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还红润的唇，这会儿毫无血色。
她眼圈倏地一热，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正正好滴在星霜眼下。
星霜如有所感，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明南想哭又想笑，“哪里烫了？”
星霜就咧嘴笑了起来，手无力地举起，想替她擦擦眼泪，但麻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手抖个不停。
怎么都擦不到。
明南心里更酸涩难受，她一把抓住星霜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没事了，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去。”
几个研究员冷眼看着，神情都有几分不屑。
好好的一个人和实验体走这么近，真是莫名其妙。
星霜察觉到还有人在，扭头倏地看了过去。
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那对暗红色的眼睛活像血色深渊，能把人拖入万劫不复的地方，看得他们后背阵阵发凉，直到受不住移开视线为止。
星霜尾巴动了动，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明南也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等星霜稍微恢复一些就半扶半抱着把他弄上小推车，亲自把他推了出去，路过那几个研究员的时候，她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们一眼。
“回去和你们的主子复命吧。”
“你什么意思？”
研究员瞪大了眼睛，“你骂我们是狗？”
“我可没有，是你说的。”
明南无辜地耸耸肩。
其他几个研究员：“……”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的人，眼神带了几分怨怼。
谁让你对号入座的？还把他们带上了。
明南皮了一下心情好多了，推着星霜施施然离开。
回到培育室关上门，明南再也忍不住，围着星霜绕了一圈，关切地问：“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星霜下意识摇头，头扭了一半，硬生生停住，转而猛点头。
“疼。”
“哪里疼？”
明南没有怀疑，表情立刻紧张起来。
星霜翘起尾巴尖说：“尾巴疼。”
“我看看——”
明南立刻把他的尾巴尖捧在掌心，仔细观察，没发现什么伤口，但想着可能是药物作用，里面疼也说不定。
可里面疼她也帮不上忙。
她轻声说：“我帮你吹吹好不好？”
星霜眼睛倏地亮起来，期待地点点头，“好！”
明南立刻低头捧着他的尾巴尖吹了吹，还动作轻柔地揉了揉。
尾巴对人鱼来说是非常敏感的部位，一般人都不能碰，不然会被视为挑衅，很容易激怒人鱼。
可这会儿他的尾巴被人捏来揉去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反而很高兴。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巴尖一直传到心尖，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尾巴也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
明南冷不丁一抬头，就对上一张通红的鱼脸。
因为星霜是人鱼，不穿衣服，所以上本身的颜色变化一览无余。
之前雪白一片的皮肤，从脸开始，蔓延到脖子，又往下蔓延到胸膛，都是红的。
不知道还以为她家鱼被谁煮了。
对上明南的视线，星霜后知后觉有点害羞，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明南：“……”
别这样啊喂！
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羞羞的事似的。
205：【也差不多了，你现在还拿着人家的鱼尾呢。】
明南：“！！！”
她后知后觉他们这样有点暧昧了，赶紧把鱼尾放开，“咳，还疼么？”
星霜摇摇头。
明南便扶着桌子要站起来。
结果起了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吹吹就不疼的话，那是正经疼么？
她狐疑地盯着星霜。
星霜许久没听见她的动静，悄悄把手指分开条缝，从缝里往外看，结果正对上明南幽幽的视线。
“……”
沉默三秒，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指合上了。
明南：“……”
205：【……真是好一手掩耳盗铃。】
就他这个反应，要说没鬼，鬼都不信！
亏得她一开始还真以为他尾巴疼。
“星霜。”
她抓住星霜的手，强行移开，露出他红彤彤的脸，“啪”地一声捧住，咬牙问：“还疼么？”
她手上稍稍用力，就把星霜挤成了嘟嘟嘴。
星霜艰难地说：“啵疼了。”
“什么啵疼了？不要搞色色！”明南哭笑不得。
星霜心虚地看着她，忽然抱住她开始贴脸蹭蹭。
“一开始是真的疼，我能感觉到他们拿刀划开我的皮肤，还有针扎进来的时候，真的很痛，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睁不开眼。”
明南唇边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
她抬手揉揉星霜的头发，轻声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坏。”星霜尾巴拍了拍，“而且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看，伤口都合起来了。”
“嗯，我们星霜最厉害，最勇敢，是大英雄。”
明南低声说：“我已经把拍下来的照片和视频传给警署的人了，等他们那边通缉令一下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用被磋磨。”
“好。”
星霜乖乖地抱着她，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缓缓勾起。
到时候，明南就只是他一个人的。
虽然星霜说自己没事了，可有些反应不是简单的疼痛能概括的。
大组长他们在星霜身上试药，留下的后遗症包括但不限于：食欲不振、精神不济、记忆力下降……
到晚上的时候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整条鱼都很烦躁。
明南干脆开了床头灯，拿了本童话书给他读。
温暖的灯光斜斜打来，明南坐在床头，半边身子沐浴在光中，影子投在墙上，被拉得很长。
星霜则枕在她腿上，眨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明南讲到童话里王子亲吻公主，星霜好奇地问：“王子为什么要吻公主？”
“因为喜欢。”
“什么是喜欢？”
明南顿了顿，移开童话书低头看他。
目光触在一起，星霜满眼都写着单纯。
“这个嘛……”明南有些犯难，感觉现在对一条小鱼说什么情情爱爱有点早，她甚至会有种带坏小孩的感觉。
可架不住“单纯”小鱼一个劲追问，非要知道什么是喜欢。
小鱼总有长成大鱼的一天。
明南斟酌片刻，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给他解释。
“喜欢就是你看到一个人，情不自禁的就想靠近，想亲近，一想到她就觉得开心，接触的时候还会心跳加速。”
“甚至你会不自觉地想起她，和她有关的一切你都感兴趣。”
“如果你对一个人有了以上的感觉，那就是喜欢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结果，可这结果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在她的认知里，星霜现在还只是条喜欢撒娇要抱抱的小鱼。
他说喜欢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明南没有心动，甚至有点想笑。
她捏了捏星霜高挺的鼻梁，低声说：“你还小呢，说什么喜欢？”
“喜欢还要分时候么？”
星霜认真反问。
明南：“……”
“我喜欢你。”
星霜握住她的手，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喜欢明南。”
“我看见明南就会心跳加速，想起明南就很开心。”
“我很喜欢抱明南，还喜欢贴着，有时候我晚上做梦也会梦到你。”
明南：“嗯？”
等等——有哪里不对。
“你——梦到我？”
“嗯。”
星霜坦然道：“梦里我也亲你来着，你唔唔唔唔——”
眼看话题逐渐往不可说的方向跑偏，明南当机立断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打住，我们继续听故事吧。”
“不要，那明南呢，你喜欢我么？”
星霜抱着她的手，不让她拿童话书。
“喜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小鱼。”
“你是喜欢小鱼还是喜欢我？”
“你不就是小鱼么？”
“不，小鱼有很多个，我一次能吃一桶，但我只有一个。”
明南：“……”
她有点头疼。
学会说话之后这鱼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低头看着他，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轻声说：“喜欢你，最喜欢你。”
星霜愣了下，整条鱼都僵了。
随后他一个打挺坐起来，直接把明南按在墙上，扑过去捧着她的脸一顿亲。
“啵啵啵啵——”
“我也喜欢明南，明南最喜欢我，我们也是王子和公主。”
明南被亲的乱七八糟，脸上湿漉漉的。
她赶紧伸手去捂星霜的嘴，“你不是王子，你是我活祖宗，别闹，一会儿更睡不着了。”
星霜憨憨地笑了两声，这才重新趴回去，笑着说：“我高兴。”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里面全是她的倒影。
仿佛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明南心里一动，笑着帮他把凌乱的头发捋顺，“嗯，我也很高兴。”
也许此时的他还是不太懂喜欢和爱的定义，但没关系，他的爱都刻在了本能里。
这回星霜没捣乱，明南顺利把童话念完了。
第二个故事念到一半，星霜眼皮就开始打架，没撑住就躺在她腿上睡了过去。
明南轻轻托着他的头放回枕头上。
按灭床头灯后也跟着躺了下来，伸手摸到被子，她刚扯过来，鱼就贴了过来，手尾并用把她缠住，还哼哼唧唧地说梦话：“南……南南……”
明南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拍拍他的手说：“在呢，睡吧。”
“嗯，要亲亲。”
明南：“……”
她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嘴唇骂道：“小色鱼。”
小色鱼亲了亲她的手指，心满意足地笑了。
星霜的一系列不良反应，持续了差不多三天才全部消失。
恢复健康后他开始主动学习，对看书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天天看，因此他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
明南对此颇为欣慰，还找了些电影给他看。
除了每日例行的观察记录之外，两人就躺在床上看电影，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上次实验得到的数据和资料足够研究组研究好一段时间，短时间不会来找茬。
警署那边也发过一次消息，告诉她证据已经送上去了，通缉令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让她再等等，最慢一个月也能出结果。
明南当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星霜。
“再等一个月，我们就可以离开，到时候我先送你回家，等我处理完警署的事，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星霜本来在看书，闻言立刻翘起了尾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走么？我会很乖的。”
“不行哦。”明南无奈地摸摸他的头，“我也想带你回去，但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警署，没人照顾你的，而且知道你存在的人越多，你越危险。”
她视线落在他漂亮的银白色鱼尾上，轻轻摩挲他尾巴尖上那一抹艳丽如血的线，低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鱼尾，在大海里是你的助力，可在岸上，在人类世界，反而是累赘。”
当时星霜听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盯着尾巴出神。
明南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直白，伤到他的心了，抱着他安慰了好一阵。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
研究所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按理说外面下雨影响不到他们，可鱼缸里的星霜却一反常态地沉进了水底，一直没出来。
吃饭的时候明南叫了好几声他才浮上来，面色微红，眼皮半垂，瞧着精神不大好。
明南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怎么发烧了？”
星霜：“嗯……好热。”
“在水里也热么？”明南皱眉，“除了热还有其他症状么？头晕不晕？难不难受？”
星霜身子忽然一滑，咕噜噜喝了好几口水。
明南吓了一跳，“星霜！”
205：【宿主别急，人鱼在水里不会淹死的。】
明南：“……”
果然，下一秒星霜就浮上来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说：“尾巴痛。”
“怎么会尾巴痛呢？”
明南心里没底，让他出来，再给他检查一下。
星霜乖乖从水里跳出来，落地就扑进明南怀里，像个小火炉似的。
明南赶紧把他按在桌边坐下，拿出仪器给他测了心率血压血糖等等指数。
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是单纯的体温高。
明南想了想，去给他拿了几片降温贴分别贴在额头和前胸后背，然后扶着他在床上躺下，“三十分钟后要是还没退热，我就去给你拿退烧药。”
说完她转身要去倒水，被星霜扯住了衣角，“别走……”

星霜眼里泛着水光，眼尾都红了，看着好不可怜。
明南又心疼又无奈，“我去给你倒点水，马上回来，你看——”
她指了指饮水机的位置说：“就在那儿。”
星霜顿了下，不满地瞪着饮水机，“为什么摆那么远？”
明南：“……”
她沉默地看了眼床，再转头看看饮水机，也就十步远的距离。
她顺着星霜的话逗他，“就是，饮水机离那么远，真坏。怎么不能直接把水送到你嘴里呢？”
星霜居然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这样更好。”
明南：“……”
她决绝地挣开星霜的手，去拿杯子接水。
星霜撇了撇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
眼里闪过了几分焦灼的渴望。
尾巴源源不断传来的痛让他烦的不行，暴虐欲不断升腾，叫嚣着让他把这里的一切都砸烂！
可不行，明南在这儿。
他不能吓到明南。
他只能强忍着。
闻着明南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度，他还能压制本能，可明南一离开他，哪怕只有十步他都受不了。
于是明南水刚接到一半，就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拦腰抱住，杯子差点没拿稳掉下去，水晃了晃，洒出来一些落在她的手背上。
好在这是可以直接入口的温水，并不烫。
只是星霜抱得太紧了，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很难受么？”
她倒是没有训斥星霜，一手拿着杯子，她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星霜的脸。
感觉温度更高了。
“不行，你还是吃点退烧药吧？应该也能起效的，之前他们给你试药，发现人类的药剂也能用在你身上，咱们先吃一片看看效果好不好？”
星霜用自己滚烫的脸在明南颈侧蹭了蹭，声音沙哑地问：“你又要出去？不行！”
后一句他没控制住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吼完他愣了愣，整条鱼都僵住了，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干燥的唇，低声说：“对不起……”
“别生气。”
他悄悄觑着明南的脸色，眼里闪过几分懊恼，手也跟着松了松。
明南沉默了两秒没说话。
只是把水杯放在饮水机上。
星霜心里没底，眼圈更红了。
当明南握住他的手推开的时候，他立刻开始掉小珍珠。
“怎么哭了？”
明南赶紧把手放在他眼睛下面，“哭吧，我给你接着，下回就能给串条项链了。”
星霜：“……”
他吸了吸鼻子，睫毛一颤，又掉下一颗圆润的粉色小珍珠。
“你……你不生气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
明南怜爱地摸摸他的头，“你生病难受，有点小脾气很正常，谁都有这个时候，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我也没打算出去，我让助理把药送来，现在我陪你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星霜尾巴立刻翘了起来，卷成卷又舒展开，再卷成卷，眼睛也重新焕发光彩，小珍珠全都憋了回去。
明南还颇有些遗憾，她扒拉一下手里的珍珠说：“这一点不够做项链啊，给你做个发卡还差不多。”
星霜：“……”
205：【哈哈哈，宿主你多冒昧啊。】
星霜用尾巴不轻不重地拍了明南一下。
“逗你玩呢。”明南给随时待命的流动助理发了消息，让他送点退烧药和止痛药来。
助理来的很快，敲门的时候明南直接让人把东西放在门口。
就按照星霜现在这个状态，她不敢保证人竖着进来会怎么出去。
因为他黏住了就不撒手，明南只好拖着这条“大尾巴”艰难地去取药。
拿到之后明南看了眼说明书，一样抠了一颗喂给星霜，转身要拿水的功夫，星霜脖子一抻直接干咽了。
明南：“……”
咽完这呆呆鱼五官都挤在一起，嫌弃地说：“好苦。”
明南、205：【……】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205发自内心地说：【宿主，你也是挺不容易的，真的。】
明南冷笑一声，拿起饮水机的水杯递到星霜嘴边，“喝！”
星霜乖乖喝了。
然后被明南半扶半抱着拖回了床上，扯过被子两人一起躺下。
星霜跟个火炉似的贴上来，哼哼唧唧地缠着明南让她讲故事。
明南无法，就拿了本小说给他读，读着读着身边就没了动静。
她扭头一看，星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烧得发红的嘴唇紧紧抿着，浓密的睫毛低垂，微微上翘。
“连睫毛都生的这么漂亮，真是上天的宠儿。”
她忍不住用指尖拨了拨，指腹被睫毛扫过痒痒的，好像在摸小刷子。
星霜又往她这边蹭了蹭，咕哝道：“南……南……”
明南立刻把手收回去，温声说：“睡吧，睡醒就好了。”
挨得这么近，星霜身上的香味包裹着她，明南闻着闻着也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一个梦都没做。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她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我怎么睡这么久？”
205：【你可算醒了，我以为你中毒了呢。】
“胡说八道，我去哪儿中毒，我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明南肚子就响亮地叫了一声。
她就早上吃了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难受的要命。
她挪到床边准备去找点东西吃，刚要起身忽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扭头，床上空空如也。
“鱼呢？”
“星霜？”
她快步走到培育室，挨个鱼缸瞥了一眼，没有动静，连个泡泡都没有。
“星霜！”
“不会是晕在鱼缸里了吧？”
明南想星霜发烧身上很热，鱼鳞肯定很快就干，他觉得不舒服，多半会回到鱼缸里泡着。
没鱼回应，她就挨个鱼缸看，敲敲玻璃，别是真的在水里晕了。
结果敲了一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205忽然提醒她：【宿主，浴室里好像有声音。】
“浴室？”
明南一怔，随即转身想都没想就往浴室里跑。
浴室的门没关严，开了一条小缝，靠近之后隐约能听到一点淅淅沥沥的水声。
明南顿时松了口气，以为星霜是在用淋浴冲尾巴。
她之前教过他淋浴怎么用，只是他大多时候更喜欢往鱼缸里跑，所以她第一时间没想到这个可能。
伸出手，她轻轻推一下，门立刻开了。
“星霜，你——”
剩下的声音在明南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戛然而止。

她浴室里怎么会有个男人？
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火气，明南上前一步，想让对方把她的鱼给她吐出来。
结果淋浴下的人听到脚步声顿了顿，蓦然回首。
“噗——”
明南的火灭了。
甚至大脑都一片空白。
那对标志性的红眸，那头银发，不就是她的鱼么？
她的鱼尾巴呢？
怎么变成人腿了？！
等等——
明南缓慢艰涩地眨了下眼。
她之前给他吃的是退烧药和止痛药，不是什么女巫的药水吧？
星霜见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不说话，便关了水，施施然向她走来。
明南：“？？？”
“等等——”
“你你你你你先别过来！”
“穿衣服啊啊啊啊！”
星霜：“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新长出来的腿，忽然一个趔趄，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好巧不巧正好扑向明南的方向。
明南还沉浸在鱼尾变大白腿的巨大冲击中没回过神，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先一步上前张开双臂接住了星霜。
他浑身湿漉漉的，直接把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洇湿了。
温热的体温透过相贴的地方不断传来。
明南后知后觉，脸倏地红了。
她一时间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手足无措。
“你，站稳了就先起来。”她羞赧地别过脸。
星霜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没穿衣服。”
“可我从来不穿啊，你之前都没说过，现在是嫌弃我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语气立刻低落下来。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对么？”
明南：“？？？”
“不是，你从哪儿学的这句话？”
星霜诚实道：“你放在床头的那一摞小说，里面的女主就是这么对男主说的。”
“……”
“那你就只学到了这个？”
星霜直起身子盯着她看了片刻。
明南刚要开口，他眼睛“歘”的一下亮了起来。
“还有一个！”
明南也燃起了几分希望，期待地问：“什么？”
话音未落，星霜目光一凝，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推到墙上，低头毫无预兆地吻了下来。
明南瞳孔震颤，愕然无措。
直到唇上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她的魂魄才从半空落回身体里。
“你做什么咬我？”
明南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咬牙切齿地问。
星霜目光幽深道：“因为你不专心。”
“……”
明南瞬间被土的噎住。
205：【哦豁，真是没少学啊，还学到了精髓哈哈哈哈哈——】
明南心累地闭了闭眼。
槽点太多，她脑子跟被猫抓烂的毛线团似的，不知该从哪儿说起。
她放松身体靠在墙上，用一根手指抵着星霜赤裸的胸膛，把他推开一些说：“你先闭嘴，我想静静。”
“谁唔——”
“别问我谁是静静，谢谢。”
明南微笑着捂住了星霜的嘴。
星霜无辜眨眼，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一会儿我就去把那些书扔了，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星霜委屈巴巴地把她的手拉下来，嘀咕道：“可你不也在看么？”
明南：“。”
沉默，还是沉默。
沉默了许久，明南可算把思绪捋顺了。
她一把扯过边上的浴巾，三两下就把星霜裹了起来。
星霜不习惯，伸手要扯，明南眼疾手快按住，严肃道：“你是鱼可以不穿衣服，但你现在是人，人就是要穿衣服的，不能当众遛鸟知道么？”
星霜：“……”
说完明南又陷入了沉思。
她这里没有男人能穿的衣服，让人送也不太现实。
人家肯定要问她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要么以为她是死变态，要么会怀疑到星霜身上。
长着鱼尾的人鱼已经让他们疯狂了，要是知道鱼尾还能变成人腿，不敢想他们会疯成什么样？
明南拉着星霜在床边坐下，第一时间问他：“你的腿还能变回去么？”
因为是刚变出来的腿，没经过风吹日晒，岁月雕琢，所以非常白，非常嫩，连根汗毛都没有，玉一样细腻。
看着真的让人很想摸一摸。
星霜看出了她眼里的渴望，拉过她的手就按在自己腿上。
“你摸摸嘛，可以变回去的。”
明南便用手指戳了戳，很有弹性。
下一秒双腿就变回了银白色的鱼尾。
鳞片闪闪发光，没有一丝杂质，漂亮如初。
明南瞬间把心搁回了肚子里。
星霜的尾巴尖翘起来，被她抓着捏了捏，“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就以人鱼的模样现身，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的秘密。”
“知道了，我的腿只给你看。”星霜凑过来亲昵地蹭蹭她的脸。
明南心头一颤，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可能没有别的意思，是我想多了。”
她扳过星霜的脸仔细打量，又试了下额头的温度，关心地问：“还难受么？”
“别担心，早就不难受了。”
星霜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我们星球的人鱼进入成熟期后就可以把鱼尾变成腿，这意味着我们真正长大了，应该担负起族群里捕猎的重任，以及……”
星霜说着顿了顿，睫毛低垂，遮住了一闪而过的暗芒。
明南毫无所觉，见钩就咬。
“以及什么？”
星霜引着她的手放在心口，抬眸深深注视着她的眼，认真地说：“以及繁衍的义务。”
这句话像一支无形的箭矢，直直穿透了她的心。
不痛，只是重重一颤，震得她指尖发麻。
不等她开口，星霜乘胜追击问：“南南，我可以亲你么？”
明南让他逗笑了，“之前在浴室的时候怎么不问？”
“好的，谢谢南南。”
说着他就捧着明南的脸吻住了他惦记已久的唇。
明南：“……”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是吧？

第431章 人鱼饲养守则33
后面明南又反复确认了一遍，星霜的鱼尾变成人腿后不会有任何不适，也不会感觉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