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那是你的崽by小词姐姐
小词姐姐  发于:2024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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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雅从不允许南烟叫她姑姑,但却一直以长辈的身份自居,用长辈的口吻教育南烟。
这声‘姑姑’就是在打南宫雅的脸,他们口中血脉低贱的半妖,也是南宫家的血脉呢。
南宫雅脸色变了变,最后冷冷扫了南烟一眼,直接甩袖离开。
须臾,众人口中的师尊从殿内走出。
应淮看都没看慕白一眼,他唤了南烟一声,直接带着南烟进了殿。
殿外,四个师兄弟相对,气氛更冷了。
慕白看着师尊视他于无物,带着南烟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暗暗咬牙。
云洹对师妹和师弟都做了惩罚,罚霜莹抄三遍凌霄宫戒条,罚慕白到后山禁闭,等什么时候想清楚,真心认错对南烟道歉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殿内,南烟坐在茶桌边,沉默不语。
应淮坐在她对面,手执茶盏轻抿,“南宫寻当年,是数一数二的剑道奇才,我与他交过手,倒是名不虚传。”
南宫寻就是南宫雅的堂哥,也就是南烟的生父。
百年前,南宫寻突破真神境,去了上清域。
南烟低着头,低声呢喃,“神君提他做什么,就是个陌生人而已,我都没见过他。”
应淮放下茶盏,静静看向她,冷静道:“我提南宫寻,只是要提醒你,子女天赋大概率会受父母传承,南宫寻百岁飞升,耀月夫人子嗣诸多,亦是妖域一方霸主,你每日都说自己天赋奇差,悟性极低……”
“这话说多了,你自己都要信了吧。”
南烟抿唇,将头埋得更低了。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别人的庇佑,都有代价。”
“那神君的庇佑也有代价要收吗?”
应淮眯了眯眼,唇角微勾,眼神有些危险,“当然。”
南烟依旧垂着头,毫不犹豫道:“那希望这个代价我可以付得起。”
应淮愣了下,然后轻轻笑了声,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搭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那危险的目光直让人胆寒,心神颤抖。
南烟不敢抬头,懊悔地咬着唇。
她好像又说了不好的话,就她这个脑子,真的有天资可言吗。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
许久,南烟硬着头皮开口,尴尬地转移话题。
“这手链好似有些不对,昨夜竟莫名其妙闪了一下……”
她将昨夜的事情简单描述一遍。
听完,应淮神色渐渐凝重些,“能让护心鳞有反应的,要么是危险,要么是遇到了血脉至亲,明日你将那黑雀带过来,本尊亲眼瞧瞧。”
南烟:“是。”
小黑鸟有对她有危险吗?可是护心鳞也没真正攻击他啊,另一种更不可能了,小黑鸟还能神君的血脉至亲不成?真是笑话。
这护心鳞就是坏了吧,神君不会是不好意思承认吧?
南烟在心里嘀嘀咕咕,正准备起身告退,面前的人淡淡开口。
应淮:“手链有问题为何来问本尊?还是说你已经想起来,这护心鳞原是本尊送你的。”
“呃……”

第07章 血亲(三)
南烟回到栖霞阁时天色还早,她先去灵田里照看灵植,亲手做了顿香喷喷的饭,忙里忙外将心中的不安和慌张消解得差不多了才进屋。
月华殿临走时,神君问她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
她还是没有勇气承认,推脱说:“南烟相熟的人不多,其中唯有神君是龙族,拥有护心鳞,所以我猜这护心鳞所化的手链是神君送的。”
其实她已经想了好几天,给自己鼓气好久,决定不再逃避的,但当她真正看向神君那双如深渊的眼眸,还是有些胆怯。
无妨的无妨的,她再缓缓,或许过几天她就能坦然承认了。
好在神君看她许久,并未追问这件事,挥挥手就让她离开了。纵使知道神君没那么好糊弄,她的小心思可能逃不过神君的眼睛,但能拖一日就是一日吧。
“你说你一个小黑鸟,怎么就能让护心鳞反应呢,真是奇怪。”南烟一边吃饭一边对站在桌子上当雕塑的小黑念叨。
“好奇怪的鸟,长得丑就算了,还这么呆,流苏怎么就把你捡回家了呢。”南烟托腮,盯着小黑看了好一会,然后用手指去戳小黑鸟的尾巴。
这一戳成功让装雕塑的小黑扭过头来,一双眼珠子落在她脸上。
然后趁着南烟不注意,小黑鸟迅速啄了一下她的手指,咬得不重,更像是警告南烟对他的冒犯举动。
南烟露齿一笑,笑眯眯地拍拍小鸟毛茸茸的脑袋。“不可以咬我哦。”
这小黑鸟虽然脾气冷了点,呆了点,但陪在身边也是个乐趣,总比一个人强些,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她倒是有些舍不得将这小鸟换回去了呢。
不过小黑是流苏的鸟,是一定要还给流苏的,或许她可以自己养一个鸟儿在屋里。
————
翌日天明,南烟出门带上了小黑一起,让小黑站在她的肩膀上,一起往月华殿走去。
出了门的小黑不像在栖霞阁里那样呆板,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终有有了点小鸟的样子。
本要直接带着小黑去月华殿给神君过目,谁知半路上遇到洛羽泽,临时被指派了件差事。
洛羽泽:“云夏今晨起来更加虚弱了,必须立即去医阁将南宫长老请来,南烟,凌霄宫其余的侍者不认识去往医阁的路,你知道南宫长老的院子里在哪里,能不能烦请你,帮我走一趟,我现在要去为云夏运功,走不开。”
昨日不欢而散,闹得大家脸上过不去,洛羽泽知道南烟现在不会想去医阁请南宫雅,但是他手边真没找到帮忙的人,凌霄宫的侍者没几个知道南宫雅住哪,恰巧南烟在医阁当过弟子,知道南宫雅的住处。
事急从权,南烟能理解洛羽泽的心急,她进凌霄宫以来,洛羽泽帮她很多,这点小事她当然要帮忙的。
南烟应下了,连忙出了凌霄宫,趴在仙鹤的背上往医阁赶,肩上还站着小黑。
医阁在神剑宗的主峰的东边,与凌霄宫离得不算远,仙鹤赶路很快,不到一炷香就到了。
南烟直奔南宫雅的院落,告知守门侍女来意,随后就在门外等着。
大概等了两刻钟,南宫雅才从院中出来。她看了眼神色匆匆的南烟,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久等了,只是刚才正在熬制灵药,没办法分神,这才出来晚了。”
她拿出一小盅密封的罐子,“这是灵药是要给丹阁的凌长老送去的,我还要去给他诊治,早早就答应他了,若是先去了凌霄宫再去给凌长老送药,那时辰就晚了……”
“若南宫长老不嫌弃,南烟愿代您去给凌长老送药,并解释清楚南宫长老没有亲自前去的原因,不过推迟两个时辰,想必凌长老是不会怪罪的。”
南宫雅一脸温柔和善,将手中的罐子递给南烟,“也好,那我这就去凌霄宫为云夏诊治。”
南烟捧着手中的药罐,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宫雅离去的背影。
不过是个送药的差事,算不上多繁忙多折腾人,只是……南宫雅身边也有好些侍女,为何不用那些侍女,反而要她去送呢?
她虽厌恶凌河此人,但不至于因为一次送药见面就心堵。
南烟想不通就不想了,捧着药罐子往丹阁去。
丹阁主峰冷冷清清,偌大的前庭空无一人,今日是丹阁弟子阁内考核的日子,弟子们都去了神剑宗主峰进行考核,所以这里才显得空旷安静。
南烟常去各大峰行走,自然知道凌河的殿阁在哪。
门外无侍者守着,南烟直接敲响门扉,“南烟求见凌长老,凌长老可在?”
“嗯,进来吧。”凌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南烟迟疑了一会,左右张望了一下。
若是其他侍者和弟子在,她其实不太想和凌河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但现在也没办法,反正她就是过来送个药罐子而已。
南烟走进去,将南宫雅没有来看诊的原因说了一遍,并将药罐子放在圆桌上,躬身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等等。”凌河正坐在棋盘边独自对弈,闻言叫住南烟,如常道:“请南烟姑娘将药拿到我手边吧,前些日子受了伤,腿脚不好,不方便经常挪动。”
“好。”南烟点头,端着药罐子来到凌河身侧,放在棋盘桌上。
身姿袅袅,柔弱无骨,面若九天神女,仙姿玉色。
这是凌河见过的女子中,最让他移不开眼的一个,又十分庆幸,南烟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女,娶回身边做侧室不难。
但凌河想简单了,无论他用什么东西引诱,都不能让南烟动心,最后用身份暗暗胁迫也不行。
南烟不是寻常婢女,她是凌霄宫的人,是凌霄神君的贴身侍女,是有些底气和靠山的。
凌河长久不得手,又心痒难耐放不下,心里总在想,这个小魅妖是不是在凌霄神君身边呆久了,眼界也变得高了,自命不凡了,时常会忘了,她其实是个血脉低贱的半妖。
一个半妖而已,被南宫家扔出家门自生自灭的弃儿,有何资本傲气。
凌河视线落在南烟脸上,嘴边露出嘲弄贪婪的笑,眼神越发阴暗。
南烟也注意到了凌河眼神不对劲,放下药罐子转身就走,谁知手腕被抓住,扯着她回到棋盘边。
“凌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南烟你还不清楚吗。”
凌河松开手,却给南烟下了咒术,让她动弹不得,他站起身,围着南烟打量,目光贪婪。
“南烟啊南烟,你何必装傻呢,从我最初给你暗示开始,已经过去十年了吧,你以为装聋作哑就能躲过了吗。”
南烟心里有些慌,面上却还算镇定,“凌长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放开我,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您看如何。”
“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哈哈,真是可笑,你是在威胁我吗?”凌河不屑一笑,鄙夷道:“你不会以为凌霄宫真的为你做些什么吧,不过小小婢女而已,我一丹阁长老去与凌霄神君要人,难道凌霄神君还会不放人不成。”
“神君当然不会放人,我本就是神君的人,自有神君为我做主。”
南烟这句话有些歧义,再加上她笃定冷静的眼神,倒真让凌河提起几分忌惮。
但凌河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凌霄神君那是什么人,上清域的应龙族执掌帝尊之位,说不定现任帝尊就是凌霄神君的叔侄之类的,这样的人会看上一个半妖?
不可能,简直是痴人说梦。
凌河想起南宫雅说的那些话,更觉得不可能了。
“与其祈求神君为你做主,不如祈求我对你怜悯些。南烟,今日我们在这里成了事,稍后出去面对众多弟子,我只需说你勾引我,你又当如何反驳……”
“你!神君会杀了你。”南烟笃定说道。
她虽是婢女,但也与凌霄神君相识百年之久,她很了解神君,无论她有没有和神君发生过越界的事情,神君都会为她做主的。
但任她如何说,凌河都不信,他眼中暗色越来越重,恶心的气息藏都藏不住。
“嘴如此之硬,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过后,你究竟能翻腾出什么水花,南烟,你终究还是要乖乖嫁给我的,与其受苦,不如乖一些,早早就范。”
凌河抚上南烟的肩膀,俯身靠近,十分享受美人眼中的慌张和恐惧,这让他更加欲|火|焚身,迫切地想要一亲芳泽。
他的手指缓缓触碰到南烟的领口,嗅着她颈间隐隐散发的清香。
南烟动弹不得,因为修为太低,就将灵力注入到手腕上的护心鳞都做不到。
“凌河,我不骗你,我与神君有过夫妻之实,你若敢碰我一分一毫,神君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话落,前面的凌河还没有什么反应,身后的却突然凝聚起浓重的妖气,这股威压太重,让人挺不直脊梁,危险气息逼近,仿佛下一瞬就能终结所有活物。
凌河一抬眼,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后退,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
他顾不得南烟了,颤抖着腿往外跑,生怕下一刻就被索命一般。
“嘭!”
凌河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摔在门框,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他面容扭曲,仿佛遭受了什么凌虐一般,手脚抽搐几下,甚至来不及说话就断气了。
凌河一死,南烟身上的咒术被解开,她整个人一松,猛然转身看向身后。
面前的人一身玄色衣裳,周身围绕浓重妖气,抬眼间锋芒毕露,杀气透骨。
男人年轻俊美,却挡不住一身肃杀气息。
他毫不在意死去的凌河,仿佛只是碾死之蚂蚁般,阴鸷的眸子缓缓看向南烟,露出一个极轻的笑。
“你刚刚说什么,你与凌霄神君有夫妻之实?”
他本不想插手,直到听见这句话……
他没猜错,这个女人,果然很有价值。
楚云朔抬步往前走,南烟便僵直着身子往后退。
面前这个人与凌河完全不同,相比起来,凌河好歹不会捏碎她的脖子。
南烟欲哭无泪,心尖胆寒,却不敢不回答,“……是。”
楚云朔笑得更加嗜血,一身锋芒挡都挡不住,“所以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喽?”
南烟不知道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毕竟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所求为何。
突然,她想起来洛羽泽之前说过的话,妖域枭城少城主楚云朔潜入神剑宗,至今未寻到踪迹。
“你、你就是楚云朔?”
南烟一只手握住护心鳞,左右看了看,没在屋子里看见她带来的小黑鸟。
楚云朔似乎知道她在找什么,冷笑开口:“找什么鸟,不就在你面前。”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南烟,又走近两步,“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话说到一半,他眉头一蹙,走上前捏住南烟护住的手腕。
洁白纤细的手腕上,那串护心鳞化成的手链微微发烫震动。
楚云朔一把掐住南烟的脖子,“我当你怎么不求饶,原来是在搬救兵,呵,你猜在应淮赶到之前,我有没有能力掐断你的脖子。”
“咳咳。”南烟拍着他的手挣扎,“别,我会对神君解释,你、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了凌河……”
“谁稀罕。”
下一秒,楚云朔松了手,转而拎住了南烟的后脖领,“不过你确实还有些用,叫了他来正好。”
————
月华殿,云洹和霜莹正在殿中汇报近日的搜查结果。
上首的神君眉目冷淡,静默听着。
突然,心口陡然发烫,尖锐的痛意袭来。
应淮神色一变,气势顿时铺张开来,寒意席卷整个凌霄宫。
云洹和霜莹也跟着神色一凛,他们立马察觉师尊气势有所变化,纷纷停下口头的汇报,抬头往上首望去。
但不等他们问出什么,师尊的身影便消失在月华殿中,于此同时,被供在长案上的斩魔剑发出低沉嗡鸣,长剑如流星般冲出月华殿,紧随主人而去。
云洹和霜莹自知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跟上。
师尊三人相继离开神剑宗,甚至是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云州,一路追着楚云朔去了混沌境。

第08章 血亲(四)
混沌境早已不是大战后的荒凉景象,经过百年的繁衍生息,这里城池林立,市集昌盛,灵族妖族混杂繁衍,人口繁盛,虽然依旧混乱,但也最世间教条为宽容之地。
这是整个灵界,唯一不歧视血脉出身的地方,生活在混沌境的多是半妖,有些异族相恋不被家族接纳的,最后都会来到这里安家落户。
十年前,混沌秘境开启,灵域妖域都派了许多修士来秘境中寻找机缘,各大宗门家族齐聚于此。
混沌秘境的入口在混沌山的最高点,此处无人看守,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上清域派人在暗处守护,不允许任何宗门家族把守入口,独占混沌秘境的宝物,无论妖魔人都可进入,进入后是生是死就各随天命了。
此前,南烟只在他人口中听说过混沌秘境,未曾想有一天她也会来到此处,虽然是被挟持来的。
“楚云……楚少主,我一个小小侍女,没修为没长处,身无分文穷酸至极,你挟持我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吧?就当行善积德,不如就在这里将我放下,我必定感念楚少主不杀之恩……”
眼看着就要进入混沌秘境,南烟有些害怕至极,竟然开始劝妖为善了。
楚云朔:“再说一句,扒了你的舌头。”
南烟:“……”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遭此无妄之灾!
南烟不敢再说话,安静如鸡,到底是被楚云朔带进了混沌秘境。
她被楚云朔拉着御剑飞行,以她的修为是不能御剑飞行的,所以就算楚云朔不拉着她,她也不敢放开楚云朔的袖子,双手紧紧攥着,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混沌秘境看起来与外面并无不同,同样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和纵横交错的溪流,飞在天上,眼底全是磅礴豪放的自然奇景,丝毫感受不到这里有什么危险之处。
南烟小心翼翼观察着前面的人,发现楚云朔并不是漫无目的地逃窜,而是始终向着一个方向行进,他知道神君就在后面追他,但面色如常不见慌乱,似乎是有意将神君往这里引。
南烟抿着唇,不停地往后面看。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朔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最后在一处悬崖边停下。
他掐着南烟的脖子站在悬崖边,手中变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将其送入南烟口中。
“咳咳,这是什么。”南烟脸白了几分,目光恐惧地看向楚云朔。
“自然是毒药,能让你灵脉断裂痛苦无比的剧毒,服下此毒,不出十日,你就会经脉爆裂而死。”
楚云朔面无表情地笑着,随后看望一路追来的几人。
“来得真快。”
不远处,来人一身月白长衫,身姿挺拔,气势不凡,手中虽空无一物,但威压深重,让人不敢直视。
应淮沉着脸,眼中酝酿着危险的寒意,他审视地看着前方,淡声开口:“本尊还从未见过妖族出生的龙,年纪不大,倒是张狂。”
龙族之间,血脉自有威压,应龙族乃是龙族始源,上清域最为强大尊贵的族群,所以应淮的威压一放开,对面的楚云朔就蹙起眉头。
楚云朔一不舒服,手上力道立马收紧,尤其是掐着南烟脖子的那只手。
南烟窒息,涨红了脸,她说不出来话,眼前一阵发黑。
但没多久,楚云朔就松了力道,让她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楚云朔看向应淮,低低地笑出了声,“看来这个半妖对凌霄神君来说,确实有些分量,大名鼎鼎的凌霄神君也会陷于可笑的情爱中?真是可笑。”
要不然为什么收了威压呢,不过是看他掐这个半妖的脖子,没舍得罢了。
“我已经将剧毒给她喂下,此毒会让她十日内受尽折磨而死,就算你找人调制解药也要好些时日,而她根本等不及,眼下只我有解药,不知凌霄神君要不要救她呢?”
应淮周身气压极低,冷冷道:“你想要什么。”
楚云朔:“太虚剑。”
轩辕鼎已经在他手中,只是太虚剑没有拿到,他料想是凌霄宫那两个弟子拿走了。
南烟惊诧地看向楚云朔,没忍住道:“太虚剑不在神君手中,慕白和云夏被你打成重伤回来,根本没带回任何宝物。”
“不在?”
楚云朔掐着南烟的脖子,将她推到悬崖边,只差一寸就要掉下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没有,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他看向应淮,威胁道:“怎么样,凌霄神君,要不要为了这个半妖,交出太虚剑呢。”
话音刚落,又有两道身影落地,是云洹和霜莹追来了。
霜莹紧张地看着南烟,愤怒开口:“楚云朔你伤了我凌霄宫的人还敢再三招惹,当真是找死!凌霄宫没有你口中的太虚剑,你找错了人了,快放了南烟!”
应淮:“将人放了,留下解药,本尊今日就当没见过你,放你离开。”
楚云朔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他们话里的真实性。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放我离开,先让你两个弟子退后。”
“可以。”
应淮看了云洹和霜莹一眼,两人懂得师尊眼中意思,立马后退,拉开距离。
其实他们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师尊从不会被威胁,也没有人能威胁他,今日若换做是他们被挟持,师尊应该只会觉得他们技不如人,根本不会被威胁到,但是南烟……
许是因为南烟没有什么修为,又衷心侍奉了师尊好些年吧。
“放人。”应淮声音冰寒,已经没什么耐心,他不想大动干戈,南烟修为实在太弱,若在这里动手,稍有不慎就会被伤到。
在南烟的安危上,他不想冒一丝一毫的险。
“好啊,不过……”楚云朔笑着,突然扬声呵道:“收。”
话落的瞬间,地面亮起一道道的线条和符文,整个地面都微微颤动。
“是阵法!”南烟脱口而出,大声道:“神君你快走,是诛神阵!”
她不懂得阵法,但闲暇时间总喜欢看各式各类的书籍,诛神阵就是她从书上看见的,整个灵界能设下诛神阵的没几个人,楚云朔尚未达到真神境,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阵法?
应淮自然也认得诛神阵,这是上古阵法,已经失传很久了,楚云朔不过百岁,修为达不到,不可能做得出这种阵法,除非是上清域的人在背后协助……
原来楚云朔要的不是太虚剑,而是他的命。
只可惜,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困在诛神阵中,年幼时尚且能活着出来,就更别说现在。
楚云朔将南烟甩在一边,手中一动,星决剑立马被握在掌中,他眼中杀意浮现,抬步走向前。
南烟心急如焚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将青衣剑召唤出来,握着剑就朝着楚云朔的后背刺去。
但她哪里是楚云朔的对手,还没碰到楚云朔的衣角就被他的灵力掀翻。
诛神阵将应淮困在其中,南烟看不见诛神阵中的情景,但她知道神君一定不会轻易被这个阵法困住,此时,向来胆小懦弱的她早已忘了生死,只知道要尽力拖延楚云朔,多给神君破阵的时间。
她不顾身上疼痛站起来,握着剑朝着楚云朔冲去。
但她只是炼体境五层而已,与踏入化圣境的楚云朔有着天壤之别,犹如蜉蝣撼树。
“你找死,滚远些,看在你也是个妖的份上,我不杀你。”楚云朔轻轻一抬手,就将不自量力冲过来的南烟又甩远了。
他没有杀这个半妖的心情,此时只想杀了应淮,奈何这个半妖不识相,一次次冲过来碍事。
楚云朔蹙眉,当真起了杀意,手腕一翻,灵力便向南烟席卷而去,恰巧这时,诛神阵有了一丝裂痕,骇人的灵力瞬间炸裂开来,他被这股灵力风浪波及,唇边溢出血丝。
这么快?!
应淮的修为远超他的想象,被困诛神阵竟也毫发无损,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破阵而出。
楚云朔咬了咬牙,他知道他无法杀了应淮,不过是想趁机拿点血罢了,但现在看,他不仅拿不到应淮的血,恐怕还要葬身于此。
心神一动,他将目光落在那只半妖身上,他抬手送出一股灵力,直接将那半妖吹下悬崖。
果然,应淮立马追着那个半妖坠下悬崖。
楚云朔眯了眯眼,神色冰冷不知在想什么,看了会,他一转身消失在悬崖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冽的风在耳边呼啸,南烟知道自己在飞速下坠,但她无法自救,也没有灵力为自己护体,不过须臾,她就陷入昏厥中。
阖上眼睛之前,她仿佛听见了神君在叫她。
神君被楚云朔拖住,应该没有办法救她了,这个悬崖应该就是她的葬身之所吧……
————
“南烟,你要去哪?”
“我、我要去休息,我好像病了,有些不舒服……”
眼前源源不断从战场上撤下来的重伤弟子,血色晕染了营地,弟子们忙碌着进进出出,人人都有要紧的事做。
南烟却只想离开,她敷衍应付其他侍女的询问,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营地。
夜里的营地灯火通明,南烟却惴惴不安,心慌意乱,妖族的本能让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产,她只得离开营地,去寻找一个安静偏僻之地,无人打搅的地方。
是,她有孕了,而且即将生产。
明明只孕育了五个月,为何现在就有生产的征兆?
南烟不懂,但她知道自己要生了。她去了神君闭关的那个山洞,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应急的被褥,不等一切布置好,她就捂着小腹倒下,匆匆忙忙地生了……几个蛋。
是五个龙蛋,神君是龙族,所以这个应该是龙蛋吧。
南烟守着她尚未孵化的孩子们,不肯离开一步,没有任何一刻,比得上此时的喜悦。
她终于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五个孩子会是她最亲的人,她生来被父母厌弃,家族鄙夷,纵有双亲,却是个孤儿。
孤身活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也从没有人,无条件地喜欢过她,而现在她有了孩子,就再也不是无家之人了。
只是此时的她从未想到,不久之后竟会遭遇骨肉分离的浩劫。
南烟再睁眼,是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
绿油油的叶子打着旋落下,微风拂过,仿佛洗涤了神魂深处的污垢。
南烟缓缓站起身,望向遮天蔽日的梧桐树。
茫茫天地中只有这棵梧桐树,树下只有她一人,站在梧桐树下,好像整个人都受到了点化,虚幻如梦。
南烟愣愣地抬起手,指尖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一滴泪珠,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但她脸上神色平静,看不见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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