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雨,地面湿漉,空气潮湿,他靠着车身吞云吐雾的时候,看见了老宅外一条大路上的明黛,他看见她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奶奶过马路,因为下雨路面湿滑,老奶奶手脚不利索摔倒好几次,她扶着老奶奶身子?瘦也跟着摔倒,但是站起来后,仍旧竭力去把老奶奶扶起来,明明自己摔了好几跤,雪白的连体裙脏污一片满身狼狈,却仍能?一次又一次搀扶起老奶奶笑容明媚去跟老奶奶说着什么。
孟微年?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就在那一天,他喜欢上了这个见过好几次的姑娘。漂亮柔软善良的好姑娘。
跟冷血无情的他不一样的好姑娘。
可是那时候他才在集团就职,大伯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错误,其余老狐狸似的董事?不肯听话,背地里搞多到数不清的小动作,他忙到昏天黑地,整天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无法分出一丝心神和时间恋爱,等到终于扫清障碍稳坐董事?长一位时,明黛已经跟孟西?泽恋爱。
明黛听得动容,她松开孟微年?的脖子?,红着眼睛看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孟微年?问?她怎么了。
明黛只是想起来很多事?情。
她想起来十七岁那年?,第一次碰见孟微年?,她心跳如鼓,她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学校的男生朝气蓬勃阳光肆意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可她没见过孟微年?这样成熟而又性感的男人?,只是站在二楼朝她温和地笑,明黛那一刻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对孟微年?一见钟情。
明黛又想到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在外面应酬吃饭,小妈让她去酒店找父亲,说是她生日的话,她亲自去叫父亲,父亲会?结束应酬早点回?来。
酒店包厢的走廊铺着昂贵地毯,将她脚步声尽数埋没,她走到半开的包厢门口,听见里面男人?畅聊声高昂亢奋,可其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微年?。”
那个时候听到“微年?”两个字,她就会?竖起耳朵打听。
所以她下意识停在那里。
包厢里孟微年?淡淡笑着应了一声,“怎么?”
里面说:“听说老爷子?自从你?二十四岁生日一过,就打算给你?相亲让你?成家立业,咱们合作这么久,你?这门婚事?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你?要是眼光高,瞧不上我们家长相一般美貌的女儿,看看老明啊,老明那个女儿刚好十八岁,长得那是一个水灵漂亮,个子?高高又柔顺,还聪明,外形跟你?匹配得很,况且你?也是见过的,不是吗?”
父亲在里面笑着接话:“我那个女儿微年?要是看得上,我可八百个放心,微年?怎么说?”
明黛一瞬间在那里屏住了呼吸。
里面在谈她,在谈孟微年?能?不能?看上她。
孟微年?开了口,松弛又无奈的语气,“说什么呢?我是见过明黛,但我对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没那么禽兽,就跟令怡一样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没一点歪门邪道?,各位长辈别说笑了。”
有人?接话:“微年?,咱们这堆人?里就你?说话好听,其实就是没瞧上明家那丫头呗。”
“老明啊,你?女儿那么漂亮还是不够格能?入微年?的眼,你?加把劲再生一个,看看这第二个能?入不?”
包厢里的光透过半开的门扉落在了站在门外的明黛脸上,她倏地垂下眸,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十七岁时情窦初开从未外宣与人?的暗恋萌芽无声地枯萎了。
孟微年?瞧不上她。
她入不了孟微年?的眼。
他一点也不喜欢她。
那她也不喜欢他好了。
当时明黛这样想着。
“在想什么?”孟微年?问?她。
明黛收回?神思,不打算说起自己的暗恋,毕竟孟微年?那个时候确实不喜欢她,他在她二十岁时才喜欢上她,那么十七八岁的暗恋就没必要说出口了,反正她表白过,孟微年?知道?她现在喜欢他就够了。
她摇摇头,看向孟微年?,眸里认真,她低声道?:“我只是在想,爷爷去世后,你?不要觉得无依无靠,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依靠,以后我来当你?的家人?。”
明黛说着,一只手去握孟微年?的右手,一只手把在车上就偷偷从包里拿出来的婚戒戴在了孟微年?手上。
这对婚戒还是因为录节目摘下来放在明黛这里保存的,后面因为节目录制完她跟孟微年?冷战继而又是王奕来搞事?,最后老宅又出了杨早茵的事?,接二连三的事?情起来,两人?没记起来婚戒的事?。
眼下明黛重新?郑重地给他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像在求婚。
孟微年?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婚戒,看了好几秒,拿过明黛掌心里另一枚,动作轻柔地给她也戴了上去,他静静地看着明黛的眼眸,“你?跟我结婚,是因为你?的心软。”
“只希望这一次不是因为你?对我心软。”
庄园寂静,几乎要被明黛眼泪濡湿的夜晚,晚风还在静静吹拂。
明黛挺直腰微微偏首,她双手捧着孟微年?的脸,她定?定?地近距离看着孟微年?好一会?,才闭上眼轻轻吻在孟微年?嘴角。
她轻声说:“不是。”
因为我爱你?。
(正文完结)
明黛陪孟微年在庄园的草地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 晨光熹微,星星点点的金黄色光线一点点从远处跳跃到明黛脚上?腰肢肩头最后是脸颊。
脸庞被太阳光照的暖融融地,明黛迷瞪瞪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孟微年怀里,身上?还披着孟微年的西?装外套。
脸颊被一只大手抚摸,明黛亲昵地用脸蹭着他?温热的大手, 随后迷瞪着眼?, 伸出双手环抱住孟微年的劲腰, 嗓音轻哑地道:“早上?好。”
孟微年一夜未眠, 他?垂眸看明黛的侧脸, 问她?, “身体有不舒服吗?”
明黛听懂他?的话?外音,她?用脸蹭了蹭孟微年的腰腹,随后坐直身, 看向他?,小声道:“你应该庆幸这不是深秋,而是夏末初秋, 天气还热着, 不然在外面露天睡了一晚,我?现在已经高烧到晕厥被你送你医院。”
孟微年淡淡笑了一下, “昨晚有想要不要把睡着的你抱进庄园找间房间让你安稳睡着,但又想让你陪着我?在这里坐一坐。”
明黛心仍旧因为昨夜孟微年那些话?而压抑着恼怒着,她?站起?身,又走到孟微年双腿之间半蹲着,她?往前双手虚虚搂着他?的脖子, 一双眸近距离看着他?,抿唇道:“你有打算对那些人做点什么?吗?”
她?甚至都不想称呼他?们为孟微年的家人, 大伯大伯母杜婉仪还有孟平术实在是不配,她?从小到大除开对欺负她?的小混混有过憎恶外,从没这么?怨恨过其他?人,眼?下那几个孟家人是她?第二憎恶的人。
孟微年看着眸中流淌着心疼和爱意的明黛,一夜没睡的眸中红血丝遍布,同?样遍布的也是道不清的柔情与温和,他?抬手摸了摸明黛柔顺如绸缎似得长发,他?道:“血缘牵绊着,我?能做的不过是不予理会。”
对杜婉仪那么?干脆利落,不过是她?跟他?毫无血缘,并且她?欺人太甚,可孟平术大伯这两个人,他?没办法用生意上?的手段去对待。
明黛问出口的时候,就预感到孟微年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血缘关系牵绊着,孟微年也永远不会对他?们冷血下死手,可是被误解被挤兑被泼脏水,孟微年所能做的好像就是忍耐,恒久忍耐,因为是家人,想要心理上?的舒适,只有远离,物理上?的远离。可是他?们霸占着那所宅子好像就是在等?孟微年忍耐不了又无法动手后的妥协。
“大伯他?们是不是就是想要你把那座宅子给?他?们?”明黛想到一个猜测,蹙着眉问孟微年。
“你一直很聪明。”孟微年将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徐声道:“那所宅子是孟家的象征,是财富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当初爷爷把宅子给?我?,杜婉仪和父亲心里有鬼不敢不从,大伯心虚,也没办法跟爷爷开口提要,这几年爷爷身体不好总是住院,他?们占着宅子不动,就是想要我?把宅子全部交出去。”
“我?要帮你把他?们都赶出去。”明黛还气着,怪不得大伯母和二伯母分明不和睦,见面说不过两句就要呛起?来,却仍能天天住在一起?,原来是两家的目的相?同?,自然能“同?仇敌忾”一同?对付孟微年。
孟微年道:“这是个大工程,住在里面的人,除了视金钱如粪土常住在学校钻研学术的小叔和在国外读书的畅然外,里面没一个人会主动轻易搬离。”
明黛也觉得艰难,但她?没放弃,她?搂着他?的脖子,漂亮柔顺的脸上?较真着,“你不方便动手,我?想给?你出气,也想让你轻松点,不要再?被他?们一家人为难,你只要给?我?做后盾,随着我?心意做,我?就有勇气和招数。”
孟微年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大手扣到她?后脑勺,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扣着她?纤细柔嫩的腰肢,低声:“好,我?做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论有多大的麻烦和后果,我?都给?你撑着。”
明黛唇角很轻地扬了扬,双手温柔地揪着孟微年的发根,正要说好,又听孟微年低着声又在她?耳边补了一句,“但是不要让自己累到,你的身体比他?们重要,知道了吗?”
她?心软软地说知道。
两人在庄园消磨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不能再?这样什么?也不做,孟微年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忙到每天要加班的集团事务,现在更有重中之重,孟家爷爷的后事。
孟微年要开车带她?回医院,明黛看他一夜没睡红血丝遍布的眼?,自己上?了驾驶室,孟微年也不勉强,在明黛开车时,坐在副驾驶上?眯了一会,明黛为了让他?多睡一会,不动声色多绕了一点路。
到了医院,病房里仍旧哭声漫天,孟平术杜婉仪大伯大伯母四个长辈跟做戏似得左右各跪趴着两个,大伯母跟杜婉仪哭声最高,用手帕遮着眼?睛,细看却没多少眼泪。
大伯哭出了声,也掉了眼?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被孟微年揍得太痛而哭泣,还是真的因为老爷子的去世。
孟平术眼?眶是红的,没哭出声,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小叔孟平书挤不进去,跟着小辈孟西泽孟令怡和孟畅然一起?跪在外面,但眼?眶很红,一双眸底都是哀痛。
三个小辈都红肿着眼?眶,一眼?看得出心里都是有孟家爷爷的。
再?外围都是些孟家的表亲,个个神情都是哀痛的。
孟平术见孟微年此时到来,面色沉怒,正要呵斥孟微年什么?,明黛拉着孟微年往前一步,跪在孟平术和杜婉仪之间,她?人是挤不动杜婉仪这个微微丰腴的贵妇,但是孟微年可以,她?特意让孟微年走在杜婉仪那一侧,杜婉仪也不敢接触孟微年,在孟微年跪下时,自动挪动膝盖,挪去了床尾那边。
孟平术跟孟微年之间隔着明黛,他?直起?身子也能呵斥上?孟微年,但明黛掀眸,直直看向孟平术,带着几分提醒低声道:“说到底爷爷的去世跟大伯和公?公?您试图用杨早茵的死来给?微年泼脏水有关,如果公?公?不想在亲戚面前落一个气死父亲的臭名声,这时候还是谨言慎行一些好。”
“再?者?,微年也是爷爷的孙子,公?公?您心里也清楚,他?应该也是爷爷最希望最喜欢的一个孙子,他?老人家如今都走了,您如今要在爷爷的病床前在这么?多亲戚面前再?给?微年一个难看吗?您想让爷爷走的不安稳吗?”
这几句话?说的孟平术哑口无言,他?是不喜欢孟微年,可他?对老爷子的父子情也情真意切,他?闭上?眼?,扭过头,不再?理会明黛孟微年夫妻两人。
明黛看了眼?盖了白布的病床,即便不用掀开看,也知道里面是一个因为生病而过分消瘦的和善老人,她?还记得上?次来看孟爷爷,孟爷爷消瘦到脸颊凹起?,却仍然在看见她?时,对她?笑的极尽友善。
一条宽厚生命的逝世总归是悲伤的,尤其是她?对孟家爷爷的观感很好,眼?下看着他?静静被一张白布蒙住,难过也从心头浮起?。
她?去看孟微年,孟微年那双黑眸静静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布下孟家爷爷的身形,她?知道他?心里无比难受,小时候唯一让孟微年觉得温暖的一道光就此消逝,设身处地,要是发生在她?身上?,明黛自己都能哭晕厥过去。
孟家爷爷的葬礼全部由孟微年亲力亲为,是跟孟家奶奶葬在一处,风景风水都很好的半山腰,为了孟家爷爷奶奶清静,孟微年买下了一整座山。
葬礼结束后,孟家老宅的白绸布依着习俗也摘了下来,但笼罩在孟家老宅上?的悲痛却持续了大半个月才隐隐消散。
这半个月老宅各处各院都静悄悄地,连最闹腾的孟令怡都规矩了下来,走路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她?害怕大哥生气,别?看她?平日里对孟微年不太恭敬,但一旦遇到孟微年不悦的时候,她?也是大气不敢出。
孟家爷爷的去世阴霾渐渐散去时,一场火灾却突然席卷了大伯大伯母住的院子。
彼时明黛才从电视台结束工作回到家,就在老宅外面看见宅子里面一处地方黑烟缭绕火势滔天,明黛吓了一跳,立即拨打了119,等?到灭了火,消防队员归队后,明黛正要进院子看,却看见孟畅然双手插兜,面色冷酷,大步朝外走,他?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大伯孟平林。
明黛停在那里,孟畅然看见她?,冷酷转为乐呵呵,露着一口白牙跟她?打完招呼一骨碌上?了跑车,干脆的一脚油门?,飞快驶离老宅外,只有大伯在门?外目次欲裂瞪着孟畅然的车尾,嘴里高声骂道:“你个臭小子!你是想烧死我?跟你大伯母是吧?你跑,我?让你跑,我?不让你爸打死你我?不姓孟!”
“……”所以这场火并非意外,是孟畅然故意放的?听孟平林说的话?,还专门?烧的是大伯和大伯母住的院子。
明黛站在原地,装作没听到,淡淡看着大伯微笑。
孟平林刚经历过火灾,没心情跟她?装腔作势,面无表情掏出手机边给?孟平书打电话?边走进宅子。
在大伯前脚刚进宅院,接到她?微信通知的孟微年那辆迈巴赫稳稳定在老宅外的停车位上?。
他?下来,走到明黛身侧,大手搂着明黛的后腰,问她?,“在这里发什么?呆?”
明黛眨了下眼?,在他?怀里仰头,说:“刚才那场火是畅然故意放的,还专门?在大伯大伯母院子里放的?”
“嗯,知道。”孟微年说。
明黛又眨了下眼?,她?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才是背后主导者?吧?”
“我?有这么?幼稚吗?”孟微年垂眸看她?,另只手从西?裤掏出手机,按亮屏幕递到明黛面前,俊美的面带着无奈的笑,“畅然他?从小就嫉恶如仇,做事比我?还要干脆利落,爷爷葬礼期间,他?憋着一股火,眼?下葬礼过去好几天,他?憋不住了,才给?大伯院子里放了一把火。”
明黛边听边低头去看。
是孟畅然刚给?孟微年发的微信。
畅然:【大哥,小火而已,你不用回去,光是女佣一人一根水管子都能把火扑灭。】
畅然:【我?憋好些天了,要不是大伯借着杨早茵的事搞你,爷爷不被气到还能活个好几年。】
畅然:【而且大伯还有脸跟你打架,二伯父还骂你,我?真的气不过,等?爷爷葬礼过后才想给?大伯大伯母一点颜色看看。】
畅然:【我?知道放火不对,但我?就是看不过大伯大伯母这几天的做派,好像掉几滴眼?泪,就可以抵过他?做的错事。】
畅然:【我?爸要是知道我?放火烧老宅,一定会扒了我?一层皮,我?这些天要去外地躲一躲。】
畅然:【嘿嘿,大哥,今天晚上?大伯大伯母脸估计都是绿的,你多看看,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明黛:“……”果然是长期待在国外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性子,为了给?孟微年出气直接放火烧大伯大伯母的房子。
“小叔估计真的要被畅然气死了。”她?握着孟微年的手机锁屏,语气古怪,“餐桌上?大伯跟大伯母估计要你出钱维修他?们住的院子了。”
孟微年听出她?话?里的古怪,低头看雪白柔软的一张脸蛋,“想说什么??”
“想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我?不想你出钱给?他?们维修院子。”明黛一双眸明亮着,她?轻声道:“大伯大伯母让你拿钱,你就说你的财政大权如今都在我?手里。”
孟微年眸底温和,“这么?看起?来,畅然烧大伯的院子还顺了你的意?”
“何止,畅然这一冲动帮我?了一个不小的忙。”明黛眼?里柔润而又狡黠,“我?说过要帮你赶走那些讨厌的人,就一定会做到的。”
她?说着,把孟微年的手机往他?西?装口袋里塞,却因为塞得太深了,明黛的小手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庞然大物。
明黛轻咳一声,立即把手从西?裤口袋缩了回来。
从爷爷去世到葬礼结束至今,为表对逝去长辈的尊敬,两人各自规矩着没有过夫妻生活,算起?来,得有大半个月了。
“餐桌上?可以陪你演戏,”孟微年垂眸看只不过是碰了一下耳朵尖都红起?来的明黛,他?眸深着,声温和着,也低声道:“不过晚上?回房你也要陪我?到尽兴,小黛。”
明黛脸红着对孟微年那句话不作回应, 挽着孟微年的手臂催促着他进宅子。
餐厅里女佣还在上菜,会客厅那边坐着一群人?,大?伯在给小叔疾言厉色地?打?电话, 大?伯母脸色很差地?坐在那不动,孟令怡跟杜婉仪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看两人?脸色像是在笑话大?伯大?伯母的遭遇, 孟平术边听大?伯打?电话边喝着茶。
孟西泽不在, 他自从爷爷葬礼过后就跟孟微年提了句, 想要去其他子公?司锻炼, 那家子公?司在离平城六百多里地?的城市, 不逢年过节, 孟西泽是不打?算回来平城的。
孟微年在孟西泽提出要去子公?司锻炼的当晚跟明黛说过,他说西泽是还没放下她,但心里是想放弃了, 也看开了,所以才想要远离平城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放下她。
明黛只跟孟西泽相处一年,肯定不比孟微年了解他, 孟微年这么说, 她也相信,但她觉得应该也有其他原因, 就比如?他兴许已经厌烦了宅子里这些长?辈对孟微年的算计,毕竟他真心诚意把孟微年当大?哥这么多年,但自己是小辈,管不了长?辈的行事作风,也知道大?哥不会轻易被算计, 便打?算眼?不见为?净,毕竟除开孟西泽恋爱期间包养女人?这个事情外, 孟西泽在其他事情上的三?观算得上端正。
大?伯那通气急败坏将孟畅然骂的狗血淋头的电话没能将小叔喊回来。
小叔在实验室,接听电话时,都是放着免提任由大?伯口吐莲花,等到大?伯说的气都快短了,小叔才回了一句,“等我回去一定把那个小兔崽子给狠狠打?一顿,大?哥你消消气,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今天估计是要通宵的,你等明天,再让那个小兔崽子快活一天,我明天回去处理哈——”
电话到这里,被小叔挂断,谁也不知道一门心思钻研试验的小叔到底把大?伯的话听进去了几分,至于放火烧院子的孟畅然会不会挨打?,还是个未知数。
明黛趁大?伯打?电话的间隙,去看了眼?大?伯的院子。
主卧室连带着其他几件客卧都被烧的漆黑,大?半个女佣都在灭了火的房间里进进出出,试图把里面大?伯母的珠宝和首饰都给抢救出来,章立眼?下也在,看着女佣搬东西。
明黛站在章立身边,跟章立说了几句话,章立态度恭敬点点头,说:“这事都听太太的。”
晚饭的餐桌上,大?伯跟大?伯母脸色奇差无比,连筷子都没动几下,杜婉仪孟平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举止优雅地?吃着自己的饭,孟令怡天性就喜欢闹事,也没眼?力见,边吃边同?大?伯母道:“大?伯母,你们那院子烧成黑炭了,也不能住了,你们这几天打?算住在哪里呀?”
明黛跟孟微年两人?也是各自慢条斯理吃着饭,任凭餐桌上的人?沉默地?沉默,挑事的挑事。
大?伯跟大?伯母还没出声,孟令怡咬着筷子,一双眼?瞧着大?伯母,又?慢吞吞说道:“你跟杜姨话不投机半句多,大?伯又?跟大?哥最近多有嫌隙,爷爷的院子里原本是住着畅然和小叔,但爷爷的死也跟大?伯有点关系的,我觉得你们住在谁的院子里都不舒坦。”
大?伯今天心情不好,平日?里笑面虎似得笑也露不出来一点,他直接以长?辈口吻呵斥孟令怡道:“再这么口无遮拦跟你大?伯母说话,小心你的耳朵!”
孟平术见大?哥说话,也喊了一声孟令怡,“吃你的饭,一天怎么就么多话!”
孟令怡轻哼一声,但被父亲这么教导,她也不说话了。
但憋了一会,还是没憋住,往大?伯母那边倾过身子,知道压低声,耳语说道:“大?伯母你估计是不愿意住杜姨的院子的,大?伯也是不想住大?哥的院子的,你们的院子又?没有一间是好的,要是去住爷爷的院子的话,小心大?半夜爷爷来找大?伯喔~~”
“……”王双眼?皮直跳,再怎么相信唯物主义,但孟家老爷子确实是被她丈夫气死的,她这几天半夜三?更都是要亮着灯才能睡着的,眼?下被孟令怡这么一吓唬,她脸色都白?了一点。
她手在桌下推了一把孟令怡,又?瞪了一眼?故意来吓唬她的孟令怡,但心里也在想住处的问?题,王双瞧了一眼?斜对面淡定吃饭的明黛和孟微年,又?跟自己丈夫对视了一眼?,她才开口,“微年,我跟你大?伯的院子被畅然这个小兔崽子给烧了,一会你吩咐章立让他赶紧找人?维修一下,争取一周内把我们那院子里的房间都给修葺一新。”
明黛轻轻在桌下踢了下他的小腿,本想要提醒他刚才商量好的事情,却没曾想踢他的那只腿被孟微年一只大?手握住,然后将明黛右腿搭在了他左腿上。
“……”她也没拿下来,反正在桌下,其他人?也看不清她的腿搭在孟微年腿上,只不过是有些不雅观而已。
孟微年仍旧在慢条斯理吃饭,见大?伯母还在看他,他便掀眸,淡声道了一句,“最近集团事情忙,我又?娶了小黛,眼?下我把章立交给了她使唤,宅子里的费用支出人员调度以及我的所有资产都在她手里握着,大?伯母要修房子,这事你只用跟小黛说就好了。”
大伯母立即看向明黛。
明黛晚餐一直吃的不多,她在大?伯母看过来时,就搁下筷子,拿餐巾纸擦了擦唇角和手指,抬眸对上大?伯母的视线,她淡淡笑道:“既然大伯母的房子被烧毁了,那自然是要修的,我刚才去看了眼?院子情况,问?了声章立,章立说是要修要粉刷要重新定制家具估计要一个月左右——”
不等她说完,大?伯母直接打?断,她皱着眉道:“一个月?时间也太长?了吧,多投入些人?手在维修房子上面,再多加一倍两倍的金钱在定制家具上面,一周时间就能搞定了吧。”
明黛柔声道:“大?伯母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宅子本就是微年的,但他本人?也不常住在这里,一年却要多花上六七百万在宅子维修雇佣女佣和一日?三?餐上面,当然这些微年是没有怨言的,眼?下大?伯母您住的院子被损坏,您是长?辈,我跟微年自然也打?算主动出资给你们维修让你们继续安然住着,但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大?伯母。”
大?伯母听出明黛的画外音,脸色开始变差。
明黛继续慢声道:“您如?果想要一周内住进去,也可以,您这边自己找人?并且自己加钱定制家具搬进去,我就不让章立费心了。”
大?伯母:“……”他们那栋院子有个几百平,主卧连带着客卧以及主卧外的绿植风景全?部修缮一新的话,维修费用估计不下百万,大?伯是一门心思钻钱里,钱只能往他兜里进,决不能往外出,大?伯母跟大?伯是一个被窝里,自然睡不出来两种人?,能让明黛孟微年掏一百万,自己又?何必去当冤大?头白?白?浪费这一百万。
大?伯母不吭声了,一会佯装淡然道:“维修房子的事我也不懂,我平常就是喝茶养花打?打?麻将,你把这事交给我,我估计半年都住不进去,房子的事还是劳你费心。”
明黛笑道:“房子维修的事说定,大?伯跟伯母今晚还没住处,现在畅然出门,说是要去外地?旅游,眼?下就爷爷的院子空着,不如?大?伯跟大?伯母先住在爷爷的院子——”
大?伯跟大?伯母同?时开口道:“不行!”
明黛微笑不说话。
大?伯母跟大?伯对视一眼?,大?伯母瞧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杜婉仪一样,淡淡开口,“那我跟平林就去二弟的院子里住着,反正二弟的院子里空房间多的是。”
杜婉仪眉头下意识一蹙,吃饭的动作停下,心思活跃了下想到借口要婉拒时,孟平术却一口答应了,“大?哥既然没地?方住,那就来我院子里住着就好,别说住一个月,住一年也行。”
孟平术是要在孟微年面前展示一下兄友弟恭,才答应地?这么畅快。
这一举动正合明黛心意,看着隐隐吃瘪恼着孟平术答应得太快的杜婉仪,她出声道:“既然公?公?这么说,那大?伯跟大?伯母今晚就搬进去吧。”
孟平术还说要亲自给大?伯搬,惹得杜婉仪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孟平术的脚背。
晚饭结束后,明黛跟孟微年率先离席,孟令怡也跑的飞快,餐桌上只剩下两对心怀鬼胎的夫妻。
杜婉仪是不想让王双跟大?哥来他们院子住的,她跟王双平日?里待上一会就要冷嘲热讽上好几句,眼?下要是真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杜婉仪有预感自己的心情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