她小心?翼翼地看他，“那你还生气吗？”
对上白荔怯怯的眼神?，沈今延哪里还气得?起?来，他捏了一下她的脸，摇摇头：“只是下次不许了。”
“收到~”
接下来在给其他人颁奖，随后有几个表演节目。
白荔的手机在震动?，她低头查看。
是沈今延发来几张照片，是她在台上领奖的照片，他拍得?很好——聚光灯她的下，耀眼，生机勃勃，纤瘦的身躯里承载着偌大的能量。
她保存了照片，顺便?整理了下分组。
之前?一直忘记把沈今延挪到‘家人’的分组里，今天?才?想起?来。
年?会结束，白荔本?打算和沈今延一起?离开，却被一个同事叫住，说领导有事儿单独找她。
白荔直接茫然住，这个时间点找她？
她让沈今延等一下，自己去一会儿、
白荔跟着同事来到礼堂外，发现没有什么领导，只看见满地铺开来的红火玫瑰花。
深沉，又浓烈。
她怔住。
这时候，沈今延走了出来，像从前?一样，揉了一下她的头，有点混不吝地说：“我懂你。”
白荔疑惑：“啊？”
“荔荔。”他微微俯身，眉眼深邃对上她的视线，“我们会长久安乐的。”
长久安乐。
他说的是这个，他懂她为什么给小猫取这个名字。
然后，在白荔的注视下，沈今延像所有浪漫爱情电影中的男主一样。他单膝跪了下去，俗套的，却让人无法?抗拒的，掏出了一枚戒指。
一枚闪闪发光的全美方钻戒指。
亮得?很是璀璨。
这阵仗让白荔忍俊不禁：“沈今延，我记得?我们已经结婚了。”
她现在手指上还戴着沈今延七年?前?买的戒指。
沈今延仰头，目光深沉地与?她对视，指了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一枚，你嫁给了二十岁的沈今延。”然后举起?手里的钻戒，“——而这一枚，是问你愿不愿意嫁给现在的沈今延？”
白荔深深吸一口气，想要掩饰已经发红的眼眶，她哽咽着说：“我愿意。”
“……”
“我愿意嫁给任何时间点的你。”
白荔红眼将手递过去：“只要是你，我就愿意。”
沈今延会心?地一笑?，然后将戒指套进她已经有一枚戒指的无名指上。当两枚戒指真正触碰到的那一刻，白荔仿佛看见了二十岁的沈今延。
这么多年?，他的爱一直都没变。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在三分钟前?，她的朋友圈有一条动?态提醒。
来自她一年?前?发的朋友圈有了新?评论。
一条和沈今延刚重逢时发的朋友圈，是她的感慨。
【只有傻子才?会留在原地。】
这条朋友圈仅家人可见，而沈今延才?刚刚被修改了分组，所以看见了。
他第一时间进行了评论。
【好巧，我就是那个傻子。】
只是白荔还不知道，她正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悦中。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沈今延的手腕上有一根酒红色的头绳。
她怔住。
很快，往事疯狂地冲进白荔的脑海里。
七年?前?。
下雨的天?气，她和他在房间里打闹，她随手摘下头绳套在他的手上。
“今延你完蛋了，你被我套住啦，以后都是我的了。”
“一根头绳就像套住我？”
“就套！”她冲他做鬼脸。
她等他反驳，没想到他却无奈地说：“白荔，你真像个强盗。”
“……”
“偏偏我还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