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广厂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们京市ZF还挺看重你们这个家具厂的,连续几年没有成绩了,竟然还让你们家具厂来。”
她打量着走过的这人,是个看上去和广红军没有太大区别的中?年男人,只不?过这人的身材明显没有广红军好?。
微腆的肚子,再加上不?善的言语,一下子就成了她心中?的反派。
广红军笑眯眯地朝这人打了声招呼,“牛厂长,我们京市家具厂的事情就不?由你们操心了。”
“至于我们家具厂为?什么能来,这也是领导经过慎重考虑的。领导之所以能成为?领导,就是因为?领导身上拥有你我不?具备的远见。”
他上前拍了拍牛厂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老牛,你还是多多关心你们的木材厂吧,好?好?的木材不?做,非要插足家具的生意。老哥我送你一句话,隔行如?隔山呐。”
牛厂长丝毫没有被广厂长的阴阳怪气所打败,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广厂长,这就是我们木材厂和你们家具厂的不?同了。我们木材厂几十年如?一日地想着创新、进步,你们家具厂再继续这么墨守成规下去,估计没多久就要被市场所淘汰了。”
林宜兰打量两位厂长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牛厂长看在了眼里。
他也有些好?奇面前的这女同志是谁,按照广红军的尿性,京市家具厂参加广交会的这几年基本上来的都是那一批工人,很少?会带新人。
而且这个新人还站在这里没有去干活,广红军之前还对这人慈眉善目的,这让牛厂长更加好?奇了。
“老广,不?介绍介绍你们厂今年来的这位新人?”
广红军和牛厂长针尖对麦芒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牛厂长放个屁,他广红军都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他拍了拍牛厂长的肩膀,一把把他拉到?了旁边,顺便还朝林宜兰使了个眼色,“老牛啊,你这么关注我们厂的新人干嘛?我还没去你们木材厂的展台看看呢,怎么今年没在好?位置啊?”
牛厂长这个脾气立刻就被刺激到?了,他一把拉过广红军,“来,老广,我带你去好?好?看看什么叫好?位置!”
站在一旁的林宜兰在看懂了广厂长的眼色后,立刻从旁边偷偷溜走了。
余光看到?林宜兰在往后撤退,广红军心里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们家具厂的保密王牌,现在还不?能拿出来炫耀。
在没有办成事情之前,保持低调的原则,他还是很清楚的。
另一边,林宜兰从广交会的举办场地出来后,立刻坐上了路边的三轮车,回?了酒店。
她拿着钥匙就冲进了房间,开?始了她设计展台的工作。
设计展台这一事,虽然说?是室内设计的一部?分,但是毕竟用着独特的商业性质,林宜兰之前也没尝试过,所以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沉思。
让商业和艺术可以兼顾,同时?还要不?冲突。
她把整个展台当作了一个小型公寓,再用上家具来进行室内设计。
把设计草图画出来后,林宜兰还特意离开?酒店,去了一趟广城美院,在美院附近的商店里买了绘画要用的颜料。
然后再回?酒店给她设计的草图上了色。
“咚咚咚——”
“小林,我回?来了!”
常红丽的打断了林宜兰的上色过程。
林宜兰放下手里的画笔,“我来了,红丽姐。”
打开?门,门外?的常红丽脸上都是汗,头发也变成一绺一绺的了。
“红丽姐,你这是...?”
“在展厅里搞卫生,出太多汗了。”
常红丽看到?她脸上那一块蓝色的印记,从包里拿出了卫生纸塞到?了她手里。
又看到?了她手上沾染的其他颜色颜料,常红丽有些担心地问:“小林,你这是干嘛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颜料?”
林宜兰拿纸擦着手指,“画设计图呢。”
“画设计图也需要用这么颜料啊,辛苦你了。”常红丽看着她费劲地擦手指,也擦不?干净手指上的颜料,便把她拉进了房间的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林宜兰才发现脸上也沾到?了颜料。
她打开?水龙头,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擦着脸。
“哇!!!”
“小林,你这个设计图也太漂亮了吧?要是我的房间装修成这样,我估计天天都想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常红丽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外?传来。
林宜兰关上了水龙头,“还好?,但现在还有两个家具不?知道怎么安排。”
他们展台的位置太小,而家具又比较大,在有限的位置上如?何排布这些家具真是一个大挑战。
常红丽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咱们也没必要,把所有的家具都放到?展台上吧?”
“估计我舅他也没指望所有的家具都能安排进展台里。往年广交会,也都有放不?进的家具。”
林宜兰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常红丽,然后打开?了水龙头继续擦脸。
“我知道,但这不?是想着尽可能地把家具都放上嘛。”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地发呆,手下意识地不?断擦着脸。
脸上的那一块蓝色的颜料所在的皮肤,已经被她擦得发红了。
“有了!”
林宜兰忽然惊呼了一声,把手里的湿掉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关上水龙头,就冲出了房间。
“梆梆梆——”
“广厂长,在吗?我是林宜兰。”
“广厂长!广厂长!”
她站在广红军的房间门口?激动地敲着门。
里面的人被她情绪渲染地,着急地喊道:“来了,来了,别着急!”
广红军着急给林宜兰过来开?门,头发都还在滴着水。
林宜兰从没看到?过广厂长这么狼狈的样子,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担心他杀人灭口?...
但一想起刚才的想法,她又着急地上前问:“广厂长,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能再陪我去一趟展厅吗?我有个想法!”
广红军把毛巾搭在头上,“行,我找个人和我们一起。”
“没事,广厂长,我也没有这么着急,您还是先把头发擦干吧!”林宜兰见他转身拿起钥匙就准备出门,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广红军摆摆手,“林同志,你作为?我们家具厂最重要的设计师之一,只要你有要求,我们就会想办法实现!”
这么相信她?
她对自己都没有这么信任...
望着发梢还在滴水的广红军,跟在他身后的林宜兰,心里滋味有些复杂。
另一边,广红军找到?了一个和林宜兰关系还不?错的小伙子小李。
“你等下跟我们一起再去一趟展厅。”
“跟谁啊?厂长,是有东西没拿吗?”
广红军拍了小李肩膀,“那么多话干嘛?小林有些事情,要再去展厅一趟。”
小李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宜兰,“哦,好?,我知道了,厂长。”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和费哥打声招呼。”
广红军欣慰地点?头,“去吧。”
等小李转身回?房间,广红军也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小林,你先在走廊上等我们一会。”
“行,广厂长。不?过我不?着急,你先把头发擦了擦吧。”林宜兰看了一眼广红军的衣领,全部?都被头发上的水滴湿了。
“广城现在白天是热起来了,但是太阳落山后,温度还是有点?冷的,您注意别让自己着凉了。”她还是有些担心,便嘱咐了一句。
万一广红军倒下了,那他们这家具厂就是群龙无?首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些紧张,“广厂长,要不?您别去了,我就让小李陪我去好?了。”
广红军摇摇头,推开?了房门,“我陪你们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如?果不?是他在来之前了解过广城这几年的治安情况,刚才也不?会提出再叫小李了。
至于让两个年轻人单独出去,他更加不?安心。
“行了,你先在外?面等我和小李吧。”广红军猜到?了林宜兰在担心什么,安慰了她一声。
看着广红军回?来房间,走廊上就只有林宜兰一个人了。
在没有电视的时?代,宾馆的走廊无?比安静。
甚至,都可以隐约听到?房间里住客的对话。
“小李,刚才厂长找你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就是林同志想要再去展厅看看,喊我一起陪着。”
“呿...这么晚还要出去?”
“我真是搞不?懂咱们厂长干嘛那么捧着那个林宜兰的臭脚啊?说?是我们京市家具厂和她合作,就能赚到?外?汇。结果现在一年多,也没有几个单子。”
“费哥,你别这么说?...而且之前林宜兰不?是还介绍了个欧洲的设计师来买家具嘛。”
“小李,也是你心好?,如?果广厂长叫我去,我肯定不?会陪她大晚上的瞎闹。”
“就今天,还借着画设计图的名义,直接回?宾馆了。其他人都在干活,她倒好?回?来直接就休息了。”
“唉...费哥,这不?是厂长允许的嘛。”
“我真是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两人的对话声,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林宜兰的耳朵里。
她走到?小李的房间门口?,才发现小李刚才回?房间没有把门关紧。
看来,以后如?果她在酒店或者宾馆房间想要和人谈话的时?候,一定要把房门关紧啊。
林宜兰转身,靠在了小李的房间旁的墙壁上。
另一边,广红军也收拾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靠在小李房门口?的林宜兰,他大声地打了个招呼,“小林,走吧?”
林宜兰睁开?眼,“行,赶紧出发吧,麻烦你们了。”
广红军笑了,他对林宜兰的客气不?知道说?什么好?,每次都是这样客气,“你都和我们京市家具厂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干嘛。而且你这么晚去展厅,不?也是为?了家具厂的事情嘛。”
“诶,小李,你怎么没把房门关上啊?”广红军走到?小李的房间门口?,推门直接就进去了,他皱着眉提醒道:“你以后出门一定要把门关紧了,不?然丢了东西,就麻烦了。”
林宜兰紧跟在广红军的身后,进了小李的房间。
“没事,广厂长,这次不?会丢东西的,我站在外?面看着呢。”
这两人在听到?广红军说?没关门那句话,脸色大变,在看到?林宜兰进来后,更是惊慌失措。
在她说?完话后,两人直接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林宜兰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更是故意地站在广红军身后,朝两人挥了挥手,然后歪头微微一笑。
费哥见状,立刻躲开?了林宜兰的视线。
他推了推旁边的小李,“小李,下次记得关门。”
小李被推得往旁边一倒,差点?从床上跌落。
他把自己歪歪斜斜的身子扶正,低下了头,喏喏地说?道:“下次我一定记得锁门。”
“广厂长,我在外?面等你们。”
林宜兰懒得再看他们心虚的模样,便和广厂长说?了句话后,转身离开?了小李的房间。
等到?她离开?了房间,房间住着的两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面面相觑,又互相埋怨。
“小李,时?间早了,收拾好?没?我们决定出门了。”广红军不?知道这两人在闹什么,只是提醒道。
小李双手一撑,慢吞吞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好?,知道了,广厂长。”
从宾馆出来,三人找了一辆三轮车,出发前往广交会的展厅。
在三轮车上,林宜兰找广红军汇报了她的工作情况。
“广厂长,展台的设计我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但现在有两个我们托运过来的家具没有放置的空间。所以我想要不?干脆放到?了我们展台对面,这样也能供人休息,顺便给我们家具厂的家具打个广告。”
“但是具体?放到?哪个位置,我还需要去测下数据。”她望着计学成,没有管小李一路以来瞄她的小动作。
“而且,展台外?面不?知道允不?允许放家具?但我计划放的都是沙发、椅子之类的,应该还是和主办方谈谈的吧?”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广红军。
回?想着展台在展厅里的位置,他们家具厂在展厅的最西边。不?像其他的展台对面还有展台,他们对面就只有墙壁了。
所以这也是林宜兰提出把家具放到?展台对面的原因。
两个放不?进展台的家具,都是凳子。
她想着万一主办方允许他们把家具放到?外?面,放着的沙发也可以作为?那么多参展商人休息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整个展厅里貌似没有安排什么休息的地方。
这也是林宜兰需要回?展厅再看一遍的原因。
林宜兰的打算,广红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你放心,你先去选好?地方,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我去和主办方协商。”
和广厂长合作就是愉快,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决定,林宜兰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安静了下来。
坐在三轮车上喝了这么多风,也喝够了。
小李却坐在一旁不?断看着林宜兰。
余光再次瞥到?小李的小动作,林宜兰故意把头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刚才和他宾馆室友的那番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也没有生气。
不?生气不?代表她不?计较。
就让这人这么一路忐忑下去吧。
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也要负责的嘛。
到?了广交会的展厅,林宜兰从三轮车上跳了下去,拍了拍掌心的灰尘,便朝着展厅走去。
广红军见状赶紧把车费交给车夫,追上了林宜兰,顺便还拉了一把站在原地发傻的小李。
“跟上来。”
这人真是闷头猛冲,要做什么事就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也不?想想手里没有证件,广交会的安保会不?会放她进去。
“诶诶诶,她怎么进去的?”
就这么看着林宜兰和安保说?了什么,安保就把她放了进去。
“林宜兰,你等等我们,那么着急干嘛?”广红军不?甘落后,只好?大声地喊道。
小李立刻紧跟着广红军的步子,生怕被他落下。
两人飞快地跑进了展厅里,然后就丢失了林宜兰的踪迹。
“我真是服了小林了,她那么着急干嘛?!”广红军气恼地四处张望着。
小李半天不?出声,他杵了杵小李的胳膊,“你看到?林宜兰了嘛?”
“没有...厂长,要不?我们去展台那边看看。”小李憋了一会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广红军回?头瞅了小李一眼,这小子怎么忽然怪怪的。
“行,那我们过去吧。”
两人刚朝展厅的西边走出,就听到?有人说?话。
“老广,我还以为?我刚刚眼花看错了呢。”上午的木材厂牛厂长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
他摇头晃脑地走到?广红军旁边,“老广,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劝你一句,年纪大了,就不?要跑那么快了,小心你这老胳膊老腿。”
“人啊,就像物件一样,上了年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服老。”牛厂长拍了拍广红军的胳膊,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广红军耸动了一下肩膀,把牛厂长的手从他肩膀上挤了下去。
他眯着眼睛,看着牛厂长。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头老牛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京市家具厂作为?国内创建历史最久远的家具厂之一,比起这头老牛的木材厂历史不?知长了多少?。
“牛老弟,我呢,作为?你的老大哥,也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不?要太得意,往往在最得意的时?候就会犯下什么不?好?说?的错误。”
他说?完,还拍了拍牛厂长的肩膀。
小李在旁边看着两位厂长针锋相对,心惊胆战,什么也不?敢说?。
“小李,走了,别和脑袋发昏不?清楚的人待久了,小心被传染。”广红军招呼了小李一声。
小李点?点?头,跟在了厂长身后。
“老广啊,你着急走什么?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啊?!”牛厂长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再次出声。
广红军立刻回?头,有些着急,“你看到?她了?”
牛厂长心里一顿,看来广红军是真的在找人,找什么人?他回?想起了今天在京市家具厂展台上那些员工的面孔,基本上都是熟人。
还有哪个是他不?知道的吗?
能让广红军这么紧张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心里闪过万般猜测,但是面上依旧还是之前那样了然的表情。“哦,我刚才看到?他往那边走了。”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广红军朝他值得方向?看了一眼后,冷笑道:“牛厂长,你要是没事就去找点?活干,别天天捣乱。”
林宜兰怎么可能去那边,和他们的展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说?完,他就朝小李招了招手,掉头就往自家工厂展台的位置走去。
牛厂长见状,也悄悄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让广红军担心的人到?底是谁?
小李点点头,闷头走到了林宜兰旁边。
林宜兰余光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她抬头一看是小李, 便立刻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小李站在一旁, 不知道?要做什么,林宜兰也没有吩咐他话,他只好傻傻地?站着。
看到她量尺,想要帮忙, 却没想到林宜兰一个人踩着尺子量完了。
又想给她递本子时,林宜兰又率先一步把本子拿到了手里?。
终于?, 小李憋不住了,他对着林宜兰深深地?鞠了个躬。
“林同志, 对不起,我刚才在宾馆不应该和费哥说你坏话的。”
林宜兰把铅笔夹在了耳朵上,把目光从本子上拔下,看向小李, “嗯?你说什么?”
小李立刻再次鞠躬, 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同志,对不起。”
林宜兰皱了皱眉, 还是之前的那点破事。
她把铅笔从耳朵上取下, 记下了标尺上的数字,“我知道?了。”
小李紧追不舍, “那你原谅我了吗?”
林宜兰笑了,她双手交叠架在胸前, “你道?歉是为了获得?我的原谅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好意思,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没有原谅你。”
她虽然不在乎这个小李说她什么坏话,但那是因为小李在她心里?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无论小李在背后是和人说她好,还是说她坏,她都不会太在意。
当然了,有人在私下表扬她,被她听到了,她肯定会高兴两分钟。
但两分钟过后,她也知道?这些?表扬的话,不能太放在心上。
表扬的话她都是这样对待的,毫无依据的坏话更是如此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选中的地?方。时不时还拿铅笔比划一下。
这辈子习惯一个人工作后,她就常常会忽视身边的人。
当她合上本子的时候,才发现小李正?背对着她站在远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位女?同志,请问你是京市家具厂的新工人吗?”
她刚想喊人,就有人上前和她搭话。
这位微腆肚子的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您是木材厂的牛厂长?”林宜兰试探地?问道?。
牛厂长看清楚她的正?脸后,心道?果然,上午跟在广红军身边的人就是她。
“对,我是牛大军。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林宜兰微微抿唇,“我是林宜兰,很高兴认识您。”
趁着她抬头打招呼的这会,牛大军总算看清楚她的脸了。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展厅的灯太晃人,他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
牛大军作为木材厂的一厂之长,前些?年没能光明正?大地?做太多生意,可?他也因为木厂长厂长这个名头和不少人打过交道?。
见了这么多人,他越发对看人有了自己的见解,他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他今天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出现,会坏了他们木材厂的新计划。
“不知道?,林同志在家具厂担任什么职务?”牛大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宜兰。
林宜兰感受到他的不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是家具厂的编外人员,参与了家具厂一些?家具的设计。”
至于?做过什么,她简单随口?糊弄了过去。
家具厂是日后用来抵抗廖家人的一步棋,现在可?不能暴露她和家具厂真?正?的关系。
牛大军盯着林宜兰,她刚才退后了一步,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展厅里?背光的地?方。
灯光只照到了她的下半张脸,完全看不清她眼里?在想什么。
他向前走了一步,“林同志说笑了,家具厂什么时候有编外人员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还想再往前一步时,就人忽然出现在了他们中间。
“牛大军,你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和人家年轻人有什么话可?聊的?”广红军挡在了林宜兰面前,表情略带嘲讽。
牛厂长气得?表情都绷不住了,他指着广红军的鼻子,“你这个比我还大几岁的老男人,还好意思说我?”
广红军无辜地?摊手,“我很清楚我比你年纪大,而且我也没说错,我也差不多到了半截身体入土的年纪了。”
“我这人也很有自知之明,老头子说话和年轻人说不到一起去,就尽量避开年轻人,免得?惹!人!烦!”
林宜兰对他们吵嘴没啥兴趣,尤其是这个牛大军还老是想打探她的情况。
“厂长,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你们先聊。”
广红军盯着牛大军,摆了摆手,“去吧,有事找小李。”
林宜兰朝两人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后,往展厅的东边走去。
牛大军扭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去,广红军立刻把他的头掰正?,“我和你说话呢,你看人家小姑娘干嘛?”
“真?是老不修。”
“我去,广红军,你丫是不是想打架啊?”牛大军大声怒斥。
广红军侧身避开了他的大嘴,还有喷出来的口?水,骂骂咧咧地?反击了回去。
早已避开这场口?水战的林宜兰,开始围绕着整个展厅逛了一圈。
这一圈她几乎把偌大的展厅全部都踩了一遍,更是直接在本子上完成了内部地?图的草图。
“林宜兰,该走了,再晚点展厅就要关门了。”广红军找不到人,只好站在大门口?吆喝。
听到召唤,林宜兰立刻小跑到了广红军身边。
“晚上麻烦你们了。”
小李避开了她的感谢。
广红军看到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和林宜兰起了龌龊。
可?看这个样子,林宜兰不像是有什么,而小李倒是扭扭捏捏了起来。
算了,下次不带小李了。
广红军在心里?做了判断后,领着林宜兰登上了他提前订好的三轮车。
三轮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送着他们回宾馆。
夜晚的广城,已经渐渐有了灯红酒绿的气氛。
闪烁的霓虹灯,还有不远处传来的靡靡歌声。
一闪而过的路灯,让她看到了广红军脸上的厌恶。
坐在三轮车上的她,这一刻有过从来没有的清醒,时代的滚滚洪流,在大部分人感觉不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
即便再怎么厌恶,他们也只能在浪潮里?翻滚。
“广厂长,等回去我就把我的设计图给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弄来一些?油漆。”
一个颠簸,林宜兰紧紧地?抓住车架子。
广红军点头,“行,这些?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准备好的。”
回了酒店,林宜兰就把设计图拿给了广红军。
这次广交会她所采用的设计方式,灵感来源于?后世的宜家商场。
把家具放置在一个设定好的背景环境中,让家具处于?“家庭”中。让买下家具的客户不仅可?以留下深刻的印象,还能让客户们产生自己拥有了他们的家具,便可?拥有同样家的想象。
尤其是这次带来的产品,基本上都是林宜兰为水手中心所设计的那一套。
看完最后一页,广红军把画册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林,这些?设计图你暂时借给我吧,我要想办法找印刷厂印刷几份,到时候留在我们厂里?。”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设计图,上了颜料的设计图,更加吸引人了。
“小林,你真?的没有考虑过去做画家吗?我觉得?你这完全就是画了。”
林宜兰难得?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广厂长,谬赞了。那这个设计,您觉得?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修改的?”
“不——”
“不用修改,什么修改的地?方都没有!”
“非常完美?,非常棒。”广红军两手背在身后,生怕林宜兰把设计图从他的手里?拿走。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赶紧回房间休息吧。”广红军一个大步跑回了他房间的门前,掏出钥匙,飞快地?打开了他的房门。
林宜兰愣愣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好,晚安,林同志。”
啪的一声,广红军房间的门就被关上了。
站在门外,林宜兰抬手敲了敲门,“那个广厂长啊,要是有什么地?方有问题记得?找我来改啊!”
“放心吧,没有问题,非常完美?了。你安心吧。”广红军的声音隔了一扇门传来出来。
林宜兰无语地?站在门口?,抬手又放下,来回重复了几次后,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