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宝宝,我怎么会嫌弃你!”薄时郁声音哑的可怕。
江织受这些苦,他还要嫌她,那他还是不是人。
薄时郁声音顿了一下,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我就是……心疼你。”
江织愣了一下,她乖顺的把头靠在男人的肩头,想了想,小声说,“没事的,薄时郁,这是我的孩子,我爱她,我愿意为了她吃一些苦。”
“不过它以后得孝顺我才行,不然我就……”江织话音一顿,费力想了一下,“不然我就打她屁股!”
薄时郁安静了一瞬,然后才说。
“不会的。”
“等它出生了,我会告诉它,妈妈在怀你时吃了好多苦,所以一定不可以让妈妈伤心。”
江织故意大声说。
“薄时郁,那你人怪好嘞!”
男人被她逗的笑了一下。
手上力气松了松,江织终于能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不生气了吧?”
薄时郁无奈,“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说了,心疼我嘛!”江织弯着眼睛笑了笑,她搂着薄时郁的脖子,犹豫了一秒,就大着胆子凑过去,叭嗒亲在了男人下巴上。
薄时郁眸色暗了一瞬。
下一秒,他就垂下头,分寸不落的吻在了少女的唇上。
就在办公室内,落地窗前,夕阳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渡着一层金黄色。
薄时郁由始至终的抱着江织,一手从后面护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屁股,把人抱的牢牢地,同时又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江织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承受着。
是玫瑰漱口水的味道,足够清新甜美,让男人食髓知味,忍不住的一点点深入其中,舌瓣交缠着,搜刮唇腔的每一寸。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织终于被松开。
薄时郁的领带已经被她攥在手里弄的皱皱巴巴。
看着江织有些憋红的脸颊,薄时郁好笑道,“宝宝,接吻的时候不会换气吗?”
江织眼尾泛红,喘了两口气,还是故作凶巴巴道,“你吻技这么差,我以后不跟你亲了。”
薄时郁眯了眯眼,脸上的柔和一瞬间荡然无存。
他眉眼沉了一下,语气冷淡,“那你要跟谁亲?”
他低了一下头,与江织额头抵着额头。
这一刻,男人眼中的独占欲毫不掩饰。
“除了我,还有谁?”
“江织,只有我。”
温存后,不论江织怎么劝说,薄时郁还是订了最快回S市的机票,落地后,直接带着江织去了医院做检查。
实际上也确实什么事也没有。
医生推了一下眼镜,一本正经的开口,“怀孕时人体内的HCG会快速上升,易出现呕吐,嗜睡,头晕等情况,这些都属正常现象,薄总不必太担心。建议平时少食多餐,多喝水。”
顿了顿,医生补充了一句,“要少吃甜食,升糖快会加重胃酸,更难受。”
江织睁大眼睛,赶紧说,“不会呀,我吃蛋糕不会难受的。”
薄时郁不轻不重的看了她一眼。
江织声音弱了下去,停了几秒,又凑在薄时郁身边哼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不让我吃蛋糕吧?其实不是我想吃,是孩子想吃。”
薄时郁没理她,听医生又嘱咐了几句,才转头牵着江织要离开。
没得到薄时郁的保证,江织耍赖的不走。
薄时郁淡淡,“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江织立刻老实了,乖乖的跟在男人身边往出走
回到S市后便是周末了,不需要去上班,江织本来想着回去补觉,薄时郁却道,“回去后还有事,晚一点再睡。”
江织支起小脑袋,“什么事?”
“我叫人来家里给你量尺寸,做几套衣服。”
“我有衣服!”
薄时郁语气平淡,“做几套材质舒服一点的,春秋冬夏一起做出来,不折腾你第二次,常服礼服都要做。”
“礼服?”江织眨了眨眼,“参加公司年会吗?”
薄时郁撑不住的笑了。
“你知道,我有时候也要参加一些酒会之类的。”薄时郁斟酌着开口,“需要一个女伴,你不陪我吗?”
江织想了一下,“哦”了一声,又说,“那还说我是你的助理行吗?”
薄时郁垂了一下眸子,目光落在江织手指上的婚戒。
他淡淡,“听你的。”
回了别墅以后,江织才明白,薄时郁说话,永远是只说三分。
他说做几套衣服,而实则差不多有几百套,有十几家奢侈品牌的人给她量尺寸,趁她测量的时候,还有人举着平板在她面前介绍款式样式。
江织看的头昏脑胀,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薄时郁。
男人懒散坐在沙发上,腿曲起了一些,西装裤折出一个褶皱,他见到江织不知所措的样子,挑了一下唇角,手指微勾,立刻有人把平板图册送过来。
薄时郁划动两下,很快便选好了。
江织松了口气。
可除了这些奢侈品牌,还有知名的私人定制的服装室,约莫有十多家,也排队等着选品。
常服订完了接着是礼服。
江织到最后已经有些麻木了。
等她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听人汇报,一共是二百八十四件,会在半个月内由专人送过来。
江织又差点蹦起来,她拽着薄时郁的胳膊,“太多了吧,我又穿不完。”
“不多,四个季度的呢。”薄时郁摸了一下江织的头,“困吗?现在可以去睡一会儿了。”
这谁还睡得着,江织有气无力的摇了一下头。
她忽而想起来什么,举了一下带戒指的手,“有没有保险箱,明天去上班,我不好再戴着。”
薄时郁静静的看了两秒,忽而开口。
“正好,要带你去看个东西。”
薄时郁带着江织上了二楼。
自从江织住进来,便和薄时郁一个房间,没怎么去过别的屋子,此时薄时郁带着她推开了隔壁的门,江织嚯的愣了一下。
屋子很大也很空旷,两侧都是顶柜,一排排的。
“这里以后做你的衣帽间,到时候那些衣服送过来都放在这里。”
薄时郁牵着江织的手往里面走,里面的房间小一点,是一些透明的玻璃展柜,这次倒是不空旷了,塞的满满的。
江织惊愕住。
玻璃展柜里大多是一些首饰还有看起来就名贵异常的手表,甚至有些刺眼的夺目。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这些是我挑选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随时让他们给你送新款来。”
江织喃喃,“这太……”
话还没说完,薄时郁打开了一旁的保险柜,江织的话一下子又咽回去了。
“这里面是从最近几场拍卖会买回来的,多是珠宝类,你的戒指——”
薄时郁话音一顿,抬眸看了江织一眼。
“我们的婚戒,你要放进去吗?”
不知道是不是和薄时郁待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江织似乎对男人的情绪有了更明显的感知。
明明薄时郁语气平淡,但江织就是听出了一股不悦的意味。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往后缩了一下。
“那,我就不放了,反正,这个钻石这么贵,我戴上了,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假的。”
薄时郁似乎隐晦的勾了一下唇角。
果不其然,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并没有人对江织手上的这个极具观赏性的戒指抱有太多的目光,只有林洁一眼盯到了,在茶水间的时候“哇”了半天。
她得意的开口,“怎么样?我让你去找薄总没错吧,瞧瞧看,戒指都戴上了。”
江织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什么呀。”
顿了顿,她又小声说,“好吧,是有那么一点效果。”
毕竟要不是她主动去找薄时郁,他们两个人也不能在那晚……亲上了。
“亲了!”林洁猛的拔高声音,连忙被江织捂住嘴。
“小点声!”
林洁疯狂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等江织松了手,又忙不迭的问,“亲了之后呢,还做什么了?”
江织面无表情,“你是人吗?我还怀孕呢!”
林洁嘀咕,“怀孕也有怀孕的法子呀。”
江织无语了好一会儿。
“看吧,我就说薄总对你有意思,这都亲上了你还跟我说什么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有必要亲吻?”
江织踟蹰了一番,哼唧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林洁瞪大眼睛,“他没跟你告白过?”
江织沉默了两秒,摇了摇头。
“靠!白亲啊?”
江织轻轻吐了口气,“他对我很好,有时候也很亲密,但一直没说过那样的话,我不知道……”
林洁急着问,“那你呢?你喜欢薄时郁吗?”
江织想了想,说,“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然她也不会和薄时郁接吻。
“他包容我,教导我,指引我,最重要的是——”江织抬头看着林洁,“他对我好,这种感觉就像,我没吃过糖,他却直接送给了我一座糖果屋,我没法不喜欢他。”
林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薄时郁大你那么多,又在那样的位置,你想没想过以后?我是说,生了孩子之后。”
江织别过头,声音轻了一点。
“想过的,到时候,我自然没什么理由在他身边待着,他现在对我好,可能是为了孩子,也或许是真的有几分喜欢我,但那喜欢,能存在多久呢。”
薄时郁今天对她好,给她买钻石,做衣服,明天不喜欢她了,也能把一切都收回。
“所以说,我才要上班。”江织对着林洁笑了一下,“总不至于到时候,我被赶出来,露宿街头吧。”
林洁忍不住,凑过来抱了一下江织。
江织突然有些绷不住,也或许是怀孕后情绪起伏大,她哽咽了一声,声音沙哑。
“但是林洁,那天薄时郁抱着我,他说他心疼我,我真的……我……没人心疼过我。”
江织长这么大,从福利院那种地方熬出来,考到了S市,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没人说过心疼她。
林洁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江织的背。
过了一会儿,林洁忽而说。
“江织,你要不要试试他?”
下班的时候薄时郁来接她。
江织像是心里装着事,坐上车了一直在低头看手机,薄时郁和她说了几句话,她一直“嗯”“啊”的敷衍着。
薄时郁眯了眯眼,突然抬手把江织的手机抽出来,“在车上不要玩手机,会头晕。”
谁知道话音刚落,薄时郁的手机便响了。
男人拿出来看了一眼,按灭,不过两秒,手机又响了。
江织声音淡淡,“接吧,说不定有急事呢。”
薄时郁看了江织一眼,莫名觉得少女话里有话,但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薄时郁皱了一下眉头,“公司忙,没时间回去。”
“她还小,不见人。”
“行了,挂了。”
放下手机后,江织突然开口,“是你家里人吗?”
薄时郁有些意外。
他和什么人打什么电话,江织很少过问。
但他还是点点头,“是我母亲,我们结婚的事,还有你怀孕的事,上次我告诉她了。”
江织眨了眨眼,“你很久没回去了吗?”
不等薄时郁回答,江织又说,“那要不要,我跟你回去一趟?”
薄时郁静静的看了江织几秒,皱了一下眉,“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你家里不是在催你吗?你对我那么好,帮了我很多,我也想帮帮你。”
薄时郁心里骤然一软。
他握住江织的手,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
其实薄家是薄时郁的一言堂,顶多是他母亲墨迹两句,其余没人敢置喙。
但江织这么说了,他当然高兴。
“好,你陪我回去。”
回薄家的时间就订在了周末。
也是巧了,上次订做的衣服送来了一批,刚好派上用场。
江织去换了一套鹅黄色的套装,裙子刚到膝盖,露出笔直的一双小腿,这颜色衬的她好像更加青春靓丽,薄时郁见她出来,微微怔了一下,而后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江织有些不安的拽了一下裙摆,“不好看吗?那我再去换一套。”
“没有。”薄时郁拦住她,加重语气,“很好看,很……可爱。”
只是站在西装革履的薄时郁身侧,显得有些不太相符。
薄时郁叹息。
把他衬的更像个禽兽。
衣冠禽兽。
去的地方是薄氏的祖宅,薄家并不像江家那样是突然乍富。薄家世经数代累积,早在民国年间,薄家的祖先下南洋,发了第一次笔财,也给薄氏打下了基础。
而后经年,薄氏经商,生意做的更大,到了薄时郁这一代,已经是盘旋的巨龙。
都说物极必反,薄时郁父亲突然横死,薄家当时内乱了一阵,一些旁支的都大着胆子对薄家家主之位跃跃欲试,毕竟谁甘愿一直喝汤不想吃肉呢。
薄时郁当时还年轻,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可谁也没想到,就是当时尚且羽翼未丰的薄时郁,竟然手段狠厉,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那些妄图染指薄氏的人,踩着一众叔伯的骨血,登顶家主之位。
自此,本便实力雄厚的薄氏在薄时郁手上愈发蒸蒸日上。
都说薄时郁是个天生的商人,足够精明,足够狠厉,决策从未失误,下手从来都是不留情面。
可这些,在江织面前,却从未显露过。
车子停下后,江织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略显朴素的别墅,和薄时郁的“城堡”一比,老宅确实过于普通,甚至外表看着还有些破旧。
似乎是知道江织心中所想,薄时郁淡淡解释,“老辈留下来的规矩,老宅不让动。”
他打开江织那侧的车门,握着江织的手下车。
才走到门口,便有几个佣人齐齐开口,“先生,您回来了。”
“老宅里都是老式做派,你不必理会。”
听薄时郁这么说,江织心里猛的升起几分紧张感来。
脑海里立刻窜出了几部豪门虐恋来。
高贵的婆婆,贫穷的儿媳,还有一个和稀泥的丈夫。
江织抬头看了薄时郁一眼,突然顿住脚步。
薄时郁问她,“怎么了?”
江织低声,“一会儿你会帮我吗?”
薄时郁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
“如果你母亲不喜欢我,讽刺我,或者拿着钱让我滚。”江织鼓了一下腮帮子,捏了捏薄时郁的手,“反正我脾气也不好,说不定真的会拿着钱就走哦。”
薄时郁失笑。
“那可不行,我花双倍钱,把我们宝宝哄回来。”
说话的功夫,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珍珠白旗袍的妇人快步走出来,眼看着江织,眼睛都要冒出光来,几步走近,把薄时郁挤到一边去,自己则亲切的挽住江织的胳膊。
薄时郁神色显得有些无奈。
江织则是完全愣住了,连躲也忘了躲。
“诶呦,这就是小江织吧,真好看真漂亮,怎么就落到薄时郁手上了呢,啧啧。”
薄时郁在旁边冷了一下脸,“妈!”
妇人捂了一下嘴,弯着眼睛笑。
江织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这居然是薄时郁的母亲?说好的老式做派呢?说好的恶毒婆婆呢?
她缓了几秒钟,才尴尬的开口,“阿姨好。”
在来之前,江织其实问过薄时郁要不要改口这个问题,薄时郁则道,“都随你的心意来,江织,你怎么样都可以。”
听薄时郁这么说,江织放松下来。
她对“妈妈”这个称呼,其实是有些抵触的。
听见江织这么称呼,何瑜完全没有不悦,反而笑了笑,“好好好。快,快进去,茶都泡好了。”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江织怀着孕呢,有些东西不能碰。”
何瑜翻了个白眼,“这我还能不注意么,煮的茶都是孕妇能喝的,对胎儿好,多喝点。”
薄时郁又淡淡,“那也得看江织喜不喜欢,不是看对孩子好不好。”
“诶我说你——”何瑜回头瞪着他,“一回来就和我作对是吧。”
薄时郁淡笑,“那您就别催我回来。”
江织在旁边有些尴尬的扯了一下薄时郁的袖子,打着圆场,“我爱喝,我特别爱喝茶。”
薄时郁垂眸看了一眼努力乖巧的江织,眉目柔和些。
察觉到自家儿子的变化,何瑜有些诧异,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进了老宅后,才知道里面是内有乾坤。
外表看着普普通通,里面却是雕梁画栋,看着大多像是民国传下来的老物件。
何瑜还笑笑,“家里东西旧,别嫌弃。”
江织一噎。
合着有钱人都把古董叫“旧”。
坐下喝了茶,才知道所言不虚,这茶香很清甜,喝了一点也不涩,江织连连喝了两杯,看的旁边何瑜得意洋洋的笑,薄时郁扯了个嘴角,没说什么。
何瑜催婚催得紧,隔三差五就要给薄时郁打电话,搞得薄时郁不胜其烦,一开始还接,后来接都不接,直接扔给高成。
而后骤然有一天,薄时郁突然回了一趟老宅,轻描淡写道自己结婚了。
何瑜惊了好一会儿,还没等这个神缓过来呢,便听薄时郁的下一句话。
——我们有孩子了。
何瑜结结巴巴道,“奉子成婚啊?”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显然对这个词并不满意。
但他也没多言,而是淡淡道,“所以以后,别再打电话催婚了,更别发什么照片到我邮箱里,我那是工作邮箱,不是选美大赛。”
何瑜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薄时郁懒得解释,“她现在太小,有机会会带她回来。”
如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何瑜笑眯眯的,看江织怎么看怎么满意,就是这年纪……
趁着薄时郁出去接电话,何瑜偷偷道,“你不会嫌弃薄时郁老吧?”
江织有些尴尬,“不,不会。”
“其实老夫少妻挺好的。”何瑜极力推销,“年纪大会疼人。”
江织,“……”
等薄时郁打了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江织略显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一皱眉头,目光沉沉的看向他妈,“您跟她说什么了?”
何瑜自觉无辜被冤,愤愤,“看你那护老婆那样子!恨不得把小江织揣兜里随身带着。”
这句话还真说对了。
如果可以,薄时郁真希望江织变得小小的,他每天带着她,寸步不离。
江织赶紧扯了扯薄时郁的衣袖,“我没事!”
真是要命,别人家不都是婆媳关系尴尬,要丈夫打圆场么,怎么到她这儿反过来了。
何瑜看不过眼,“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开饭吧。”
江织以为平时在薄时郁那里已经吃的够夸张了,今日才知道属实是小巫见大巫了,长长的一道长桌上,各色菜品摆满了,煎炸烹炒,样样俱全。
何瑜亲自给江织盛汤,“这个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你尝尝?”
江织赶紧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疯狂点头,“好喝。”
何瑜笑眯眯的,“那是,我手艺还不错。”
她说完,瞥了薄时郁一眼,“听见没,学着点,回去给老婆做。”
江织听见“老婆”这两个字就有点耳朵发烫,她刚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却见薄时郁淡淡道,“知道了。”
嗯???
见江织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圆,像一只猫,薄时郁觉得好笑,“你都尝尝看,还喜欢吃什么,我都学着做。”
平时在家里都是有专门的厨师做饭,从没见薄时郁进过厨房,江织也很难想象,像薄时郁这样矜贵的人,挥舞起菜刀会是什么模样。
见江织盯着自己看,薄时郁问她怎么了。
江织小声,“你真的会给我做饭吗?”
“你想吃就做。”薄时郁笑了一下,“我会的不多,但可以学。”
江织抿了一下唇小小的露出一个微笑。
“我也会一点。”
薄时郁立刻道,“你不要做!”
“为什么?”
“心疼你呗!”一直支着耳朵偷听的何瑜适时开口,“不让你做就对了,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让老婆进厨房。”
“……”
吃过了饭,薄时郁本来打算带江织回去,却被何瑜拦住了。
“就在这儿住,我都让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一听这话,江织反而有兴趣了,抬着头看着薄时郁,眼睛亮盈盈的,“是你小时候住的房间吗?”
“是呀是呀,里面还有薄时郁小时候的照片呢。”何瑜赶紧说。
江织眼睛的瞪得更圆了,不再说话,而是一直盯着薄时郁看。意味不言而喻。
薄时郁挑了一下眉,反问,“你想住?”
江织疯狂点头。
薄时郁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住。”
何瑜在旁边撇撇嘴,从来没见过薄时郁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他做的决定,从不会轻易更改。
真是一物降一物。
在二楼的房间里,江织一走进去就像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小朋友,看什么都新奇。
“篮球?你那个时候喜欢打篮球吗?”
“好多外文书,你都看得懂吗?”
“啊!这个!你还玩滑板?”
“天啊,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江织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可听在薄时郁耳朵里,却并不聒噪,相反,把他的心撑的满满的。
江织举着相框蹭到薄时郁身边,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语气淡淡,“应该是初一时候的。”
“哇,你记得这么清楚。”
薄时郁平静开口,“倒不是我记得清楚,而是我只在这里住到初一的时候。”
江织愣了一下,“那之后呢?住校吗?”
“也算吧,我出国念书了。”
江织惊呼,“这么小就出国了,你自己?”
薄时郁淡然的点点头。
江织皱紧眉头,“阿姨也舍得?”
薄时郁听到这句话,反而有些好笑,“为什么不舍得?”
“我妈她这个人,全身心都在我父亲身上,爱的如痴如醉,如胶似漆,甚至很多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宅子里,我却像一个陌生人,得不到一丝关注。”
“怎么会?”江织震惊,顿了顿,迟疑道,“可是我感觉阿姨对你……挺亲近的。”
薄时郁讽刺一笑。
“那是因为我父亲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何瑜大病一场,像一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没了,她太爱她的丈夫,爱到她的生命里只剩下她丈夫一个人。
有时候丈夫去公司,家里只剩下薄时郁和她两个人,亲近母亲是人的本能,薄时郁一开始也喜欢往何瑜身边凑,却被何瑜一把推开了,薄时郁摔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当时何瑜脸上厌恶冷漠的表情,薄时郁终生难忘。
如果说亲近母亲是本能,那从那以后,薄时郁学会了克制。
但是当丈夫去世后,何瑜好像连生命里的支撑也一同破碎了,她甚至几次想自杀,但都被救回来了。
当时薄时郁忙着薄氏公司的事,仅仅抽出一次时间来医院看过何瑜一次,就是那一次——
薄时郁站在门口,逆着光,何瑜愣愣的,好像看到了丈夫年轻时的样子。
那一刻,何瑜又有了新的希望。
她开始焕发生机,把所有的关注投到了薄时郁身上。
准备从一个“好妻子”过度成一个“好母亲”。
可是她忘记了。
薄时郁早就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
江织听了薄时郁言简意赅的叙述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那现在开始,我们也是一样的人了。”
薄时郁鲜少的一怔,“什么?”
“都是不被爱的人。”江织抬眸,看着薄时郁的眼睛,“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互相取暖。”
少女眼睛很圆,黑白分明,亮澄澄的。
薄时郁一顿,而后才哑声问,“要怎么做?”
江织想了一下,凑近薄时郁,抱住了男人。
她很轻的,很慢的拍了拍男人的背。
“不要难过啦。”
“如果人的一生得到的爱是有数的,那我们缺少的爱,就会在其他的地方补回来,对不对?”
薄时郁哑然。
其实他早就强大到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安慰,他也早就不会为此难过了。
但在江织拥抱他的一瞬间,薄时郁还是觉得呼吸一紧。
他的心轻飘飘的,好像此刻才落到归处。
停顿了几秒,男人也伸出手,回抱住了江织。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
“你说的对,江织。”
“都会补回来的。”
江织抽了抽鼻子,突然“诶呦”一声。
薄时郁猛然一惊,赶紧把人松开。
“怎么了?”
江织眨了眨眼,语气又惊又喜,“薄时郁,我好像胎动了。”
薄时郁一僵。
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江织,沉默了一瞬,抬手摸了摸江织的肚子。
“宝宝,也许是吃多了胃肠蠕动。”
“这个月份,大约是不会胎动的。”
第二天一早,何瑜刚到餐桌,便愣了一下。
早餐她没特意吩咐过,一般是以清淡为主。可今日早上,桌上摆的满满的,中餐西餐都有,熬得浓稠的鸡丝粥,晶莹剔透的小笼包,金黄酥脆的年糕,醇香的豆浆,还有刚煎过的面包片上面淋了一层酸奶……
何瑜顿了顿,还没开口,便见她那个一向高贵,眼高于顶的儿子竟然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
她一噎,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而薄时郁显然也没有要和她交谈的意思,摘了围裙,擦了一下手便上楼了。
江织睡的迷迷糊糊,被薄时郁挖了出来,抱在怀里哄着说,“已经不早了,得起来把早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