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6083次列车by脆皮西瓜
脆皮西瓜  发于:2024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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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打不开门啊!”徐力说。
沈眠眠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没有门还有窗,对了!那个三三提到的廊外的花园!”
“要不要去看看?”沈眠眠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祝昭,而视线中心的人居然还气定神闲地拨弄着手里那颗翠绿的豌豆。
不得不说,祝昭现在心情不错,她已经在无数站点停留过,生死一线的时刻少有,除了濒死的那一刻能让她热血沸腾外,就是在副本中抽丝剥茧,找到生路的过程。
比如现在,至于站点管理员是谁?显而易见,他在一步步引诱祝昭走向他。
豌豆在祝昭手中变成匕首,冷光乍泄,祝昭轻轻抬眸:“你们想去?”
沈眠眠忙不迭点头,如今天色已晚,雨还未停,他们三个走出这个房间有很大的概率有去无回。
“那就去吧。”祝昭站起身。
陈理言的位置里门口最近,她和祝昭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门外漆黑一片。
没有开灯。
徐力壮着胆子迈进走廊,迎面而来一股冷风直冲面门,走廊的黑乎乎的像一处看不见尽头的黑洞。
徐力退回来,面色凝重:“没有灯,非常黑。”
沈眠眠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了仅有的几根碎蜡烛和火柴,递给陈理言。
这几根蜡烛和火柴还是江清臣在的时候留下来的,沈眠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陈理言动作很快,她点了两个,把剩下的收好。
黑暗中的走廊好像比白天要长好多,他们走了很久,四个人,徐力和陈理言在前面,祝昭和沈眠眠走在后面。
走廊里安静无比,依稀听得见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
终于拐过了楼梯的一侧,按照白天里三三的描述,花园的位置应该是在走廊尽头。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沈眠眠手中的蜡烛即将燃尽之时,不远处出现一道摇曳的火光。
沈眠眠轻轻拍了拍祝昭的肩膀,提醒她往前看。
“是玻璃。”祝昭说,“到了。”
四人在玻璃门外停下,手上蜡烛火光就映在玻璃上,沈眠眠凑近了些,能看见外面不停落下来的刀子。
除了刀以外,就是一处正常的花园,一些养在花盆里的花草,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分外精致。
“这里看起来是有人打理的。”沈眠眠自顾自道,“一,二,三……”
她借着光亮开始数外面的盆栽。
一股阴风,陈理言手中护着的蜡烛一阵摇晃,她听见了“咔嚓”一声脆响,火焰摇曳了几下,忽地熄灭了。
光源熄灭,周遭暗淡了几分,陈理言抬起头,下意识向沈眠眠走去。
陈理言轻拍沈眠眠的肩膀,正聚精会神数盆栽的人身体猛地一僵。
“沈眠眠?”陈理言低着头,也察觉到了她的一样,有些不放心地询问。
沈眠眠缓缓直起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而两人身后,徐力颤颤巍巍抬起胳膊,声音都在颤抖:“外外外……外面!”
陈理言眉心一皱,她慢半拍抬起头,花园里出现的人让她狠狠呼吸一窒。
“蜡烛,沈眠眠,蜡烛!”陈理言边说,边向后看了眼,没有祝昭的身影。
陈理言点燃蜡烛,贴近了玻璃,她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刚刚那“咔嚓”的声音就是开门声。
而祝昭此刻就站在花园当中。
陈理言在火光中看清了她的脸,祝昭带着帽子,外面的风似乎很大,她低着头,露出的头发肆意飞扬,陈理言看不清祝昭的神色,但和平常的冷漠凛然不同,不知怎么,陈理言居然觉得她应该在笑。
在陈理言身前,沈眠眠眼巴巴贴在玻璃上,她看见天上的刀落在祝昭肩膀,头顶,落在祝昭身上每一寸地方,她脚下鲜血流淌。
沈眠眠瞪大了眼睛,拉开玻璃门就往外冲,还是陈理言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言言,你干什么!?”沈眠眠挣开她,“昭昭姐在外面!”
“沈眠眠你看清楚,外面是什么!”陈理言拉不住她,只能徐力扯住了沈眠眠的肩膀。
“外面在下刀子啊!昭昭姐……”沈眠眠语无伦次。
陈理言见她这样,调动全身的力量调整精神值。
徐力拉着沈眠眠,看见外面也瞪大的眼睛,说:“小眠丫头,你看啊,你看外面,下的是雨啊,不是刀了,不是了!”
“不,不是了……”沈眠眠喃喃自语。
天上的刀落下来,落在祝昭衣服上,变成雨滴,祝昭的衣服浸在大雨里,已经完全湿透。
陈理言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听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豌豆是否是豌豆,取决于看豌豆的那个人,雨是否是雨,也取决于淋雨的那个人。”陈理安重复这句话,“看到的什么就是什么,祝昭看到的是雨,所以即使我们看到刀也不会对她产生影响。”
沈眠眠回过了神,刀尖变成雨滴,她听见陈理言的声音看过去,发现她的脸色很差。
“言言,你,你没事吧?”
陈理言顺着墙壁靠坐在地上,“我没事,有点累了。”
沈眠眠知道是陈理言控制了他们的精神值,只是现在陈理言的状态属实不算好。
沈眠眠把手上的蜡烛递给徐力,花园里的祝昭俯身好像在寻找这什么东西。
“去,去找祝昭。”陈理言对沈眠眠说。
三个人看向小花园那个背影,她站在风雨里岿然不动,事实上,不管是沈眠眠,还是徐力,就算是陈理言也明白,祝昭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她一个人走过许多路。
每一条路都是从熙熙攘攘走到落寞孤寂。
她习惯了一个人,但一个人的永生何其痛苦。
和三三说的一样,没有雨伞,于是,沈眠眠站在了祝昭身边。
“祝昭姐?”沈眠眠喊祝昭的名字。
“嗯?”
这一声,被雨声掩盖了大半,落进沈眠眠耳朵里几乎快要消散。
“昭昭姐,你还好吗?”
“我?”祝昭疑惑,“我很好啊。”
沈眠眠听见祝昭轻笑了一声,她捧起一盆植物,抖落叶片上沾上得雨水,但是一抖干净,就会有新的雨水落下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昭昭姐,你这是干什么?”沈眠眠不解,祝昭平白无故拿起一盆花。
“很奇怪啊,如果她们以为落下的是刀,就不会走进这间花园,但这里的花长得很好,很美。”
沈眠眠:“……”
祝昭语气轻松,很平常很不一样,她好像在和谁对话,但这里只有她和沈眠眠两个人,沈眠眠却觉得和她对话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看来你自以为是的好,真的没人领情呐。”
祝昭嗤笑一声,手腕翻转,她手里的花盆砸在地上,陶瓷的花盆四分五裂,根系缠绕下,一颗混着泥土的头颅滚了出来,缓缓,滚到沈眠眠脚边。
沈眠眠:“……!”
“我去!哪儿来的头啊!”身后,徐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玻璃门,惊呼了一声。
这颗头显然已经埋在这个花盆里很久了,雨水很快冲洗干净头颅脸上的泥土,露出那双紧闭着的双眼,沈眠眠盯着那双眼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刚刚数过的,这里一共有十四个花盆,如果每一个花盆里都有……
“天呐!”沈眠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就在这时,祝昭突然转过身看她,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吧,我们去找她。”她顿了一下,“不对,是她们。”
走廊里的蜡烛熄灭了,雨声太大了,他听得并不真切,陈理言虚弱倒在一旁,一直在维持沈眠眠的精神值,徐力听不清,只能扒在门边大喊:“谁们啊!祝昭丫头,哪个门啊?在哪儿啊?”
陈理言:“……”

“呼, 好冷。”沈眠眠牙齿打颤,冻得瑟瑟发抖。
见沈眠眠打着哆嗦,陈理言便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徐力护着蜡烛走到两人跟前, 江清臣留下的蜡烛和火柴不多了,剩下这两根烧完,迎接她们的将是无边黑暗。
“昭昭姐,我们现在去哪儿?”沈眠眠问。
祝昭已经褪下帽子, 散落的几缕头发往下滴着水,可她却完全不见冷的样子。
祝昭转身看向玻璃门外, 雨滴落在地上, 哐当一声,变成利刃,祝昭眼神一凛然。
蜡烛凑到跟前, 祝昭凑近摇曳的火花, 轻轻将它吹灭。
走廊陷入一片漆黑。
“祝……”徐力的声音颤颤巍巍。
沈眠眠:“昭昭姐, 你这是?”
祝昭的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内, “跟着我。”
于是,沈眠眠扶起陈理言, 抓住祝昭的衣角,而徐力也在黑暗中摸索着, 搭在陈理言的肩膀上。
沈眠眠不太明白祝昭为什么要吹灭蜡烛, 但因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祝昭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她们, 最好的选择就是相信并追随。
走了没一会儿, 祝昭突然拐了一个弯。
沈眠眠一怔,这么快就拐弯了吗?她记得刚刚走来的时候, 这条走廊明明很长很长。
难道是因为点了蜡烛?
很快,祝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台阶。”
短短的两个字,沈眠眠意识到祝昭让她们小心台阶,是要带她们去三楼了。
去找她们,去找洛菲小姐。
楼梯并不长,她们也没有上过三楼,只在楼下看过一眼,却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祝昭停了下来,于是,身后的三个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理言问。
“我们到了。”祝昭轻声说。
拽着祝昭衣角的手松了下来,沈眠眠看见面前这扇门,门缝里透出的细碎灯光。
祝昭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身后,徐力默默扛起了自己的大斧头,陈理言面色严肃,严阵以待。
“咔嚓”一声。
门打开了。
里头的光亮泄进走廊里,照在沈眠眠脸,逼得她闭了闭了眼睛。
而祝昭,她已经先一步走进房间里了。
“久等了。”祝昭淡淡道。
沈眠眠缓过神探头看去,这间房间远比她想象中的大许多,几乎占了一整个楼层,但装饰很是简陋,没有什么精致的摆件和华丽的衣裙,入眼就是十几张简简单单的床铺,还有围坐在床边一脸警惕的女孩儿们。
她们看起来很紧张,很害怕,几个人坐在前面,躲在后面的女孩们挤在一起,悄悄探出头打量门口的人。
在祝昭的示意下,徐力把门关上了。
沈眠眠仔细看了看,她发现这些人的脸非常熟悉,哦对!是一楼的那些油画!是油画上的女孩儿们!
“你想干什么?!”说话的是她们一直以为的洛菲小姐,她站起来,气势汹汹。
祝昭一步步走进,她进一步,她们就往后退一步。
豌豆变成匕首,在祝昭手里就像一把精致小巧的玩具,不见锋芒,只是随手,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把玩。
“呵。”她轻笑一声,说,“没打算干什么。”
祝昭步步紧逼,一直到站在菲洛小姐面前,让她退无可退。
“豌豆,还给你。”
祝昭把那枚豌豆放在她的掌心,“如果你要用它杀人,就该把它一直攥在手心。”
面前的女孩盯着手心的东西,怔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祝昭问,“洛菲小姐只是一个代号,是你说的。”
“你!”
祝昭:“我不喜欢听谎话,也没那么有耐心。”
房间内的灯光摇晃的厉害,身后,沈眠眠和徐力又开始觉得冷了。
见她不说话,祝昭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一张湿了的照片递过去,“或许,你会愿意说的。”
洛菲接过照片,这张照片沾了雨水,已经湿了一大片,但上面的人不会被晕开,她看着,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突然瞪大了眼睛。
洛菲抬起头,震惊道:“你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
祝昭声线依旧平稳,她甚至坐下来,脱掉了湿漉漉的外套,“现在能说了吗?”
她不顾身后人的拉扯,走在祝昭面前,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半晌。
“我见过你!”她惊呼重复了一句,“我见过你!”
这话沈眠眠不止听一个人说过了,她皱这眉头,问,“你在哪里见过?”
“城堡,城堡里。”她语速极快,生怕祝昭不相信她的话,“城堡的雕像,那个国王身边蒙面的女人,是你!”
陈理言提出疑问:“蒙面?既然是蒙面,你怎么能确定?”
“我就是能确定,你的眼睛,你的眼神和她一模一样。”
祝昭抬眸,冷冰冰的视线落在洛菲脸上:“你说的国王,是谁?”
“你不知道国王是谁?”洛菲大为震惊,她指着照片上,站在祝昭身后的男人,“就是他,佩勒斯特童话小镇的国王,举办舞会的人,能实现愿望的人。”
沈眠眠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愿望。
原来让小镇居民们趋之若鹜的舞会可以是可以实现愿望的,怪不得。
“你们的愿望是什么?”祝昭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身后的女孩儿们,也看到了那位那位名叫三三的女佣。
三三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这一次她不在退缩,而是站了出来,站到洛菲身边,面色坚毅。
“离开这房子,我们要离开这里!”
身后的女孩儿们齐齐起身,她们的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灯火中,人群里一个小女孩儿怯生生走到祝昭身边,她小心翼翼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
“干净的。”她小声说。
祝昭接过毛巾,微微笑了一下:“谢谢。”
她又把另一条毛巾递给沈眠眠,头也不回地躲进人群当中。
沈眠眠擦了擦了头发,屋子里安静得很,祝昭不说话,没人再敢言语。
沈眠眠的目光在一群女孩儿们身上留恋,她自己数了数,发现这里一共有十五个女孩儿。
十五个……花园里的花盆里藏了十四颗头颅。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我们就能一起离开了。”三三低下头喃喃自语。
沈眠眠和陈理言对视一眼,从她释放的信息来看,沈眠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祝昭接过那张照片,盯着照片后排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事实上她并不记得这个人是谁?或许她们之间的渊源只有他本人知道。
曾经和她一起在首发列车上待过的人,能活到现在,以及女巫从她身上闻到的诅咒。
“我可以带你们出去。”祝昭的话让一众女孩们抬起头来。
“你有什么办法?”三三问道。
“你们还差一颗头颅,我可以帮你弄到这一颗头颅。”
洛菲皱眉,挡在了三三面前,“可这里只有我们,难道你会愿意让你的朋友献出生命吗?”
她的视线在身后的陈理言,沈眠眠和徐力脸上扫过,“我不会拿姑娘们冒险,我凭什么相信你?”
“没人强迫你相信,但你别无选择。”祝昭笃定道,“我的帮助向来明码标价。”
“你想要什么?”洛菲警惕起来,陈理言注意到,她袖子里出现了一把匕首,是刚才祝昭交给她的那一把。
祝昭挑眉,没等陈理言提醒,冷风忽至,面前一道身影已经闪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祝昭已经一把握住了洛菲藏在身后的手腕,那把握在她掌心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洛菲瞳孔震颤,随着匕首落下,直直扎进木地板里。
而祝昭的声音暗含警告,“想要我的头颅?”
她的视线在身后的女孩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三三身上。
“凭你们还办不到。”祝昭松开她的手,从地上拔出那把匕首。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们想要的真的是离开这里吗?”
洛菲望着祝昭的眼睛,猛地退后了几步,怎么可能?她怎么能洞察到那些。
要让莴苣姑娘垂下长发需要什么,需要女巫的呼唤,对被关在“高塔”的这些莴苣姑娘们来说,谁是女巫?当然谁把她们关起来,谁就是女巫。
女巫远在城堡之中,就是那位神秘的国王,也是照片上站在祝昭身后的男人。
洛菲转身与三三对视,不用说话,两人也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猜的错也没错,我们确实想要离开这里,但我们不但要离开这个房子,还要离开这座小镇。”洛菲沉声道。
“我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统一的代号,洛菲小姐。”
洛菲继续说道:“我们想离开,只有雨停了我们才能离开,而雨只有在舞会开始前夕停止,门只会在他该打开的时候打开,所以我们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见到国王,许一个愿望。”
“你见到了。”祝昭这话没有疑问的意思。
“我见到了。”洛菲说,“我杀了一个人,获得了入场券。”
“看来你的愿望没有实现。”
“是。”洛菲神色低迷,“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说无法实现我的愿望,如果要离开,只能我一个人离开,所以,我拒绝了他的赐福。”
角落里,陈理言突然出声:“但你依旧在收集入场券,你们依旧想要进入城堡。”
“是啊,十四颗头颅,你们还差一个了。”沈眠眠说。
“是,我们要进入城堡,但不是为了实现愿望。”洛菲的脸色骤然冷冽了一瞬,说,“……是为了杀了国王。”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两天两夜, 一直到清晨还未停止。
今天是离开洛菲小姐家的日子,所有人都起的很早,早餐也格外丰盛。
十五个女孩儿围坐在餐桌前, 说说笑笑,吵吵嚷嚷分外生动。
祝昭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杯牛奶,盯着那扇大门, 按道理,这扇大门今天就会打开了, 小呱先生会站在门口迎接她们去往最后一户人家。
察觉到身边沙发的凹陷, 祝昭没有转身。
“你在等小呱先生吗?”三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呱先生傍晚才会来。”
“傍晚?”沈眠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三向后看去,点了点头。
沈眠眠环顾四周, 问道:“这里只有你们十五个人吗?”
“是啊。”三三说, “除了会来到这里的客人, 就只有我们。”
“不对啊, 我们刚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了男佣。”
三三皱眉:“你看到的不是男佣,也是我们。”
“是你们假扮的?”
三三点头, “我们在这里接待过许多客人了,遇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糟糕的男客人在所难免, 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个办法。”
看着门外的天色,时间尚早,沈眠眠被女孩子招呼去换衣服, 沙发上也就剩下了祝昭和三三。
“请你们在这里在等一段时间吧, 这里很安全。”三三盯着祝昭问,“你, 你真的可以做到那件事情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祝昭说。
“可是你……”三三想起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祝昭和国王看起来并不生疏,“你在那张照片上,我不知道该不该……”
祝昭扭头看她,困在这里的女孩儿们,每一个都拥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祝昭说。
三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在祝昭冷淡的眼神里她能看到坚定,还有……还有决心,对死亡的决心。
她想,可以赌这一次,哪怕飞蛾扑火。
“谢谢你,明天傍晚,我们会在小镇的中心喷泉等你。”
“好。”
傍晚时分,这场雨终于小了下来,房子里很是安静,祝昭依旧坐在单人沙发上,沈眠眠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而徐力和陈理言站在沙发后面。
陈理言的脸色好了许多。
洛菲就坐在旁边,其他的女孩们各司其职,不会让外人看出任何异样。
“咚咚咚——”叩门的声音响起。
沈眠眠神色一凛,守在门边的三三拉开锁了两天的大门,小呱先生浑身湿透,等在雨中。
“客人们好。”小呱先生的声音传来,但却并没有进门。
祝昭起身,走到门口,小呱依旧淋在雨中,他从身后拿过伞递给祝昭,看到他们四个人都在,有些意外但很快便被遮掩了过去,“雨还在下,客人们休息的如何?”
“很好。”陈理言说。
“那就好。”小呱笑了笑,“今天晚上我将带各位去往最后一户,尊贵的客人们,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祝昭把伞递给沈眠眠和徐力三人。
她走进雨里,把自己的那把伞撑在小呱先生头顶,“当然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头顶上的伞隔绝了冰凉的雨水,小呱愣了许久许久才堪堪回过神。
小呱的个子不高,祝昭有意打低了雨伞,身后洛菲小姐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祝昭一行人跟着小呱走出大雨。
往远了走,走到天色渐暗,他们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看到一片池塘。
池塘上方一片巨大的荷叶遮蔽下,有一间小小的木屋。
通往小木屋的路是一排水面上的石板路,小呱停下来,看向祝昭四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前面就是我的家了。”小呱介绍说。
沈眠眠不吝夸赞:“原来最后一家是去你家啊,小呱先生,你家很漂亮。”
“谢谢。”小呱低下头,羞涩一笑,“请和我来。”
他说着跳上了一片荷叶,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只青蛙,小呱眨巴着大眼睛,看样子是在笑,但沈眠眠却吓呆了。
祝昭站在池塘外迟迟没有走上台阶,身后三人看她不动,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祝昭盯着那只蹲在荷叶上的青蛙,就在这时,一直挂在祝昭脖子上的那截属于方源年的指骨掉进了水中。
扑通一声,掀起圈圈涟漪。
随着这声音,身后的沈眠眠眉心一皱,那只青蛙跳着跳到了距离祝昭最近的那块石头上。
“哎呀,客人小姐,你的东西掉进去了,需要我帮你捡起来吗?”小呱的大眼睛盯着水面,“想必那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确实重要。”祝昭蹲在水边和小呱平视,“你可以帮我捞起来吗?”
“当然可以。”小呱温柔地笑起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沈眠眠心神一凛,这事情的发展怎么这么熟悉……我去,怎么有点像青蛙王子的故事!
沈眠眠不动声色拽了拽祝昭的衣服,提醒她小心。
祝昭脸上挂起淡笑:“我答应你,你就能把东西给我吗?”
“当然。”小呱扬起头。
“什么要求?”
“我要你吻我一下。”
话音刚落,祝昭还没做出回答,身后三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昭姐……”
“好。”祝昭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徐力急道:“昭丫头,这小子明摆着耍流氓,你别答应啊!”
“没关系。”祝昭声音平淡,“只要你把东西带给我。”
小呱呱呱叫了几声:“你记住你说的话哦!”
“我记得。”
小呱那张嘴咧开的角度夸张至极,他得了祝昭的承诺,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昭昭姐,你答应他干什么!如果真的是青蛙王子的故事,你没有做到他就要一直缠着你了啊!”沈眠眠面色担忧,“早该想到的小呱小呱,不是青蛙是什么。”
相比她的紧张,陈理言要显得冷静许多。
“如果它也想参加舞会,为什么他要的不是入场券而是一个吻?”
陈理言的话让徐力和沈眠眠陷入沉思。
“言言,你是觉得他另有所图?”
没等陈理言回答,湖面泛起一圈一圈涟漪,咕嘟咕嘟几声后,小呱探出脑袋,跳到一片荷叶上,而它的脖子上挂着的正是那一截指骨。
“您丢的是这个东西吗?”小呱湿答答的双手捧着骨头,凑近祝昭,而祝昭此时蹲在地上与他平视,在看到指骨之后点了点头。
“可以给我了吗?”祝昭张开手心。
小呱猛地把指骨收了回去,“你要给我一个吻,你说的。”
“你为什么想要一个吻?”祝昭问。
“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言而无信,你的东西我将不会还给你。”
见小呱把方源年的指骨藏在身后,一副宝贝的模样,钥匙方源年还活着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这截骨头会挂在一只青蛙身上。
徐力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陈理言拦了下来,于是,在三人紧张的视线中,小呱慢慢捧着那截骨头跳到祝昭面前,扬起一抹笑。
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容呢,大概就是激动,满足夹杂着兴奋,他那双眼睛直勾勾黏在祝昭脸上,落在她唇边,赤裸的视线看的人作呕。
恍惚间,沈眠眠好像看到他脸上浮现起坑坑洼洼的疙瘩,泛起脓疱,从脸颊到爬满全身,衬得这只青蛙像只浑身裹着粘液的癞蛤蟆。
太恶心了。
沈眠眠简直佩服祝昭,她是怎么能忍住一股腥臭味向他靠近的?
随着祝昭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吻在这只瘌**的嘴角,小呱忍不住陶醉着闭上了眼睛。
手上的重量没了,祝昭拿走了指骨,小呱只是愣了一下,他了解这些美丽的客人们,如果她拒绝落下这个吻,她们就是言而无信的,自私卑劣的人,她们不会愿意的,到时候,只能妥协。
小呱对自己的一直以来的计划非常自信,只要获得了这个吻,他就能永远变成人了,变成人再得到入场券,他也可以去参加舞会,到时候他将许下最宏伟的愿望。
然而,他等了好久好久,依旧没有等到一个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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