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静欢一说完,又是一顿笑,“安安啊,你都不知道,刘洪涛这一顿挑拨离间下来,家里安分了好久,不,应该叫安静,听说一连半个多月,饭桌上都没人开口说,我婆婆和洪涛她嫂子恨死他了。”
苏安也笑的不行。
“你别说,还真有点小左的味道了,这种事情小左做出来我能理解,但涛哥,我真没想到啊哈哈哈。”
左静欢笑道,“我也没想到,也不知道我家祖迎到底怎么给刘洪涛洗脑的,真的,我这么多年算是没白疼他,我这安生的日子啊,一大半都是他给的。
亏他帮着刘洪涛领悟了两个这么好的到道理,要每个男人都能这么想,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婆媳矛盾啊你说是不是?”
苏安认同的点头,“可不是,这婆家正有点那意思呢,就被自己亲儿子一巴掌甩回去了。”
左静欢舒了口气,“嗐,反正刘洪涛的态度都摆在这里呢,所以老家那边我都不搭理的,平时没事我都不过去,要有事喊我们,洪涛过去我才跟着一道去,他不在,我也不去。”
“他已经和我私底下说好了,他家的事情他搞定,我家的事情我做主,我们自己小家的事情两人一起商量,大家分工合作,免得引起没必要的矛盾。”
苏安看着一脸甜蜜的左静欢,“没想到你这速度挺快的,但眼光倒是挺准的,只要你们夫妻两齐心,顺心的日子没跑了。”
两人正好奇左祖迎怎么给刘洪涛洗脑的,晚上刘洪涛来接左静欢的时候,顺带在家里吃饭。
苏安正好见证了左祖迎是怎么潜移默化给刘洪涛洗脑。
吃完饭,左祖迎和刘洪涛在门口乘凉顺带下棋,两人就聊起来了。
刘洪涛,“哎,我觉得我妈也挺不容易的,生我养我这么辛苦,我还老是不听话,之前都把她气哭了.......”
左祖迎抬眸看了刘红涛一眼,“上次我家老二还跟我说呢,说你嫂子怀着孕难受,让你妈看孩子,你妈说全天下的女人都要生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难受的,忍忍就过去了。”
“所以别人可能不容易,但你妈生你肯定特别容易,你妈都是过来人,她要觉得当妈生孩子不容易怎么可能说的那么轻松,既然她觉得全天下的女人生孩子都容易,怎么她生你就不容易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死拽着胎盘不出来?你是怪胎?要不你妈哪里不容易了?”
刘洪涛一噎。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啊,之前他嫂子怀孕水肿,睡不好,他妈就是这样说的,那个女人不生孩子?谁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矫情的。
而且他妈催他和静欢生孩子,也口口声声这么说。
既然全世界的女人都要生孩子,人家也是生,怎么他妈生他养他就不容易了?
苏安看向左祖迎的眼神都带上了光,妥妥一妇女之友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简直就是绝杀,左祖迎就应该被组织派去做妇女主任!
在阳芋山待了三天,苏安和任姗终于踏上归家的列车了。
左祖迎开着车子将两人送到火车站,还贴心的给买了零食和几袋袋装汽水。
“一路顺风,到家打个电话报平安。”
“行,谢谢了。”
直到目送两人上了火车,在车窗口坐定,左祖迎这才挥手离去。
虽然已经接近年底了,但南方的天气还算暖和,穿一件长袖一件外套就够了,车子一路往北,任姗和苏安也一路添衣服。
还好两人早有准备,等到了A市火车站的时候,两人已经全副武装了。
下了车子刚出站,就在门口遇见了望妹石苏平。
看着从出站口往外挤的苏安和任姗,苏平高兴的招手,“安安,姗姗,这里,这里啊。”
苏安顺着声音往外看去,带着围巾帽子手套还穿着军大衣的苏平正推着三轮车在外面招手。
“哥,你咋来了啊?”
苏平高兴的不行,“左同志往家里打电话了,告诉我你们大概就这个时候到,让我接你们来呢。”
说话间,苏平接过苏安和任姗手中的袋子就往车上一丢,招呼着两人上车。
“走,冷吗?赶紧跟我家去,姥姥和妈该高兴坏了。”
“安安啊,我们饭馆年底好多人办酒席,哥分到了不少糖,还有红鸡蛋,你的那份我都给你藏起来了。”
苏安眉眼间带着笑意,“真的啊,多久了,红鸡蛋是熟的吗?你要自己吃了才行,要不该有味了。”
苏平老实道,“没味没味,我天天闻一下,后面天儿冷结冰了,我就放外面冻着呢。”
“姗,你也有,我大前天又分了六颗糖,你也有两个,你下次可不能自己出去了,六婶说外面好多坏人,她们村有一闺女跟着人家去南边打工,就再也找不到了,公安都没找到,你那么小,你走了我听六婶说了后,我担心了好久,睡觉都睡不下。”
任姗眸子里面全是柔软,“不会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聪明着呢,就算丢了,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苏平木着脸说道,“不能丢!”
“我在火车上给你鸡蛋饼吃你就跟我回家了,我有点怕你在火车上人家给你吃肉,你觉得肉比鸡蛋饼好吃,就跟人家回家了怎么办。”
任姗笑道,“怎么会,鸡蛋饼才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苏平继续追问,“那人家给你鸡蛋饼,你跟人家走吗?”
任姗很有耐心,“不走,我们家的鸡蛋饼比较好吃。”
苏平想了想,“姗姗,我现在不但刀工好,我还开始掌勺了,师傅给我单独开了一个灶,我能做很多好吃的了。”
任珊脸上的笑意掩不住,“所以呢?”
“所以人家要给你很好吃的东西,你也不能跟人家走,我能做很多好吃的,师傅还教我做菜呢,我以后还会做更多好吃的。”
“嗯,不走,只要你不赶我走。”
苏安听着一大一小一问一答,心里很是复杂。
任姗好像对哥哥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提醒她一下才行,她和哥哥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哥哥的年纪也差不多了,现在还有着正式的工作和手艺,如果他自己愿意的话,也是时候相看了。
之前蔡大爷就试探过,好像有意把他那火车站上班的外甥女李红娟介绍给哥哥认识。
蔡大爷是知道苏平的,虽然脑子是反应慢,但他有手艺有正式工作,是个善良实诚的好孩子,家里王小翠也开着铺子,苏安也有出息,条件在A市来说算是拔尖了,家里人口简单为人也和善,抛开苏平不聪明这一点,绝对是个好人家。
这可比那种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鸡飞狗跳的正常人要好上不少。
而且,苏平只是智商停留在十岁,并不是智障,这是后天造成的,不遗传,他还听话,要家里闺女不是那种聪明的,进这种人家反而是福气。
正好李红娟就是那种单纯的憨憨,一点心眼都没有,蔡大爷怎么看都觉得和苏平是绝配。
但是他不知道苏平当初那一场祸事,对生育....某些方面有没有影响。
所以,他也很隐晦的问过苏安。
上次苏平和任姗送苏安去学校后,任姗还带着苏平跟着楚淑玉刚子他们一起去了羊城最大的医院。
给苏平上下做了全套的检查,任姗想要试试,哥哥还有没有机会。
可惜结果并不好,医生说苏平的情况是当初那场高烧引起的脑损伤,属于不可逆转性的,是不可治愈的,他的心智这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十岁。
虽然他的心智只停留在十岁,但智商和认知能力是可以通过学习以及日常潜移默化慢慢提高的,但不管怎么样,和正常同龄人来比,肯定是不一样的。
在苏安心中,哥哥肯定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谁都配的上。
但任姗,也是自己的妹妹,她的优秀所有人都看的见。
她太优秀了,她以后一定是站在社会最顶端的那一批人,而哥哥这一辈子已经注定了,就算有自己和妈妈看着,他也只能一日三餐过着平凡的人间烟火。
他不能陪着任姗成长,不能陪她驰骋商场。
甚至某些场合,人家说的话做的事,哥哥也听不懂看不懂,他需要很直白的话,他听不出人家隐藏的意思。
听不懂看不懂就不能及时的给出情绪价值,人总有会累的时候,就算任姗现在对哥哥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但等她长大了呢?
优秀耀眼的她,愿意跟一个心智永远只有十岁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等她以后看到更好的风景,或者遇到更好的人,会后悔。
而那个时候,对这个家庭的伤害,对她们三兄妹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第528章 姗姗,李红娟做我们嫂子怎么样?
王小翠知道苏安今天到家,店子里面都没有去,早早的买了菜烧了水在家里等着。
李玉兰和张双双也在王小翠这边,几个孩子也已经放假了,跟着王康猴子他们到处疯跑,除了饭点,基本找不到人。
苏安还在外面的街道呢,就见着从门口伸出脑袋朝着街口张望的王小翠。
“妈~”
踩着三轮的苏平眼睛尖,朝着王小翠吼了一声。
这声“妈”就像是冲锋号,让王小翠眼睛一亮,瞬间精神百倍。
因为寒冷而缩着的脖子和佝偻的背马上就展开了。
“哎呀,来了来了,赶紧屋里去,姗穿这点冷不冷啊?累吗?饿了吧?”
王小翠一连串的发问,都不等任姗回答,马上拉着苏安打量,“哎呀,瘦了,听说那边和我们这边的吃食不一样,是不是吃不惯啊?”
一米六的苏安被一米七八的王小翠扯着手臂转了个圈,差点扑地上去了。
“妈,你咋每次见着我都说瘦了,我穿着这么大棉衣,瘦不瘦你看得出来吗?”
王小翠嚷嚷道,“怎么看不出来,你下巴都出来了。”
任姗很喜欢这种气氛,“婶子,安安姐本来就有下巴,要是没有了,那才吓人,哈哈哈。”
王小翠瞪了任姗一眼,“你还笑,我还没说你呢,我都说了,让你一个人不要去那么远的地,真有啥事就把你哥也带上,要被人家拐走了,我上哪哭去?平平被六婶说的一直问我你丢了怎么办,我都快被他吵死了。”
任姗和苏安一人揽住王小翠的胳膊往家里去,“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担心啥啊?再说我长着心眼呢,一般人可骗不到我,我骗人家还差不多,就算真丢了,我也会跑回来找你们。”
“要是遇上坏人,把你关起来呢?”
“那就把坏人都杀了,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跑回来!”
王小翠被任姗那夸张的样子逗笑了,“哈哈哈哈~尽会胡说八道。”
屋内,李玉兰颠着小脚捞开厚厚的门帘子,“哎呀可算是回来了,平平,冻坏了吧?赶紧,姥姥给你倒热水,暖暖手,捂捂耳朵,鞋湿了没有啊?”
苏安都给这毫不掩饰的偏心整无语了,“姥姥,这从南边回来的到底是我和任姗还是哥哥啊?”
“你现在这偏心是连遮掩都不愿意了,我这都离家半年了,你是一点都不想我啊?”
老太太娇嗔道,“胡说,我哪里不想你了,知道你啥时候往家里打电话,我在你屋门口坐一整天呢,就为了等你电话和你说上两句。”
“赶紧进来,鞋子湿了没有?坐车累了吧?快到火炉子旁边烤烤,姥姥给倒热水去,都洗洗手擦擦脸,你舅妈煲了冬笋老鸭汤。”
苏安和任姗吃完饭就带上衣服往澡堂搓澡去了。
天气暖和的时候可以在家里洗澡,但这种寒冬腊月的,大家基本都是往澡堂子去,在家里洗要洗的飞快,有可能还洗到一半,桶里的水就凉透了,一个弄不好,还没洗完人就感冒了。
这坐了三天两夜的车,南边那边上车的时候还暖和,都挤出汗来了,再加上车厢里面人挤人的,一身都是味,这要不好好搓一顿是轻快不了。
洗澡的时候,苏安就话中有话的跟任姗谈起了哥哥的婚事。
“姗姗,就上次你和哥哥一起送我下南边的时候,在火车上遇见的那李红娟同志你还记得吗?”
任姗回想了一下,身形有点微胖,喜欢吃零食,眼神干净,性子看起来有点腼腆,一看就是被父母长辈保护很好的那种乖乖女。
“嗯,记得,是个热心单纯的同志。”
“你觉得她怎么样?”
任姗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我和她又不熟悉,哪里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不过看她说话那细声细气的,倒是个简单的姑娘。”
苏安笑了一下,“蔡大爷说要把她说给哥哥,你觉得她做我们的嫂子怎么样?”
任姗身形一顿,好半晌才扭头看向苏安,“嫂子?”
苏安点点头,“嗯,哥今年23了,苏建国家里苏万比哥哥还小一岁呢,儿子都已经两岁多了。”
“现在家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哥哥也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蔡大爷也是一片好心,而且我觉得李红娟同志和哥哥一定能处的来,她喜欢吃,哥哥喜欢做,两人都是简单大条的性子。”
“之前蔡大爷问我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回他,这次回来,我就想着要不要安排哥哥和李红娟相看一下,要是她那边愿意,两人也处的来......”
“安安姐!”
任姗打断苏安的话,“哥才23,不用着急吧?”
苏安不动声色,“23是不用着急,但哥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吗?要是年纪大了,更加不好说人家了,早点娶了嫂子进门,姥姥和妈妈也能安心,要以后生了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有我们照看着,等孩子大点了,就能顶门户了,哥哥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我们虽然是亲兄妹,但也不能陪着他一辈子,妈妈和姥姥也总有老去的一天,哥哥应该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这样我们不再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不会孤单。”
任姗不傻,她顿时就明白苏安和她说这话的意思了。
安安姐是聪明的,自己再否认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转头迎上苏安的目光,“安安姐,哥不会孤单的,我会一直陪着他!”
苏安正在搓手臂的毛巾停了下来,她没想到任姗竟会直接戳破。
“姗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任姗眼睛很亮,“我知道,如果这世上随便一个陌生的女人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你知道的,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我也永远不会害他。”
苏安严肃的看着任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不说别的,你和哥哥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里面。
姗姗,虽然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是我们必须承认,每个人站的高度都不一样,你和哥哥要是真在一起,你们的世界不平等,你对哥哥是屈就,哥哥对你是高攀,你们都会很累!”
“我知道你之前过的很辛苦,就像你说的,你在这个世上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暖和善意,你把对哥哥的这一份好感这一份依赖当成了爱情。
可是姗姗,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后,你就会知道,棋逢对手才是双向奔赴,你看到的世界会更广阔,你遇到的人会更优秀,而哥哥,他没有和你势均力敌的能力,你会走的很快,他拼尽全力也追不上你的脚步。”
任姗听完苏安的话并没有多少触动。
她认真的朝着苏安反问道,“安安姐,你指的高度是什么?是事业?是钱?是权?”
“你说我优秀,你说我和哥哥不在一个维度,为什么你的潜意识里面就认为一个优秀的人,就应该去迎合一个更优秀的人?就应该高高在上,甚至孤独终老?”
“婚姻是博弈吗?必须要和对方势均力敌才能长久的相偎相依?”
“对,我承认,很多人努力让自己的变得更优秀,就是为了遇上更优秀的人,但是安安姐,又有多少人明白自己找对象的意义是什么?”
苏安沉默了。
任珊却冷静的开口道,“安安姐,我知道的。”
“底层社会,大多是为了繁衍和生存!”
“男性为女性提供生存的资源,女性作为交换为男性提供繁衍的能力,他们又有多少感情在里面?很多相看了还不熟悉就住一起了,甚至有些人没见过就在长辈的安排下在一起了,这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
“中层社会就像你说的,小部分寻找势均力敌的爱人,努力优秀缩短两个人的距离,强强联手,为了以后不用再为生存资源所累。
但是更多的是婚姻的主导者需要一个配合自己让他后顾无忧的助手,就是大家常说的贤内助。
可能这个主导者他非常优秀,但他的另一半却很平凡,他完全可以找到更优秀的伴侣,但是更优秀的伴侣不会为了他在家照顾孩子老人。”
“所以安安姐你看,大家所求的都不一样,前者所求是对自己有帮助更优秀的自我,所以他们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优秀的人,想要让自己的处境更有优势,后者求的是婚姻,所以找一个贤内助,大家都求仁得仁罢了,并没有什么优秀的人必须和优秀的人在一起的定义。”
“最顶端的人,为了利益最大化,就像是你说的强强联手天下无敌,但他们又有多少真心在,有多少信任在?她们能不受到约束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她们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忠诚甚至关心吗?”
“什么东西都有利有弊,而对我来说,赚钱并不难,而你所定义的优秀的人给我的这些,我伸手便可拿到,我要的并不是钱和权,而是一个能让我全心信赖,能让我放下警惕、防备、关心我陪着我的人。”
任姗望向苏安一脸的真诚,“安安姐,就像你说的,可能我比一般的人心智成熟,但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所求都是金钱名利与世间繁华,这些东西我要得到并不难,我缺的是温暖,我自小身世坎坷,我尝遍了世态凉薄和人性的黑暗,偏哥哥有着这世间最纯净的善良之心。”
“以后,不管我站的多高走的多远,他永远不会嫉妒我,不会眼红我,他只会为我高兴,为我喝彩。
他不会算计我,不会在背后给我捅刀。
他能陪着我散步,给我做好吃的,他能每天陪着我吃饭,他会给我洗小衣,他能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给我煮热姜糖水,在我冒着寒风回来时给我一碗热汤,他可能最平凡,但平凡的他却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陪着我......”
“安安姐,以后走的多远站的多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如果我偏偏看中的就是这平凡的一日三餐和碎碎念的人间烟火呢?
你既然这么看高我,那你觉得世人看中的那些东西我缺吗?
而你说的那些,能和我在一个维度有资格与我肩并肩优秀的人,苏平哥能给我的这些,他们又一定能给我吗?
优秀的他们,能以我为主导,能放弃他们想要干的事情,放弃他们的野心梦想雄心壮志,陪着我一日三餐日起日落吗?”
苏安像是看妖怪般看着任姗,她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你年纪还这么小,就算之前过的比较坎坷,但你也不能就这么悲观吧.....”
任姗眼里闪过幽光,“安安姐,你不会觉得我的童年只是缺衣少食挨打吧?”
“尽管我浑身是伤又脏又瘦,但我是一个女孩,还是没有任何人能给我庇护的女孩,这世间能让我信任的异性,目前只有苏平哥一个,以后可能也只有他了,只有他看向这世间的眸子,是干净的。
对于大家来说,可能他的心智是他的缺点,但对我来说,他这一份不染尘埃的赤子之心才是最珍贵的。”
“所以,安安姐,如果不是哥哥自己心动有喜欢的人,那就再等几年好吗?等我长大,等我认清自己的心。”,任姗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如果苏平哥有喜欢的人,她会竭尽所能如他愿,可他没有。
她怕苏平结婚后,自己失去了待在他身边的资格,毕竟等他有妻子,有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外人。
就算他愿意同自己亲近,那他妻子和孩子愿意吗?她们会接受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生跟她们的父亲、丈夫一辈子呆在一起?
她只能远远的看着,甚至很多事情,她都无法插手,连想对他好,都要顾及很多很多,以免给他的家庭带来困扰。
而她也注定会孤独,所以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因为她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苏平哥好。
.......
A市最大的贸易市场。
左尚党佝偻着背握着一根扁担一次一次的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当人们从自己身边没有停留的走过后,他那带着希望的眸子渐渐地暗了下来。
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靠着扁担讨生活,毕竟他这一辈子大多时间都是被人恭维着。
陆家还没有倒台的时候,他是管家的儿子,娶了侯丽之后,他是战斗英雄侯四方的女婿,改革开放后,靠着侯四方留下的东西,他成了A市有头有脸的左老板。
他能和各大单位厂子里面的小干部称兄道弟,他家里养着司机阿姨,他后方有贤妻操持,身边有美人陪伴,他的女儿乖巧听话,儿子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他不知道为何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侯丽带着三个孩子不干了,左南福和齐三妹相继离世,今安的婚事前途也不顺,甚至还丢掉了命。
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
陆雅知在今安出事后,一直都无精打采的,成天不是哭就是发呆。
侯丽带着孩子跑了,连续失去了父母儿子的左尚党却连喘息调节的空隙都没有,马上就要扛起扁担。
因为家里房租要钱,吃喝要钱,养陆雅知要钱。
到底也做了那么多年的老板,左尚党迷茫之后,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有着一丝规划。
趁着现在他还能干的动,多存点钱,尝试着找侯丽和孩子们,他年纪也有这么大了,他不可能一辈子干扁担,就算他对不起侯丽,但他没有对不起孩子们,三个孩子都养大成人了,就算他们不认自己,也必须要给自己养老送终。
之前陆雅知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现在日子艰难后,左尚党才越发的明白钱的可贵,他现在已经不让陆雅知管钱了,他赚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全都被他存了起来。
因为他没有信心一定能找到侯丽左祖迎他们,要他的下半身没人奉养,现在努力存下的钱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希望。
左尚党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不理解侯丽在闹什么,对比周边的夫妻,他觉得侯丽已经过的非常幸福了,甚至在小镇上大多人都羡慕她,而他也给足了她体面和尊重。
她和孩子衣食无忧,他定时给家里家用,就算父母为难她,他也是站在她那边,他从来没有跟她闹过矛盾,侯丽提出的大多意见,左尚党大多时候都是顺着她的。
再看看周边其他的夫妻,一个不对付大耳瓜子就扇上去,他可是从来没有动过侯丽一根手指头。
除开陆雅知这件事,左尚党能很自信的说一句,自己对的起家对得起儿女。
左尚党从来没有觉得他和陆雅知是错误的,他们只是生错了时代,他和陆雅知是真爱,寻求自己的真爱是没有错的。
终于,身心俱疲的左尚党倒下了。
白天干苦力,回家还要做饭搞卫生照顾陆雅知,他倒在了家里。
陆雅知吓坏了,哭着找了旁边的街坊,帮着把左尚党送去医院。
她的天塌了,她这一辈子都是依附着左尚党而活,现在儿子已经没有了,要是左尚党也没了,那她怎么办啊?
钱,她要钱,吃喝拉撒所有的一切都要钱。
“病人怎么回事?”,医生看着躺在推车上被送进来的左尚党出言询问。
陆雅知未语泪先流,一问三不知,“就是做饭的时候淘米,哐当一声,我出来看,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
“之前有得过什么病吗?”,医生又问。
陆雅知摇摇头,“我不知道,呜呜呜,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不管医生问什么,陆雅知都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无助的掉泪珠子。
左尚党迷迷糊糊的被唤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见着双眼含着泪的陆雅知。
他正想伸手安慰陆雅知,她胆子那么小,自己这一倒,她该吓坏了吧。
陆雅知一见左尚党睁开眼睛,马上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尚党,尚党,我们家的存折你藏哪里去了?”
“你快告诉我存折在哪里,你快说啊......”
陆雅知不停的追问着,刚才医生说让她去缴费,她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只能先缴了一部分。
她这一辈子都没怎么为钱发过愁,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感受到没钱的窘迫。
大家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更是让她坐立不安,好像她舍不得钱救自己的男人似的。
她之前就跟左尚党要过存折本子,但左尚党说怕她乱花钱,不给她了,没有钱她才知道没钱的难处。
左尚党却整个人像是被一闷棍敲在了头上,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陆雅知不但不关心他的身体,见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要存折要钱。
就像是怕他撒手人间,把存折也带走了似的。
就这一个念头,气急攻心,左尚党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整个人顿时就轻快了起来。
随后巨大的悲伤充斥着他的胸膛,堂堂七尺男儿,嗷嗷的哭出了声来。
他落得了这么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都是为了什么啊?
就为了在自己快要病死的时候,还不停追着自己要存折的陆雅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