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杀了我吧by零落成泥
零落成泥  发于:2025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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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安岚曾与凌凇近距离交战过,因而旁人不认识噬殇,她自然认得,便一眼?认出了凌凇。
她再看向谢白?鹭道:“这位道友,我与他曾有未完的一战,今日我只想了却夙愿,还请道友成全。”
谢白鹭对滕安岚很有好感,连忙道:“当然可以?,我不急。”
她说着便要退开?。
凌凇眉头一挑:“我不同意。”
谢白鹭和滕安岚的目光都转向他。
凌凇看也不看滕安岚,只盯着谢白鹭道:“这筑基的修为,在她手中百招内必败,你便打算看着?”
谢白?鹭:“……”这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她又不是他,没?有必须亲手杀了他的执念,他难不成还指望她出手帮他对付滕安岚?
不可能的!谁规定他们如今位置对调了,当初他做过的事她也要做?
滕安岚终于也察觉出二人关?系的古怪,目光落在谢白?鹭身上,而谢白?鹭对滕安岚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别说谢白?鹭此刻戴着面具了,哪怕是露着脸,滕安岚也看不出什么来。
谢白?鹭道:“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她退后?,真当是一副旁观模样。
滕安岚并不擅长人际交往,略有些困惑地在二人身上看了看,却始终看不明白?。
她秀眉微蹙道:“凌公?子,你的修为可是故意压制在筑基?这是为何?”
凌凇抱臂一笑,目光直勾勾落在谢白?鹭身上:“我在讨好?她。”
滕安岚又看向谢白?鹭。
凌凇的声音里加了些许不悦:“你我之?间的事,你怎能让第三?者插足?”
谢白?鹭:“……?”听?听?你在说什么!有歧义了!
“这是你自己招惹的麻烦,与我何干?”她道:“反正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只会是筑基修为。”
继拿走凌凇的其余法?宝之?后?,谢白?鹭再一次给了他一个难题,哪怕是面对金丹巅峰的滕安岚,他也不能临时提升修为。她这当然是在为难他。
凌凇沉眸望着谢白?鹭,许久才咧嘴一笑:“好?。”
他这才面向滕安岚,漠然握紧手中噬殇。
关?于凌凇的事,滕安岚自然早已知道,但她一向醉心修炼,这些事自有长辈们操心。今日会偶遇凌凇,于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上一次的战斗,凌凇根本就没?有认真打,她至今耿耿于怀,只想与他再好?好?较量一番。
但今日,他若以?筑基修为跟她打,她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她蹙眉看着明显不情愿跟她打的凌凇,半晌收敛战意道:“我不与筑基的你打。今日遇到你之?事,我会告知家中长辈。”
她说完便走。
谢白?鹭与凌凇二人又看着滕安岚离去,谁也没?动,半晌谢白?鹭才道:“不拦着吗?你要暴露行踪了。”
凌凇笑得云淡风轻:“不必担心,在他们来之?前,我可以?先死在你手中。”
谢白?鹭凝望凌凇,冷冷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此刻就引颈就戮吧!”
凌凇道:“那多无趣?你今日不是很开?心么?我努力?些,这一个月总要让你追杀得过瘾,不会轻易让你失了这份乐趣。”
谢白?鹭很想说,她才没?有这么变态,但不可否认的是,刚刚跟凌凇的那一场战斗,她真的打得很畅快,很享受。
她握紧碧落,甩出一道剑气宣战,便再次冲向凌凇。
哪来的一个月?今日遇到滕安岚,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有针对凌凇的围追堵截。在那之?前她要是没?能杀了他,便先溜了,绝不做被殃及的池鱼!

第68章 客气逃杀
谢白鹭与凌凇再次战在了一处,她以修为?的?压制令凌凇受了些伤,但始终拿不?下他。
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因而并?不?沮丧。
两人僵持了许久,哪怕谢白鹭拥有更多的?灵力储备,但凌凇更擅长利用?最?少的?灵力达成?最?大的?效果,因而她无法奈何他。
最?后谢白鹭在两人暂时分开时收了剑,做出暂停的?架势。
她不?急着对凌凇怎样,今日跟他畅快对打的?经验她还需要沉淀才能收为?已用?。
她就像是过河拆桥的?渣男一样道:“你可以跑了。”
凌凇此时身?上已有多处伤痕,浑身?都被剑气所伤,但他面上看不?出痛苦颓然,微眯的?眼眸带出意犹未尽的?兴奋。
“今日不?杀我么?”他咧嘴一笑。
谢白鹭摊手:“这会儿我也杀不?了你吧。”
凌凇又笑了笑:“那好,明日见?”
谢白鹭没回,凌凇也不?在意,离开了此地。
直到再也看不?到凌凇了,谢白鹭才盘腿坐下,握剑的?手都在不?自觉地抖动。
他的?续航能力也太强了,他一个被追杀的?没事,她这个追杀他的?却气力不?济了。
小?白小?声说:“主人,他好难杀啊……”
它也看出了谢白鹭的?力竭,不?禁感慨道。
谢白鹭心道,关于这一点,她第?一次见凌凇就清楚了,就没有比他还难杀的?人……哦不?对,她觉得她自己也挺难杀的?,他们这算是半斤八两。
小?白又有些忧心地说:“主人,那个滕安岚若告知了她的?长辈,会不?会影响咱们追杀那疯子啊?”
谢白鹭道:“谁杀都一样。到时候我们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就好。”
不?然她干嘛多事戴个面具呢?她可不?想让别?人将她和凌凇再联系在一起。如今她容貌已变,五星鼎也被她隐藏,除了凌凇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经在那个传闻里被凌凇放在心尖上的?女修。
小?白连连点头:“没错,主人你说得对,只要他死就行!”
谢白鹭打坐恢复自己的?灵力,没有再跟小?白说话。
她不?在乎凌凇怎么死,或许连凌凇自己也不?在乎他自己的?死亡。
只是想到穿越后就跟她纠缠在一起的?人会有一天从此消失,她也难免怅然。与凌凇在一起的?那些时日,也并?不?都是痛苦的?。
等?到消化了这一日的?所得,谢白鹭再次感应着凌凇所在的?方位。
他已经在数百里外,按照他如今的?脚程来判断,他可能都没怎么修整过。
想到这些时日凌凇的?表现,她忍不?住想,难道他真的?想死在她手中??
以他身?上血脉给他造成?的?内部和外部困境,从他第?一次激发血脉时起,他就不?可避免地会在短期内走向灭亡,不?管他做什么都没用?。
换成?旁人,可能会就此摆烂了。而凌凇的?态度看起来格外矛盾。
他看似绝不?肯屈服于那些人的?暗中?谋划,可实际上他本人的?求生?欲好像不?怎么强。
或许是因为?,他在意的?并?不?是“不?死”这个结果,而是怎么死也得由他自己掌控。
谢白鹭定定神,竭力压下了心中?的?同情。
没必要,他那样的?人不?需要旁人的?怜悯,况且,同情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修整好了之?后,谢白鹭继续往凌凇的?方向追去,但这次,她并?没有使用?神行诀,只是感受着两人之?间距离的?一点点靠近,感受着当日他追杀她时的?心情。
这是他欠她的?,这种一点点接近猎物的?愉悦,也该她享受了。
这一日晚间,谢白鹭才接近了凌凇所在。
在好一会儿之?前,凌凇便没再移动,应该不?是死了,只是在等?待她吧。
谢白鹭看到凌凇时,他正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树枝和茂盛的?树叶遮挡了他大半身?形,他的?俊美容颜在细碎的?光亮间若隐若现。
看到她的?到来,凌凇露出一抹堪称如释重负的?笑:“我还当你要爽约了。”
这一次,是谢白鹭在追杀凌凇,她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只要她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谢白鹭道:“你还没死呢,我怎么会走?”
凌凇提剑起身?,笑容肆意张扬:“好!”
这一回他主动迎上前,一剑劈在碧落剑身?,剑气犹如雾气般荡开。
谢白鹭早已修整好,被凌凇激起战意,与他战在一处。
一天的?提升到底微乎其微,在长久的?交战之?后,谢白鹭感觉到了疲惫,但还是无法拿下凌凇。
凌凇身?上伤更多,但他眼眸很亮,赞叹道:“你每一次都能给我惊喜。”
谢白鹭道:“那这一个月,够不?够我杀你?”
凌凇笑得很痛快:“够了。”
谢白鹭道:“那么明日见。”
凌凇很干脆地离开了。
谢白鹭继续整理她今日所得。
小?白犹豫半天才道:“主人,他该不会是真的想被你杀掉吧?”
它感觉他不?是在逃离追杀,而是在给它的?主人喂招,让主人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可是,那可是凌凇那疯子诶,他真的?会这样做吗?
谢白鹭一时间没有说话。
凌凇说的?,做的?,确实很像这么回事,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这点并?不?妨碍她继续追杀他,她对他依然怀有深深的?戒备。
她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道:“他想什么不?重要,又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和做法。”
小?白一想也是,幸好它的?主人没有被那个疯子蛊惑!虽然那人长得好,在寻常人眼中?确实非常有魅力,但它主人这样厉害,绝对不?会中?了那美人计!
谢白鹭享受目前的?情况,因而并?不?打算深思。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谢白鹭和凌凇一直维持着十分礼貌的?你追我逃关系,凌凇身?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置而得不?到缓解,谢白鹭却一天天进步着,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长进。
除了他们两人内部之?间的?平衡之?外,外界来的?压力哪怕没有追到眼前,也还是令谢白鹭感到了些许不?安。
她都这样,她相信凌凇的?感觉更甚。
这一日,两人的?日常“追杀”结束后,凌凇没有立即离开。
他的?脸色日益苍白,姿态随意地盘坐在地,忽而笑问:“多久了?”
谢白鹭一直记着时间,回道:“十二天了。”
他挑眉,似有些诧异:“竟然才十二天。”
谢白鹭没回应。
这十二天,说快也快,说不?快也不?快,她的?实战能力已有长足长进,而凌凇的?状态也愈发糟糕。
他明明有时间好好处理?身?上的?伤,却没有那么做。
作为?一个卷王,她看不?惯他这种摆烂的?态度,但考虑到两边的?敌对关系,她当然不?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道:“这十几天你的?血魔血脉没激发过吗?”
她其实担心过,但却一次都没遇到过。
凌凇笑了笑:“说好了的?事,自然不?会让你遇到。”
谢白鹭曾与凌凇同行过,知道他很难控制血魔血脉的?波动,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趁她不?在时不?强行控制提前发作,因而在她追上来之?后能维持住理?智。
她面无表情道:“你应该很清楚,哪怕你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
凌凇笑得随意:“求之?不?得。”
谢白鹭忽觉心中?涌上一团火,却不?知这火气是冲着谁、冲着什么去的?。
她冷着脸转身?便走,这是自从两个人的?一月逃杀游戏开始之?后第?一次是她离开。
等?离开很远之?后,谢白鹭对小?白道:“他在用?苦肉计。”
小?白愣了会儿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幸好主人你聪明及时发现了!”
谢白鹭听着小?白的?彩虹屁,却什么都没再说。
无所谓了,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他自己想?死?,她怎么不成全他呢?
这?一次,凌凇所在是一处城镇,谢白鹭摘了?面具低调入城,没一会儿便听到了?一个令她皱眉的消息。
竟然是关于凌凇的亲生父亲。
谢白鹭想?起了?在黑水中看到的那个她不曾见到真实面目的男人,当时?他早已失了?神智,只凭借本能活着。因为血魔血脉拥有者的稀少,她当时?便判断那是凌凇的父亲。
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完整。如今凌凇身带血魔血脉的事在修真界已是人尽皆知?,凌家再次放出已抓到凌凇亲生父亲的消息,并说他父亲也同样是血魔血脉的携带者,打算在半月后将?他处决。
在面向公众的版本里,凌凇的父亲是刚被抓到的,为了?修真界的安全,曾作为此人爱侣的凌亦瑶决定大义灭亲。
谢白鹭早知?凌凇父亲没死?,但她从未想?过?告诉他,如今听到这?消息,虽知?这?必定是为了?引出凌凇,但想?来凌凇父亲也有可?能真的会被处死?。
这?么多年的囚禁研究下来,总能研究点什么出来吧?而且有了?凌凇这?个新人,大概杀掉旧人也没什么。
凌凇这?样不停成长的巨大威胁,他们不敢不快些处置。再拖下去,凌凇会成长到他们无法处置的地步。
实际上,如今只怕他们也不敢正面跟凌凇对上,或许他们能耗死?凌凇,可?谁又想?做耗死?他的牺牲品呢?
所以,这?一次放出的消息当然是一个引凌凇前去的陷阱,那里有对方的充分准备能在尽量少牺牲的情况下留下他。
谢白鹭找到凌凇的时?候,他正坐在一间普通的客栈里喝酒。
凡人的酒对修士来说没什么劲道,不过?就是有点味道的水而已,凌凇一边当茶水喝,一边看着窗外街景,并未看向谢白鹭的方向。
这?里都是凡人,谢白鹭不想?伤害他们,只得在凌凇对面坐下。
她从桌上翻过?一个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难喝,难为凌凇还能一杯接一杯。
许久之?后凌凇才叹道:“我本是真心想?让你高兴。”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说得太明白。这?一月之?期,怕是得到此为止了?。
血魔血脉是他这?一生悲剧的根本原因,而这?一切的源头在于他的父亲,哪怕他父亲也是身不由已,他也得去做个了?结。
先前凌亦瑶告诉过?凌凇,他父亲已死?,他曾经并未多想?,但凌家禁地之?行让他生出怀疑,而今日消息传出来,他便知?道只怕凌亦瑶从最初就在撒谎,隐瞒了?他父亲尚在世的事。
只是,几十年过?去,他父亲还是他父亲吗?
他从未见过?生父,对方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曾憎恨过?为何对方偏要留下他这?个血脉,但人都死?了?,后来连这?样的憎恨都淡了?。
如今,明知?那是个陷阱,明知?他去了?也很可?能根本见不到他亲生父亲,对方或许早就死?了?,他们不过?是拿他父亲的名?义来骗他入瓮,他也得去。
不是想?引他现身么,那他正好闹它个天翻地覆。
谢白鹭将?酒杯丢到桌面上,冷冷道:“你可?以继续让我高兴。”
她顿了?顿才道:“这?半月我确实很愉快。”
凌凇愉悦地笑起来,微弯的眉眼悦动着真心实意的欢喜。
他道:“反正你也并不在意我怎么死?吧?”
所以,死?在那处陷阱,与死?在她手中,也并无区别吧。
谢白鹭无言,因为凌凇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在意。
但是……她就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明明只要凌凇踏入陷阱,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谢白鹭起身:“随你。”
她连告别的话?都不说,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但她转身要走的动作一滞,因为衣袖被拉住了?。
凌凇笑得张扬:“别如此绝情,送我一程?”
谢白鹭看也不看他,冷漠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开。
她出了?客栈之?后便一路疾行,直到离开城镇。在她的感知?中,凌凇一直在原地未动。
她随便寻了?棵高些的树,跃上树冠,微凉的风温柔地拂过?她的肌肤。
小白温顺地趴在谢白鹭肩头,好一会儿它才低声?道:“主人你不高兴吗?”
谢白鹭沉默了?会儿才说:“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看我现在又杀不了?他,由得他跟凌家那些人互相残杀,我高兴得不得了?。”
小白小小的脑袋温柔地蹭着她的下巴道:“可?是主人的心情好像很烦躁。”
谢白鹭道:“我只是……看不惯他这?样轻贱生命的态度。”
既然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早点自我了断不就好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受那么多苦。
小白过?了?会儿才有些别扭地说:“可?能他想?活也找不到办法吧。”
它一向对凌凇又怕又恨,很是难得才为他说一句话?。
谢白鹭深深吐出一口气。
凌凇的血脉是他与生俱来的,他不可?能像她一样换身体,那是多重?前提下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这?一切于他来说那就是死?局,没有生路,自然没了?斗志。
她当然明白,只是还是看不惯,甚至有些怒其不争。
可?她明明想?他死?的啊,他一心求死?,她该求之?不得才对。
谢白鹭心生烦躁,又嫌弃地压了?下去。
小白虽然还是很讨厌凌凇,可?到了?如今,看到他四面楚歌,毫无出路的困境,又忍不住觉得他有些可?怜。
它想?,这?肯定就是他的报应!谁叫他先前那么跟它和它主人过?不去,如今这?般都是自作自受啊!
小白好奇问道:“那主人,我们不去盯着吗?”
虽然它有些可?怜凌凇,但它跟主人的想?法一样,他可?怜归可?怜,但还是去死?吧!只有亲眼看他死?掉它才能彻底安心啊!
“去啊,怎么不去?”谢白鹭冷着眉眼干脆道,“总要亲眼见他死?掉,我们才不算白吃了?那么多苦。”
凌凇那边很快就有了?动静,谢白鹭轻轻跃下树,遥遥地跟了?上去。
谢白鹭离得远,凌凇行进的速度也不快,两人一前一后隔着数里地,谁也见不着谁。
相较于凌凇的形单影只,谢白鹭这?边有小白的陪伴就热闹多了?,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有的没的,直到数日后,凌凇那边停下。
谢白鹭起初并未察觉异样,随着他的停下而停下,直到一整天后发觉他还是没动。
小白疑惑道:“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他明明想?要去查探他父亲的消息,怎么可?能一直不动?总不能是伤重?不治吧!但若是被敌人盯上了?,也不该完全察觉不到一点儿打斗动静,此刻谢白鹭距离他并不远。
斟酌片刻后谢白鹭道:“去看看。”
谢白鹭谨慎地靠近,一炷香之?后她隐约听到一些人声?,又靠近了?些许才发觉那是两个对坐的人,好似在……喝酒?
谢白鹭仔细看去,却见一人正是凌凇,而另一人则是许久未见的宗晟。
二人此刻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过?去这?对异父兄弟之?间着实有些剑拔弩张,哪怕看似和平相处也给人一种随时?会撕破脸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倒真有几分兄弟的意思了?。
谢白鹭的到来,并未令二人有所反应。凌凇知?道来的是谢白鹭,而宗晟自然认不出她,只是见她并未动手,也懒得搭理。
谢白鹭也就找了?棵树随意坐稳,与他们二人一样陷入沉默之?中。
早在谢白鹭来之?前,宗晟和凌凇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宗晟找到凌凇时?,他正一人独坐,看到宗晟也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
宗晟是凌凇同母弟弟,他从小就在凌凇的阴影之?下成长,可?以说有好胜心起就一直追逐在凌凇的名?声?之?后,凌凇的身影与他来说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哪怕凌凇此时?戴着面具,又换下了?一直穿的红衣,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种战栗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只有凌凇才会让他如此。
宗晟兀自站了?会儿,见凌凇没搭理自己,也干脆在他面前席地而坐,笑嘻嘻道:“哥,你怎么改性了??白衣一点儿都不适合你。”
凌凇不曾看他,语气慵懒:“那不如用你的血来染?”
宗晟:“……”还是那个讨厌的凌凇!
他如今依然是金丹初期,毕竟他晋升金丹才多久啊,可?凌凇呢?他粗粗一看,对方竟已是元婴初期,短短一年间,凌凇就从金丹中期到了?元婴初期!这?是何等可?怕的进阶速度!
此时?此刻,宗晟也知?道凌凇会有如此进境跟他所身负的血脉有关,想?到那血脉所导致的终局,他又不怎么羡慕凌凇了?。
还是像他这?样天赋过?得去,按部就班提升修为的好。
宗晟沉默了?会儿才道:“别去了?。”
凌凇这?才抬眼看他,嗤笑道:“不是一直恨不得我死?么?”
宗晟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非要现身阻拦凌凇,让凌凇自投罗网不好吗?但他还是来了?。
他讨厌凌凇,惧怕凌凇,但在这?之?外,心底深处还藏着敬佩。
这?是他一直在仰望的人。他自然知?道凌家没给凌凇多少修炼资源,凌凇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九死?一生的危险,才成长到如今。
但他这?一去,从前吃的苦遭的罪不就白费了?吗?
宗晟知?道自己今日作为可?以称得上是背叛家族,若是因他的话?凌凇不再去找他的所谓亲生父亲,那凌家的布置就全没了?用处。
可?是……
“要死?,也该是死?在我的手下,而不是被人以众欺寡。”宗晟微抬下巴,神情凶狠。
凌凇声?音浅淡,语含轻慢嘲讽:“哦?是被我揍多了?,对我有了?几分兄弟情?”
宗晟不满叫道:“都说了?不是!你少胡说!”
凌凇耸耸肩,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陶坛,丢给宗晟。
宗晟险些就把?陶坛打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收住,打开陶坛的封泥,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而凌凇也取出一坛新的,打开封泥后仰头便喝。
宗晟蹙眉,看着手中的这?坛闻着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凡酒,嘀咕了?一声?:“这?什么破酒。”
但下一秒,他与凌凇一样仰头喝了?一口,又皱眉啧了?一声?:“难喝。”
凌凇懒得搭理宗晟,宗晟看了?看凌凇,也自顾自喝起酒来。
期间,宗晟要是喝完了?,凌凇便又丢给他一坛酒,到后来宗晟都忍不住心里嘀咕,凌凇这?究竟是存了?多少凡酒啊,怎么都喝不完的,这?东西对他们这?样的修士来说就是水,又喝不醉的,喝这?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但他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凌凇一坛一坛地喝。
直到谢白鹭到来,这?对同母兄弟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宗晟原本察觉到金丹后期的谢白鹭心中升起几分戒备,但见对方毫无异动,想?着对方真要动手估计也是冲着凌凇来的,便也没再投去注意力。
等凌凇手头的酒喝完,他突然取出噬殇,一剑朝宗晟挥去。
宗晟一惊,好在他一见着凌凇便不可?能彻底放松,当即提刀阻挡,剑气撞在刀上,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宗晟往后退了?一大步。
刚缓过?气来宗晟便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怒喝道:“你做什么!”哪有人喝着酒就突然动手的!
凌凇轻飘飘落在树上,身子轻盈如风,神情冷漠:“你可?以滚了?。”
宗晟简直要气死?了?,枉费他还觉得跟凌凇之?间好似真多了?几分兄弟情,是他想?多了?,凌凇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疯子!
宗晟气笑:“行,行!算我今日多此一举,今后我会记得每年给你烧纸的!”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便走。
凌凇漠然看着宗晟离去,随后才看向谢白鹭笑道:“改了?主意,还是打算送我一程?”
谢白鹭道:“想?得美。我还以为能来给你收尸。”
凌凇微微一笑:“既如此,你便不要再跟着了?。”
说话?间,谢白鹭感觉到自己留在凌凇身上的神识印记没了?,他修为本就比她高,要去除她的神识印记只是随手的事。
这?一刻,谢白鹭感觉心中一空,好似什么东西随之?一起消散了?。
她嘴唇翕动,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凌凇与她遥遥相望,隔着面具,两人的情绪都掩藏在深海之?下。
凌凇抬手轻轻一挥,转身离去。
谢白鹭只觉得气血翻涌,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跟了?上去。
却见剑光一闪,噬殇横在她面前,似阻拦,似不舍。
凌凇没回?头,声?音淡漠:“别跟来,我会动手。”
谢白鹭冷笑:“我怕你跟我动手?有本事杀了?我一了?百了?。”
凌凇背对她站了?片刻,纵身一跃,兀自消失在谢白鹭面前。
谢白鹭没急着追,反正她知?道凌凇要去哪里,不急。
小白轻声?说:“主人,我们真要给他送行?”
谢白鹭冷笑:“我给他送葬!”
小白顿时?不敢吭声?了?。
一路无话?,谢白鹭沉默着往那必定是陷阱的方向赶去。
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一大团乱糟糟的网里面找不到出路,心情非常糟糕。但她又清楚,这?条路她非走不可?,她必须亲眼看到他的终结。

三日?后,谢白鹭赶路到了凌家?大宅附近。
这一路上,越靠近凌家?大宅,修士就?越多,谢白鹭便更容易隐藏在众多修士之中。
但与?之相应 的是,气氛就?越凝重。
谢白鹭曾躲在树上隐蔽自身气息听到了几个路过修士的对话,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对于凌凇的父亲充满了好奇和?惧怕。
“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到那个血魔被处决啊!”
“凌家?说是公开处刑,我们肯定能?看到的吧!”
“原来那人血脉跟我们不同,难怪他如此强大,又残忍……”
有?人突然提到了凌凇,但还是不敢直呼其名,只?敢暗戳戳地说坏话。
谢白鹭悄悄打落了枝头的果子,果子坠落,砰的一下砸在了那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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