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们谢国公府用了十几年的郎中了,若非信任,不会让他一个人照料怀了身孕的女子,谁知在他手上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下次还出这样的疏忽,陈氏简直不敢想。
崔郎中冲着陈氏叩头,响声一声比一声响,没几下头就青了一大块:“夫人明鉴,下官开的药方确实是安胎药啊,下官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其他几个伺候章婉莹的小丫鬟也以头叩地,磕头的声音此起彼伏,院子里一团乱。
陈氏不想冤枉人,但也不想放过始作俑者,她指使几个粗使婆子按住郎中跟小丫鬟,冷声道:“是不是还要等章御医看过还知道。”
江鸾给陈氏端了一盏热茶,陈氏冷然的面色缓和不少,还是鸾儿最好,陈氏低头喝了口茶,语气柔和的开口:“鸾儿,你已经在这陪了一晚上,就先回去歇着吧。”
反正这事大概就是林氏犯了糊涂,她若不心
虚,脸色怎么变得这么苍白。
江鸾轻轻点了点头:“那儿媳就先回去了。”
侍琴上前扶自己少夫人,张妈妈临走前瞧了一眼脸色苍白,尚无法回神的二夫人,她怎么觉得这件事就是二夫人做的,不然二夫人何至于此。
一路上,江鸾都在想这件事,她想到章婉莹还未怀上孩子的时候就时常请郎中,身子尤为不舒服,等到怀上孩子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后来在年关前那一段时间,这种情况明显改善许多,如果怀孕之后的药方跟吃食没有问题,那很有可能是怀孕之前吃了什么不敢吃的。
前世到她跟郎君出意外之前,章婉莹并没有怀上身孕,而这一世……
有一个念头在江鸾脑海中盘旋,难道这一胎是人为,因为想着事,江鸾眉眼轻轻蹙了蹙。
回到芝兰苑,张妈妈试探着对江鸾道:“少夫人,老奴刚刚发现二夫人脸色不太对劲,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二夫人所为”
她倒不是故意怀疑二夫人,而是二夫人表情看着就很不对劲,她合理怀疑这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二夫人,因为不管是郎中,还是府中的厨娘,他们为何要去害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没对任何人产生怀疑。
因为将来要继承国公府爵位的是长房的孩子。
“你是说”江鸾回想起来刚刚二婶婶脸色确实极为惨白,这位二婶婶惯会给人找事,若是她怀有不该有的心思去弄什么偏方,或者是受人蒙骗不小心害了二堂嫂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可能。
“少夫人,您还记不记得二少夫人在怀孕之前有一段时间身子哪哪都不舒服,而且整个人弱的几乎风一吹就倒,那时候二少夫人就整日都在喝药,少夫人当时不是还让老奴留意二少夫人的药方,只是因为很快就有郎中给二少夫人诊脉诊出来二少夫人是怀上身孕了,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二少夫人身子之所以不适是因为初次有孕,老奴就没有留意了。”张妈妈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少夫人:“但是如果二少夫人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怀上孩子,就是因为喝了那个药呢”
张妈妈没有陪着少夫人来谢国公府之前,是江国公夫人王氏身边最重用的嬷嬷,江国公府与谢国公府家世相当,张妈妈什么时候没见过,她总觉得二少夫人这孩子怀上就有蹊跷。
江鸾清眸一凝,细细思索张妈妈的话,依着她两世对二婶婶的了解,这像是二婶婶会做出来的事。
侍琴原本还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她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二夫人会这般大胆:“那照张妈妈这么说,二少夫人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有可能不正常,而且她怀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因为吃了有利于女子怀孕的药,这个药方还是二夫人给她的。”
“这只是老奴的一个猜测,兴许不是。”张妈妈道。
侍琴却是觉得张妈妈说的非常有道理,说不定就是这样,她微微咬了咬牙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二夫人还真是个黑心肝的,这样不是害了二少夫人吗。”
二少夫人如今亏了身子,想要将身子调养好都不知道要等几年呢。
张妈妈也可惜那个刚出世就没了的孩子,她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奴也只是猜测,说不定二夫人没有那么蠢笨,老夫人跟夫人那边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少夫人肯定也累着了,不如先歇一会儿吧?要是有消息老奴就告诉你。”说完,张妈妈又看了一眼少夫人,见少夫人眼底还有乌青,显然我累了,张妈妈开口道。
“也好。”江鸾神色凝重,眸子却是含了水雾,显然是困。
屋内的香炉里烧着檀香,因着心里记挂着事,江鸾便在美人榻上歇息一会,侍琴在她身上搭了一个毛毯,随后悄然走出去,合上门。
就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谢老夫人那边已经查明了真相,第一次在人前重重的斥责了二夫人,让她去跪祠堂,并派人传信请谢二爷跟二公子谢云回府。
江鸾再从醒来,屋内一团漆黑,她嗓音还有几分沙哑,朝外喊了一声。
侍琴连忙进来:“少夫人,您醒了。”
江鸾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天色快要暗下去了,她问:“事情可查出来了?”
“已经查出来了,御医看过二少夫人所有的药方,安胎药确确实实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二少夫人被诊出怀孕之前喝过的药方,那个药方里含了很多大补之物,虽然确实可以更快的让女子怀上身孕,但如果过度进补,就会不耐/受,并且损害女子的身子。”
“二夫人现在已经全都招了,她说这个偏方是在清泉寺求的,说是对女子有孕极有好处,老夫人说二夫人被骗了,那个所谓的得道高僧根本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二夫人在那又哭又闹,闹得二房一团乱,然后老夫人让二夫人去跪祠堂了,二夫人现在还在祠堂跪着。”
今日最伤心除了二少夫人,便是谢老夫人了,毕竟这个孩子,众人都很期待。
“郎君呢?”江鸾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
侍琴:“公子下午回了府,他还进来看了少夫人,只是没多久老夫人就派人过来请公子过去,公子现在在老夫人那里,公子说晚些来陪少夫人用膳。”
“你扶我起来吧。”
侍琴连忙上前服侍她起身。
正堂,谢老夫人跟谢国公坐在上首,下首分别坐着谢承,陈氏等人。
谢老夫人这短短一日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又伤心又气:“我已经派人请了老二回来,林氏做出这种荒唐的事,你们说说要怎么办”
第六十二章 休妻
这事不是什么小事,谢老夫人开口之后,也无人吭声,陈氏是一早就猜到林氏又犯了糊涂,这次的糊涂不仅是害了她自己,还害了别人,所以不知道要说什么,而谢国公觉得这事是二房的事,他也不好过多的插手,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等他二弟回来,这事闹得是何等难看,除了休妻,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老夫人目光从谢国公跟陈氏身上划过,没忍住开口:“林氏自从嫁到我们谢国公府就没完没了的作妖,还处处对自己的丈夫不满意,没给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等枫儿成婚之后,她那目光又盯到婉莹肚子上了,她的心思,老身还能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想等婉莹生个儿子,她就可以在我们谢国公府作威作福了,谁知因为她蠢,被人骗了,这样的人再待在我们谢国公府,老身就算死了都不能闭眼。”
谢老夫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留在谢国公府也算是个祸害,也别怪她冷漠无情,实在是林氏跟她们谢国公府不合,再让她待下去,谢老夫人担心会害了其他的孩子。
陈氏已经听出了谢老夫人的意思,扪心自问,她是非常不喜欢林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摸透了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其是这次的事情,林氏做的简直是太过分了,母亲要是不能早下决定,又如何给国子监祭酒那边一个交代,陈氏朝谢国公看了一眼,谢国公接受到爱妻的视线,硬着头皮上前给谢老夫人斟了一杯茶,开口道:“母亲的意思是”
“老身的意思是直接休了林氏,这样算是全了我们谢国公府的清净,既可以给婉莹一个交代,也可以给章家一个交代。”谢老夫人也不想再喝茶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决林氏这个蠢货,靠偏方怀上孩子,亏她想得出来,那药她怎么不自己去喝,婉莹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孙女,这事必须得给章家一个交代。
要是不休了林氏,那就只能分家了,只是当年谢老国公在世的时候,说谢家不能分家。
谢老夫人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事今天必须得解决,不然她们谢国公府会被别人传成什么样。
以前谢老夫人只是觉得林氏有些蠢,现在却觉得她不仅蠢,而且还毒。
谢国公略微思索一番,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章家一个交代。
谢国公正欲开口,周妈妈疾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丝不苟、面色随和的谢二爷,谢二爷与谢国公是亲兄弟,长得很像,但许是谢二爷是做生意的,棱角没有那么锐利,看起来也更加随和一些,一看就是那种好脾气的人:“老夫人,国公爷,二爷回来了。”
当初就是谢二爷执意要娶林氏,谢老夫人想着谢二爷的性子与林氏正好互补下,才咬牙答应了,哪成想成就一段孽缘。
“儿子给母亲请安。”
“先别急着请安了,想来在路上下人已经将林氏做的那些事情告诉你了,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谢老夫人直接摆了摆手,不打算跟他浪费时间。
谢二爷眉梢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一直在外忙生意,家中后院的事情自然交给了林氏处理,他信任林氏,所以家宅后院的事情他一贯不过问,谁知道在这件事上,林氏犯了这么大的糊涂,就连他听的都心惊肉跳,可想而知母亲有多生气。
“这件事确实是林氏做的太过分。”于是谢二爷毫不犹豫的开口。
他难不成还想继续包庇林氏。
谢老夫人冷笑,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老身不想听这些废话,林氏这下已经不是做的过不过分的事情了,而是因为她的愚蠢害死了我的曾孙女,而且导致我的孙媳难以再怀上身孕,林氏平日爱作妖老身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件事伤害了家里的孩子,若是老身这次再原谅了她,她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将我们谢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
如今子承跟鸾儿正是恩爱的时候,要是鸾儿有孕,林氏还这么作妖,谢老夫人觉得防不胜防,其他的林氏爱怎么作妖她无所谓,但不能伤害家里的其他孩子,这是底线。
“母亲,儿子知道这次是林氏做的太过分了,但她可能是关心则乱,这事儿子也有错。”谢二爷还是第一次被谢老夫人这么斥责,他自知林氏有错,但他是她的丈夫,若不在外维护她,那也算不上真男人。
“老二,你这是要替她掩盖过错啊,她是关心则乱吗?她是想要倚靠婉莹肚子里的孩子压过长房一头吧。林氏事事都要与长房比,心里怨怪老身偏袒长房,怨恨怎么不是你继承了谢国公府的爵位,为此不惜拿偏方让婉莹早些怀上孩子,若不是因为这偏方出了问题,眼下府中最得意就是她了吧。”提到这事,谢老夫人心里恨得滴血,说出的话也不给谢二爷面子了。
谢二爷还是第一次见谢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当即就跪了下去:“是儿子的错。”
“老身知道这些事都是林氏所为,这本不是你的错,老身之所以请你回来,就是商量要如何处置林氏,给婉莹、给婉莹那刚出生就没了的女儿、给章家一个交代。你若选择站在林氏那边,甚至想着如何帮她找补,那老身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今晚咱们谢国公府就把这家给分了。”
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谢国公府不能分家,以至于谢老夫人说完这话,谢二爷都愣了。
“二弟,你现在是当局者迷,林氏她不仅害死了枫儿的孩子,而且因为她那个偏方,导致婉莹日后难以怀上身孕,这事若是被章家知道,你觉得章家会如何做咱们谢国公府行事一向行得正坐得端,若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包庇林氏,那日后我们谢国公府的清流之风就成了笑话。娶妻娶贤,二弟有这么一个夫人,只怕终究成了祸患。”看着这个尚在心存幻想的弟弟,谢国公在旁边提点,多年夫妻,这时候舍不得也是正常,但再舍不得都要舍得。
谢二爷对上兄长那充满暗示的眼神,几乎能猜到母亲会做出何种决定,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母亲的意思的”
“老身的意思就是你马上写下和离书,休了林氏,林氏的嫁妆可让她尽数带走,至于枫儿他们,既然冠了我们谢家的姓,那就是我们谢家的孩子,跟她无关,我们谢国公府要不起这么会谋算会害人的二夫人。”
“你自己看吧,你要是不想休了林氏那晚上就把家给分了。”
谢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让陈氏扶她进去歇息一会儿,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陈氏端庄上前扶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走了,谢二爷还在那跪着,他的情绪非常复杂,但他也明白只有休妻,才能换来谢国公府的安宁,可是多年夫妻,林氏再不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休了她,谢二爷还是会不忍。
当初便是因为谢二爷的优柔寡断,所以他没能入朝为官,最后做起了生意,时至今日,他还是一样的优柔寡断。
谢国公脚步沉稳,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你好好想想,别再惹母亲生气了。”
正堂的争吵其他人是不知的,但是听说章婉莹醒了之后一直在哭闹,药也不喝,水也不喝,江鸾亲自过来探望,下人连忙迎她进去,屋内的血腥气减轻不少,但还有残留。
“二堂嫂节哀,孩子肯定会再有的,二堂嫂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养身子。”
“我还会有孩子吗?”章婉莹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的罗帐,刚刚流了好多眼泪,现下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但她脸色白的吓人,面色是那么悲伤,声音更是轻的像一阵风,若不细听,都听不见。
她不是没察觉到不对劲,但对婆母的信任压过了这抹不对劲,在知道孩子去世的那一刻,章婉莹的心都冷了,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她觉得很冷。
江鸾抿了抿唇,语气温柔且坚定的安慰她:“一定会有,只要二堂嫂将身子养好,孩子肯定会再有。”
章婉莹眼角的泪已经留了下来,神情又悲伤又柔弱,她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总要跟眼前的女子争,争了又如何,不争又如何,明明她出阁之前是家中最受宠的姑娘,最得祖父喜欢跟骄傲的一个孩子,结果出阁之后她变得越来越自私,甚至动不动就嫉妒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兴许就是因为她是个坏人,所以她那可怜的女儿才不想认她这个母亲吧。
江鸾沉默了下,拿手帕替她擦了擦泪,章婉莹缓了许久,才认认真真的开口:“鸾儿妹妹,谢谢你。”
在紫霞阁待了一个多时辰,等到章婉莹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江鸾才回去。
昏暗的屋子之中,谢承正在闭眸假寐,听到盈盈的脚步声,谢承才将眼眸睁开,抚了抚袖摆,脚步轻缓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夫人回来了。”
在他怀中的江鸾轻轻点了点头,容貌一如既往的清婉动人,但是情绪明显很低落,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谢承知道她在难过,薄唇抿了下,轻柔的舔了下她的耳垂:“我带夫人去个地方。”
第六十三章 郎君哄人
无边的月色之中,江鸾被抱着站在城墙上面,春风一阵一阵的往人身上刮,但因为她是依偎在男子怀里,所以没有感觉到冷。
从她们这样的角度看,可以看到京城最繁华的景色,这种感觉很舒适,江鸾那种低落的情绪确实缓解了不少,她浅笑了下,嗓音被微风吹得更加轻柔,细细的:“郎君怎么带我来这儿”
“这不是想着哄夫人高兴。”谢承轻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他知道妻子心里不好受,但别人的事再重要,都比不过妻子。
这一点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但江鸾心情确实没有刚才那么低落了,她眉眼微弯,轻声道:“郎君怎么觉得这样就能哄我高兴了?”
谢承也不知道要如何哄妻子高兴,他没有哄人的经验,而且妻子也跟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但他就是不想她不高兴。
“那夫人现在高兴吗?”谢承未答,眸光深深的看她一眼,温声反问一句。
夜色之中,江鸾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红,还有些烫,只是因为有风在吹,所以看起来不这么明显,她其实不想跟他说自己高兴,但她确确实实是很高兴。
谢承结实的手臂横在妻子的腰间,也不催促她,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他怀中的妻子轻轻点了点头:“妾身是高兴的。”
谢承抱着她的力道加大了许,又在她唇瓣上亲了亲,嗓音沙哑、混沌不清:“夫人高兴就好。”
知道妻子记挂白日的事情,谢承说完又补了一句:“二叔应该会与二婶婶和离。”
闹出了人命,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但在江鸾印象之中,谢二叔对自己夫人还是极其爱护,当年也是谢二叔执意娶如今的夫人,谢老夫人才同意她们的婚事,所以江鸾不觉得这事是谢二叔的主意:“是祖母的意思”
妻子好像一直都很聪慧……
谢承笑了笑:“确实是祖母的意思,准确来说,不是和离,是休妻。”
江鸾猜到祖母肯定很生气,又想到下午紫霞阁的场景,她依偎在他怀里,揪着郎君的衣襟:“这事确实是二婶婶的错,要是不重罚二婶婶,无法给二堂嫂跟章家一个交代。”
谢承手掌抚摸着她的脊背,意在安抚她。
在城墙守着的侍卫看到谢大人跟谢少夫人,皆自觉的退到一旁,眼神不敢往这边多扫一下,直到谢大人与谢少夫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侍卫才连忙拱了拱手:“谢大人,谢少夫人慢走。”
夫妻俩回到谢国公府,已经快子时了,因为近日谢国公府不太平,所以下人没有将公子跟少夫人出府的事禀报给谢老夫人,但管家一直在大门口等着,看到二人,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公子,少夫人。”
谢承语气浅淡的“嗯”了一声,带着妻子进去。
因着不知道公子跟少夫人去了哪儿,芝兰苑是灯火通明,看到两人的身影,张妈妈连忙让人将煮好的红枣姜茶端到屋里面去,再让人准备热水。
谢承沐浴出来,便见妻子坐在窗台边,捧着手中的茶盏在那小口小口的喝茶,垂眸间尽是温柔,谢承脚步一顿,他觉得妻子害羞的时候格外动人。
“好喝吗?”谢承心尖一动,径直朝她走了过去,温润的嗓音从江鸾的头顶上落下来。
“郎君要尝一下吗?我让人……”江鸾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桌上,准备让人再端一盏进来。
话音还未落,谢承那坚/硬还泛着些许热气的手腕便掐住妻子细软的腰肢,让她与自己肌肤相贴,吻就这么落了下去:“何须这么麻烦。”
江鸾还没反应过来,粉红的唇瓣便被他含住,轻轻吮吸,女子“唔”了一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吻得更/深,连挣扎都没了力气,只能乖乖巧巧的由着他吻。
“确实很甜。”吻到江鸾有些坐不稳,郎君才大发善心的放开她,不等她嗔怪,谢承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方才是子承的错,我抱夫人去沐浴。”
没多久,温泉池里面再次传来旖旎动静。
翌日,天色还是暗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江鸾来正堂的时候,谢二叔还在外室跪着,身体跪的笔直,江鸾身为小辈,路过的时候向谢二叔问了声好,“二叔。”
即便是跪着,谢二叔的表情依旧随和,他语气温和地“嗯”了声。
下一刻,周妈妈从里屋出来,亲自迎江鸾进去:“祖母。”
“你二叔还在外面跪着”谢老夫人沉着的脸色马上转晴,招呼她过来坐下,问。
“是。”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声音故意加大不少,像是在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他爱跪就让他在那跪着,都多大的人了,还分不清是非,林氏愚蠢,他也要跟着蠢,这能怪谁。”
如果说老二最后要因为林氏违背他父亲生前的遗愿,宁愿分家也要保住林氏,那谢老夫人要敬他一句“真君子”,这样她日后只当没这个儿子。
但同时,谢老夫人也了解这个儿子,她知道老二最后肯定会做出合适的决定,这件事已经是实打实的是林氏的错了。
跪在屏风外面的谢二叔自然听到了谢老夫人的话,他苦笑一声,此刻他的内心备受煎熬,如果不妥协,他就要失去母亲,甚至是家人,但如果妥协了,就好像显得他很没有担当,连自己的夫人都可以随便舍弃。
一晚上,谢二叔想了很多,其实脑中想到的最多的还是父亲生前对他的教导,那时父亲一直盼望着他能够入朝为官,可是他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后来在娶林氏这件事上,他又辜负了母亲的期望,那这次呢,他还要让母亲再失望一次吗。
谢二叔心里的秤已经开始发生了偏移。
谢老夫人才不管外面的人在想什么,只管与江鸾说笑,而林氏自然还在祠堂里面跪着,略摸到了半上午,暗沉的天色渐渐亮起来,暖阳从外面照进来,周妈妈面色严肃的从外面走进来,小声道:“老夫人,二爷说他愿意听从你的意思,休弃二夫人。”
尘埃落定了……
谢老夫人松了口气,幸好这个儿子最后没有犯糊涂,她面色缓和不少,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谢二爷在外室跪了一晚上,腿早已没了知觉,是被下人扶着站起来,他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想向谢老夫人问安,被免了:“母亲。”
“听周妈妈说,你想通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谢老夫人也很心疼这个儿子,让他坐下,道。
“此事确实是林氏的错,诚如母亲所说,林氏与我们谢国公府不合,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伤了其他的孩子,所以儿子愿意听母亲的,休弃林氏。”
他知晓因为继承爵位的人是兄长,林氏对长房那边一直不满,要是这次怀上身孕的人是江鸾,谢二叔自己都不敢保证林氏会干出什么样的事,他但凡有一丝良知,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林氏为何会在我们谢国公府为非作歹吗?因为她算准了你的良善,算准了你最终还是会为她妥协,所以她可以在我们谢国公府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前老身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呢,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过分,到了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步。”谢老夫人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所言皆是出于真心,还是很满意:“让她回归本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若是要怪就怪老身,不要把气撒到别人头上。”
谢二叔无奈笑笑,母亲这还怕他多想:“母亲说这话就是折煞儿子了,儿子知道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家里的孩子,也是为了我们整个谢国公府,所以儿子心里没有怨恨,这件事是林氏她做错了,她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儿子这就回屋写休书。”
章家已经派人过来了,他们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事,给章家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便让小厮扶他回屋,还让人去请崔郎中。
事情得以解决,谢老夫人话也多了起来:“其实你二叔跟林氏刚成婚那会儿,感情可谓是和睦,祖母那时候觉得林氏许是有些争强好胜,没有什么坏心思,谁知道她这么善妒,婉莹未嫁到我们谢国公府前,也是个好孩子,结果也这么信任林氏,若早知如此,祖母当初真不该让她进门。”
因为谢国公府教导出来的孩子都是品行端正之人,所以明面上相处都很和睦,大家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
江鸾:“祖母当时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这不是祖母的错。”
周妈妈也附和:“是啊,老夫人,当年你不是因为心疼二爷才同意那林氏进门吗,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二爷硬是要娶了林氏,现如今不就是拨乱反正,以后我们谢国公府肯定更加荣华。”
“不说林氏了,昨夜鸾儿跟子承怎么这么晚出去了?”闻言,谢老夫人立马就笑了。
还不等江鸾回答,谢老夫人又道:“鸾儿可不许瞒祖母,祖母什么都知道。”
江鸾莞尔一笑,将去城墙的事告诉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摸了摸她白嫩的小手:“鸾儿有心了,你跟子承一定要一直恩恩爱爱的,祖母还等着抱你们两个的孩子。”
当天下午,林氏被从祠堂放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封休书,林氏将那休书当场就给撕了,又哭又闹,但没有谁在这个时候上前安慰她,她想求见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自然也不见她,直到下午,谢国公府派人通知她母家,她的嫂嫂亲自过来领人,将她给带走了。
章家那边心疼女儿,当然想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又听说林氏被休弃了,便想着劝女儿和离,但是章婉莹称这件事自己也有错,现在母亲已经离家,日后她会好好与二公子谢枫过日子,孩子日后还会再有,让家中的祖父还有父母不要为她担心,章家这才算了。
而江鸾跟谢紫妍时常会过去探望章婉莹,章婉莹身子也在慢慢恢复。
春去夏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皇宫那边也出了一桩事,那就是圣上不知怎的,突然龙体抱恙,御医开了许多方子,都不怎么管用,还是年仅十二岁的七皇子楚翎靠看医书摸索出了一个药方,圣上一喝,龙体更胜从前,隔日便册封七皇子为郡王,还是少年的七皇子一时风头无两。