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柳,去给二阿哥拿件披风来。”房间内太凉,弘昀大病初愈,恐怕有些受不住。
“是,格格,奴婢这就去。”
“额娘,不必担心,儿子还受得住。”刚说完,弘昀便咳嗽了两声。
“怎么还在咳嗽?”
“不是都说好了吗?”李氏瞧着走在咳嗽的儿子,眉心越发皱了起来。
弘昀这次的病,仿佛好的格外的慢,真真儿让她揪心不已。
“只是喉咙有些痒,额娘宽心。”咳嗽过后,弘昀便觉得自己要舒服了些。
“二弟,喝些蜜水润润喉。”一旁的怀恪端起桌子上的蜜水,递给了身边的弟弟。
十三岁的怀恪,长姐的身份,那是做的有模有样的。
“谢谢大姐。”弘昀对着姐姐微微一笑。
“大姐,我也要喝。”相比之下,才四岁的弘时,在面对额娘和姐姐时,那就调皮的很。
“弘时要乖,别吵着你二哥。”李氏从矮塌上抱起幼子,耐心的哄着。
“二哥回来了,额娘都不喜欢弘时了。”自弘时有记忆起,就很少见自己这位二哥,对他自然没有很深的感情。
见他一回来,额娘和姐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他自然不乐意了。
“你二哥生病了,弘时是乖孩子,会心疼你二哥的是不是?”李氏自然知晓,弘时不是有坏心眼的孩子,他只是还太小,不懂道理罢了。
“那二哥痛不痛?”
“弘时给你呼呼。”听到额娘的话,弘时挣扎着下来,跑到了二哥坐的位置,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二哥。
“谢谢三弟,二哥不痛。”弘昀强压下了喉咙中的痒意,一脸镇定的看着弟弟。
李氏瞧着那边相亲相爱的三姐弟,心中涌出无限欣慰。
这辈子,谁也别想害她的儿子!
七月十五
今个一大早,正院那边儿便派出了人,言语间多有着急,清漪也不敢耽搁,匆匆忙收拾好后,就带着人去了正院。
清漪到后,看着已经坐在上面的福晋,心里咯噔一下,随后转头看了看其他位置,发现人并没有到齐后,心里才稍稍松了那么一点点。
福晋今日不等人到齐就出来了,看来今日发生了大事。
朝着福晋行礼后,清漪便坐到了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等着,也不曾和福晋攀谈什么。
后院的格格们,在清漪到后不久,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理所当然的,李氏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且时辰也踩的刚刚好。
就在李氏刚踏进屋内时,清漪隐晦的瞧了瞧福晋的脸色,果然发现,今日的福晋,似乎格外的不悦。
但尽管如此,福晋也没有呵斥什么,而是久久的看了李氏一眼,才慢慢的挪开了视线。
清漪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果然,福晋接下来的话,让清漪听的是心中一寒。
“昨个四爷的信到了。”
“四爷病了,各位妹妹可有什么想法?”乌喇那拉氏冷眼看着下面脸色慌乱的人,心中也有点慌,但她努力端着脸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坐在右手边的李氏,神色只是慌乱了一下,便镇定了下来。
上辈子的四爷,好似也有过这么一回事,福晋当时也问过谁要去照顾四爷的,那会儿是谁去了?
是钮钴禄氏!
虽说四爷回来的时候遭了大罪,但钮钴禄氏自那次过后,在后院不说独得恩宠,但至少也有一席之地。
因为传信回来的人,说是四爷已经有些不好了,所以当初她们谁都不愿意去,才让钮钴禄氏捡了个便宜,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钮钴禄氏出头!
她自己倒是想去,可是想想府中的孩子,再想想福晋,她不敢去赌。
毕竟孩子可是她以后的倚仗!
宠爱可以想别的办法,但是儿子,可不是想生就可以生的。
她不能去,自然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她倒是觉得,武氏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次流了孩子,对武氏的身子损害很大,以后能再有孕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这么一来,不正好合适吗。
福晋要在府中坐镇,侧福晋本就得宠,要是这次又去了,恐怕以后连年氏都要退一射之地,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宋氏的身子出不得远门,耿氏和钮钴禄氏身子健康,是万不能让她们去的。
这么一想,武氏果真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启禀福晋,婢妾愿意前去照顾四爷。”就在众人还未开口时,钮钴禄氏率先站了出来。
她是后世之人,自然知道四爷这次不会有事。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前去刷刷好感呢。
前面她还在苦恼怎么引起四爷的注意力,如今机会不就来了吗。
清漪看着钮钴禄氏站了出来,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她为什么要因为旅途遥远而犹豫呢?
四爷平日里待她不错,她这种想法是万万不应该啊。
“福晋,妾身也愿意前去。”
乌喇那拉氏看着站出来的富察氏和钮钴禄氏,眼神欣慰了那么一小会儿,随后又平下了嘴角。
她知道,这个人选至关重要。
要是四爷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去的人也跟着鸡犬升天。
要是四爷不好了,去的人那就得跟着陪葬。
凭心而论,从四爷传回来的信上可以发现,四爷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恐怕是……
既然如此,那选富察氏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不是富察氏,李氏也是可以的。
但看李氏如今的姿态,要想让她去,恐怕难如登天。
“福晋,要不是婢妾要照顾两位阿哥,实在脱不开身,肯定第一个前去。”
“钮钴禄氏才进府不久,不如选个进府时间久的格格,那般照顾起四爷来,也是得心应手一些。”李氏也跟着站了出来。
乌喇那拉氏以为李氏昏了头,想去塞外四爷那边,结果白让她激动一场。
坐在李氏旁边儿的武氏,听到李氏的话眼神闪了闪。
她如今这幅身子,已经没什么指望了,那还不如拼一把。
指不定她就翻身了呢。
想了想,武氏也跟着李氏站了起来:“福晋,婢妾也愿意前去。”
剩下的两位格格,在其他人都起身后,也都坐不住了。
说两句话罢了,又不费什么功夫。
要是四爷回来有人嚼舌根子,那她们才有苦说不出呢。
“婢妾也愿意。”
“好好好。”
“你们有这个心意就好。”见所以有人都站了出来,乌喇那拉氏嘴角微微上扬。
真蠢的人啊!
“宋妹妹身子骨弱,你就不必去了,不然到时候病了,反而给四爷增加负担。”
“武妹妹也是,你才刚刚小产,不宜长途跋涉。”
“至于耿妹妹和钮钴禄妹妹。”乌喇那拉氏停顿了一下。
去的人选最多两人,且富察氏是一定要去的,那么这两人之间,她当然要选她更讨厌的钮钴禄氏了!
“两个人去,路上有个伴儿。”
“淑妹妹去,有个主事的人,我要放心一些。”
“所以耿妹妹和钮钴禄妹妹,你看你们谁去?”为了不让日后就有话柄,乌喇那拉氏将选择权交给了耿氏和钮钴禄氏她们自己。
钮钴禄氏和耿氏两人之间,一个是真的想去刷四爷好感,一个只是被迫无奈而已,所以两个人之间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就这么决定了,由淑妹妹和钮钴禄没没有一起去。”见两人商量出结果,乌喇那拉氏便开口确定了下来。
一旁的李氏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福晋冷漠的双眼,也只得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她现在只是个格格,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什么。
同时心中暗恨,她等着乌喇那拉氏后悔的那一天!
“四爷的情况有些不好,淑妹妹和钮钴禄妹妹要尽早出发。”
“妾身/婢妾知道了。”两人行过礼后,就各位回了院子收拾东西。
钮钴禄氏要不是顾及着在外面,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这次怎么都该她得意了吧。
富察氏那么和娇滴滴的人,哪里懂得照顾人,到时候还不得看她的。
回到院子的清漪,立马指挥着人收拾着东西。
既然情况紧急,那么就得轻装上阵。
同时人也不能带太多去。
“秋月,你去将额娘给我的那个瓷瓶也带上。”想了想,清漪伸手招来了秋月,在她耳边儿轻声吩咐道。
“侧福晋,那个可是福晋给您的倚仗,您……”秋月面带犹豫。
“去带上!”清漪语气稍稍加重了那么一点儿。
她没有孩子,要是四爷有个什么,那她也没指望了,留着那个也没用。
“奴婢知道了。”
流漪院的人多,收拾东西也用了许久的功夫。
好在明日才启程,她还有时间。
匆匆吃过晚膳后,清漪早早的就躺到了床上。
明天出发,可不是想以往额娘带她郊游那般悠闲,她得好好养足精神才是。
第二日辰时不到,府外已经聚集起了一大片人。
“淑妹妹,此去旅途遥远,你们万事都要小心。”乌喇那拉氏现在最前面叮嘱着。
“福晋放心,妾身会注意的。”
“福晋,时辰不早了,侧福晋她们该出发了。”喜鹊在一旁提醒道。
“那祝淑妹妹和钮钴禄氏妹妹有一路顺风。”
清漪对着福晋行礼后,便踩着车凳上了马车。
因为是轻装上阵,除了两队肃杀的护卫外,车队并不是很长。
清漪因为心中惦记着四爷的病情,所以一路上并未跟钮钴禄氏有过多的接触。
就这么一路疾驰,清漪一行人不过用了二十日的功夫,就到了四爷所在的热河行宫。
刚下马车,清漪也顾不得休息,带着人一路疾走到了四爷住的宫殿。
如今热河行宫之中,皇上他们已经先行一步,去巡幸蒙古部落了,行宫内现在只剩下四爷和一行伺候的宫人。
跟在清漪身后的钮钴禄氏,这会儿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马车坐的太久的缘故。
她这会儿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但她始终咬牙坚持着。
还没有让四爷瞧见她,她怎么能倒下呢。
说什么也要让四爷瞧瞧她这一片心意。
钮钴禄氏怎么想不通,富察氏那般娇弱的身子,为何她只是看起来疲惫了一些,根本无损容貌。
反观她,一身狼狈,整个人仿佛都憔悴了五岁不止。
站在一起,都像是差了辈儿似的,真真儿是呕人!
清漪听着身后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靠在银杏嬷嬷身上转过了身:“钮钴禄格格要是身子不适,就不必勉强。”
“婢妾多谢侧福晋关心,婢妾还撑得住。”说完这话,钮钴禄氏的脸色已经青白了下来。
看的清漪是直直皱眉。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必要再问了。
又不是她难受,开口问一句,已经算是尽了职责。
虽说清漪自己也是浑身难受,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没休息好罢了,其实她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行人到了四爷住的宫殿前,只见院门紧闭,她们根本就瞧不见里面。
清漪转头朝着银杏嬷嬷示意一眼,她微微点了点头,上前敲起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了声响。
接着嘎吱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了来,露出了一个陌生的脸庞。
“贵人们是……”小太监一脸疑惑。
他是这行宫的新来的小太监,知道能进这里的都是贵人,只不过他都不认识,所以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
“我们主子是四爷后院的淑侧福晋,特此来照看四爷的。”银杏嬷嬷朝着小太监说道。
她知道这次出门,四爷只带了两位心腹,只怕这会儿还在四爷身边守着呢。
“您快请进。”小太监听后,连忙退到了一旁,让开了路。
低下头之前,还隐晦的看了眼为首的那位旗装女子。
只见她眼下青黑,但却无损如花似月的容貌,反而让她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气质。
匆匆看了一眼,小太监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有丝毫逾越。
他觉得,这位淑侧福晋,比前些日子皇上带来的宜妃娘娘都要美。
进了殿门,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被留下来的三位太医外,宫殿内只余下了四五位小太监值守着。
看的清漪又是一阵眼酸。
她快步走到正殿,也不等银杏嬷嬷上前敲门,直接亲自走了上去。
过了许久,就在清漪准备再动手敲门时,房门被打开了。
清漪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阵苦涩刺鼻的中药味,和一阵酸臭的气味儿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紧接着,就是张起麟的徒弟张图那一张疲惫憔悴的脸庞。
他看着门外的侧福晋,眼神猛的一亮,毫无生气的脸上,瞬间透出了一阵生机。
四爷待淑侧福晋不同,也许侧福晋来了之后,四爷的病就会有转机了呢?
这两天,连太医都愁眉不展了,他很怕从太医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这两日精神恍惚的厉害。
“侧福晋,您快进来。”
“苏公公,侧福晋来了。”张图压着嗓子,快步朝着里面跑去。
第48章 人参荣养丸
清漪跟着进了内室,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眼窝深陷、脸颊消瘦的四爷,眼中的酸涩再也压抑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明明四爷出门不过才两个月的功夫,当初那个丰神俊朗的四爷,居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守在四爷床前的苏培盛,跟张图是一个模样。
“奴才参见淑侧福晋、钮钴禄格格。”尽管身子疲惫不堪,但苏培盛还是看到了侧福晋身后的钮钴禄格格。
只不过这位钮钴禄格格,怎么比他的脸色还难看?
“苏公公起来吧。”
“四爷如今的情况如何了?”发泄了一会儿,清漪心中的担惊受怕好了许多,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问道。
苏培盛本来看到侧福晋来后,还有些亮光的眼睛在听到侧福晋问起四爷后,又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太医说了,这得看四爷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四爷都已经昏迷了三日了,最多不过五日,要是四爷还想不过来,那就……”说着说着,苏培盛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那可知道四爷是得了什么病?”因为走的太急,所以福晋并未来得及向她说明四爷的情况。
只是说四爷的情况有些不好,但再具体的,清漪也不知道了。
“四爷患的是疟疾。”
“什么?!”清漪这边儿还没有说什么,身后的钮钴禄氏便惊呼出声。
钮钴禄氏头脑一阵发黑,就算她历史不怎么好,但也知道,疟疾在古代,可算的上是九死一生的病。
清漪没理会身后的钮钴禄氏,沉声问道:“四爷每日的饮食都由专人负责,怎么会染上疟疾?”清漪擅长制香,自然也懂得医理。
那疟疾不是只有吃的东西不干净才会染上吗?四爷身为皇子阿哥,饮食怎么会不干不净?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因为是行宫出的事,咱们在这边儿人手不够,只查到了一个小太监身上,且那个小太监也被灭口了,线索都断了,便是皇上那边儿动手,也没能查出什么来。”苏培盛难得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真是无用。
“知道了。”清漪就知道氏这个结果。
这里是热河行宫,可不是紫禁城,便是皇上,也有触碰不到的角落。
“劳烦苏公公再看一会儿四爷,容我先去洗漱一番。”舟车劳顿,清漪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只觉得都有一股子味儿了。
这般仪容不整,自然不能在四爷身边伺候着。
“奴才知道了。”
“刚好偏殿收拾出来了,奴才让张图领您过去。”因为福晋的回信还未到,所以苏培盛也不知道来了两位主子,所以他只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偏殿,那自然是紧着侧福晋先来了。
“嗯。”清漪看了眼身后的钮钴禄氏,朝着她点了点头后,便跟着张图出去了。
“钮钴禄格格恕罪,奴才这边儿要照顾四爷,所以人手有些紧张,您先稍等一会儿,奴才这就让下面的人去收拾屋子。”到底是自己做事不经心,所以苏培盛这回难得软下了身子。
不管钮钴禄格格得不得宠,至少人家有勇气来照顾四爷,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只要是对四爷好的,他苏培盛都记在心里。
钮钴禄氏听到苏培盛的话,紧了紧手心,脸色更为难看了两分,但面上却还得强扯出一个笑容:“苏公公不必介怀,自然是以四爷为重。”
因为四爷在昏迷当中,钮钴禄氏没能刷上一波好感,心中这会儿还有些怅然若失。
但她看了眼苏培盛,觉得也聊胜于无。
苏培盛是四爷的近侍,等四爷醒过来后,自然会给四爷说。
她倒也不算白做工。
趁着宫人们收拾屋子的空挡,钮钴禄氏环视着四爷住的这间屋子。
只见周围的窗户和房门都紧紧的关着,没有一丝一毫的透气儿,她就觉得有些憋闷。
但她也不怎么懂医理,万一是太医吩咐的呢?
现代的环境毕竟和古代不同,她要是好心办了坏事,那才是追悔莫及。
所以她还是少说话多做事为好。
到时候四爷自然会知道她的好。
没过一会儿,就走小太监过来禀报,说是屋子收拾好了。
钮钴禄氏朝着苏培盛点了点头后,也跟着离开了。
身子大半的重量都靠在文柳身上,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不然她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苏培盛在钮钴禄格格走后,又返回了内室中,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着都眉头紧锁的四爷,心中一阵酸楚。
要是四爷有个什么好歹,他苏培盛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但愿菩萨保佑,能让四爷平安醒来。
就在苏培盛心里求着各路菩萨保佑四爷时,已经收拾完毕的清漪带着秋月走了进来。
她身上换了件浅蓝色的旗装,发尾还带着些湿气。
清漪上前,代替了苏培盛的位置:“苏公公去休息会儿吧,剩下的就交给我。”
“奴才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四爷。”苏培盛低着头,声音沉闷的说道。
“苏公公已经操劳许久了,你下去休息会儿,等四爷醒来,你才有精神照顾四爷啊。”清漪在摇了摇头。
苏培盛眼下青黑的厉害,她怕他在撑下去,说不定也跟着倒下了。
见侧福晋坚持,苏培盛也只好退了下去,但也不敢出正殿,就在四爷睡的那个房间外的软塌上,合衣躺了下去。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漪将银杏嬷嬷就在了偏殿收拾箱笼,只带着秋月来了正殿。
“侧福晋,还是奴婢来吧。”秋月皱着眉看向正准备给四爷擦脸的主子,上前一步,想要接过主子手中的锦帕,却被主子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
“不用你,我自己来。”
“可是……”秋月刚想说,四爷这病是会传染的,就被主子给看了一眼,又硬生生的将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她忘了,主子自己精通制香和药理,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见主子的神色有些不对,秋月自然也不敢再多嘴。
主子平日里温柔随和,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水凉了,再去换一盆来。”清漪的手刚放进去,就感觉到了冰凉的水温。
虽说现在是夏季,但四爷还病着,自然不能用凉水了。
“是,奴婢这就去打水。”秋月上前两步,端起架子上的水盆,就转身出去了。
房间内只留下了清漪和四爷两人。
清漪见这会儿没有旁人,眼泪又有些止不住了。
她慢慢的坐在了脚踏上,将身子俯到了四爷胸前。
以往结实有肉的胸怀,这会儿也硌人的很。
没一会儿功夫,四爷胸前的凉被就被清漪的眼泪给浸湿了。
“明明您出门时,我都说了要注意身子,不过才两月不见,四爷竟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等到您醒了,看您怎么解释!”擦干眼泪后,清漪拉起了四爷放在身侧的手,细细的摩擦着。
清漪趁着没人,将四爷身上的摸索了一遍,果然全身都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等到四爷醒了,定要他好好补补才是。
这边清漪刚起身不久,秋月就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她看着眼睛又红又肿的主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主子自己都没发觉,她对主子爷是越来越在意了吗?
秋月什么也没问,径直将水盆放回了架子上,随后就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她想,主子这会儿肯定是不想别人打扰的。
清漪将搭在架子上的锦帕浸入了水盆中,温温热的水温正好合适。
拧好锦帕后,清漪轻柔的给四爷擦了擦脸,随后手也没放过,因为是白天,所以身上就暂时没有擦。
因为这会儿太医都不在,所以清漪也没有擅自就将药喂给四爷。
她的医术到底比不过宫中的太医,还是等太医来了问问为好。
“侧福晋要不要略微眯一会儿,奴婢在这儿看着呢。”这会儿空闲下来,秋月才小声的问了句。
主子体谅苏公公劳累,孰不知主子自己也是几宿没睡好了。
“不了,等会儿太医就该来了,我再等等。”不亲耳听到太医的诊断,清漪这心里始终不踏实。
清漪就这么枯坐着在床边儿,眼睛盯着四爷不敢眨眼。
很快,晚霞就布满了天空,两位太医带着徒弟走了进来。
在看到床边儿的人后,表情明显愣了愣。
随后张图轻声在他们耳边儿提醒了两句。
“给淑侧福晋请安。”
“都起来吧。”清漪起身,将四爷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好让太医上前诊脉。
两位太医上前,又开始了每日的问诊。
尽管他们知道,四爷的身子如果没有意外,其实很难有什么起色。
但身为太医,这都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四爷的身子还是老样子,微臣只能暂时拖住四爷的病情,想要四爷醒来,微臣还是那句话,得靠四爷自己才行。”
“那就没什么其他法子吗?”清漪问道。
两位太医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个普通太医罢了,手上并没有保命用的药。
“那你们看看,这药丸四爷可能用?”清漪朝着秋月示意了一眼。
秋月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净的瓷瓶来,双手递到了太医手上。
两位太医接过瓷瓶,拔开了塞子,将瓶口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后两人脸色一变。
“微臣斗胆,能问问淑侧福晋,这个药可是人参荣养丸?”
“是。”清漪点点头。
这是额娘给她保命用的,说是用料很是珍贵,便是家中那般富贵,不过也才得了九丸而已。
这次她出嫁,阿玛让额娘拿了三丸给她,这也算是她所有嫁妆中,最为珍贵的东西了。
“四爷可用得?”
“用得。”太医连忙点了点头。
这般珍贵的药丸,现在太医院中已经没人会制作了,只因为费时又费料,连宫中都凑不齐需要的药材。
四爷如今正是需要补气血的时候,这个药丸最合适不过了。
富察一族的底蕴,果然不可小觑!
“那就好。”听到太医的话,清漪这才放下了心来。
有用就好,她就怕对四爷没用。
“先喂四爷吃些流食,随后就可以服用了。”两位太医虽然很想研究一下那药丸的材料,但看淑侧福晋的样子,恐怕是什么没机会了。
两人只得依依不舍的将瓷瓶归还给了一旁盯着他们的婢女。
“我知道了。”
“那微臣就先退下了。”
“有事侧福晋您就让张公公跑一趟。”因着有女眷在,太医到底不能多待。
所以在又查看了一番四爷的情况后,两人就带着徒弟退了出去。
不过也没有走远,就在正殿外的走廊那边等着。
看淑侧福晋的情况,恐怕今日就要将药丸喂下,他们还是再等等,以免有什么突发情况。
清漪正吩咐秋月去厨房提膳,门口的珠帘又响了起来,她抬头望去,却是苏培盛走了进来。
“侧福晋,奴才已经休息好了,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自侧福晋到后她都还没休息过,要是四爷醒来看到侧福晋这般模样,又该心疼了。
同样跟侧福晋一起来的钮钴禄格格,可是到这会儿都还没过来过。
他还以为,那钮钴禄格格多有诚意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家世这般尊贵的侧福晋都没说些什么,她一个落魄户家的格格倒还装上了。
他先前那会儿,可真是看错她了。
在心里愤愤不平的苏培盛,丝毫没有想过,有人居然还能因为晕马车而倒下。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毕竟哪家的格格出门不坐马车?
而苏培盛压根就没朝着那方面想。
“不用了。”
“今晚我在这儿守着四爷。”等会儿等四爷用过膳后,她需得将药丸喂下,亲眼看到四爷醒来,她才能安心。
“那奴才去给侧福晋抱床被子来。”苏培盛看了看,发现自己现在也插不上手。
“劳烦苏公公了。”
“侧福晋您客气了。”
一番折腾后,清漪好不容易才将流食给四爷喂了下去,不过就是衣服有些没法儿看了。
清漪这会儿难得脸色有些微红。
“奴才这就去提水。”苏培盛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等到苏培盛走后,清漪看向身旁的两人:“银杏嬷嬷,今个你先回去休息,今晚让秋月先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