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乔看到上面的那套贴身衣服，脑子里不自觉浮现画面：“......”
杨舟似乎也想到了，眼神闪烁。
她就只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
当时杨舟有些生病，甄乔就假借要来看他，顺便考察一下他住的环境。
看看之后能不能搬来同居还能省房租，住得更舒适些。
哪曾想，杨舟居然住在这种破烂地方，但当时他刚给甄乔花了几万，所以她也就不计较，只当这里更适合制作食材，反正她不住。
在杨舟又给她付钱买了几套衣服后，她一开心，就在这间屋子里，主动和他发生了关系。
战况很激烈。
甄乔也不知道这么疼，杨舟又血气方刚没经验，两人搞了好久才成功，他又缠着她弄了几次。
她都累得昏过去了。
甄乔以为他只留了衣服，内衣裤怎么也还在？当时好像撕坏了？
等等，这睡衣又是哪来的？
杨舟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都是新的，我给你买的。”他说完强调，“我都洗过了。”
他原本想着，甄乔下次来能有件贴身衣物换一换。
只是那一次后，她就不乐意来这里和他睡了，两人要么去酒店，要么就去她那里。
甄乔没有办法想象杨舟一个人去买女人贴身衣服和睡衣的场景，莫名觉得有些搞笑：“你知道我穿多大码？”
杨舟清了清嗓音：“我看了啊，上面都有。”
他说完，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摆明告诉她，他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要给她买内衣裤这事？还不是为了办事后好有衣服换洗？
甄乔倒没再说什么，她把衣服接过来问：“去哪洗澡？”
“外面。”杨舟把外面的灯也打开，扭头道，“这里没有热水器，我都是洗凉水，你能洗吗？”
老破房哪有什么热水器，杨舟制作饭菜都是烧柴火，也更有烟火气一些。
平时洗澡就是直接冲冷水澡。
甄乔摇头：“谁洗冷水澡啊？”
“我去给你烧水，很快的。”杨舟没多说，走到一边的棚子，就开始起火烧水，还安抚她道，“你还要洗头吗？”
“嗯。”甄乔点头。
“热水壶里还有些水，要不你先洗头？这边很快就好了。”杨舟说着就把热水壶拿出来，拎着桶还是忙活。
他还贴心给她一块新毛巾，应该也是特意给她买的。
甄乔在洗头，杨舟给她烧水，水很快就温了，他给她提了两桶。
浑身都黏糊糊的，甄乔恨不得好好洗个澡。
她站在狭窄简陋的浴室里，灯光又不是很明亮，还在陌生的地方，但杨舟一直在外面，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等甄乔洗好澡出来，穿上干净的睡衣，整个人舒坦不少。
她打开门，看到杨舟正拿着水管，在棚子里清洗着他的铁桶和那些锅碗。
他的动作麻利，已经清洗得差不多了。
甄乔看着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再等一会，天都要亮了。
“赶紧去睡吧，”杨舟见她出来，停下动作，“我把这个风扇也给你拿进去，不然你睡觉太热了。”
老房子也没空调，他平时都只吹一个风扇。
的确热，但又没办法。
“你呢？”甄乔问。
“我早上还要去菜市场进货，大早上的肉类才新鲜，回来还要处理，你先睡，别管我了。”杨舟把外面的风扇拿过来，也给她插上。
两个风扇都对着床。
甄乔实在困，她上了床，睡了下来。
杨舟轻轻关了门，刚要关灯，她就开口道：“不要关灯。”
“好，我不关。”杨舟笑得明朗，只把门慢慢合上。
甄乔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墙面，床的那一面，杨舟贴了墙纸，让她心里舒服很多。
枕头和被子没有异味，只有一点点他身上的气息，也没有引起她的不适。
甄乔抱着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就在她又一次翻身，听到杨舟的那辆三轮重新开动了。
“突突突突——”
杨舟刚启动车子，往前开两步，房内就传来一道声音：“杨舟？”
闻言，他一下停住动作。
但杨舟并没有说话，他怕自己听错了，反而把甄乔吵醒了。
甄乔则以为杨舟是不是走了，立刻坐起身，提高声调：“杨舟！”
“诶。”他立刻回答，调换方向把车开回来，下车就往屋内跑，在甄乔面前笑得跟二愣子似的，“怎么啦？怎么还没睡？”
“我饿了。”甄乔说。
“我先去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他说。
甄乔：“那你不得来回跑？”
“没关系，菜市场离得近。”
“一起去吧，你去买东西，我去吃早餐。”甄乔起身穿鞋，“我还没想好要吃什么。”
“也行。”
甄乔重新坐上那辆卸了货的三轮车，杨舟带着她驶去菜市场的方向。
进入菜市场，甄乔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天色还未全亮。
菜市场门口两边的街道上，围满了各种各样摆摊的人，非常热闹，乌压压的人，还有各种送货的货车和三轮车。
不断有人上下货，每一个人都很努力活着。
道路两边，有些人满头白发，步伐颤抖，拖着一个凳子，带着一个塑料布，很可能只为摆卖价值不足几十块的东西。
摊位上甚至只有几串香蕉，又或是几个南瓜和一些鸡蛋。
“他们为什么要把摊位摆在外面？里面不可以摆吗？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甄乔很不解，继续看着地上的人。
这些东西就算全部卖完，又值多少钱呢？
杨舟一边开车一边道：“里面的摊位是要钱的，天亮了城管就上班了，外面就不能再摆摊，会被驱逐或者罚款的。”
三轮车路过一个个摊位，甄乔看着人间百态，一个个大爷大妈正在吆喝着。
“你想去吃什么？我先送你去。”杨舟说。
“还没想好。”甄乔回。
杨舟：“我就先买点食材？”
“嗯。”
杨舟能熟练开着他的三轮车，穿过一个个小摊位，偶尔能停下来，笑着问：
“大爷，竹笋怎么卖？我全要了。”
“茄子怎么卖？好，我全买了。”
“酸菜呢？我全给你包了。”
“早点卖完早点回家去吧。”
......
杨舟最后停下一个弓着身子的老奶奶面前，对方那布满沧桑的手，正拿着她自己种的几片大生姜。
“我全买了。”杨舟说，递给她五十块钱。
老奶奶找了钱，一脸笑呵呵，看向杨舟旁边，慢悠悠提起一串香蕉，递给甄乔：“我自己种的，很甜很好吃。”
“我不要。”甄乔拒绝。
老奶奶颤颤巍巍走过来，放在杨舟车上，扭头往回走，嘴里碎碎念：“给你媳妇儿拿回去吃，给你们的小孩子吃。”
“我们还没小孩。”杨舟放好生姜，笑着说。
媳妇儿这个称呼他喜欢。
“小孩子嘛，很快就有了，”老奶奶说完，坐在她的凳子上拿着竹扇子扇风，笑眯眼道，“要多生几个，多子多福。”
甄乔：“......”

甄乔跟着杨舟，买完菜，又去买肉类。
她似乎知道了杨舟生意这么好的其中一个原因，别人都是用冻货，他则都是早早来买新鲜货。
猪蹄排骨和五花肉都是当场从刚运来的猪身上切下来的，价格都比冻货贵上小一倍，而且，这些还不是工厂批量饲料养殖的，是猪场去农户家收，然后统一检验上市，因为数量少，晚来就没了。
这种猪养殖周期长，还很少吃饲料，口感层次好。
杨舟去了菜市场一圈，一大袋一大袋往车上抗，顺便还问甄乔：“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买回家，我中午给你做。”
甄乔摇了摇头。
“鱼吃不吃？螃蟹呢？”杨舟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对她说。
甄乔：“不要。”
“这鱿鱼新鲜，真大。”杨舟最后走到卖海鲜的摊位，挑了两条大鱿鱼，还和甄乔说，“用酱汁爆炒，肯定很香！”
他都已经让老板称重，甄乔就没阻止。
杨舟又要了半斤虾，他掏出现金结账，随后抽出一叠零钱和两张红钞塞到甄乔手里，“你要去买什么，就去买吧。”
那副样子，就像给小朋友零花钱似的。
甄乔还没法拒绝，因为她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零钱。
她捏着那叠钱：“不需要这么多。”
“哪多了？剩下的就买糖吃。”杨舟带着她往外走，语气里全然不在意。
甄乔看着杨舟的背影，心里有些感触。
给她花钱的男人不少，但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杨舟不是最有钱的一个，但他最坦诚。
此时天已经全亮，多了很多卖早餐的小摊，城管一会就上班了，留给他们的时间有限，每个人都在奋力叫卖。
甄乔买了一份粉汤，又买了一份豆腐脑，好久没看到烤玉米，她又买了一个，临近回来时，又看到卖西瓜的老爷爷。
“一块五一斤，尝尝？”老爷爷给甄乔切了一块。
她伸手接过来。
一块五一斤的西瓜的确是便宜了，入口之后，甄乔也没发现比进口超市贵好几倍的差。
杨舟观察她的神色，已经豪气对老爷爷道：“来一个。”
老爷爷：“好嘞。”
“不要一个，四分之一就行了。”甄乔阻止，“天气热，吃不完很快就坏了，太浪费。”
最终，他们买了四分之一。
回到家后，甄乔嫌弃屋内太热，搬了小凳子和小桌子，坐在外面吃早餐。
买的时候没发现，回来摆了一整桌。
“你要不要吃点早餐？”甄乔问杨舟。
“不用，你吃吧。”杨舟咧开嘴笑着回她。
他正在棚子里忙活，将水打开，把买来的肉倒进大铁盆里，正在不断冲洗清理，时不时还要往锅里添柴火。
甄乔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杨舟忙活。
他的动作是麻利，模样专注认真，虽然制作环境简陋，但干净卫生，水管一遍遍冲洗着。
甄乔填饱肚子，眼皮越来越沉。
她看着还剩很多的粉条，忍着又多吃一口。
热乎乎的烤玉米她还没吃，伸手掰下一点，放在嘴里啃。
方才很热，现在只觉得自己是小鸟胃。
甄乔看向杨舟，声线里都是困意：“我饱了。”
“去睡吧。”杨舟将猪蹄往上搬，扭头对她说。
“这些东西怎么办？剩了很多。”甄乔觉得好浪费，看到他这么辛苦，自己昨天也上班到后半夜。
赚钱不易。
杨舟：“放那吧，我一会吃。”
甄乔动了动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实在太困，脑子没法多思考，拖着脚步来到床上，一趴下去，很快就进入梦乡。
杨舟听到屋内没动静，还专门进来一趟，把两个风扇都对准她，又走出去。
他坐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端着她吃剩的粉条，大口吃起来。
粉条有些冷了，但杨舟并不介意，三两下就解决甄乔剩下的，还把那个烤玉米也拿起来。
冷掉的烤玉米很硬，他嚼了好久，看了看屋内一脸无奈。
她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还死贵，一个烤玉米卖八块钱。
不过，给她花，多少钱都不贵。
杨舟笑了笑，叼着玉米起身，继续去棚里处理食材。
这一觉，甄乔睡得不是很沉，她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杨舟睡在她身边。
甄乔一下惊醒。
她的动静不算小，但杨舟没醒。
他实在太困了，忙了一整晚，早上又不断在处理食材，这才刚躺下眯一会。
甄乔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
杨舟在校园里足球队的，喜欢他的女生肯定也不少，他说话偶尔不太正经，甄乔和他认识之初，他都是嘴上没把门撩着她。
相处久了就知道，杨舟实际上很正经，接吻都磕磕绊绊。
让人想笑。
杨舟就是那种典型的长得有些清俊潇洒，痞里痞气，骨子里却纯情得一批，爱了就毫无保留付出。
无论是精力还是物质，都毫无保留。
这么一想，甄乔突然觉得自己蛮坏的，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想拿到价值，活得滋润，不然就拍拍屁股走人，感情不过是她的利用工具。
不过，走到后面也会发展，这条路很没意思，自己也将成为一具空壳。
年少时纯粹的爱恋，未尝不是一段美妙的体验。
甄乔下床，看到自己的手机正在充电，应该是杨舟帮她充的，为了吵醒他，她放慢动作，走了出去。
棚子里大大小小的铁盆都盖着，好像还在炖着猪蹄，里面的柴火还有余温。
她看到一旁的桌子上盖着几个碟子，于是走了过去。
甄乔掀开一看。
爆炒鱿鱼、葱香莲藕丝、酱香虾，还有一份苦瓜蛋汤，旁边还有碟子里还有切好的西瓜和梨。
一想到杨舟睡前还专门给她做了饭，甄乔心里不断掀起波澜。
他的厨艺的确不错，甄乔闻着就香，她坐下来，给自己打了份饭，然后默默吃。
杨舟做的虾是先炸过的，虾头和虾线都去干净了，根本不需要甄乔剥，一口一个，虾肉紧致弹牙，她都吃撑了。
甄乔看了看时间，她没吵醒杨舟，一个人穿戴整齐后往外走，路上拦了辆摩的车，给了老师傅五块钱，让他送她去了火锅店。
火锅店下午五点开门，但员工三点半就得上班。
上班就要洗洗刷刷，处理食材，等客人来了，就要一直服务，收拾桌子，忙到半夜两三点。
期间，只有刚上班会吃一顿饭，老板每次让厨师把昨天没卖完的菜或者快要变质的肉进行大杂烩，好几个人才一盆菜，吃都吃不饱。
甄乔今天来得有些晚，大家都到齐了，正在围着桌子吃饭。
“甄乔，快来吃饭了。”陈霜冲她招手，还把一串钥匙举起来，“这是不是你的钥匙？我昨天拿错了。”
“嗯。”甄乔走过去拿钥匙。
陈霜要腾出位置让她坐下，甄乔婉拒：“我已经吃过了。”
甄乔说着往桌上一看，又是大杂烩，里面有很多豆芽，连汤里面都没两个鸡蛋。
可能是杨舟给她煮的饭菜太香，导致她看到这一盆菜，更加看不下去了。
老板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家早已习惯。
甄乔刚要走到一边，大肚便便的秃头老板就走过来，看向甄乔，厉声骂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惹事了？”
“没有啊，我们昨天晚上等客人走了才走的。”陈霜立刻解释。
“我没问你。”老板看向甄乔，“有一桌客人投诉你态度不好，你说说，你都第几次被投诉了？”
“他让我出去卖奶茶，我没去，这也能被投诉？”甄乔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胡搅蛮缠的客人，还把带过来的酒水让她开，说开坏让她赔。
反正就不可理喻。
在她拒绝后，又找各种理由为难。
而且，那人色眯眯的眼神，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那是我朋友，人家说你态度不好，叫了大半天也没应个声，跟个哑巴一样。”老板越说越来气，恶狠狠道，“搅黄了我的生意，你赔得起吗？”
甄乔没吱声。
秃头老板：“我还得给人赔罪，这个月你的工资扣两百。”
“凭什么？”甄乔不干了，“凭什么扣我两百？”
“你说凭什么？你态度不端正，我说扣就扣！”老板见员工都看着他，威严得立起来，沉下声，“下次再这样，我还要扣你三百！”
他心里早就打好算盘，这里扣一点，那里扣一点，员工就能多压榨，不断节省成本。
这样下来，每个月又省几千块。
甄乔拧了眉，“我不同意！”
“轮得到你不同意？我就是这么规定的！不想干滚蛋，有的是人想干！”老板黑着脸，对甄乔毫不客气骂。
其余人不敢吱声。
他们一边害怕丢工作，一边又庆幸被扣钱的不是自己。
两百块啊，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还有些人觉得甄乔活该，跟老板求求情不就好了？干嘛对着干？打工人怎么斗得过老板？还不是自己吃亏？
也就是这种心态，才让老板无比嚣张。
陈霜怕甄乔意气用事，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和老板对着干。
甄乔：“那我不干了，你把工资结算给我，我马上就走。”
一听她说不干，秃头老板立刻就道：“你要是不干，这个月的工资别要了，随时走人，走啊——”
态度可谓是过分。
俨然是料准了甄乔不能做出什么。
“凭什么不给我发工资？”甄乔看着他那副无赖样，怒火升起，强调道，“我干了活，上了班，就应该得到工资！”
秃头老板摆烂：“你要是主动辞职，就是没有工资。”
工资还不是他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是你逼我辞职。”甄乔纠正。
秃头老板不耐烦了：“别说废话，你现在就给我滚蛋，一分钱都别想拿！”陈霜还想替甄乔求情，被他指着鼻子道，“你要是不想干，也和她一起滚蛋！”
甄乔将钥匙装进包里，转身就走了。
秃头老板在她身后还不屑嗤了一声，丝毫没把她的行为放在眼里，还为自己少发了一个月的工资而得意洋洋。
不就是服务员吗？
多的是。
廉价的牛马多了去，这群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甄乔一走，秃头老板又搂着他浓妆艳抹的小蜜当众调情，对员工颐指气使：“都给我打起精神，出了错，别怪我扣你们工资！”
“这里可不是你们发脾气的地方，爱干不干！”
......
甄乔面无表情走到楼下。
她先回复了杨舟的消息，告诉他自己来上班了，让他放心。
而后，甄乔翻看着手机里以前的照片和视频，她之前只是找话题和杨舟聊天，告诉他这个火锅店多么多么不好，吃得不好，不卫生。
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这种无良商家，也就只是欺负老实人和没有文化的底层人，甄乔心里冷笑，十分不屑，那就让他碰碰铁钉子。
火锅店里的员工们心惊胆战，个个埋头苦干，五点的时候，正式开门营业。
秃头老板正在柜台前查账，看到昨天的营业额，他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在绞尽脑汁想理由扣员工点钱。
门口来了人。
“吃点什么？”秃头老板笑得满脸横肉，看到穿着制服的几人，脸上笑容僵住。
为首的男人拿出证件：“我们是食品监督管理局，后厨在哪？”
闻言，秃头老板脸色骤变，强颜欢笑在前面拦着：“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检查什么啊？我这里都是合法合规，都是正规店面。”
“临时突击检查。”执法人员板着脸，厉声质问，“不要妨碍公务，后厨在哪？”

甄乔从食品监察局出来后，还去了趟劳动局，然后才回去。
有了钥匙，她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屋子。
不到二十平方的单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卫生间。
角落放着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剩下的地方就零零散散堆放着衣服，化妆台上的各种盒子凌乱摆放。
一旁的垃圾袋里还放着前几天吃剩的外卖，都发酸了。
甄乔蹙了蹙眉头，真是一点都看不下去，开始打扫模式。
她拿来垃圾袋，先将桌子上不用的东西全都往里丢，然后打包好，放在门外。
紧接着收拾不用的衣服。
一打开柜子。
随意叠放的衣服直接全部掉下来，甄乔满头黑线。
年轻的小姑娘爱美，但又因为没有太多经济能力，她以前的衣服全都是地摊货，看着好看，没穿几次就皱起脱线了，留着浪费空间。
甄乔挑了一个最大的垃圾袋，将不要的衣服全都找出来，然后拎到楼下的衣服回收箱，放在里面。
还有各种不要的鞋子，也被她放进去了。
与其丢掉，不如让它发挥最后价值。
整理了三个小时，拥挤杂乱的小单间总算有了点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更有了下脚地。
甄乔今天奔波了一天，又回来收拾房间，流了一身汗，洗个澡出来，已经接近十一点，肚子饿得叫唤。
“叮——”
手机响起。
甄乔正躺在床上吹空调，她懒洋洋把手机拿过来。
杨舟：【今天客人多吗？累不累？】
这个时间点，杨舟应该刚出摊不久。
他是晚上做生意，十点多才出门，去早了没人买。
甄乔累得都不想打字，一个视频电话就打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
杨舟那张脸出现在屏幕里，他冲镜头笑开，在看到甄乔身后的背景板后，有些疑惑：“你这是在哪？怎么有点像在你家？”
“嗯。”甄乔点头。
杨舟：“你不是说去上班了吗？”
“被赶回来了。”甄乔瘪嘴，“死秃子要扣我两百块，我不给扣，他就让我滚蛋。”
他们背地里都把火锅店老板骂作死秃子。
又秃又抠还没良心。
甄乔没少和杨舟吐槽，她以前天天下班都要骂这个死秃子。
杨舟一听，面色变了变：“我明天和你一起找他。”
自从摆摊后，杨舟痞里痞气的性子收敛很多，酒吧夜店门前，都是醉汉，要想赚钱，就得不能惹事。
但别人欺负甄乔，他第一个不干！
“找什么呀？我去食品监察局举报他了。”甄乔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谁稀罕和他瞎掰扯。”
“食品监察局？”杨舟一头雾水。
要是按分类，他们这种没读过什么书，应该属于社会最底层人员，听都没听过这个部门。
甄乔看了看他：“你不懂了吧？你这个法盲。”
“咳咳——”杨舟一点不恼，他眼珠子骨碌碌转，又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绞尽脑汁都在想，“干啥的？管食品的？”
连猜带蒙。
甄乔：“对啊，监管市场食品这一块，要是不合格，是要被罚款勒令关门整改的。”
杨舟一脸无所谓，摆摆手：“小吃摊哪管啊？他们都下班了。”
林子大了，总有管不透的地方。
“要是你碰到我这种会举报的人，肯定逃不掉。”甄乔轻描淡写，“要是不合格，我就天天投诉，下班也会来抓你。”
要知道，现在相关部门的监管很到位，如果反复投诉，民众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只是很多人没有较真。
“......”
甄乔看着杨舟动作倏然微顿，红唇止不住往上翘了翘。
下一秒，杨舟笑得贱兮兮：“快来检查快来抓我。”
甄乔：“......”
“检查也是好市民。”杨舟哪舍得惹她不高兴，说完转移话题，“中午给你做的饭，你怎么没吃多少？现在饿不饿？”
“我都吃很多了。”甄乔否认他的说法。
“还剩那么多，我给你送过去？”
甄乔没让杨舟送过来，反正她睡不着，换了身衣服，然后下楼了。
现在还早，这条街上真热闹，她一路慢悠悠往夜市一条街走，脑海里还想着要买些什么吃的。
甄乔来到时，杨舟正好有点生意，摊位前围了五六个人。
他穿着围裙戴着口罩，拿着勺子正在打菜。
“老板，把桌子往里搬一点。”
“马上来。”杨舟将饭打好，扛着小桌子就放在顾客想要的位置，还贴心问，“这里行吗？”
“可以。”
“老板，梅菜扣肉配土豆丝。”
“好，也可以拼点腐竹木耳？拼吗？”
“那就拼点吧。”
......
杨舟一个人忙来忙去，一会要算账一会要打饭，还要收拾桌子。
他忙得团团转，没一会身子上穿的短袖就被汗水浸湿。
当然，利润也很大，摊位前不断传来支付成功的消息：
“支某宝收款十九块。”
“支某宝收款四十一块。”
“某信收款三十八块。”
“某信收款五十七块。”
......
甄乔走过去的时候，杨舟都没空和她多说话。
他将一旁的几个袋子和一个保温盒递给甄乔，还把一张小桌子给她摆好：“饿坏了吧？快吃饭了。”
甄乔也没打扰他，坐下来吃她的饭。
打开保温盒，最上面那一层放着炒虾，依旧是剥好壳去了虾线处理干净的。
甄乔记得中午的时候她已经吃得没剩多少虾了，这是杨舟重新去买的？
因为她喜欢吃？
下面一层是番茄炒鸡蛋，底下就是丝瓜骨头汤。
至于饭是杨舟去隔壁摊位买的炒饭，甄乔喜欢吃腊肉炒饭。
除了饭，还有两个袋子，甄乔打开看，一个袋子装着切好的西瓜，另一个袋子里则是卤菜。
甄乔看着饭菜，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以前都是她千方百计去哄别人开心，为了爬得更高，希望婚姻忍受孤独收紧白眼，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她已经很久没有单纯被人惦记关心。
杨舟忙过这一阵，拉过凳子坐在甄乔对面，把装有盒子的卤菜打开：“刚刚路上的时候看到有人卖，就想着给你买点。”
甄乔看着盒子里的卤菜，有些是素菜，有些是肉类，上面还有花生香菜，全都拌在一起。
“要吃点烧烤？还是吃点生蚝？”杨舟看了看其他的摊位，出言询问她，“串串水煮？”
街上卖来卖去，就只有这些东西。
又或是臭豆腐之类的。
但杨舟觉得臭豆腐里的科技狠货太多，不卫生，他从不给甄乔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