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方瑜薇夹了一块葱花饼，吃了一口。
店里的包子和蛋糕和镇上甚至市里的也没有多大差别，不过不是店里现做的，都是附近的家庭小作坊做好了早上送过来的。
林彦就是少赚点，卖得也便宜。
“妈妈，我要吃那个蛋糕。”小阳阳又不要手中的虎皮蛋糕了，要还小蛋糕。
“我也要换。”小朝朝也把蛋糕扔在桌上。
方瑜薇见桌上只有一个小蛋糕，下意识就看向王桂花那头，想让她再拿一个，瞥见对方收着钱，双手放在柜台下，神情闪躲着，正在藏藏躱躱。
她眼底一沉。
林彦已经将小蛋糕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可以吗？”
两人点着头，一听要把蛋糕给妈妈尝尝。
方瑜薇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笑着俯身去各小咬了一口。
林彦看着她和孩子的笑颜，眉目舒展，视线舍不得移开。
过了十点半，吃早餐的人就没多少了，林彦去柜台的收银柜里把今天的钱点出来，然后带着方瑜薇和孩子走回去。
“朝朝和阳阳要回去啦？”王桂花笑着看向两个孩子。
两小只一左一右牵着方瑜薇的手，点着头，小阳阳还不忘强调道：“我们要和妈妈回去了。”
过了马路，方瑜薇看向林彦：“你不在店里的时候，都是王阿姨收钱，她会不会私藏？”
林彦见前面来车，护他们走到最里侧：“可能，但是我也没办法，顾不过来。”
他总不能时刻在店里。
“偷拿钱可不好。”方瑜薇看不惯这个行为，他们都在，对方都这么大胆，简直猖狂。
林彦：“她能力不错，一时半会找不到人顶替，只要不过分，也只能维持原状。我尽力在高峰期的时候去看着。”
方瑜薇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她不带孩子，林彦一个人是真忙不过来。
一家四口走到教师宿舍，两小只突然朝前面喊了一句：“奶奶——”
方瑜薇望过去，一个瘦小戴着大草帽的妇人正站在他们家门口，她脚边放着一个蛇皮袋，正一脸局促忐忑等待着。
在看到方瑜薇后，她更加紧张起来。

“妈，您怎么来的？”林彦上前，话语关切。
林母一脸慈爱又小心谨慎摸了摸两个小孩子的脑袋，回道：“你三叔刚好要来镇上买化肥，我坐他车来的。”
从林家到镇上，还有十公里的黄土路，林母和林父没车也不会骑车，出行靠走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来镇上。
今天正好有顺风车。
林母说着，提了下蛇皮袋：“我给你们杀了只鸡，已经处理好了，煮了吃就行，还摘了点家里的豆角和菜，还有一些鸡蛋和花生.....”
鸡蛋易碎，她提的时候小心翼翼，来的路上又颠簸，都得一路护着。
一大早起来又是摘菜又是准备，还杀了鸡处理好，估计天都没亮就准备了。
“鸡！”
“我也要看。”
小孩子好奇又好动，凑过去要扯开蛇皮袋看。
方瑜薇看向林母，她虽长得矮小，但五官长得好，能看出来年轻时长得不错，不过因长年辛苦操劳，人很消瘦，眼角都是细纹，手也粗糙干裂。
他们已经近一年不曾相见，对方的白头发似乎又多了些。
细想来，两人的争端，是从结婚开始的。方瑜薇幼年丧父，母亲改嫁，由大伯养大，当时谈彩礼的时候，是按当地标准，大伯母也说不行，后来她回去想了想，就开口让方瑜薇把彩礼留给他们，就当抵押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还有办酒席的钱。
之后他们要是盖房子，就连同方父那一块地也一起盖了，不要方瑜薇出钱，给她留一个房子，算是有个娘家落脚处。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反正方父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家在村里都算绝户了，要地做什么？
方瑜薇从小没少被大伯母念叨，没多想就答应了。
后来大伯母开始嫌弃彩礼钱少，一直说林家就是看方瑜薇未婚先孕了，所以“压价”，方瑜薇开始心生芥蒂。
从怀孕开始，方瑜薇就住在学校。林母和林父是最普通的农民，不善表达，只知道埋头干活。
他们在家里种植着各种果树，还有养家禽种菜，除了隔一段时间送来一些农作物，偷偷给她一些钱，对她并无其他照顾。
怀孕的艰辛，加上各种心理不平衡，方瑜薇认为自己没有过上好的生活，婆家不重视，林彦没本事，这是她记恨的第二个点。
她生完孩子后，回林家坐月子，林母又因上山摔到了腰，卧床不起，导致没法伺候她坐月子。
方瑜薇不愿意母乳，嫌弃孩子干扰她睡眠，林彦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他还得偶尔顾着店里，最起码隔个一两天得去看看，去收账去安排，不然奶粉钱哪来，一来一回起码得浪费半天时间。
林父只能搭把手，虽然也让村里的一个婶子来帮忙了，但方瑜薇还是坚定认为林母在为难她，不愿意伺候她坐月子，于是满腹委屈，一出月子，立刻大闹，让林彦立刻送他们回学校。
方瑜薇还放言，她永不回林家，就当没这个婆婆。
自那以后，方瑜薇真的不再回林家，就算是过年，她也不回去，反正她也不照顾孩子，过年过节时就去市区找同学玩，或者自己住酒店。
过年过节都是林彦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家，他一开始还会劝劝方瑜薇，一提起来就当着孩子面争吵，为了和谐，他尽量让两人不见面。
村里的传统，就是婆婆必须照顾儿媳妇坐月子，不然要被戳脊梁骨，林母又是老实巴交的妇女，方瑜薇还生了两个，她心里有愧。
儿媳妇给她脸色看，她也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告诉林彦，在儿子面前都是说好话。
为了避免争吵，林母都是挑方瑜薇不在的时候来看看孙子，但偶尔也会碰着，但相处很不好。
林母今天原本不想来，但有顺风车，她原本想放下东西就走，犹犹豫豫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回来了。
林母看到方瑜薇，内心还是无措，生怕说错话。她恋恋不舍看着两个小孙子，欣慰他们被照顾得好，又长高了。
她怕自己留太久讨人嫌，于是道：“时间也不早了，妈就先回去了。”
林彦立刻就道：“我送您回去。”
他时常偷偷带着孩子回家给父母看看，只是会避免方瑜薇和林母正面接触。
“不用，你三叔等我一起回去，你忙你的。”林母不愿麻烦儿子，又看了小孙子几眼，抬脚就要离开。
“奶奶要走了吗？”小阳阳拉住林母，蹙着小眉头，“奶奶要去哪啊？”
“奶奶回家，家里的鸡鸭还等着奶奶回去喂呢。”林母低着头，温柔回着小孙子的话。
小朝朝立刻跟上去：“我们也要喂鸡鸭。”他说着看向林彦，“爸爸，我们要回去和奶奶一起喂鸡鸭，还要摘果子！”
爸爸带他们去奶奶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会给他们摘果子。
小阳阳点着小脑袋，噔噔噔又跑到方瑜薇身边，伸手去拉她的手：“妈妈，奶奶家的果子好吃，我们去摘果子给你吃。”
此言一出，林母双手焦灼握在一起，面色窘迫，林彦也怕方瑜薇当孩子面出言不逊，低声看向儿子：“阳阳。”
“妈妈——”小阳阳拉着方瑜薇，要往林母那边走。
“现在不能去。”方瑜薇对儿子这么说，小阳阳停住动作，小脸蛋上一脸不解，但没反驳妈妈。
林母怕场面难堪，儿子会为难，连忙指了指大门口，小声快速道：“我先回去了，你三叔还在等我，让人等不好。”
林彦：“我带您过去。”
“不用。”林母赶紧阻止他，“你看着孩子，照顾好孩子。”
林母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两步，生怕麻烦了儿子。
“留下来吃饭吧。”方瑜薇突然对她说了一句。
林母的步伐顿住，身子僵僵杵在那，不知作何反应。
方瑜薇又道：“马上就要吃饭了，留下来吃饭再走也不迟。”
林彦也看向方瑜薇，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企图从她脸上看到她的用意，实在是怕两人再起争端。
她脸色如常，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母迟迟不知道怎么接话，方瑜薇也没催，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对儿子道：“你们去带奶奶进来坐。”
“我去。”
“我也去。”
两人争先恐后，撒开脚丫子就往林母那头跑，一左一右拉着她，往屋内带。
林母不知所措看向林彦。
“吃完饭我再送您回去。”林彦说。
“你三叔还在等我。”林母还是犹豫。
“我去跟他说一声。”
儿子都这么说了，林母又看向可爱的孙子，忍着忐忑，跟着他们进了屋。
林母一进屋，小朝朝就去搬来小凳子，放在林母面前，他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凳面，声线软糯：“奶奶坐这里。”
“真乖啊。”林母眼底露出无限疼爱。
下一秒，方瑜薇倒了杯水，交给小阳阳道：“把水给奶奶喝。”
林母听到她说的话，又紧张得手足无措，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不渴，不用麻烦。”
“慢点。”方瑜薇叮嘱儿子。
小阳阳捧着小水杯，慢慢往林母那头走，他还没走到，林母就起来走过去。
“奶奶喝水。”小阳阳捧着水杯，笑得露出他小小的乳牙。
林母看了眼方瑜薇，接过孩子的水杯，一时间眼眶有些发热：“谢谢阳阳。”
“奶奶快喝。”小阳阳在林母坐下来后，开始催促。
林母很早就起来忙了，准备这么多东西，又顶着大太阳坐车过来，早就渴了，连喝了好几口。
林彦把蛇皮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好，然后把鸡放在锅里煮上，走出去对方瑜薇轻声道：“我去跟三叔说让他别等，妈不回去了。”
他说的时候，目光一直看着她。
方瑜薇点了点头，情绪并未有什么波动。
尽管如此，林彦还是想着尽快去，尽快回来，匆匆就出了门。
儿子一离开，林母握着水杯，也只是僵坐着，眼神都没多看。
由于地方小，方瑜薇正坐在自己书桌前，两个小家伙正往她怀里贴，小手一直抱着她。
“你们去看看爸爸买的芒果还有没有，我们吃芒果。”方瑜薇对儿子说。
“吃芒果！”
“我去看。”
两人一听眼睛都亮了，纷纷往厨房跑，没一会，奶声奶气地声音就传来：“妈妈，有芒果！”
“还有好多！”
两人一边手拿一个，跑过去递给方瑜薇。
方瑜薇看向林母：“把一个给奶奶。”
小阳阳转身，把手里的芒果递给林母：“奶奶，吃芒果！”
林母下意识拒绝：“你们吃，奶奶不吃。”
小阳阳把手收回来，看向方瑜薇：“奶奶不想吃。”
方瑜薇：“你跟奶奶说芒果很甜，吃一个。”
小阳阳走到林母身边，小手一伸，执意要把芒果给林母：“妈妈说很甜，要吃的。”
林母这才收下来，但没立刻吃。
方瑜薇正剥着芒果，剥好之后，喂到孩子嘴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黏她得很。
林母和孙子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试探性偷偷问妈妈对他们好不好，小孩子表达能力不强，但她察觉到方瑜薇平时不怎么管孩子。
这一直都是林母的心结，虽然林彦一直跟她说是她多想，但她总觉得自己搞砸了事情，害孙子也过得不好。
林母亲眼见到方瑜薇和孩子关系亲密，孩子很黏她，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家里忙吗？”方瑜薇突然出声。
林母一开始以为她在和孩子说话，听清楚后，快速接话：“现在还不忙。”
“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别硬撑，活干不完的，身体重要。”方瑜薇把吃完的芒果丢在垃圾桶里，对两个小家伙道，“好了，就吃一个，一会要吃饭了。”
“还想吃。”小阳阳在她怀里撒娇，扭动着小身子。
林母沉浸在儿媳妇好似关心她的话中没回神，听到孙子说话，立刻把自己手上的芒果递过去：“奶奶这里还有。”
小阳阳转身就要去拿，方瑜薇轻声喊了一句：“阳阳。”
他马上就收回手，继续往方瑜薇怀里钻，撅着小嘴巴趴在她的腿上撒娇：“妈妈——”
为什么不能吃？
奶奶都给他了。
“要吃饭了，听话。”方瑜薇抚摸着他的后背，随后看先林母，“再吃下去他们该不吃饭了。”
“是，不能多吃。”林母收回来，只能默默自己吃。
“妈妈——”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趴在方瑜薇腿上，蹭来蹭去，试图再吃一个。
方瑜薇收敛神色，无动于衷。
若是林彦带他们，这时候他们就会直接去拿，还会跑了让爸爸追，面对方瑜薇，他们磨了一会，发现她不为所动，非常识趣就停止了。
不能让妈妈不高兴。
林彦匆匆去和三叔说了声，然后又赶回来，一路上他都精神紧绷着，生怕回去两人又吵起来。
一边是父母，他不愿父母受委屈，一边又是老婆孩子，方瑜薇口口声声强调她吃的苦，让他也无法反驳。
怪来怪去，他觉得是自己无能，一直也想做到最好。
林彦把车开进学校，远远就盯着教师宿舍的方向，生怕传来什么动静和争吵声。
幸好都没有，他把车停下来大步往门口走，看到林母正在吃芒果，又暗暗去观察方瑜薇，她正搂着孩子，低头和孩子讲话，唇角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林彦紧绷的心弦悄然松了好些，进来往厨房走：“我去做饭。”
“妈来。”林母起身跟他过去。
林彦：“妈，您别过来了，我自己来。”
“恩。”林母虽嘴上这么说，还是在林彦身旁忙前忙后。
两母子在厨房里忙，客厅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两个孩子咯咯咯一直笑，被方瑜薇挠了痒痒，还要一直往她怀里凑。
“妈妈，要看大恐龙。”
“不，要看大熊。”
“咯咯咯——”
“妈妈——”
两人为要看什么动画书而争喋不休，方瑜薇哪个都劝服不了，一个个摇着小脑袋倔得很，她看着这两个小犟种，干脆全都挠了痒痒。
厨房里的母子被笑声吸引，往客厅看，林母正在摘菜，眼底有些欣慰，浅笑看向林彦。
只要方瑜薇对孩子好，和林彦好好过日子，其他都不重要。
林彦默默在做菜，再一次听到客厅传来的欢笑时，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临近十二点，鸡肉煮好了，还炒了两个菜，又给孩子蒸了一碗鸡蛋羹。
林彦要出去支桌子，发现桌子已经支好，两小只正在抢着搬椅子。
“好了，去洗小手。”方瑜薇提醒他们。
林彦就站在洗手间门口，朝他们招手：“到爸爸这里来，爸爸给你们洗手。”
两人看到爸爸，小眉头一下拧紧，不约而同别过脸，伸手去拉方瑜薇：“妈妈给洗。”
爸爸总是这样不懂事，好讨厌。
“好，妈妈带过去。”
方瑜薇一说完，两个小孩立刻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非常听话跟她走。
林彦：“......”
厨房和洗手间拥挤，他只好走出来，拿着抹布擦桌子。
孩子洗好手，林母已经将饭菜端出来，她没给自己打饭，准备给孩子喂饭。
“妈，您先吃饭，我给他们喂。”林彦说。
“妈来喂，你们先吃饭。”林母总是以孩子为中心，恨不得发挥自己最后一丝余热。
况且，地方就这么大，门口就够放个小桌子，她不先吃的话，他们两口子吃饭得也舒服些。
方瑜薇把床底下的两个小凳子拿出来，放在他们大桌子旁侧，对两小只道：“来，坐上面。”
两人走过去，乖乖坐好。
“今天不要爸爸和奶奶喂饭了，要自己吃，知不知道？”方瑜薇小时候虽然也是这么过来的，但这些习惯总归不好。
林家老两口比林彦更溺爱孩子，把他们性子都养刁了。
“嗯嗯！”
“好——”
两人非常听妈妈的话。
方瑜薇把给孩子准备的饭拿过来，又拿了个小碗，一分为二，往里面放了鸡蛋羹，青菜，还有手撕的肉丝。
一人给一个碗。
两人都捧着自己的碗，再看看妈妈。
“慢慢吃，吃完妈妈再夹。”方瑜薇让林母和林彦坐下来吃饭，“别管他们，总归是要自己吃饭。”
林彦和林母其实很不放心，但也没反驳方瑜薇，他们吃饭时，心思一直在两个孩子身上，不断偷瞄着。
两个孩子没怎么用过勺子，盛了好几口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林彦吃饭都心不在焉。
“妈妈——”小朝朝叫了方瑜薇一声。
方瑜薇：“嗯？”
小朝朝：“想吃肉，吃完了。”
小阳阳也快速往嘴里扒，举起碗，含糊不清道：“我也吃完了，妈妈！”
林彦望过去，小碗里的饭，已经被吃了一半，肉和鸡蛋都吃完了，虽然说不少掉在地上，但比他追着喂快多了。
方瑜薇拿了一块肉，撕成条状，往两人碗里放，又舀了一勺鸡蛋羹：“吃点鸡蛋长高高。”
“比爸爸高！”小阳阳立刻接话。
方瑜薇：“嗯，比爸爸高。”
“我也要比爸爸高，高那么多。”小朝朝站起来，往上伸手。
方瑜薇失笑：“坐下来吃饭才能比爸爸高。”
小朝朝抱着碗，又坐下来，恨不得把头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吃饭。
小阳阳见哥哥如此，也开始效仿。
林母看着两个孙子，眼角笑出了好几条细纹。
自从孩子出生后，这还是方瑜薇和林母共同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林母一开始有些不自在，生怕自己会做错事，连累儿子孙子，看到方瑜薇神色依旧如常后，这才慢慢放下忐忑。
校门口，王校长骑着摩托车载着符霞回来。
说起方瑜薇不上早读，对学生敷衍这事，王校长沉声道：“你别听风就是雨，我那天去早读看了，方老师教得好好的，很认真。”
要他说，还得是这些年轻教师，老一辈大多是接班，混日子的多，普通话能说清楚都少。
“她就那天去了，正好被你瞧见。”符霞明显不信。
王校长轻斥：“你别出去乱说，败坏方老师名声！”
符霞：“你想想看，方瑜薇从和林彦结婚，就和婆家闹掰了，她那婆婆我也见过，就是老实巴交的人，每次来放下东西，不敢见她就走了，有几次而且还是瞒着林彦走路过来的。听他们说，有次放学时间她回来撞见婆婆来了，当着学生的面都能甩脸色。”
“多不好？好歹留人家吃顿饭，她以后也是要当婆婆的人，哪有事事都能让儿媳妇满意的。”
王校长：“你别道听途说就瞎讲！”
“我怎么瞎讲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王校长把车开进学校，连忙阻止她继续说，生怕别人听到不好。
“我本来就没瞎讲。”符霞不服气。
两人争吵间，车开到教室宿舍楼下，符霞还要继续说，王校长看到了林彦和方瑜薇开着门吃饭，直接打断。
符霞也看到了，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准备回去再好好说。
方瑜薇本来就不负责任，就算乡镇学校又怎么样？工资少也是自我选择，选择了就要好好教。
懒散就得立规矩，不然多不负责。
两人停下车，林彦先看到他们，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王校长，符老师，吃饭了吗？”
“回去就吃。”符霞走过去，“朝朝和阳阳呢？”
“在里面吃饭呢。”方瑜薇接话。
符霞走过去，看到了坐在里面吃饭的林母，眼神诧异，面色也收敛起来，再看看王校长，对方一脸无奈看着她。
“你们现在都会自己吃饭啦？”符霞开口表扬，目光不断看向林母。
对方脸上并没有半点委屈，反而在看到符霞夸两小只的时候，眉眼染上笑意，欣慰又高兴。
上楼时，王校长看向符霞：“你看看，误会人家了吧？这不是在一起吃饭？不是挺好的吗？以后不要道听途说乱说话。”
符霞刚要反驳，却自知理亏，神色尴尬。
两个孩子吃好饭，林母就给他们收拾，然后又要给他们洗衣服，忙来忙去，都不肯停歇。
林母还想自己走回去，方瑜薇让林彦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母难得这么高兴，不断嘱咐林彦说，“你和小薇好好过，有什么事情，多让着她一点。”
“她也是不容易的。”
林彦点着头，回来的路上心情好了很多，迫不及待要回来见到她和孩子。
谁知，林彦一回到家，两个正在玩赛车的孩子就跑过来，朝他伸出小手：“爸爸，妈妈捏这里。”
“咬这里——”
“还咬手手。”
“打脸蛋，打好多好多。”
.....
林彦大惊失色，连忙检查儿子的手，一颗心缓缓沉入谷底，冰凉不已。

方瑜薇洗了个杯子出来，发现林彦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把水杯递过去，“喝点水吧。”
林彦摇头，“我不喝。”
方瑜薇没强求，把杯子给儿子递过去，并且道，“快来喝水了。”
“我要喝水”
“我也要。”
两人往方瑜薇身边跑，抢着喝水。
林彦看着这一幕，心上就像压了块石头，他每次哄儿子喝水，都得追在屁股后面。
孩子和他一样，在讨好她。
可她为什么要打孩子？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什么都不懂。
林彦知道方瑜薇不想看到林母，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仔细检查过他们的小手，没有发现痕迹，估计打得不重。
“喝完水就不要玩赛车，上床睡觉了。”方瑜薇将两人带进去，准备和他们一起睡午觉。
她一上床，两小只也跟着上床，还不肯睡小床上了，往妈妈身边爬，要躺在妈妈怀里。
“你们睡在这里，爸爸睡哪？”方瑜薇嘴上这么说，已经上手把香软软的儿子抱在怀里。
这样肉嘟嘟又可爱的儿子，她居然有两个！
“爸爸睡那里！”小朝朝指了指他们的小床。
他们和妈妈睡大床，爸爸一个人睡小床。
“爸爸怎么睡得下啊？”方瑜薇让他们回到小床上，她则睡在他们旁边，林彦一会就睡她之前睡的里侧。
两人不太情愿爬回去，看到妈妈过来了，这才开心起来，纷纷往她身上黏，声线软软糯糯：“妈妈抱，妈妈抱——”
方瑜薇看着奶香奶香的儿子，他们的小脸蛋红润粉嫩，小手白白又胖乎乎，她瞥了眼走到洗手间的林彦，快速在两人脸上摸了好几下。
捏一下。
再捏一下。
好软好光滑娇嫩的皮肤。
她幸福得快哭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妈妈，你要咬这里。”小阳阳伸出他的小手，指了指更有肉的大手臂，“这里软软的。”
方瑜薇觉得她儿子真懂事，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极力控制自己不用力捏的动作。
洗手间内，林彦心里难受，眸光黯淡了些许，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准备出去和方瑜薇好好谈一次。
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殃及孩子。
林彦抿紧薄唇，开门走出去，在他看到床上的场景之后，懵圈在原地，神色有一瞬间呆滞。
方瑜薇正抓起小儿子的手，张嘴轻轻咬住，还伸手摸着他的脸蛋，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妈妈，咬我。”小朝朝往方瑜薇那边爬，小脸蛋上布满着急，撅着红润润的小嘴巴，伸出他的小手不断催促，“我好吃的，妈妈咬我。”
方瑜薇放开小儿子，拉过大儿子手，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的林彦，她的脸蛋瞬间羞得红透一片，带着做坏事被人抓到的窘迫。
她神色讪讪松开大儿子的手：“睡午觉了。”
“妈妈，你还没咬我。”小朝朝憋着嘴，着急得都要起来蹦床。
方瑜薇羞愧难掩，她都能察觉到林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连忙道：“快睡觉了。”
你爸爸还在，妈妈不想丢脸。
小朝朝“哇”一下爆哭，豆大的眼泪不断涌出来，扯着嗓子十分委屈看向林彦：“妈妈她不咬我——”
只咬弟弟。
方瑜薇：“......”
她最终顶着尴尬，动作僵硬把大儿子的手拉过来：“过来妈妈咬。”
小朝朝立刻停止哭声，脸上还挂着泪珠，吸着气，把肉乎乎的小手伸过去，指了指有肉的大手臂，带着哭腔道：“咬这里。”
方瑜薇硬着头皮，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快速松开：“好了吧？睡觉了啦。”
下一秒，小朝朝哇哇大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妈妈刚刚不是这样咬的，妈妈也没有打脸蛋，呜呜——”
“......”方瑜薇不敢看林彦。
救大命了。
楼上的符霞都听到动静，看向王校长道：“方瑜薇是不是打小孩了？”
林母来了之后，方瑜薇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符霞就是两个孩子的幼儿园老师，平时对他们多有照顾，听到孩子哭得这么惨，当下有些坐不住。
“你别去瞎想瞎凑热闹，哪个孩子不哭的？”王校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让她去捣乱。
符霞虽然没下楼，但听着孩子的哭声心神不宁，忍不住对方瑜薇又升起不小的意见。
方瑜薇是废了好大一通力气，这才说服委屈巴巴的大儿子，又各亲了他们一下，才把他们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