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烟和邺漓便看见了东方玉霞强忍着委屈憋闷的笑脸。
她?笑得真的很勉强。
东方玉霞扯着笑引路,总是忍不住去看邺漓的脸。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个人确实和神君有几分相?似,像是亲生?的父子。
一想到她?心悦之人有这样大的儿子,她?就浑身?不自在,眼?神难掩排斥厌恶。
邺漓能看出这个玉霞仙子眼?神不善,他用常年挂在脸上的假笑应对,态度敷衍。
东羽王安排了洗尘宴,正和应淮说着荒墟结界松动之事,参宴之人许多,东方神族的嫡系和长老们都在,与寻常宴席差不多,都是些俗套无聊的寒暄罢了。
南烟中途起身?,走出举办宴席的阁院,她?被院中栽种的灵花灵草吸引,俯身?蹲在花坛边,观察一株深蓝色的三瓣花。
“讨厌,太讨厌了,凭什么,处处被东方玉盈压一头就算了,现在还要因为一个下界女子被笑话,我很像笑话吗!讨厌!去死,都给我去死!”
花坛边的梧桐树被一道道灵力打得摇晃不已,树叶哗哗落下,覆了一地嫩绿叶子。
树前的人对着梧桐树撒气,一道灵力不慎打歪,射到花坛里面。
南烟迎面而来?一道灵力攻击,她?侧身?闪躲,惊动了梧桐树前正在发火的人。
“什么人!竟然偷听我说话!快出来?!”东方玉霞匆忙绕到树后,看见了蹲在花坛边的南烟。
有花坛遮挡,她?竟然没发现附近有人。
东方玉霞知道面前的女子是那个邺漓的同伴,她?顿时?心虚,顾不得客气和礼数,色厉内荏道:“你……虽然你是客人,但你也不能偷听我说话啊!你说,刚刚你都听见了什么?”
南烟一笑,看向花坛里的鲜花,说:“我在看它,这株海菱花实在引人瞩目,寻常海菱花花瓣浅蓝纯洁,这株格外特殊,花瓣如无尽海般湛蓝深邃,静美孤傲,独树一帜。”
“真的?”东方玉霞垂眸看向海菱花,见南烟眼?中的喜爱赞美不似作假,有些得意自豪地说:“算你有眼?光,这可?是我亲手培育出来?的品种,整个上清域,只有这里种满了深蓝色的海菱花。”
南烟惊讶地看着她?,不吝赞美,“仙子好厉害,竟能培育出这样美的海菱花,我也喜欢花草灵植,闲暇之时?也培育过一些特殊花种呢,不过都是些普通品种。”
“是吗,那你储物戒里有没有下品灵田栽种着那些你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东方玉霞说。
“好呀。”
南烟从浮屠空间?里将灵花取出,两个人就这么聊上了,东方玉霞全然忘了质问?的事。
难得遇上相?同爱好的人,她?们聊的正欢,不久邺漓出来?找人,才打断了她?们说话。
“阿姊,灵舟传信,我们回去一趟。”邺漓忽视东方玉霞,走到南烟身?边,附耳说:“云朔给我传信,灵舟上来?了客人,我们现在回去一趟。”
南烟点头,“那我们现在回去吧,今夜就在灵舟上住,明日再过来?。”
“等?等?。”东方玉霞惊诧地看着他们,指了指邺漓,对南烟说:“你们是姐弟关系?亲姐弟吗?”
“不不不,只是以姐弟相?称而已。”南烟解释道。
有了邺漓打岔,东方玉霞又想起她?说话被南烟听见的事情,眼?下看南烟和这个邺漓关系要好,立马警惕起来?。
南烟让邺漓先?走,她?落后一步,单独面对东方玉霞,眸色清澈,浅笑说:“仙子所说之语,我确实都听见了,但仙子放心,我不会?告知任何人,牢骚之语而已,人之常情。我和阿妤在学府同住一院,所以我与仙子也算有些交集呢。”
东方玉霞看南烟态度真诚,略微放下心,挺直了背,端起矜贵优雅的仙子仪态,矜持颔首。
“不过……”南烟话音一顿,又问?:“我记得神君在神剑宗待了近五百年,而仙子今年不过四百岁,仙子与神君并不熟悉,倾心之情何处来??全无道理缘由呀。”
东方玉霞承认她?心悦凌霄神君,“怎么没理由,姐姐即将嫁与帝尊,我当然不能落后太多,我们姐妹一同联姻应龙神族,是相?得益彰。”
“所以仙子并不喜欢凌霄神君。仙子可?喜可?爱,值得真心爱你的人相?伴身?侧,您身?份高贵,何必屈从讨好他人,就连为?无心之人生?气都是不值得的。”南烟说完,转身?离开。
灵舟之上,两相?对立,场面安静。
南烟和邺漓登上灵舟,看向远道而来?的客人。
“阁下可?是玄苍神君座下的逐月仙君?”邺漓客气问?候。
前几日应淮收到灵鸟传信,说过玄苍神君司珩的大弟子逐月仙君温卿容会?来?拜访,至于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暂不得知。
温卿容人如其名?,一身?清雅,君子端方。
他神色温和,拱手见礼,淡淡道:“身?负师尊所托,前来?拜见凌霄神君,有要事相?商,刻不容缓,请这位公子为?在下带路。”
邺漓见此,对身?侧的南烟说让她?留下休息,他独自引着温卿容去东方神族族地就好。
却不想,南烟正望着面前这位仙君愣神,眼?神颤动。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温卿容看。
“阿姊!阿姊?”
“我……阿漓,我跟你一起!”南烟暗暗捏了下邺漓的胳膊,用眼?神示意。
邺漓看阿娘很是异常,虽不解,但也依着她?一起,随后请温卿容下灵舟,走在前面带路。
“阿姊,你是不是累了?”
“无妨。”
母子两人走在前面,温卿容跟在后面,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们。
南烟沉默了许久,紧紧抓着邺漓的手臂,低声?问?:“阿漓,这位仙君……他多大年岁?”
邺漓看出阿娘反常,低声?回答:“大概几百岁吧,听说逐月仙君拜入玄苍神君座下四百年了。”
“几百岁……这怎么可?能……”南烟紧紧拧眉,神色震惊,“阿漓,这不可?能的,他……”
血亲铃响了,身?后这个人,分明是她?的龙蛋,可?是龙蛋最多不过一百岁,怎么可?能是四百多岁呢?!
邺漓好像读懂了什么,脸色凝重,用神识传信音与南烟交流。
“阿娘,温卿容至少四百岁,他不会?是我们找的人。”
“阿漓你相?信我,我不会?认错的!”
邺漓迟疑了,缓缓道:“除非……他不是温卿容。”
话落,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继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都没有回头看。
若这个人不是温卿容,而是假扮的,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但关键是,邺漓看不透这个人的修为?,说明对方修为?在邺漓之上,倘若不怀好意……
南烟暗道不妙,立马往护心鳞里输送灵力,向应淮求救。
偏偏这时?,后面的人停下脚步,叫住了他们。
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味道。
“两位就这么往前走,怎么也不回头看一眼?。”
第77章 魔尊陌渊(二)
“两位走得如此匆忙, 丝毫不顾后?面的客人,怎么?,这就云顶天宫的待客之道?”
后?面的人开口呢叫住他们, 南烟和邺漓只能停下, 佯装平静地转过身, 面上风平浪静,母子俩就连唇边微笑的角度都一样。
邺漓带着几分歉意说:“仙君见谅, 我?们也是?第二?次走这条路, 一时迷茫,方才正讨论方向?呢, 怠慢仙君了。”
“哦~”
面前的温卿容低头?一笑,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相貌,偏那双眼里莫名透着几分阴鸷暗沉。
“瞧你们走那么?快, 我?还以为……”他双眸微动,脸上笑容渐淡,“是?身后?有什么?恶人在追, 你们抓紧时间逃命呢。”
南烟探究地看着他, 脑中?毫无思?绪。
护心鳞和血亲铃都是?反应, 眼前之人必定是?遗失的龙蛋之一,他肯定不是?逐月仙君温卿容, 另有身份, 东羽岛靠近魔界,或许他是?从魔界而来。
南烟:“仙君说笑了, 前面就是?东方一族的族地,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仙君先请。”
她抬手往前一送,请这位‘逐月仙君’走在前面。
温卿容淡淡瞥了南烟一眼, 抬步往前走。
身后?,南烟和邺漓对视一眼,紧紧跟着。
“阿娘,这里距离东方一族的族地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再往前走,既远离灵舟,也没法即刻到达族地,如果?他要对我?们不利,我?们便?很难离开了。”邺漓用神识传音说道。
灵舟那边有顾渊在,若是?现在往回跑,也许还能跑掉。
“继续走,你爹马上就到。”
而且她不能放跑这个孩子,今天不弄个清楚明白,以后?再见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约莫半炷香后?,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南烟和邺漓,二?话?不说,抬手凝出?一团黑雾甩过来。
“阿娘,小心!”
母子两人一左一右分开闪躲,没被伤到,这道攻击速度不快,约莫这人没有一击要他们性命的意思?。
南烟稳住身形,再抬眼时,面前的‘温卿容’一甩袖摆,瞬间变了模样。
浓重的黑雾弥漫在他周身,魔气四溢。
灵界修士修行纯净之气,魔界修行混沌之气,天地初分两界,其中?生灵本无甚差别,直至修行本源不同,才分出?阴阳两道,有了灵修和魔修,乃至现在的灵族和魔族。
他一露出?本来模样,四周山林中?立马窜出?许多?身着异族服饰,脸上印着黑色图腾的魔修,约莫十多?人,均是?修为高强,神色肃穆。
这些黑衣人迅速将南烟和邺漓拿下,用黑色锁链将两人手脚扣住。
邺漓是?化圣境修为,已经是?不低了,奈何些人都是?化圣境巅峰的水平,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压制。
南烟则是?从始至终没有反抗过,她修为低,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禀尊上,事情都已经办好?。”黑衣人将他们押着,随后?一个领头?人拱手对行礼,又在假扮温卿容的黑衣男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阿娘,你方才有伤到吗?”
“没有,放心吧,你呢?”南烟看刚刚阿漓和这些人交手,被他们打了几下。
“我?没事。”
母子二?人都被押着,稍显狼狈,但都还算镇定。
“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情聊天,是?当本尊不存在么?。”陌渊缓缓走到被他俘获的人质面前,抬手捏住邺漓的下巴,左右看看,目光倨傲冷漠。
“本尊听说,你就是?那什么?神君的儿?子?”他语气嘲讽,啧啧两声,“也不怎样么?,本尊还以为多?难多?付,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好?骗。”
说完,他又走到南烟面前,居高临下瞧了一会,淡淡开口:“这个无用的应龙叫你阿娘,所以你就是?凌霄宫侍女南烟?”
“我?是?南烟,但不是?凌霄宫侍女。”南烟凝着他的脸,即使知道自身危险,也无法对自己的孩子生出?有怨气,她望着陌渊,试探着问:“你是?魔修,他们都叫你尊上,所以你是?魔尊陌渊?”
“没错。”陌渊双手环抱,好?以闲暇地等待他们露出?惊恐畏惧的表情,可惜他失望了,这母子两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不害怕他们的性命之忧,反而问东问西。
邺漓:“你也是?应龙吧,怎么?做了魔修,还成了魔尊?”
南烟:“你还不到百岁,走到这个位置千难万险,好?厉害。”
邺漓:“我?们无冤无仇,你们抓我?们是?要威胁应淮?你想要什么?直说吧,我?们尽全力满足,相见即是?缘分,交个朋友如何。”
“???”
陌渊看傻子似得看他们,“不用拖延时间了,应淮过不来,救不了你们。”
他攥着南烟的手腕,念了什么?咒术,直接将南烟手腕上的护心鳞拿走了。
“本尊早在这里设下结界,你的消息传不出?去,这护心鳞放在你身上也没什么?用处,本尊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护心鳞被取走,南烟立马就不淡定了。
这下遭了,是?真遇上绑匪了,魔界与上清域势同水火,情况不妙啊。
邺漓沉下眉眼,有些凝重地看向?南烟,母子俩四目相对,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深意。
鲜少有人知道南烟手腕上的手链是护心鳞,只有与南烟亲近的人才知道,两只手数的过来,那陌渊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他还提前在这里布下结界,就是?为了拿住他们?
陌渊心情颇好?地笑笑,挥挥手示意手下撤退,连带着刚刚劫持的人质一起消失在东羽岛的密林中?。
另一边,东羽岛内围,洗尘宴还在继续。
宴席进行到一半又有一位足够分量的客人到访,那便?是?玄苍神君座下第一人,逐月神君温卿容。
应淮没想到温卿容来得这样快,两人交谈起来,一整晚过去,他都未察觉到护心鳞有任何异常。
他和楚云朔都以为邺漓和南烟在对方那边,便?都错过了救人的时机,等到他们察觉人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
魔界的天是?暗淡的,没有耀眼的日光也没有漆黑的深夜,始终是?阴郁郁的,天光明亮的时候很少。
一行人穿过荒墟边界,不曾停留,直奔魔界主城——祭月城。
整座祭月城都是?魔宫属地,高阶魔族与平民?的部?落都一块块聚集在城外,魔族以部?落为群,几个部?落聚集在一起便?是?一座城。
魔界地域辽阔,比上清域和灵域加起来还大,魔族无法踏足之地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这里的夜很长,月光较之灵界更为明亮,因为对魔族人来说,长夜才是?他们活动外出?之时,而白昼较短,都躲在家里休息,昼出?夜伏。
“尊上回来了。”
祭月城守城的魔族士兵远远瞧见尊上归来,声势浩大地拉着城门,气势恢宏地喊道:“恭迎尊上。”
放眼望去,城门处站着密密麻麻的守卫,这么?多?人齐声拜见,场面壮观,声势浩大。
魔宫护卫和侍女来往行走,见到尊上都弯腰行礼,魔族行礼并非端臂拱手,只需用右手贴到左边肩膀处,弯腰低头?即可。
邺漓和南烟一路被魔族护卫押着,关进了魔宫地牢。
地牢守卫森严,结界一层又一层,基本上没有逃脱的可能,更别说邺漓和南烟被镣铐封住了修为,一丝灵力也使不出?来。
“进去,老实点,在尊上召唤你们之前,别搞小动作,不然……”一脸凶相的狱卒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威胁道:“可别怪小爷用鞭子招呼你们。”
南烟和邺漓被分开关进隔壁牢房,狱卒的鞭子甩在牢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母子俩一脉相承,都怂得很,连连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怂样。
狱卒看他们乖觉,又说了几句地牢里的规矩,满意地走了。
牢房用铁栏隔开,被关在其中?的囚犯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隐私可言。好?在被关起来的人都是?修士,不用吃喝拉撒。
就是?没有灵力,无法使用清洁术。
牢房里的环境还算干净,每个小隔间里摆着一张能躺平的木榻,青石墙面和地面,没有多?余的秽物。
邺漓无奈叹气,依靠在铁栏上,对旁边牢房的南烟笑笑,“魔宫的牢房比神剑宗的镇妖山要清净的多?,环境不错呢。”
镇妖山地牢中?关押了许多?灵兽妖兽,还有一些凶恶之徒,邺漓被关在镇妖山的几年,每日苦中?作乐围观狱友吵架。
南烟席地而坐,同样倚靠在栏杆上。
母子俩伸手还能碰到对方呢,中?间只隔了道铁栏,狱卒将他们关在隔壁,还能让他们聊天,怎么?不算善良呢。
第78章 魔尊陌渊(三)
魔宫牢房空荡, 周围没有其他烦人,南烟和邺漓算是独一份了,母子?往地上一坐, 也不?用?避讳外人, 絮絮叨叨闲聊。
南烟左右张望, “阿漓,你说这监牢里怎么只有咱们两个?呢, 是没有其他犯人, 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关在这里。”
他们待的是地牢最里面的隔间,一路走过来, 别说犯人了,连狱卒都没看见几个?。
邺漓在妖域游历之时?听过有一些魔界传闻,他想了想, 笑着说:“或许其他人根本不?用?关押起来,在犯错之时?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南烟咂舌,“这么凶残吗?”
大约十年前, 新任魔尊横空出?世?, 魔界归一, 魔尊陌渊的大名传遍灵界,南烟听说过魔尊大名, 但她不?甚在意这种听起来轰动却无关自身紧要的事?, 对魔尊的认知只限于一个?名字而已,她甚至不?知道‘陌渊’是哪两个?字。
邺漓一脸认真地点头, 说很凶残,“魔界与?灵界割席多年, 消息不?通,不?过荒墟常有犯错的魔族偷偷跑出?来, 很多传闻都是从他们口中传出?的,据这些魔族形容,陌渊手段狠厉,待人冷血无情,他是前任魔尊收养的义子?,却为了魔尊之位虐杀恩人,前任魔尊的族人都未能幸免,大多折在他手里,而且他这个?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若有魔族在他眼前犯错,当场就魂归西天了,所以牢狱里面自然空旷。”
南烟沉默些许,缓缓道:“这几年传出?很多风声,说新任魔尊意图冲破结界,对上清域出?兵,若是这些传言是真的,那我们一家人……”
岂不?是真要骨肉相残,陌渊若对上清域宣战,应淮不?会坐视不?管,两方必有争端。
所以按照前世?的轨迹,应是陌渊率领是魔族攻打?上清域,最后他和云朔一样,和亲生父亲站到对立面,骨肉相残,死在亲生父亲手里。
邺漓懂阿娘的未尽之语,温声安慰:“若说狼子?野心,我倒不?觉得,但要是说恨,一定会有。”
他继续说,“阿娘是知道的,百年前,魔尊陌鹰宣战,上清域指派凌霄神君带领神剑宗反击,最后魔尊陌鹰死于阿爹手里,随后陌鹰的道侣华蓥坐上魔尊之位,我们两家是实?打?实?的血海深仇,华蓥恨不?得将应龙一族杀光,她遇见幼年应龙不?杀,反而收为义子?将其养大,你说她能打?着什么好算盘。”
不?外乎是想看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不?过这中间应是出?了错漏,让陌渊知道了什么,反倒让陌渊灭了陌家,坐上了魔尊之位。
南烟的心顿时?揪起来,“他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不?然单凭华蓥的养育之恩,不?足以让他灭了陌氏一族。”
这么想来,她不?敢想陌渊从小到大都经历过什么,也许比云朔之前的境地艰难百倍。
南烟脸色凝重?,又说:“阿漓,他杀了华蓥,灭了陌氏,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有可能。”邺漓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不?知道亲生父母具体是谁,也该有些猜测,不?过看他的样子?,应是没什么认亲交好的意思?……”
想弑父还差不?多。
南烟垂头丧气,消沉片刻,转瞬又打?起精神,眼神坚定:“不?会的,只要解开误会,我们还是一家人。”
想要解开误会就得知道陌渊以前都发生过什么,眼下被困牢狱,求救无门,身边一个?魔族人都没有,如何打?探消息呢?
母子?俩猜测着陌渊的经历,一个?时?辰后,狱卒巡视犯人,听见这两人在谈论有关于尊上的话题,立马出?言呵斥。
“喂喂喂!大胆,你们俩说什么呢,胆敢私下议论尊上,小心大刑伺候!”狱卒用?鞭子?敲了两下铁杆,板着脸瞪着他们,继续说:“你们灵界的人就是虚伪,表面搞什么板板正正那一套,背地里也不?是说些恶毒臆断之语,再让我听见这些,我可就不?客气了”
南烟低下头,声音怯怯:“误会,这些都不?是我们说的,都是魔界逃去灵界的魔族说的。”
狱卒沉着脸问:“那些都是犯了错的魔族,他们说的话都不?可信!”
邺漓一脸不?相信,质疑道:“是吗,难道他们说魔尊杀害前任魔尊,还灭了人家全族,这些事?都是假的?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假。”
狱卒生气了,掐着腰和这两人辩论,“尊上这样做自然有他的原因,反正我知道尊上不?是这样的人,当年我全族遇险,要不?是尊上派人营救,全族几千人都早早投胎去了,这要是换了之前的魔尊,那有这样的闲心管我们这些底层魔族。”
“那也不能改变魔尊灭了前任魔尊一族的事?吧,你被施以援手只是偶然罢了。”
“胡说!陌氏族人大多还活着呢,只是死了一部分而已,都是不?知内情的人以讹传讹,夸大胡说的!”
“哦~你怎么知道死得都不?好的魔族,故意为陌渊开脱才这样说的吧。”
“死得那些陌家人什么样,魔界之人都清楚,谁稀罕骗你!”
听着邺漓和狱卒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南烟心里稍稍安定,暗自庆幸。
这么听来,好像不?是不?能挽回,只要解开误会,她定能和这个?孩子?相认。
母子?俩一唱一和在狱卒口中套话,没一会,不?速之客到来,打?断了这边的争论。
“说什么呢!几位不?妨说给我听听。”
清泉流水般的男声传来,伴随着一群人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三人偏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穿铠甲的魔族侍卫正往这边走来。
说话之人走在护卫前面,他身形单薄,面色苍白?,一身白?衣如雪,不?像是世?人眼中的魔族,更像是彬彬有礼温柔羸弱的白?面书生。
狱卒连忙行礼,说:“拜见寒舟魔君。”
寒舟摆摆手示意狱卒退下,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花名正大地打?量着南烟和邺漓,“两位贵客若是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只要寒舟知道的,知无不?言。”
他笑容亲和,看似平易近人,没有威胁,但那双眼睛里藏着狐狸般狡诈之色,一看便知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老狐狸。
邺漓低声提醒南烟,“魔君寒舟,据说魔尊最信任的人,心腹之臣。”
南烟从地上站起来,笑着问道:“这位魔君,能否带我们去见魔尊?”
“当然,两位请。”
寒舟示意手下打?开牢门,请南烟和邺漓出?来。
他到这里来就为了带这两人去见陌渊的,同时?也是不?满陌渊的待客之道,这样重?要的人质得好好对待,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怎么能如此随意地关在地牢里呢,万一跑了可怎么办。
红月殿是魔尊殿宇,寒舟将南烟和邺漓带到红月殿外,没让人通报,直接将人带了进去。
“啪!”
花瓶从一双纤纤素手中滑落,摔到地上,瞬间变成一摊碎片。
刺耳的声响惊动了殿中的另外几人,宝座上,陌渊面无表情看过去,双眸微眯,对着打?碎花瓶的侍女勾勾手指。
侍女呆愣片刻,心肝颤颤地望着上首的男人,吓得手足无措,“我、我,尊上饶恕,卑下不?是故意的。”
她腿软地跪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听说在大魔头面前犯错的侍女都是死路一条,她命不?久矣啊。
陌渊蹙眉,“本尊让你过来。”
侍女:“卑下……站不?起来……”
被吓得没力气了。
陌渊:“……”
这小妖胆子?比针眼还小。
主仆俩正僵持着,寒舟将人带进红月殿,见陌渊正和侍女较劲,朗声说:“尊上,人来了。”
他说完,对跪在地上的侍女使了个?手势,让她快点下去。
陌渊当做没听见,依旧盯着侍女,“抬头,不?想死就过来。”
他使唤不?动这个?小妖,只好站起来,走到跪着的人面前,拉着人家的手臂,强制让人站起来,再拖着人往前走。
殿前,南烟和邺漓静静看着,不?明所以。
“抬头看看,这两个?人你认得哪个?。”陌渊将侍女推到前面,唇边勾起一抹笑,眼神微冷。
南烟一直盯着她的龙蛋看,见一个?纤弱的女子?被推到眼前,她才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面前侍女低着头,身体在发抖,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她缓了一会才发觉大魔头没有杀她的意思?,回过神来,慢慢抬头。
“流苏!”南烟震惊,快步走上前扶住流苏的手臂,双手捧起流苏的下巴,“流苏是我呀,你看看我,我是南烟。”
眼前这个?身姿纤柔,低着头颤颤巍巍的姑娘,竟然明朗爱笑的流苏!
“流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别怕,我在这里。”
“南烟姐姐……”流苏双眸瞬间湿润了,捂着嘴哭起来,“南烟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南烟看流苏这幅样子?,心疼得不?行,她搂着流苏的肩膀,看向面前的陌渊,声音颤抖,“你为何要将流苏抓过来,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眼前的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难掩气愤。
流苏与?她相伴数十年,她亦是在意流苏的。
“看来你们确实?是熟人,神君弟子?果然诚实?啊,没有诓骗本尊。”陌渊冷笑,走回宝座坐下,淡淡开口:“想活着出?去,便乖乖听话,等?到应淮交出?我要的东西,自会放你们回去。”
邺漓问:“敢问尊上想要何物,有什么条件,我们开诚布公地说一说。”
陌渊扫了邺漓一眼,“以你们如今的处境,没资格与?本尊谈交易。”
说完,他看自己的侍女还和那个?魅妖女子?搂在一起,不?悦道:“小花妖,你下去。”
流苏不?敢反抗,立马擦擦眼泪,准备往外走。
南烟拉住流苏,抿唇望向不?好说话的儿子?,尝试商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和邺漓留在这里给你做人质,但流苏对你来说没有用?处,可不?可以先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