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第一次被关入那间寺庙后的房子”
她将下颚落在谢隽的肩膀,然后轻轻开口:“隽,我知道。”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知道了解的程度到达哪里。
谢隽又开始紧张起来,声音很小。
“我喂过你血”
温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指腹,用手掌完全包裹。
“我记得,那天是雪夜。”
“你看上去很瘦弱。”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沉稳,稳定到没任何波澜,就是因为没有波澜才让人觉得心慌。
不过她说的很对,少年的谢隽确实很瘦弱,而且营养不良。
“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隽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什么时候?
是从他们第一次在酒会认识的时候,还是温觉决定包养他的时候,还是在海边,她说要结婚的时候
如果是那些时候,他们似乎没有太过的感情。
他们之间只有利益,还有信息素的吸引
还有彼此不停确定
你爱我吗?
这样依靠贫瘠语言,相互确定对方的内心得时候。
温觉的唇瓣落在他脖颈后张合肉粉色的腺体上。她吻得有点发狠,甚至让谢隽不得不弓起腰逃离,但逃离又显得像迎合,他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彻底沦陷在alpha的举动中。
他微微喘气,眼尾泛红。
他的眼前模糊地出现了重叠的场景:铁架上摔落少年面前的女孩没有死,她被神主带走了,接着成为了群系星人祭品中从未存在的等级
他们尊称她为------祭主。
祭主越过所有人,成为下一任神主。
谢隽身体沉在被子里,沉在温觉的怀抱里。
他像母体一样接纳着温觉的靠近,他们相互依偎,浑然成为一体。他的信息素好像被温觉控制,带有奶油甜腻的苦杏仁味充斥整间卧室。
谢隽发现一个问题,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他是依靠温觉的没有味道的信息素在易感吗?
他的身体明确的告诉他,他能感觉的温觉的情动。
但最后,两人都有些迷离。
“我弄丢了我的信息素,隽。”
她有些难过。
alpha弄丢了她的信息素,弄丢了她最
宝贵的东西。
谢隽醒来的时候,窗外一切都显得格外萧瑟,明明是春天啊,阴暗的天气让人觉得窒息。
芙莱尼靠近,眼神有些平淡。
“先生,老王爵去世了。”
何索家族的老王爵去世了,早准备好的丧事有条不紊进行着。
听说老王爵在故去上将的祭诞去世的。
他手里拿着盛开的桔梗,看着精密制造的保质棺木被打开,老王爵只看了一眼,就没了气息。
谢隽被芙莱尼带着从主殿离开,越过花房,他突然停了下来,雾水落在玻璃罩上,花房里的桔梗结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骨朵。
“先生”芙莱尼小声询问。
谢隽摇摇头,跟着她离开。
“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参与家族会议!我明明才是族长!我才是族长!”
男人精致的背头在侍卫的阻挡下有些凌乱,高昂的黑色西服上留下了褶皱。
何索·方珉很少穿这样素净的衣服。
因为祖父去世,遵守礼节。
芙莱尼皱眉,谢隽看得出来,这个神秘的beta老人看不上方珉的做法。
谢隽站在原地。
芙莱尼将他带到这里,无疑要宣告些什么。
他其实做好了准备。
何索·方珉的目光被身后两人的出现吸引,他猛地推开控制他的侍卫,朝谢隽走来,与温觉相似的眉眼蓄着恶意。
“你凭什么来!”
“你跟她一样!你们都是异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322:58:47~2021-02-2415:2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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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就进行海葬,祭日定为这一日。
没有任何人会如此着急消失在这个星际,但老王爵的遗愿就是当日海葬。
他选了一个好的祭辰。
芙莱尼递上一杯热水,微笑和蔼道:“谢先生,外面冷,还是先进去吧。”
谢隽抬头看了看灵堂周围,人类依旧保持着古老的仪式感,即便这样的仪式感只会维持一下午。
谢隽摇头:“谢谢,我想再等一会。”
芙莱尼没有劝告。
因为她知道所控长夺回族长的位置,得罪不少的长辈,谢隽站在灵堂前不过是想为她缓解一下紧张的局面。
因为从头到尾温觉没有出现在灵堂,在别人眼里她似乎漠视祖父的死亡。
谢隽挺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跟他从前参加商务酒局时一样,各种令人不适的目光,各种小声又刺耳的谈话。
可谢隽很喜欢拥有一个家,他感动于温觉说过的话:“我的伴侣要与我在一栏族谱上,与我享受后代的供奉。”
对啊,他们是伴侣。
他喜欢温觉,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所以他可以忽略这样微小的不喜欢,只是忍受一下而已。
在会议室门口,方珉的话才算是刺耳得难听。
他跟她都是异种
是什么意思?
谢隽握紧手中的水杯,思考了片刻。
“谢先生!”
少年远远就开始招手,介于青春期的嗓音听上去还是有点接近omega的软软嗓音。
栖来换上纯黑色西装,因为体裁贴身的缘故,少年看上去可爱又清纯。
“谢先生,您还好吗?”栖来小跑着过来,雪白的脸颊上泛着点红晕。
他递了一块披肩。
带着雨水潮湿的风刮过确实有点凉,谢隽接过披肩。
披肩是米色羊驼绒,很温暖。
“谢谢。”
栖来耸耸肩,摇头:“是所控长让我送来给您的,她说您肯定在灵堂。”
听到这个,微蹙的眉眼渐渐舒缓,有些淡晕的桃花眼也恢复了点愠色,他披好肩披,将水杯放下。
拨弄杯壁,故作不在意:“所控长在哪里?”
昨晚算不上两人之间
有什么误会,温觉过于主动的□□停止了他的疑问。
但他有些问题又不得不跟温觉说清楚。
譬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帝星,譬如祖母不是他真正的祖母,譬如目前面对的种种疑惑,还有他收到宋斐玉的消息代表什么……?
栖来摇摇头:“所控长很忙,大概是为了祖父今晚的海葬”
提起去世的祖父,少年还是有点难过,眼睛蓄了点泪花:“虽然知道祖父身体不好,但没想到这么突然祖父的葬礼也有点快”
提到老王爵的葬礼,确实是这次闲言碎语谈论的中心主题。
老王爵当日下葬,引起了众怒。
长辈们在方珉的挑衅下,将矛头指向温觉,怒斥她是急着清扫所有挡路的人,夺取族长位置。
温觉没有来灵堂,大概也是不想听到这些人再说出难听的话。
谢隽伸手安抚栖来:“别太难过”
顿了顿:“还有温觉。”
是啊,还有她在,他也不害怕。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亲人死亡这件事太过遥远,遥远到那些应该是他选择忽略的记忆。
谢隽自从怀孕后渐正视自己的年纪,是一个omega该有的成熟年纪了。
而成年人的表情大概只剩淡淡,不太会波澜。
栖来毕竟是少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搬了椅子到灵堂外的回廊上。
对谢隽眨眨眼:“谢先生,还有小宝宝呢~快坐快坐”
栖来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他放低了声音跟谢隽说瞧瞧话的模样,讨喜极了。
两人坐在回廊外,看着耸外的屋檐下滴落的雨。
栖来晃晃腿:“其实祖父选择今天下葬的遗言不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族中的长辈们像是都不知道一样,认为所控长在捣鬼。”
油光干净的皮鞋尖接过一滴雨,然后啪嗒落在地面溅出水花。
谢隽对这件事真的不了解,他靠着椅背,手落在披肩掩盖的小腹上。
灵堂后冰棺里是他们谈论的人。
“为什么?”
栖来尊敬他的祖父,可是他也真的很喜欢谢隽,面对偶像的疑惑,十分真诚的将自己祖父的事说出来。
而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王爵何索·亚媞一直仰慕一个人。
他是beta性征。
因为血脉力量越来越弱,到他这一辈的时候,只能守着逝去长辈的财富还有爵位死死坐稳皇族的名头。
beta的性征从一开始就赋予了他平凡普通的一生。精神力弱、体力弱、决断力弱、周围又纷纷是alpha的堂兄妹,亚媞渐渐的很自卑,他唯一的爱好就是通过吃东西来缓解压力。
可后来他不吃东西了,因为肥胖成为他自卑的压力。
亚媞的母亲是个寡妇,守着幼子还有爵位,她对亚媞很严格。失去丈夫的omega去见陛下,提出了无礼的请求。
但陛下答应了,因为何索家族的alpha死了大半在星际战争中,这些都是他们能够得到的。
那一年亚媞十岁,以beta的性征进入了只有alpha才能进入的军校训练场。
训练军事上决断的alpha除却精神力更多的是决断力和勇气。beta只能像进入狼圈的小鸡,随时准备被撕碎。
可小鸡崽遇到了决断力真正强大狼王。
少女很冷漠,她不喜欢对任何人多说一句废话,训练结束后总是让人无法追及的背影,她就站在人群中脊背挺立。
是那样的耀眼。
那天,亚媞又一次被羞辱了,他是beta训练不及alpha,军事论也倒数,就连已经努力减肥的身材成为了alpha少年们在无聊军校生活中的欺负的乐趣。
强者或许可怜弱者,所以没有人想过向她提出挑战,少年散开了。
她伸出手,逆着光。
“起来,你是beta,无需在意。”
亚媞以为一切有了新的开始,但是没想到这是结束。
她很快离开了军校,上了战场。等她回来后,成为了唯一的alpha女上将,掌控军方所有的军力。可她结婚了,他拥有一个看上去温柔至极的omega,是个大学的教授,也是个平民。
她似乎很喜欢那个平民,朝他望过去的眼神温柔至极,她的眼神不再冷冰冰。
那么多omega,可她偏偏只对他笑。
时间过去了很多年,亚媞遵循母亲的遗言,与血脉力量强的人结成了伴侣。
后来,他只是走在上将的身后,只是静静的
看着她。
最后一次战争,亚媞付出了三倍的军饷,可是那场战争太过激烈,她在战争中受了伤,他们都是老人,按照现代人类的生命值来说都快到了尽头。
她依旧与她的伴侣相爱,他们一起活到了八十岁。
再然后军方为了祭奠上将,特意建造了祭诞,为了科技能够达到一定的复活能力时,将上将保存完好的身体基因进行复活。
所以祭诞的这一日是亚媞从不曾缺席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不会再拥有多少次见她模样的时候。
于是他选择了将生命停留在祭诞这一日。
算是这一日,他和她。
不过是场荒诞的暗恋罢了。
“祖父很仰慕上将,他的卧室里有一张军校时同期的照片,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每天他都要擦拭干净,尤其是左上角的人。”
栖来说起来有点闷闷的,垂着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谢先生,我想我的父亲了这些都是父亲跟我说的他说祖父小的时候最疼他。”
谢隽伸手抱了抱少年,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少年被偶像抱了,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有点不好意思擦擦眼泪:“谢先生您真好”
“怪不得所控长喜欢您”少年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隽。
“真的好漂亮。”
栖来小声感叹。
谢隽微楞,竟然被个小孩子逗笑,对于外貌优势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很少听到小孩子赞扬,抿唇浅笑,比起漂亮更多的拥有了omega的韵味。
“你也是。”
栖来也跟着笑了笑,他认为这是非常真诚的赞扬。
然后坐直拍拍褶皱的西服裤腿:“温觉表姐也很好看,可能因为她是alpha的缘故吧,我总是有点害怕她,而且”
少年顿了顿小声说:“她跟父亲的眼睛真的很像,有的时候我还以为看见了父亲”
家族中血脉类似的人眉眼相似一般都正常,谢隽没有过多在意栖来的感叹。
海葬是在晚上九点。
公民法中规定:只有对星球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类才能够拥有保留身体的权利。
所以海葬是人类仪式感最
后的保留。
或是骨灰,或是冰棺。
一旦丢下银河系,即将被绞碎成为太空垃圾。
帝星的海葬崖站着一群呜咽的人,他们捂住嘴像是竭力忍住哭声一样,可仔细看起来,一滴泪水也无。
谢隽站在温觉的身后,一整天,知道现在她才出现。
海葬过后,他们离开。
走在银河系廊的路边,周围都是极光渲染下的路,几乎用不上那些路灯,像是荒废的路,大概是百年前人类修筑的人行道。
极光是墨绿色的,在漆黑的夜空凝结又侵染开。
他跟温觉并肩走着,她肩上的勋章不经意会摸到他的肩膀,她的手慢慢触过指尖,牵起,然后收拢。
温觉停了下来,她眼底有细微的血丝。
疲倦几乎要将她压垮。
“隽。”她转身,目光与他交织。
谢隽通过温觉身后的极光,瞳孔也渐渐覆上墨绿色。
她开口:“我答应过你,会将我做的事告诉你”
话语刚落。
耳边极光那片猛地震了起来,整个空间类似撕裂的碰撞感!
谢隽被快速拉入怀抱,被她护在怀里。
震动让人无法站稳,谢隽被温觉扶住了腰,肺腑似乎都在被这空间的碰撞感撕裂。
一片混乱中,他听见温觉的声音:“战争”
“被挑起了。”
这是分析得到的答案。
而她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中冷静异常。
看着无边的军舰,谢隽先是一愣,然后牵起温觉的手。
他踏上甲板,越边际越近,那片极光越清晰,跟今早压迫的天气一样令人难受,甲板上十分洁净,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些滑。
甲板上又下起淅沥的雨,只落在伞面上,滴答一片。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足够将两人容纳的黑伞。
那场巨响没有给温觉造成任何意外的影响,一路上温觉什么都没说,她心里一直有个目的,到达港岸才停下脚步。
雨雾中巨大军舰像搁浅后孤零零的鲸鱼骨架,没有任何生气。
极光的墨绿色落在甲板上,每走一步都像粘液。
两人一直走,或者是谢隽跟着温觉走。
停在了甲板的尽头,一个毫不起眼的拐角处。
温觉将伞递给谢隽。
她的指尖泛白,放手伞柄后渐渐有了血色。
温觉蹲下,她的指节轻扣。
只是三声。
咚!咚!咚!
清脆的铁板敲击声一点点蔓延军舰空气中回荡,因为寂静显得格外清晰,谢隽盯着地板,心脏也跟着这敲击声咚咚咚震动。
那是一块被撬起的地板,只有一个孩童手腕大小的缝隙,这样的距离足够站在他距离看见地板下。
只是一片黑暗而已。
辨别不清。
伴随着温觉又一次敲响,咚!咚!咚!
谢隽手心渐渐黏腻起来,他攥紧手中的伞柄,桃花眼轻轻拢成一条线,而露出的瞳色已经开始转变。
温觉的指节停下。
不知是不是晃眼,那地板下面
开始出现
漆黑中渗出墨绿色像是撕裂黑暗的阴火,不止一片,黑暗被撕裂得遍体鳞伤,这样的颜色谢隽再熟悉不过。
一双、两双、三双甚至无数双
墨绿色的瞳孔深浅不一,可那样的眼神里只有无助与悲凉。
那下面是人
“是人”
谢隽小声说出口,他将伞柄攥得更紧了些,努力组织他的语言,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分明是军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温觉交给裴珏西项目出错的军舰。
温觉抬头,她的指腹轻轻抚摸过钢板。
声音像冬季最后一场寂寥的雪。
“他们是群系星人。”
温觉的话解释了这一切,地板下面住的人是群系星人,是人类,是所有星球都厌恶的人类。
谢隽不明白,一艘军舰的地板下为什么要关押群系星人,在星际联盟法典上只是规定:群系星人不得已居民身份居住任何星球。
仅此而已。
可他们不是罪人。
他丢掉手中的伞,面前的场景可以算得上冲破了人所有能够接受的极限。
他们像犯人被关在甲板下狭小的底层,就像群系星人在整个星际的处境,他们一直都是过街的老鼠。
他奋力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揭开已经完全封锁的钢板。
但那个缝隙不会因为他的力气而撼动一丝一毫。
“隽,停下。”
温觉的声音打破这层迷障的锣鼓。
她攥住了谢隽的手腕,男人的手腕因为用劲而涨红,他雪白的脖颈也泛起青筋,无力感一点点袭击他浑身上下。
谢隽很快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对于这艘军舰来说。
omega太过渺小。
但是族群的血液,那甲板下深浅不一的墨绿色瞳孔像织起了一道道网,将谢隽笼罩起来,他害怕,他害怕得发抖。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谢隽的眸底瞳色也渐渐转变,他反手攥住了温觉的手。
他牢牢握住,似乎这不是救他们。
而是救他自己。
还有他的孩子
温觉的手一点放在他的肩上,掌心缓慢安抚:“冷静一点,冷静”
见谢隽渐渐安静下来,温觉开口:“他们是群系星人”
“但不是祭品。”
她就着口袋拿出一块糖衣,剥开递到他口中,糖衣渐渐融化舌尖,这股甜味暂时缓解了紧绷的神经。
谢隽的大脑渐渐舒缓,他又看了一眼甲板下。
那些瞳孔的颜色很浅,而且没有印记。
正如温觉所说,他们不是祭品。
“他们为什么会在下面?”谢隽松开抓住铁板的手,卸掉力气一下子垂坐地面。
温觉将他扶起将他扶到拐角处的座椅上,他们离那块地板不远,只要眼神掠过,依旧能想到地板下的人。
这时,西边又猛地出现进攻的震感。
可能是半路拦截,阻挡的惯性也传播到军舰上。
温觉的终端不停弹跳消息,她
将终端关上,整个世界静了不少。
“你还记得祭品守则吗?”温觉转头,她的今天戴着金丝镜框,垂到额间,眼神却格外的敏锐犀利。
温觉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她厌恶这个守则,无法掩饰。
谢隽在脑海中搜寻,儿时的记忆被他寻回。
他点点头:“所有群系星的族人被挑选为祭品后,将无条件奉献他们身体的一切,等级层层互制,另,神主的利益至上。”
他背得很流利,一个字不差。
即便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这句话,他们的宗旨就是“喘息活着”。
温觉伸手覆在他的手背:“我见到你的那天,你就是祭品了吗?”
她指的是寺庙的那晚。
谢隽摇摇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垂落眼睫:“不是,那个时候我只是弱者。”
温觉沉默了,她的唇瓣轻抿,眸底默然。
“这军舰下原本有数千人”
谢隽闻言抬头,眼神轻轻一怔,瞳孔慢慢放大,只是呼出一口气。
“被抛弃了吗?”
现在甲板下明显没有这么多人,从他们那些无助的眼神开来,这些人都是弱者
在群系星人的弱者是竞者生存淘汰优劣后的族人。
简单来说,他们没有被挑选成为祭品。
是无用者。
温觉点头:“上一任神主的祭神出现,他召唤了所有祭品回到他们的聚集点,这些是被抛弃的弱者”
温觉察觉到了谢隽的情绪低落,将他的指尖扣紧,牵着他没有松开。
谢隽慢慢摇头,露出一个局促的微笑。
垂眸眼睫湿漉漉,像个无家可归的小鹿:“我不想这样的”他用手背揩掉眼泪,可是泪腺像是打开洪夹,再无法关上。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神经似乎崩到了极限,这些天以来的积压轰然倒塌,他觉得自己被困在鸟笼中,他很不开心,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她只是抱住了他,轻轻拍拂他的脊背。
“所以不用对不起,起码对我。”
“好吗?”
起码对她,温觉不喜欢他的歉意。
她只是想让他舒缓一些。
医生不止一次告诉她,谢隽的孕期抑郁很严重,严重到药物无法控制,只能让他在某个临界点不
得不将心底所有的积压宣泄。
“我第一次知道弱者,是我的beta父亲”
谢隽被这个拥抱给予了勇气,他的思绪渐渐清晰。
他倚在温觉的肩上,声音伴着omega的轻叙:“他是弱者,因为不具备健康的身体与香醇的血液,在祭品的挑选中被抛弃了。”
他顿了顿道:“后来他死了。”
“没有食物,刚刚生育的omega父亲只能在w星的富人区依靠捡食为生”谢隽的声音软软的,他将发抖的身体躲到这个怀抱中,他多么期望可以一直这样,他会比较有安全感。
“失去伴侣的omega能养大一个孩子,很难。”
谢隽的鼻音闷闷,然后埋头:“真的很难。”
“后来他去世,我同样成为了被抛弃的弱者,而且我比弱者更弱我的另外一半血缘来自w星的omega,是不纯正的血缘。”
“我一直以为弱者没什么,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他忽然攥紧温觉的衣角,脊背开始发抖:“你被绑回寺庙的第五天,帝星的军舰与导弹开始轰炸而来,那个时候祭神说需要将你与你的母亲成为血祭,让族人血食,给帝星的皇族一个教训。”
“我站在铁架台下面,你的母亲被推下架台然后是你”
谢隽阖眸,手攥的很紧:“我被那些人推出,我倒在你母亲的血泊中,神主他他突然靠近我,他钳住我的下颚,他说”
“他说你的血很香。”
温觉接过了这句话,她的声音淡淡的。
像是陈述,没有什么情绪。
谢隽松开了手,他离开温觉的怀抱,望向她,静静望向她。
仿佛这样的举动能够从中看到他想不通的事。
“你记得”
那个女孩被推倒,她掉下了铁架,她的身体血液一点点渗出。
可是她为什么还记得
谢隽一直困扰自己,温觉真的是那个女孩吗?莫沈给他的那张照片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而温觉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寺庙里那个少年?
温觉眉眼平缓依旧蓄着儒气,可透过金丝镜框下的瞳孔渐渐变色,在谢隽的眼中投射出墨绿色
那是群系星人才有的瞳色。
只有他们在嗜血的时候,或者吃掉祭品的时候才会有的颜色。
谢隽伸手拂过温觉的脸颊,他慢慢靠近:“你的信息素为什么会弄丢?”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他确定这个问题会解决一切。
温觉她眼里的温和与友善从没有改变,她离谢隽也近了一步,两人的呼吸都落在彼此的肌肤上,在冰冷的军舰空气中一点点成雾气。
她的眼神一点点凝聚,最后落在他的眼底。
“因为,我把信息素给了你。”
“你的血很香”
他们的神主曾经对谢隽说过这句话,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赞扬,但是对少年了来说是压迫感的畏惧。
他看着自己双手撑地的血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逃,就像第一次看见寺庙中祭主的场景。
群系星人的生育繁衍后代的能力很低,而且omega性征的人只占整个族群中5,即便吃下他们伴侣血祭获得营养后诞下后代,后代也会因为种种转移或者躲避追捕而失去生命。
所以,祭主就是为了后代祈福而设立的。
因为神主信佛,群系星人将祭主这一天设立在佛教的千灯节。
这些人用着最善心的度经来祭祀着伴侣的血祭仪式,怀孕的omega将在千灯节这天完成吸取营养的仪式。就像公螳螂会被母螳螂吃下一样,这样的举动在他们眼中更像是祈祷期许下一代诞生的祝福。
谢隽努力想要挣扎这种命运,可他看起来太过弱小,他甚至连弱者的力量也比不上,也因为他的弱小,被淘汰这种大命运。
在族人准备将帝星的人处理那晚
他被神主带走了
他醒来躺在雪白干净的床上,周围都是机械仪器的运转声
被抽走了大管血液,他开始被囚禁起来。
直到那天w星的屠杀开始,星际联盟所有的兵力全部朝隐藏他们的阴暗聚集点靠近,神主是个聪明的人,他准备好撤离。
囚禁谢隽的实验室戒备越来越松,他好几次能够醒来。
终于在一次醒来后,实验室大门被炸开,少年逃了出去,他奋力朝外跑,越跑血腥味越浓,他也记不得自己跑了多远,那路一点点变窄。
在最后一次轰炸中,少年被震倒。
他醒来,躺在堆积的尸山上,腕间绑着一株还没来得及开花的桔梗骨朵。
米黄色的桔梗花瓣沾着血,鲜艳得像从花蕊渗出一般。
可花怎么会受伤呢?
“你为什么这么说?”
谢隽缩了缩指尖,他看见腕间有些沉淀的佛珠,脑中一片混乱。
什么叫她把信息素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