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亲,猫咪对红色和绿色并不敏感,所以这个颜色对猫咪来说刚刚好呢。
董天心:我家不是普通的猫。
客服:亲,请问您家的猫是什么品种呢?
董天心:龙猫……不,是一条龙。
客服:……
三秒后:【退款完成】
客服OS:有病!
第07章 龙猫的电话
董天心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公司不大,只有五十多个人,具体业务只有一项——代理地铁系统的所有广告,包括但不限于地铁大小电子屏的商业、公益广告、海报、车厢内装、地铁扶手贴片等等。
能得到这项稳赚不赔的业务,是因为这家公司是省级电视台的下属机构,算半个企事业单位。公司高层都是编制内下调,高薪高福利高待遇,工作能力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堪忧,平日里养尊处优,基本不干活。
真正干活的,自然是像董天心一样的外聘员工,人数大约占公司员工的三分之二,工资只有编制内的一半,工作强度却是两倍,活多钱少人难缠,货真价实的“社畜牛马”。
董天心在后勤办公室工作,负责公司所有乱七八糟文稿的撰写外加打杂。原来办公室有六个人,几轮精英裁员后,只剩下了两个,董天心能留下来不是因为足够优秀,而是因为她没钱没家底,不敢贸然辞职。
另一个同事是个00后的小姑娘,去年刚刚入职,不到半年就进了编制,工资和五年老员工的董天心持平。小姑娘姓刘,恰好和电视台某位高层领导同姓,且,恰巧住在同一个小区。
小刘嘴甜会来事儿,勤勉肯干,在这个公司里,已经算清流了——毕竟能按时上下班。
董天心的顶头上司,办公室主任李鸿观,今年五十七,只等三年后安全退休,奉行十四字工作方针“没有要事不上班,有了要事抓小董”,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上下班打卡皆由小刘全权代理。
所以,当董天心在周一早上九点的办公室里看到李主任时,忙瞧了眼窗外,推测今天太阳大约是打西边出来的。
李主任布置了一堆工作,诸如:某某整改报告、某某工作回头看报告、李主任的季度工作总结、李主任下半年工作计划、如此云云。
董天心一一记在小本上,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常规操作,还不至于惊动李主任的大驾,后面肯定还有大招。
果然,李主任喝了口茶,吐回两根茶叶梗,对着董天心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小董啊,还有件小事儿想请你帮帮忙。”
董天心对这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容太熟悉了,每次李主任要让她帮忙“干私活”的时候,都会这么笑。
上次,帮李主任的老婆写了10000字的论文,据说发表在某个专业刊物上,还得了稿费。李主任的老婆靠这篇论文评上了副高。
上上次,帮李主任的小舅子写某某学习专项活动心得体会五篇,8000字。
上上上次,帮李主任的小孙子写了三篇原创儿童诗,做了40页PPT,小孙子诗歌朗诵的节目登上了省台春晚。
上上上上次……罢了,往事不堪回首。
董天心微笑:“李主任您客气了,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呢?”
李主任:“嗯咳,下个月,是我导师的九十大寿,我们这些老同学想着在祝寿的时候顺便聚一聚,大家推举我在寿宴上做个发言,我简单起了个发言稿,斟酌了几天,不太满意,还需要小董帮我润色一下。”
李主任的草稿只有两行,手写的,字迹十分意识流,董天心辨认半天:
【今日风和日丽,春风和煦,我们齐聚一堂,为我们敬爱的林大春老师祝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董天心微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篇发言稿什么时候用呢?”
“不急不急,下周给我就行。”
“有什么具体要求呢?”
“辞藻要朴实,但也不能太单调,行文要规整,但也不能失了活泼,忆苦思甜是必要的,但也要展望未来,我们和导师的感情很深厚的,你仔细斟酌斟酌。”
董天心持续微笑:“我明白了。”
丫的这老油条嚣张不了多久了,等她继承了巨额遗产,就把辞职信摔他脸上,再呸两口唾沫,趾高气昂辞职!
李主任大约还想再加几句“色彩斑斓的黑”形容词,电话响了,董天心趁机溜出了办公室。李主任和电话里的人聊得火热,“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几个凑几桌,好好和林老师打十圈,让林老师过过牌瘾……”
小刘从电脑屏幕上探出脑袋,“董姐,老赵又让你写什么了?”
董天心:“同学会发言稿。”
小刘翻了个大白眼,“倚老卖老。”
董天心打开电脑,在度娘AI里依次输入几篇报告和总结的标题,两分钟后,五篇报告总结完成。
输入发言稿的要求,特别强调“废话套话多,装逼,古诗词点缀”等关键词,这次AI似乎有些为难,吭哧吭哧计算了三分钟,终于吐出一篇。董天心又搜了几篇辞藻华丽的古文古诗贴进去,粗粗修改两遍,搞定。
打开几个空白文档窗口铺满主桌面,每个窗口贴上几段半成品报告,发言稿的窗口调到C位,设置好切换桌面的快捷键,在第二桌面打开网页,开始美滋滋摸鱼。
上班摸鱼的要义在于要时刻保持繁忙的假象,减少工作量的要义在于一定要在Deadline前五分钟再汇报工作。
董天心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今天工作全部完成,又是辛勤工作的一天呢!
摸鱼……啊不,伟大事业的第一项,全网搜索“龙的饲养办法和注意事项”,果不其然,全是胡编乱造的,董天心随便看了几篇,嘿,还别说,编得有鼻子有眼,换成任何宠物都适用。
这种时候,当然要借助人工智能的力量。
AI的回答十分实事求是:【龙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因此没有具体的饲养办法。】
董天心:“……”
还不如找个通灵的神婆,问问另一个世界的老爸老妈,或者问问那位姨姥姥?
董天心想了想,输入“仁义礼智信”关键词,跳出来一大堆“孔子孟子儒家五常”,看得人眼晕。
突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董天心回头,她的工位贴着墙,什么都没有。
电话突然响了,董天心吓得一个激灵,屏幕显示“龙猫”,是芒昼?
董天心忙接通电话,“喂?”
电话对面沉默几秒,【董天心?】
还真是芒昼的声音。
董天心攥着电话冲出办公室,一路狂奔进了卫生间,寻了个隐蔽隔间,反锁门,蹲下,压低声音,“你又饿了?”
【吾打错了。】
“哦,那我挂了。”
【且慢,】芒昼的声音顿了顿,【汝——咳,可还平安?】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董天心有点懵,“你吃错药了?”
【四周可有异常?】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芒昼沉默几秒,【何时下朝?】
“下午五点,回去大概六点左右。”董天心想了想,“需要我请假回去给你做饭吗?”
千万不能饿着这家伙,关系她后半辈子的钱呢!
【不必。早些归家。】
芒昼干净利落挂断了电话。董天心盯着屏幕几秒,挠挠鼻子,抓抓耳朵,不知不觉咧开了嘴角。
原来有人等着回家是这种感觉,嘿嘿。
董天心哼着歌,颠着脚,哒哒哒回了办公室,李主任又翘班跑了,小吕明目张胆刷起了短视频,董天心打开拼夕夕,认真挑选宠物猫的玩具。
万一哪天芒昼又变回猫猫形态了呢?董天心觉得还是应该做两手准备。
办公桌下又“咔哒”一声,董天心弯腰,在垃圾桶旁看到了一张麻将牌,绿底白面,刻着红色“八萬”二字。
李主任是个超级麻将爱好者,肯定是他带来的,董天心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看着就闹心。
无惊无险又是一天,董天心挤上地铁的时候,购物车里多出了20件逗猫棒,只是拿不定主意,到底那种款式适合芒昼。
晚高峰的地铁像个豆豉鱼罐头,上班族们亲亲密密挤在一起,丧着脸,刷着手机,发散着一天工作的怨气。
董天心想起芒昼早上的话,他以为她是去上朝,却不知其实更像是去上坟。
今天却有些特别,董天心在一群死气沉沉的上班族里发现了一个异类——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穿着精致的丝绸旗袍,后背贴着地铁门,朝着她笑。
四目对视,有些尴尬,董天心扯了扯嘴角,移开视线,打开包翻耳机,不料竟在一团耳机的乱线中间发现了那张八萬的麻将牌。
是她无意间放进来的吗?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董天心取出麻将牌看了看,四周没有垃圾桶,又装了回去。
几站过去,几群人挤出去,几波人涌进来,董天心戴着耳机,随着人流出了地铁站,走了十几分钟,才发觉下错了站,习惯性走到了香洲街派出所的附近。
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老张和老赵,顺道把昨天忘拿的锦旗带回家。如此想着,董天心加快了脚步,人流从身边匆匆滑过,她明明戴着降噪耳机,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董天心摘下耳机,回头。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站在五步之后,朝着她笑,正是地铁上的那位。
董天心有些纳闷,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老奶奶也走了两步,董天心停,老奶奶停,董天心走,老奶奶也走,显然是特意跟着她。
董天心无奈,走回老奶奶身前,“奶奶您认识我?”
老奶奶微笑着,不说话。
董天心:“您的名字是什么?家住在哪里?带手机了吗?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吗?”
老奶奶笑着摇了摇头。
董天心明白了,又是一个迷路的阿尔兹海默症老人。这个她有经验,最快的办法就是去派出所,调监控,联系家人。
“奶奶,我送您去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叔叔会想办法送您回家的,好吗?”董天心问。
老奶奶点头。
董天心和老奶奶并排走着,顺道杂七杂八聊着,虽然一路上只有董天心在叨叨叨,老奶奶微笑倾听,但这招可以有效缓解迷路老人的紧张情绪。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表情都有些诧异。董天心熟视无睹,转过两个街口,到了香洲街派出所门前。
今天正好是小王值班,董天心开心跑进去,“小王,有个迷路的奶奶,你帮她找一下家人呗。”
“行啊,”小王很痛快,“奶奶人呢?”
董天心向身后示意,“就是那位穿旗袍的漂亮奶奶。”
小王探头看了看,“没人啊。”
“就你这眼神还当警察呢,人不就在后——”董天心回头,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老奶奶站在派出所门外的路灯下,灯光噼啪乱闪,深紫色的旗袍无风而动,露出衣摆下大红色的老式牛皮女鞋,鞋里没有脚,只有两团模糊的雾气,前后左右都没有影子。
“咔、哒哒哒——”
一张麻将牌从门外滚进来,停在了董天心脚边,牌面上的“八萬”渗出了血。
董天心挑选猫猫玩具的时候,芒昼刚学会刷短视频。
美女跳舞,划过去;吵架摆拍,划过去;
游戏主播,划过去;直播购物,划过去;
可爱猫猫+配乐,猫猫睡觉、猫猫撒娇、猫猫翻滚、猫猫打闹,主人开心吸猫……
芒昼静止三秒,锁屏。
小王纳闷:“董天心?”
董天心一帧一帧扭过脑袋,颈椎咔咔作响,好像骨节里装了生锈的齿轮,问:“你、看、不、到、咩?”
“看到什么?”小王又偏头瞧了瞧,“你是说路灯吧,这两天的确有点接触不良,已经报修了。”
董天心吞了口口水,手遮着脑门,半闭着眼又瞄了一下,老奶奶还在,还朝着董天心招了招手,口型:过来。
打、死、都、不、要!
董天心死死攥着她的小挎包,给自己打气:方圆十里,这个派出所是阳气最重的地方,只要她一直待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证据就是,旗袍老奶奶只能站在外面,不敢越雷池一步——屁啦!
地上的麻将牌源源不断渗出血来,很快就汇成了一小滩,蠕动着、流向了小王所在的方向。
小王觉出不对劲儿了,正要起身探查,眼看就要踩到血水,董天心尖叫“住脚!后退!”,小王吓得一个哆嗦,收回了脚。
董天心深吸一口气,飞快抽出几张餐巾纸垫着手,半蹲着,身体后仰,咬紧牙关,伸长胳膊去捡麻将牌,无奈手根本不听使唤,哆嗦得像个帕金森。
眼看餐巾纸就要沾上血水,就在此时,两根手指先她一步夹起了麻将牌,血水瞬间融成了白色水蒸气,散了。
夹起牌的手指修长如玉,指甲光润仿佛珍珠贝,顺着手往上看,是纯白的袖口,缀着雪梅刺绣。
董天心的心脏“扑通”一声。
芒昼穿着新中式的白衬衫,立领、对襟、盘扣,纯色亚麻裤,白运动鞋,长发束成了一个高马尾,臭着脸,盯着麻将牌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金光。
“果然有异常。”
董天心脚一软,差点跪了,手疾眼快抓住芒昼的袖子,芒昼一脸嫌弃,却是没抽走袖子,“作甚?”
董天心指着门外,“那、那那那里有个——诶?!”
旗袍奶奶不知何时消失了。
“真是没用。”芒昼道,“罢了,与吾一同归家。”
董天心死死拽着芒昼的袖口,走得飞快,左看看,右瞅瞅,时不时来个猛回头,防贼似的四下扫视,幸好,再没看到旗袍奶奶的踪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翡翠巷。
芒昼被董天心扯得好几个趔趄,一脸不耐烦,“汝之言行能否正常些?”
下班时间,翡翠巷中的行人原本都忙着赶路回家,唯独到了他们俩周围,大家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两眼放光,没多久身后就跟了几十号人,尤以年轻人居多,还有不少人偷偷拿出手机拍摄。
董天心:“……他们不是看我,是看你。”
芒昼:“看吾作甚?”
“大哥,你对你的颜值心里就没点数吗?”
“何为言之?”
“就是你的脸!”
“吾已净面、束发,并无不妥。”
“……”
这呆龙果然没什么常识。董天心掏出一张口罩塞给芒昼,“以后出门必须戴上,赶紧走。”
这家伙的脸太招人了,万一招来星探网红之类的,不慎发现他的身份,估计他俩都要被拉去某些神秘组织解剖研究促进人类大发展了。
芒昼翻来覆去研究口罩半晌,虽然不大情愿,还是戴上了,四周响起一片惋惜声,董天心扯着芒昼就跑。
翡翠巷的自建房毫无章法,形成了许多小岔道,堪比一个巨大的迷宫,董天心在这儿住了五年,仗着路熟,拖着芒昼转进了小巷,几个穿梭转弯,甩掉了身后的人,正开心着,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儿。
这条巷子的尽头原本有个大排档,通宵营业,灯火通明,可现在却是一片死寂。巷口的方向黑黢黢的,巷尾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浓雾。两盏路灯悬在头顶,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董天心头发根唰竖了起来,一把薅住芒昼的袖子,“迷迷迷迷路了?”
芒昼目光扫过一圈,“区区鬼打墙罢了。”
董天心:“……”
大兄弟,您用这么鄙夷的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台词是不是有点不尊重现在的气氛?
“哒、哒、哒”,老式的红皮鞋敲打着湿漉漉的地面,一步一步走进路灯的照明范围,没有影子,没有脚,熟悉的紫色旗袍,老奶奶的笑纹弯弯。
董天心猫腰钻到了芒昼的身后,只露出一片脑袋尖儿看着。
芒昼摊开手,麻将牌躺在掌心,泛起一层珍珠般的明光。
“此乃尔等之物?”芒昼问。
老奶奶点头,“是。”
她的声音很奇怪,仿佛旷野间的呼喊,带着回音的余韵。
芒昼手腕一抖,麻将牌飞到了老奶奶的面前,“物归原主。”
老奶奶摇头,麻将牌嗖一下朝着董天心射了过来,董天心“噫”缩回脑袋,芒昼“啪”接住麻将牌,皱眉,“何意?”
老奶奶:“送她的礼物,请帮帮我们。”
“我遵纪守法热爱和平拒绝黄赌毒从不收礼!”董天心缩在芒昼身后大叫。
芒昼:“她不愿。”
老奶奶眼角眉梢耷拉了下来,似乎有些悲伤,向后退了一步,黑暗仿若蟒蛇缠住她,倏然向黑暗的巷口收了回去。
路灯发狂似的乱闪,巷口的黑暗里传出呜呜声,如同无数野兽嚎哭。
“请帮帮我们!”黑暗里传来老奶奶的声音,这一次的口气更像是威胁。
芒昼皱眉,衣袂和长发无风而动,声线沉凝,“她说了,她不愿。”
话音未落,数道黑雾从巷口冲出,仿佛有生命的烟雾弹呼啸着扑向芒昼和董天心,说时迟那时快,芒昼双手十指翻飞结印,“元始承天,坤厚载物。护!”
一圈明亮的光阵从脚下升腾而起,悬在董天心头顶,稳稳将她护在中央,黑雾绕着光阵发出嘶嘶的尖叫,只要靠近,就会被光阵打散,不得不避退三舍。
董天心好奇伸出手指碰了碰,光自然是摸不到的,但感觉凉凉的,像月光冻在了冰箱里。
黑雾无法攻击董天心,便纷纷转而围攻芒昼。芒昼表情淡漠在黑雾间穿梭,拍掌、劈掌、撩掌、推掌,步伐随意,身若游龙,不过几秒,黑雾消散殆尽。
董天心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自顾自鼓掌了,“牛逼!”
芒昼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望四周。
路灯灭了,整条巷子陷入了死寂的黑暗,只有董天心头顶的光阵莹莹闪烁,照着芒昼凌厉的侧脸。
芒昼蹙了一下眉头。
“嗷——”两只凶兽从黑暗里杀了出来,全身漆黑,眼瞳赤红,头生赤角,四蹄如牛,牙利如虎,速度甚至比他们的叫声更快,瞬间就到了芒昼的身前。
芒昼一跃而起,反臂一掌劈在左侧凶兽的脖颈,顺势拧身如旋风,后摆腿撩起,纯白的衣袂在黑暗中甩过一道光,一招“龙摆尾”抡在了右侧凶兽的头上,两只凶兽几乎同时发出惨叫,倒退数步,嘴角溢出黑血。
董天心捂住嘴:哇哦!这家伙虽然说话不中听,但还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两只凶兽眼瞳射出红光,身形交错再次攻击,刚才吃了亏,居然学聪明了,不是一味莽攻,改为合作,一只攻上盘,一只攻下盘,颇有默契。芒昼以一对二,掌法眼花缭乱,一时间竟是成了对峙之势,谁也无法站上风。
不知不觉间,芒昼被引到了巷口附近。
突然,巷口黑暗里喷出一团巨大的黑雾,铺天盖地裹住了芒昼,表面黑雾飞速旋转,如丝缠绕,瞬间形成了一层壳,像个巨大的黑色蚕茧。
芒昼被封在了里面,两只凶兽守在旁边,呲着牙急促呼吸,显然也累得够呛。
这呆龙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没夸两句就被抓了!
董天心急得跳脚,这一蹦跶,竟然有意外发现——护身光阵原来能随着她一起移动——这可真是个大惊喜,董天心也顾不上其他了,脑袋顶着光阵就冲了过去,“丫的都给我滚开!那可是我的一个亿!谁敢动他谁死!”
光阵撞散黑雾,又撞上了黑色蚕壳,“咔”散落一串光斑,黑壳晃了两晃。
两只凶兽大怒,一只嘶吼着冲了过来,董天心拔腿就跑,可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不过两秒就被追上,凶兽一个俯冲,牙齿咬住光阵外围,光阵碎了一角,凶兽惨叫退后,利齿也崩掉了一颗。
董天心冷汗都下来了,看来这光阵不太结实,要抓紧了!当即来了一个S形甩尾,狂奔加速再次撞向黑茧,“砰”一声把黑壳撞出了一条裂口。
光阵散落成细碎的芒片,消失了,凶兽的嘶吼转瞬就到了董天心耳边,兽牙的尖端几乎咬住她的脖颈,董天心脖子一闪,双手死死掐着凶兽的脖颈,被喷了满脸的腥臭口水。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从黑茧裂口处破壳而出,擦着董天心的眉角击出一掌,正拍在凶兽的天灵盖上,凶兽惨叫着飞远,黑茧撕裂,芒昼浮光而出,衣袂飘飘落地。
董天心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艾玛,她差点就剧终了。
芒昼狠狠瞪了董天心一眼,正要说什么,另一只凶兽扑了过来,芒昼后仰提膝,弹腿踢中凶兽小腹。凶兽打横飞出,落地滚了两圈,没爬起来,另一只凶兽匍匐着挡在同伴面前,呲牙嘶吼,嘴角溢血,已是强弩之末。
周围的黑雾聚起又散开,虚弱得无法成型,好像刚刚那个黑茧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能量。
芒昼终于有空说话了,却是对着董天心,“护身咒怎可用来攻击?简直乱来!”
董天心一骨碌爬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管他什么咒什么用法,能赢就行。”
芒昼气得眼睛鼓鼓的。
董天心观察凶兽片刻,“他们是——妖怪?”
“非也。”芒昼转目看向巷口。
红皮鞋“哒、哒、哒”走出黑暗,旗袍奶奶站在凶兽几步之外,悲伤地望着它们。
凶兽的吼叫声渐渐停了,瞳中的红光越来越弱,隐隐泛起了水光。
不知道为什么,董天心突然感觉有些难过,不觉攥紧了芒昼的袖口。
芒昼侧目看了她一眼,臭着脸单手结印,“中正散晦,乾晖德合,净!”
两环光阵从天而降,落在一双凶兽身上。这次的光阵直径很小,只有脸盆大小,亮度也变弱了,忽闪忽闪的,像之前接触不良的路灯。
凶兽身上的黑毛化为白色雾气褪去,竟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也是老奶奶,银色的短发,穿着一身运动服;
另一个则是老爷爷,秃头,胖胖的,穿着皱巴巴的汗衫。
二人的脚下也只有模糊的影子。
三个老人对视片刻,同时笑出了声。
董天心:“他、他他他们都是鬼?!”
芒昼:“是化形的愿力。”
“啥力?”
“誓愿之力。”
董天心大概理解了:大约就是誓言或者心愿的力量,估计和之前遇到的“怨气”是差不多的概念。
“愿力化形后,都长得这么丑吗?”
芒昼:“愿力本无害,他们只是被游离于天地间的怨气侵入魄体,失了本心,方呈邪祟之形。”
说到这,芒昼似有所感,抬眼看了看四周,眉头越蹙越紧。
“所以,你们追了我一路——”董天心问三位老人,“是想让我帮你们完成心愿?”
三老乖巧点头。
“……什么心愿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三老伸出手,三只手掌摊开,掌心都放着一块“八萬”的麻将牌。
董天心脑中“叮”一声,突然悟了,从包里翻出之前捡到的麻将牌,“难道是——”
三个老人露出慈祥的笑脸,“我们三缺一啊。”
董天心:“……”
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找人凑个牌搭子?!
突然,芒昼身体晃了一下。
董天心大惊,“你怎么了?”
芒昼正要说话,两只耳朵“噗、噗”喷出烟来,成了毛绒绒的猫耳朵。
董天心:“……”
芒昼捂住耳朵,目光飘移,“吾——饿了……”
民警小王望着董天心和芒昼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飞快在群里发消息。
新人小王:我刚刚看到了董天心的男朋友!!!!!
刘姐:谁?哪来的臭小子?做背调了吗?!
老赵:叫什么?家住哪儿?有没有正式工作?有编制吗?!
新人小王:那哥们脸虽然臭,但老帅了,巨帅,帅到发光!
刘姐:帅有个屁用,脸能当饭吃吗?
新人小王:那张脸当明星绝对是顶流!
老赵:到底叫什么?
新人小王:好像叫“忙着”……
老赵:?
刘姐:???
操心的老张:难道是叫芒昼?
新人小王:对对对,董天心就是这么叫他的。
操心的老张:(语音)我说这就是命运呐~~~
老赵:把老张踢出去!
刘姐:踢出去!
第09章 愿力的心愿
董天心不懂家具,但也能猜到吕午为家里准备的餐桌价格不菲,桌面中央嵌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玉石,摸起来很是温润,四条实木桌腿雕了花,死沉。
此时,这张昂贵的餐桌上铺了张破床单,砌了一圈小长城。麻将牌是三个小时前刚买的。
董天心脑门、下巴贴满了纸条,慎重摸回一张牌,大拇指上下反复搓,眯着眼,一副老谋深算的姿态,突然,啪一声拍在桌面上,“东风!”
“碰!”旗袍奶奶喜滋滋捡回去,得意瞅了瞅两边,扔出一张,“我这张可是好牌——七筒!”
短发奶奶和汗衫爷爷同时“啧”了一声。
芒昼站在董天心身后,端着一碗泡面,“你果然很弱。”
董天心嘴硬,“手气不行。”
芒昼咚咚咚喝完汤,摸了摸耳朵——还是悲剧的猫耳造型,完全没有恢复的预兆,脸更臭了。
董天心:“等我打完这圈,给你煎个鸡蛋——”
“不成不成,今天不陪我们打够十八圈不能离桌!”三个老人拍桌大叫。
董天心:“都打了三个小时了,还不够啊?”
三老齐齐摇头。
芒昼环抱双臂站在董天心身后,目光在餐桌四角的四张“八萬”麻将牌上扫了一圈,“八萬”二字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时不时会泛起红光。
董天心坐得屁股疼,几乎半躺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摸牌,“他们的心愿快完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